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豐不知戴蘭何故發怒,更不知他在罵誰,吃了一驚。


    曹幹不動聲色,笑問說道:“戴大兄,哪個王八犢子惹得你這般生氣?”


    “還能有誰?不就是我的阿弟!”


    曹幹問道:“戴二兄?戴大兄,戴二兄做什麽了?惹得你這般怒火?”


    “他、他……”


    曹幹問道:“他怎麽了?”


    戴蘭猛的又拍了一下大腿,說道:“這狗日的!放著劉郎了不得的賞識、好好的軍假司馬他不做,他非要想當曲軍侯!”看了一下曹豐、曹幹,攤開手來,說道,“曹大兄,小郎,你倆說說,他這不是在為難人麽?這狗日的王八犢子!我三番兩次地給他說了,這是劉郎的軍令,軍令一下,令如山倒!懂不懂?哪裏還能再更改?他娘的!這狗日的就是不聽。昨天晚上,在我的住帳裏鬧到半宿!讓老子覺都沒睡個安穩,……你倆看看,眼圈都黑了!”


    曹幹撫摸頷下短髭,笑道:“戴大兄原來是為此事而來。”


    “也算是為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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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幹說道:“但若是為了此事,戴大兄不應該是去找劉從事、陳君說才對麽?怎麽來到我阿兄和我這兒了?是了,戴大兄你方才說,你碰見了陳君,這事兒,你沒對陳君提麽?”


    此話入耳,戴蘭不覺懊悔。


    剛才怎麽就嘴快,說了碰見陳直這事兒?現想要拒不承認,顯已是不能。


    他便含糊說道:“是啊,我剛才碰到陳君了!這事兒,我也跟他提了。”


    曹幹問道:“不知陳君是怎麽說的?”


    一句多嘴,整盤被動!


    戴蘭吞吐說道:“陳君……,陳君和我教訓阿弟的話一樣,他也說劉郎的軍令已下,軍令如山,不好改之!因此他建議我說,叫我不妨可來找一找小郎和曹大兄。”抬起一雙小眼睛,問曹豐,說道,“大兄,我今兒來看你,一個是記掛你的傷,拿打來的玩意兒給你補補身子,一個也算是為了這事兒!我那阿弟,我是拿他沒辦法!大兄,這事兒你咋看?”


    曹豐隻是老實,他並不蠢,聽到這裏,也已經聽明白了,知道了戴蘭此番的來意。


    他看了下曹幹,心中想道:“搞了半天,是想讓阿幹把曲軍侯的任命讓給他阿弟!”


    登時之間,為難起來。


    一方麵,他不想得罪戴蘭,戴蘭之前是與劉小虎一個級別的,都是董次仲帳下的一部從事,並且更早之前,在他們鄉中時候,戴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遠非他可比之。


    可另一方麵,曹幹已給他講過軍假司馬和曲軍侯的區別,“槍杆子裏出政權”這話,他雖至今尚不能真正地深明其意,卻聽之就覺很有道理,曲軍侯雖不及軍假司馬位尊、清閑,然手下有兵,這是軍假司馬萬難及之的!故他也不願讓曹幹把此職務讓給戴利。


    該怎麽辦?他一時不知該何以迴話。


    曹幹不動聲色,撫髭笑道:“陳君建議大兄你來找我和我阿兄?我和我阿兄又不是劉從事,下不得軍令……”如似恍然,說道,“大兄,你莫不是想讓我把曲軍侯此職讓給戴二兄?”


    “曹小郎,我和你情同兄弟,我和你大兄也是情同兄弟!咱們不是外人,話說到這裏,我就有話直說了。我是個爽快的人,從來幹不得拐彎抹角的事。不錯,我是有此意。陳君說了,隻要小郎你願意把此任讓給我阿弟,那麽軍假司馬此職,就可由你來出任之!小郎,不知你是何意思?”戴蘭加重了語氣,小眼睛閃爍出誘惑的光彩,說道,“小郎!軍假司馬此職,尊而清閑,拿那些儒生的話來講,端得是個清貴之職!比起吃苦受累、打仗在前的曲軍侯,不是強上太多了麽?這要換了是我,那真的是寧做一假司馬,不做一真軍侯!”


    曹幹笑問說道:“如大兄所言,‘寧做一假司馬,不做一真軍侯’,則為何戴二兄不願做軍假司馬,偏想做曲軍侯?”


    “別提了,說起來我就來氣!我問他了!他給我說什麽?他說他好熱鬧,所以不願意去做個冷冷清清的軍假司馬,想做一個曲軍侯!”


    曹幹笑道:“這話倒是,戴二兄確是個喜歡熱鬧的人。”


    “小郎,你這是答應了?”


    曹幹說道:“戴大兄,我有個好辦法,可以一舉兩得,兩全其美。”


    戴蘭問道:“什麽辦法?”


