沈執一聽,下意識地將江彥口中的“妾室”與魚閏惜聯想到一起,他聲音裏夾雜著幾分激動,問道:“此女姓甚名誰?何方人士?”


    江彥幾經躊躇,最終還是決定如實相告,“倪氏,陵王好像喚她——聽風,至於是何方人士,小人實在不得知。”


    “倪聽風”是魚閏惜昔日離京出走時用的假身份,沈執自然知曉,他內心悸動萬分,麵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如水,絲毫沒有顯露出來。


    此次喚江彥前來,本欲試探其忠心,再旁敲側擊詢問魚閏惜近況,豈料他竟先提及魚閏惜之事。


    “她……是沈鏘的妾室,為何要幫你?”


    江彥眉頭一緊,他也想不通倪姬為何要幫自己,明明他是沈鏘的女人。


    在逃離延州的途中,他與瀟湘顰曾談及倪姬之事,瀟湘顰言,倪姬或許對沈鏘強納她入府心懷恨意,故而才會施以援手。


    可他卻並不這麽認為,沈鏘對倪姬寵愛有加,甚至有意娶她為妃,若僅僅因為此事便要報複,那倪姬未免太過於愚蠢。


    他雖然與倪姬並不熟絡,僅僅有過幾麵之緣,但也能從昔日倪姬的言行舉措中看出,她是個聰明人,斷不會如此行事。


    “小人不知。”


    沈執對魚閏惜讓江彥來投奔自己一事深感詫異,暗自思忖,魚閏惜此舉是想讓他知曉她在陵王府,她希望自己去找他?


    沈執試探地問道:“她引你來此,可有讓你帶什麽話?”


    江彥聽得雲裏霧裏,沈執有此一問,想必識得倪姬此人,莫非……


    “倪姬僅言王爺您重視人才,廣招天下賢良,故而推薦小人來此。”


    沈執內心難掩失落,看來是他多想了。


    見到沈執落寞的神情,江彥心裏更加確信,倪姬或許真的是高義王的人,如此,她幫自己,又引自己前來投奔高義王一事,便也說得通了。


    “她與陵王是如何認識的?”


    “小人不知。”


    沈執眉宇間透著些許不耐,也不再裝了,直言道:“你知曉多少關於她的事?”


    沈鏘後院之事,他何從知曉?憶起陸政酒後同他說的,他曾親自登門逼親一事,江彥如實答道:“關於倪姬之事,小人知之甚少,隻知曉她起初拒了陵王的求親,後來迫於無奈才進的王府。”


    聽完江彥的話,沈執麵色緩和下來不少。


    果然如他猜測的那般,魚閏惜是迫於無奈才跟隨陵王的。


    他就知道,她不會這麽快愛上別人。


    ”她與陵王現今感情如何?”


    “陵王有意納倪姬為妃,至於倪姬……”


    “本王怎麽記得陵王此前上書奏請迎娶餘家義女為妃一事?”話音甫落,沈執心下便了然。


    難怪風尚之曾言魚閏惜的身份似是被人蓄意篡改,原來……


    “這……小人不得知。”


    江彥神色茫然,方才還覺得倪姬或許是高義王派去的細作,可如今……


    “罷了,不談這些了。


    聽聞你棋藝非凡,不知相較易年,如何?”


    “前日曾與他對弈一局,隻是彼時王爺恰好有事尋他,故而未能分出勝負。”


    夜色如墨,沈執於書房內埋頭處理政務。


    自得知魚閏惜在陵王府後,他的心便再難平靜。


    朝廷局勢風雲變幻,若天命歸於沈鏘,自己恐再無機會將魚閏惜帶迴。


    反之,若自家父王乃天命所歸,魚閏惜的處境就會變得十分危險。


    自家父王若知曉魚閏惜與陵王的關係,定然會將其除之而後快。


    他是否應先將魚閏惜在陵王府的消息放給沈覬?


    可如此一來,他便要再度自沈覬手中奪人。


    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亂了沈執的思緒。


    “進來。”


    風長秦隨即步入書房,神色略顯慌張。


    “何事?”沈執眼眸未抬,默默將書寫的紙張一一收好。


    風長秦徑直走到沈執麵前,單膝跪地,捧手給沈執行了個禮。


    “主人,宮中來報,皇帝病重,太皇太後詔您速速進京。”


    中元前夕


    白日,魚閏惜默許梅紅出府辦事,兩人秘密商定,將連弩藏匿於河邊草叢,屆時,魚閏惜會設法提前抵達河邊準備,一旦沈鏘現身,即刻執行刺殺行動,


    午宴結束沒多久,魚閏惜一行人離府來到一間茶樓休憩。


    雅間內,魚閏惜、沈鏘、溫負三人圍坐在茶桌前閑談。


    魚閏惜見到溫負,心中震驚不小,本以為今日僅她與沈鏘二人相聚,不料,沈鏘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竟叫上了溫負一同來此。


    擔憂溫負會擾亂自己的刺殺計劃,她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巧妙地將他支開。


    所幸溫負飲罷茶後,便徑自離去,魚閏惜偷偷鬆了一口氣。


    溫負此行專為替沈鏘籌備魚閏惜的生辰而來,現下事務已準備妥當,見沈鏘和魚閏惜如膠似漆,自覺在一旁著實不妥,便隨意尋了個借口離開雅間。


    溫負走後沒多久,魚閏惜悄然出了雅間,沈鏘初時以為她隻是出去走走,未加留意。


    待過了許久仍未見魚閏惜歸來,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掛念,隨即也離開了雅間。


    見到門口候著的隨從,他問道:“夫人呢?”


    “大人,夫人言,她在城西郊外那條河邊等您。”


    “她一人去的?”


    “大人放心,夫人身邊有幾個下人跟隨。”


    沈鏘正欲下樓去尋,恰巧在路上遇到了溫負。


    “怎麽一個人?”溫負問道。


    “她已先行,我正欲前往,不如一起?”


    溫負輕挑眉梢,神色懨懨。


    他去做甚?看他們恩愛情長?那太尷尬了。


    “不了,我事已辦妥,請允許我迴去和弟兄們小酌幾杯。”


    沈鏘笑笑,拍了拍溫負的肩:“隨你,今日之事,辛苦你了。”


    “你我之間還需如此?快去吧,莫要讓嫂嫂久等。”


    溫負重新迴到雅間邀小弟喝起了酒,見到放在一旁的禮品盒,倍感疑惑。


    沈鏘竟未帶上禮物?除了生辰禮,他還備了佳釀、點心。


    溫負正欲去追,卻被一小弟攔了下來。


    “大哥,禮物晚上再送也不遲啊,何須急於一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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