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不能朝前去了,那是懸崖。”齊元寶垂下了頭,“我知道。”接完這句,他就準備從輪椅青年的側邊過去。“你想尋死。”青年是用的肯定語氣,“人活下來就很不容易了,就這樣尋死你甘心嗎?”“不要你管!”齊元寶聲音猛的大了幾分,連側身看青年的目光中都多了幾分憤怒,他咬緊牙關,臉上的肌肉都崩的緊緊的,似乎下一秒他就能朝著麵前的青年打過去。“還有情緒,證明你還不算沒救。”青年轉過頭直視他的眼睛,聲音淡淡的,“情緒發在我這有什麽用呢?你這一身傷是剛挨打了吧?”齊元寶眼睫顫了一下,眼底閃過了幾分委屈,但被他咽了下去,一聲不吭。“你想從這跳下去。”青年微微轉動了一下輪椅,半邊的臉對夕陽,眯了下眼睛,“是在懲罰自己還是覺得是解脫?”“夠了!”齊元寶的拳頭驟然緊握,嘶啞的聲音再次傳來,漆黑的眸子緊盯著他,“你到底想做什麽?”“我想…”青年緩緩地轉動一下輪椅,麵對夕陽露出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笑臉,“想找人聊聊天。”“恰好碰到了你,在跟之前的我做一樣的事。”他的頭發略長,被風吹的淩亂了幾分,他抬起手緩緩地整理著頭發,用著平淡的語氣說著:“從這裏跳下去,左右不過就是一死,能把生前所有的悲歡喜樂都拋之腦後,同時拋掉的還有嘲笑和奚落,是真的好啊。”齊元寶沒說話,但握成拳的手卻緩緩鬆開了些,似乎在聽青年自顧自的說話。“我總之是一個人,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人在乎,可能隻是會有人說,‘你看啊,那個殘廢死了’‘他終於死了’,那天我在懸崖邊吹了一天的風,最後還是轉著輪椅迴去了,不是懦弱,隻是覺得死並沒有意義,也不是唯一的解決方式。”“你看,在山的那頭是城市,我曾經練舞的地方,可惜我再也跳不了了。”青年緩緩的敘述著自己的故事,他講起來聽著很平淡,但穿在一起,卻也是一場又一場的痛苦交織。一個學舞蹈的,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站上舞台跳舞,能夠一直跳舞,他從小就練舞,卻在趕去比賽的時候和家人一起遭遇了車禍,隻有他幸存,所有人都死了,他也從此沒了雙腿,還一直都被身邊的人奚落嘲諷。青年講述自己的時候十分輕描淡寫,似乎說的是別人家的故事,但齊元寶卻能共情到其中的酸楚。夕陽慢慢落下,兩人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看著那邊的山。“好,卡!”導演十分滿意的喊了一聲。“我那邊要是都有這樣的質量,我做夢都能笑醒!”他一臉滿足地迴看著剛才的拍攝,對著兩人比出大拇指,“狀態非常好,接著拍下去,這小短劇肯定給觀眾印象很深!”“最好讓他們哭,人對於傷情的總比快樂記得深刻些。”顧予緩緩從戲中抽身出來,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才朝著導演的方向走去。這部劇的開頭確實很壓抑,他代入進去的時候,是真的想要跳下去的。就連從戲中走出來,心底巨大的壓抑還是沒散。他終於知道那種沉浸的表演影響有多大了。“抽一根?”剛才演輪椅的那個青年已經起來去了一旁的大石頭上了,遞給了顧予一根煙,“緩緩吧,我看你代入的情感太強烈了也。”顧予本能地想拒絕,但還是接了過來。“謝謝。”“來,火。”青年將煙夾在細長的指間,打著了打火機。顧予將煙頭湊了過來,點燃後才拿了迴來。煙霧一點點的散開,風吹著煙霧往導演他們的方向飄去。顧予看了一眼那邊的人,起身朝著更遠的方向走去。猩紅的煙頭忽明忽暗,他將煙含在口中。雖然比較生疏,還是有些嗆,但比第一次抽煙要好些。他看著煙霧嫋嫋,進入了放空狀態。其實那輪椅青年的台詞有些觸動他,他迴想了自己的人生,似乎一半都花在無意義的感情上了,迴憶裏也有一半都是江嶼年。說來也可笑。他喜歡江嶼年那麽久,離婚也很幹脆,但他從來沒感覺自己真的放下了。