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到汀香莊園了。”


    雅致的異域風情大拱門前,司機轉頭對乘客說著。


    “出租車可進不去。”


    “謝謝。”


    江茶下車,打量著前方花團錦簇的圍欄。


    都快冬至了,培育繁多花卉裝點整片別墅區,成本可想而,更何況這兒是汀香莊園的側門。


    鄭教授沒有派車接江茶,也隻給了條帶有特殊編碼的短信,說是將短信內容拿給門衛看,即可獲得通行資格。


    這感覺不像學術到教授家竄門,更像密謀不可告人的大計。


    安保人員倒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確認編碼後麵色平靜,放江茶通行,想來別墅區裏光鮮亮麗的住戶時常有類似情況。


    見怪不怪。


    1號別墅是汀香莊園裏占地麵積最大,最豪華的存在,坐落於全區後方,背靠連片的酒窖與矮山。


    古銅雕花的別墅正門,江茶按響電鈴,屋內的侍者在監控畫麵上看清來人,與鄭教授確認過,方才開門。


    穿過假山蓮池,江茶在侍者的帶領下繞過別墅主建築,進入後方小樓書齋。


    暖色燈光下,八仙桌邊坐著位古樸灰衫的老者,正笑眯眯張望門口。


    “鄭教授!”


    許久未見,江茶頗為激動


    入學鴨梨大學時,江茶的性情、行為與現在完全不同。


    當時那叫一個讀書人的傲氣,在學識領域敢質疑、敢頂撞,和許多高年級前輩在學術方麵吵得那叫一個激烈,有輸有贏。


    鄭教授沒少給江茶操心。


    在他看來,江茶算不得什麽奇葩。


    多少有天賦心性的學生都帶著傲氣,初生牛犢不怕虎,等在學術上沉浸幾十年,漸漸會變得溫和卻浩瀚。


    鄭崇德預想中,江茶應該會在鴨梨大學或是名校拿到博士學位,擔任教授或是研究員,和化石打一輩子交道。


    沒想到,世事難料呀。


    短暫的眼神交流,千帆過盡。


    “來,坐吧。”


    侍者靠邊候著,鄭崇德讓江茶在桌邊坐下。


    “你總歸還是和古生物有緣。”


    “這...不好說是不是這樣。”


    江茶心中五味雜陳。


    要說此行目的,主要是想從鄭教授這兒找找【浮屠照冥】的副本線索,又無法否認看到化石的瞬間,心中那股熱切情緒。


    若是沒有感情,江茶不會在被開除之後依舊關注古生物圈子,也不會知道今年剛發現的玉溪龍。


    “鄭教授,您的研究所...”


    說到研究所,真的令江茶不解。


    以鄭教授的性格,研究所是他一生祭奠下的心血結晶,哪怕他不在了,也會找接手人繼續將研究所開設下去。


    言及此事,鄭崇德眼神微微一暗,沒有迴應疑問,而是轉開話題。


    “讓我看看你拿到的化石吧。”


    “是。”


    顯然鄭教授有難處,江茶隻能猜測或許和副本相關,嘴上暫時不再多問。


    從背包中取出毛氈包著重物,再打開內部的保鮮膜,化石方才完全展露。


    鄭崇德眼中燃起熒熒光彩,戴著老花鏡,又拿起放大鏡細細揣摩。


    看那出神的模樣,江茶篤定鄭教授還是以前的鄭教授。


    不論精神狀況再差,他的學術熱忱與品質並未消退半分。


    侍者沏上一盞新茶,燈光下水汽氤氳,鄭崇德方才迴神。


    “哦!抱歉抱歉,把你晾在邊上,老毛病了。”


    “哈哈哈,是我們熟悉的鄭教授,沒錯。”


    猶記大學時期,鄭教授盯著化石入迷,遲到過不少課程與會議。


    “江茶呀。”


    放下放大鏡,鄭崇德轉來目光,“你對化石的判斷八九不離十,化石坑那邊我也可以托團隊去勘探,允許你用我的研究所資源、允許你發第一作者的論文...”


    說到這份上,江茶並未欣喜,而是愈發感覺情況不對。


    鄭教授的行為是在報恩,在學術道路上給與助力...


    可他明明提及研究所資源,明明有能力繼續運作研究所,為什麽注銷了。


    江茶起身一拱手,“我...”


    準備好的說詞頓住。


    江茶原本想說,感恩鄭教授在學校的照料,希望能助教授一臂之力。


    這樣的說法太薄弱,也太不自量力了。


    那就改口,賭一把。


    “鄭教授,一年多過去,我對當年的墓區還念念不忘。”


    沉寂...


    之前的別墅氛圍安靜祥和,此時偏向於死寂。


    能隱隱感覺到先前平平無奇的侍者身上泛起靈氣波動。


    江茶暗暗戒備。


    哪怕鄭教授不是反派身份,提及當年遇險經曆,戳中他的痛處也不太好。


    靜默片刻,鄭崇德又是一聲重重的歎息。


    “你這孩子,執拗的勁頭像極了一些枉死的老派學者。”


    侍者收斂氣息,江茶也鬆了口氣。


    幸虧猜對了。


    即便江茶知道鄭教授是壞人的概率很低,即便知道他沒那麽脆弱,江茶依舊為剛才的作法捏一把汗。


    “江茶,你在墓區深處發現了什麽?是什麽能讓你惦念不忘?”


    “我...”


    麵對目光深邃的鄭教授,江茶臉不紅氣不喘。


    “我在墓區裏看到了一個詭異的符號,明明是我小時候自己塗鴉原創的跳大神符文,居然分毫不差出現在那兒。”


    講述玄之又玄的由頭,江茶又表述了個靠譜點的原因,“而且,墓區裏似乎有不少翼龍化石。”


    潤玉國幅員遼闊,出土了諸多類型的恐龍化石,翼龍卻較為稀少。


    匆忙下墓救援鄭教授的過程中,江茶沒什麽心思研究化石,依舊留下了一些墓主人用翼龍化石做隨葬品的印象。


    而鄭教授是對翼龍極為熱愛的學者...


    又是久久的靜默,鄭崇德揮手讓侍者退出屋子,才繼續發話。


    “江茶,那處墓區水太深,連我也不敢貿然去探。”


    “什麽叫水太深啊。”


    終於可以放開手腳發問,江茶一臉茫然。


    “鄭教授,您隻要把墓區裏存在大量完整翼龍化石的消息往上一報,官方就會批考古計劃。”


    哪怕不借官方的力量,以鄭教授的號召力,自己的研究所聯合其他研究所,一樣能組成強大的科考隊伍。


    墓區所在的山地雖然塌得一塌糊塗,但隻要組正式的大隊伍進山,經年累月總歸能挖開。


    化石坑的清理持續多年乃至十年以上,正常得很。


    “我不能往外報,否則參與過那次科考的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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