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


    原本心中還存著的些許怒意,此刻早已被嚴顏康慨赴死的氣勢所打消。張飛猛的起身,抬手止住了親兵們推搡嚴顏的動作。


    隻有斷頭將軍,沒有屈膝之輩,老將軍果真康慨忠義。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後,張飛向前緊走兩步,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我不能就這麽讓你去死,拿來。”


    說罷,衝身旁一伸手,一個小兵躬身遞過了一把匕首,張飛將其拿在手中端詳了片刻後,便快步朝嚴顏走去。


    包括嚴顏在內,眾人均以為張飛是想親自動手,甚至對嚴顏施以折磨。一些士卒不忍的扭過了頭,嚴顏倒是冷哼一聲,從容的閉起了雙眼。


    隻是過了片刻,想象中的疼痛未曾襲來,反倒是感覺身上一鬆。嚴顏茫然的睜開了雙眼,見綁縛著自己繩索已經被張飛給割斷了。


    這還不算完,割斷了繩索後,張飛一把拉住嚴顏的胳膊將他拖到了主位上,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嚴顏下意識的想要掙紮,卻被張飛牢牢的摁住,動彈不得。一時間,這個已經抱著必死之心的老將軍,竟是滿臉懵逼,眼中充滿了問號。


    見嚴顏不再掙紮了,張飛這才收迴手,往後退了幾步,恭恭敬敬的朝嚴顏一拱手。


    “老將軍康慨忠義,俺早有所聞。今日得見,深為欽佩,方才言語冒犯,望老將軍多多寬恕,切勿掛懷。”


    嚴顏雙目一凝,呆愣的表情稍稍散去,緩緩站了起來,緊緊盯著張飛看。不過,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張飛不以為意,接著說道:“老將軍乃豪傑之士,久事劉章暗弱無能之主,大才難展,壯誌難酬,實屬明珠暗投,豈不可惜?


    今有我兄齊王,偉略雄才,寬仁愛士,廣結天下豪傑,深得民心。將軍身俱大才,何不趁此良機棄暗投明?”


    “這…”


    嚴顏猶豫了,他當然知道,張飛這番話,可以說是字字無虛。尤其那番明珠暗投之語,簡直就是說到自己心坎裏去了。


    張飛同樣看出了嚴顏的動搖,心中暗自欣喜大哥的話術著實是好用的同時,立刻便乘勝追擊道。


    “俺張飛,若能與老將軍一同輔左明主,共立勳業,實乃幸事,深望老將軍不棄。”


    說罷一揮手,身後士兵又端來一件錦袍,張飛接過後,親手為嚴顏披上。此時的嚴顏,糾結已經從心裏爬到了臉上。


    張飛見嚴顏還是不能下定決心,不由迴憶了一番大哥招賢時的場麵。看來,必須動大招了。


    替嚴顏係好錦袍後,張飛轉身走到堂下,真誠的看著嚴顏。


    “張飛不才,肯望老將軍襄助一臂之力。”


    說罷,直接雙手抱拳,跪倒在地。


    劉皇叔的大招豈是尋常?原本還在猶豫的嚴顏見狀,直接長唿一口氣,快步上前扶起了張飛。


    “敗軍之將,焉敢受此大禮?將軍如此恩義,我嚴顏豈敢不以死相報?”


    張飛激動的握住嚴顏的手,良久,忽地放聲大笑了起來。被這笑聲感染,嚴顏也不由得露出了豪邁的大笑。


    張鬆曾說過,能得嚴顏傾心投效,便等於得到了半個益州。這話是真是假尚且無法得知,然得他一人,便得整個巴郡,這話卻是半點無虛。


    由此地到綿竹,一路上共有關隘城池四十五座,倘若一路強攻,一年都攻不過去。但因為嚴顏的關係,沿途關卡紛紛望風歸降。


    就此,張飛不僅在區區一個月之內便趕到了綿竹,還收編了沿途青壯軍士共計四萬人。當然,他們之後還是要經過嚴格的篩選才能被編入劉軍。


    綿竹下,陳謙大營內。


    “軍師,俺老張不負軍師厚望,特率大軍前來匯合。沿途關隘,均已歸屬我軍,另有嚴老將軍棄暗投明,飛特來交令。”


    “好,翼德智勇雙全,僅用一月時間便徹底拿下了巴郡,實在是大功一件呐。”


    陳謙笑著肯定了張飛的功績,魯肅等人也均是喜不自勝。巴郡一下,自己等人便進可攻退可守,哪怕此次出了什麽意外,也可以從容的退迴來,休整再戰。


    “嘿嘿,軍師過譽了,這一路行來,未動一刀一劍便收複了數十座關隘,還是多虧了嚴老將軍德高望重,若非老將軍,飛怕是還在一路鏖戰呢。”


    張飛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向嚴顏抱了抱拳,帳中其餘人也紛紛朝嚴顏道謝。嚴顏見狀,急忙從座位上起身,連道不敢。


    “嚴老將軍休要過謙,此次若非老將軍相助,翼德安能立下如此大功?請受陳謙一禮。”


    “軍師不可,此皆乃張將軍威名所致,老朽歸降來遲,何功之有啊!”


    陳謙聞言,雖然知道老將軍這話是一片真心,但隻要一想起當初嚴顏投降前那信誓旦旦的話,陳謙就不由得一陣怪異。


    ——我西川隻有斷頭將軍,沒有屈膝之輩。


    ——老朽歸降來遲,何功之有。


    好家夥,真香將軍了屬於是。


    當晚,陳謙在大營內擺下了酒宴,為張飛、嚴顏兩人慶功,同時又拿出大量肉食,犒賞三軍。


    這樣做的目的,便是要激勵士氣,同時也意味著,接下來會有幾場硬仗要打了。


    自從用計擒下黃權,奪取涪水關以來,陳謙的大軍便沒有再向前一步了。不是因為打不下來,而是陳謙要做的,是一舉將益州的反對派一網打盡,而非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


    況且,漢中那裏,也該動兵將之拿下了。雖說此地地處要衝,但以陳謙如今的配製,一員上將,兩萬大軍便足夠了。


    說起來,這員上將的人選,陳謙早已定下,隻是還沒等他說起,那人已經主動來找他了。


    “見過軍師,末將此次前來,是有些許淺見,想請軍師指教。”


    “哦?文長有何想法,但請直言。”


    沒錯,能在慶功酒宴的第二日清晨,便跑來打擾自己的人,正是魏延。


    魏延為人狂傲,不會說話,但情商可不低。不說陳謙對他有舉薦之恩,就說以人家陳謙的本事,他也不會在陳謙麵前狂。故而,這番話說得那是極為客氣。


    “軍師,我等此次出軍的目標之一,便是漢中。前番我等大張旗鼓,張魯早有防備,然而最近發生的事,卻不失為我等攻取漢中的好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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