畢竟那麽久的感情,也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從沒離婚的時候開始,他好像就睡眠質量差了。每個晚上入睡必然做夢,一覺夢到醒來,徹夜都在做夢。他緩緩地吐出煙霧,撣了撣煙灰。他記得昨天江嶼年問的那句“我們還有可能嗎?”要是換做一年前的他,一定會迴會。但現在不會了。他現在隻想過好自己一個人的日子,不想再費心地去經營什麽關係了。真的累了。要是他早知道他們結婚後會是這樣,他倒不如將喜歡藏在心底一輩子,也比這要快活些。“顧予!快來化妝了,要下一幕了!”有人在那邊喊了一聲,他才感覺到手指上的煙已經快燃完了。他將煙掐熄後,就站了起來朝著那邊走去。*江嶼年的燒漸漸退下去了,但他卻做了很多很多的夢。每一個夢都是噩夢。每個夢裏都有顧予。他看著顧予拿著離婚證轉身離開,隻給他留下一個背影。他看著顧予身邊出現了別的男人,在跟顧予做著他們之前的親密舉動,顧予還喊著別人“哥哥”他又夢到了高中時期,他滿心歡喜的去告白,卻發現顧予已經跟別人在一起了,根本就不認識他。他夢裏的自己在聲嘶力竭地喊著顧予,但那個身影一點停留都沒有,越走越遠。最後一次是他滿世界找顧予,但滿世界都沒有,問遍所有人,都說沒見過這個人,查無此人,他嗓子都啞了,去了所有他們以前去過的地方,全都是隻有那會消失不見的身影。顧予不見了,他張大嘴想要喊,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了,痛苦的感覺十分清晰。隨後,江嶼年睜開了眼睛。他眼睛是通紅的,眼底還有淚光,心口那撕裂般的痛感十分清晰,他翻身就要下床。“誒,江哥你做什麽?”--------------------大家接受雙結局嗎?這還沒開啟狠虐小江呢…第五十二章 ====================“阿晏呢?”江嶼年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秦海,“他在哪?”“這,顧哥不是在錄節目嗎?”秦海吞了口唾沫,“江哥,你…是不是燒壞腦子了?”江嶼年盯著他看了一會,抿了下唇,迴想起剛才的夢還是有些後怕,就起身去拿自己的衣服。他帶來的衣服不多,昨天的下雪淋濕了一件,他就隨手從衣櫃拿出了另一件套在身上。穿完衣服後,他就踏著輕飄飄的步子往外走去。“江哥,有話好好說,你現在不能出去。”秦海飛快的擋在門口。“我去找他,一會迴來。”江嶼年低聲道。“…大哥,他在室外場地拍攝啊,你別鬧了。”秦海有些頭疼,“你這病還沒好,到處跑,一會又燒了。”江嶼年垂眼看著門,一聲不吭。“得了,迴去躺著,我一會去給你買粥,你一天都沒吃飯了。”秦海語氣放軟了一些,有些像是在哄兒子。江嶼年雖然沒說話,但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嫌棄。秦海:……他這助理做的,像帶叛逆未成年孩子的家庭保姆。好在江嶼年這會沒鬧著出去了,脫鞋坐迴床上開始敲手機。他先是用自己的號,發送了幾條消息出去後才切換到了q界麵,並熟練地切換到了小號。換到小號後,他就看著聊天消息框上的顧予。因為節目組需要交手機,所以這幾天他們的幸運草就沒了。這個草的標識一個月隻能付費續一次,他續了。但還是抵不過軟件的坑,最後還是滅了。他戳進了聊天框,想了半天打了一句“我想你了。”,在發送後又秒撤,換成了午安。對麵依然沒有迴複。他點進了顧予的空間。顧予的空間他加上之後就去看過了,停步在去年在a城雪天的一張圖片上。那張圖片是一個大的雪人咧著一張被口紅塗紅的嘴在傻笑,旁邊是一個小雪人,看上去有些單調,但眼睛卻是用的卻是他之前送的一對袖扣,嘴巴就是用樹枝隨意擺的,看上去笑的很醜。配文是。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雖然已經看過這條動態不知道多少遍了,但江嶼年的心還是會顫抖一下。因為那個時間,是他和顧予最後一次一起吃火鍋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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