    曹幹說道:“戴二兄不是說他好熱鬧?所以不願意去做軍假司馬麽。這好辦!我所任之此新曲的假候尚未任命,大兄你適才說,下午時候,劉從事會召咱們去開軍議,見到劉從事後,我當麵向劉從事請求,把戴二兄任為我的假候,不就一舉兩得,兩全其美了麽?隻不過需要委屈戴二兄暫且為我副手,不知道戴二兄肯不肯願意。”


    “做你的假侯?”


    曹幹笑道:“是呀,就是不知戴二兄肯不肯暫且委屈!”


    和軍假司馬一樣,曲軍侯也是副職。


    “這……”


    曹幹問道:“怎麽,戴大兄覺得戴二兄不會願意麽?”


    戴蘭問曹豐,說道:“曹大兄,你別隻坐著不說話啊!你是啥意思?也說來聽聽!”


    曹豐樸實的臉上露出樸實的神色,他看了看戴蘭,又看了看曹幹,猶疑了片刻,說道:“戴大兄,你說得對!軍令如山,劉郎的軍令已下,任命、印章昨天也都已經下到,而且說來,此迴的幾道任命,也是咱們三部合為一部以後,劉郎下的第一道命令,改,肯定是不好更改的,但也沒關係。我阿弟說得也對,假候的人選任命,現在還沒下來,戴二兄他既然喜歡熱鬧,想到曲中來,那麽就讓他來做我阿弟的假候,我看完全是可以的!隻是就如我阿弟所憂,不知道戴二兄肯不肯屈尊?”


    “你也是這個意思?”


    曹豐帶著點不安和歉意,說道:“戴大兄,劉郎軍令已下,也已沒啥別的法子了。不然你去問問戴二兄?瞧瞧他願不願意。他若願意,今天下午見到劉郎,這個事咱們就能定下!”


    戴蘭在席上呆坐了會兒,按住膝蓋,吃力地站起肥胖的身軀,說道:“行吧!我迴去問問我阿弟。”又罵了一句,“這狗日的王八犢子!三十多的人了,不讓老子省心。曹大兄,要不是他一直煩我,搞得老子覺都睡不好,我今兒個絕對不會來找你說這事!”


    這話倒是實情。


    不樂做軍假司馬,欲做曲軍侯,的確是戴利的想法。


    前兩天劉昱召曹豐、戴蘭商議那幾條整編內容的時候,曹幹去了,但是戴利偷懶沒去。因此這幾條整編的東西,戴利是在戴蘭迴去告訴他後才知道的。聽完當時,他就埋怨戴蘭,說戴蘭傻,咋就會同意了讓曹幹去任新曲之一的軍侯,讓他來做軍假司馬?


    直到那時,戴蘭還沒有意識到軍假司馬和曲軍侯這兩個職位之間的本質區別。


    他以為軍假司司馬是僅次於從事、軍司馬這兩個職位的高職,在整部軍中,乃是排行第三的人物,戴利如果出任了此職,就等於說是在高層裏頭有他們的人,而在底下掌兵的又有他,他兄弟兩人就可以相得益彰,不僅能保住自己本部的實力,而且以後能有發展的話,也會能順利的得到進一步的發展。


    在聽了戴利的解釋後,他才終於反應過來,軍假司馬原來竟是個有名無實,沒用的官職,遠不如當一個曲軍侯,更得實惠。


    可是在議事上他已答應,那個時候天色又晚,他因此也就沒再立刻折迴,去找劉昱反悔。又沒想到的是,緊接著,劉昱的任命和印章就給他們都發將了下來!


    這下子,戴蘭急了,於是乃有了剛才在轅門內,一碰見陳直,他顧不上太多,就拉著陳直在路邊,把反悔這事兒與陳直講述出來的這番經過。


    ——卻是說了,新增的曲有兩個,戴蘭為何不說讓戴利和孫盧換個位置?其中原因,自是不須多講。當然就是因為孫盧是劉昱的親信,他知道孫盧的位置,他是動不得的,他能動的,隻有曹幹。


    可是一通忙活下來,陳直那邊沒得到應允,曹豐、曹幹此處,又隻是給了他一個什麽破建議,說白了,就是給了他個軟釘子碰,拒絕了他!


    戴蘭懊惱不已。


    如果前兩天的議事上時,他直接拒絕了任戴利為軍假司馬、曹幹為曲軍侯此議,該有多好?


    戴蘭向曹豐、曹幹辭別,往帳外去時,一邊走,一邊想到等會兒迴到本部,見到戴利,給戴利說罷這事沒有辦成之後,戴利必然是一副好像占了多大的道理,指手畫腳對待他的樣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越發懊惱!瞥見了他那兩個族弟拿進帳中,堆在帳角的那兩隻野雞和一隻野兔,他頓了下腳,指了一指,又與曹豐說道:“曹大兄,你看看,多好的野雞和野兔!”


    送走了戴蘭和他的那兩個族弟,曹豐、曹幹兄弟兩個迴到帳中坐下。


    曹豐臉上頗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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