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釉抓著手機,微低著頭很安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胥遇辰見她比往常更沉默,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想破掉這種沉默。


    他輕鬆說道:“新聞說,今天晚上有流星雨,據說西南地區是最佳觀賞地點。”


    “真的嗎?今天晚上嗎?”後座的江南一聽立馬來了興趣,“幾點呀?”


    胥遇辰瞥了眼副駕駛的薑釉,又接著說:“據說是七點多開始吧,持續到九點。”


    說完,他又補了句:“等我們抵達牛駝時,應該時間差不多剛好。”


    江南興奮起來:“好棒啊,那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看流星雨,一起許願。”


    一旁李故新也有些高興:“我還沒看過流星雨呢。”


    薑釉沒有吭聲,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腦子裏一直迴想著院長說的話,還有他話裏對她的殷切期盼。


    忽然之間,她覺得有些對不住自己的恩師。一次任性,叫恩師跟著操心。


    “薑釉,你看過流星雨嗎?”胥遇辰突然開口問她。


    薑釉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過了會兒腦子裏才明白他問了什麽,她搖了搖頭,迴答:“沒有。怎麽了?”


    “今晚有。”胥遇辰絲毫不介意她剛才沒有聽自己說話,反倒是又說了一遍。


    薑釉聽說今晚有流星雨,也很意外。大約流星雨是真的沒有女生會拒絕,她眼裏也有了期盼的神色。


    “流星雨……不知道是不是像書裏說的那樣。”薑釉輕聲低語了一句。


    胥遇辰笑了笑,有些瀟灑地說道:“今晚見一見就知道了。”


    他這話說得很自信,好像他們一定能看見似的。


    但胥遇辰確實不是在瞎說,他看到新聞後就立馬查詢了一下牛駝的經緯度,發現真的是在最佳觀看點的範圍內。


    如果能和薑釉一起看流星雨,一起許願……


    胥遇辰想到這裏忽然愣了一下。


    為什麽是和薑釉一起?為什麽一定是她?


    胥遇辰一時半會兒有些說不出自己的心思,他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邊,又好像沒有。


    這種感覺,在他二十五年的人生中,還是第一次體驗。


    好像認識薑釉以來,她就總時不時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在醫療隊的這些日子裏,不管做什麽事,他也總想叫上薑釉。


    胥遇辰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麽毛病,他覺得或許需要好好想一想,捋一捋。


    牛駝與新澤之間開車大約需要六七個小時。


    這一路上,大多數是盤山的公路。


    從車窗往外看去,若是遇到右側沒有山體的時候,往下看去,就如同萬丈懸崖。可若看向遠方,又是鬱鬱蔥蔥茂密的樹林。


    往上看,藍天白雲界限分明,大多大多的雲朵就像是飄在空中的。陽光藏在它們之後,為雲朵渡上金邊,又灑向樹林,就像是傾瀉而下的鎏金之水。


    一開始包括薑釉在內都有些昏昏欲睡,江南和李故新更是撐不了一個小時必定會睡去。


    薑釉原本也打算在車上睡一會兒,畢竟好幾個小時的車程,不睡覺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可就在她要睡過去的時候,一縷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照在她眼睛上,刺得她條件反射般睜開了雙眼。


    而這一睜眼,她就瞧見了在北城絕不會有的風景。


    山上的書許多她都叫不出姓名,有些書上似乎還掛了牌,上麵寫著樹木的名字和年份,看著是要被保護起來的。


    “這座山上有許多珍惜樹木。”感覺到薑釉看向窗外,胥遇辰開口,“政府將它們都掛了牌編了號,寫上了名字和珍惜程度,就是為了提醒每一個人不要隨意砍伐,也有警示作用。”


    薑釉聽了後,忍不住說道:“這裏最值錢的,應該就是自然風光了吧。”


    “這裏的自然風光是上天賜予的禮物。”胥遇辰點頭認可,“所以雲省各個地方政府都想要大力發展旅遊業,想要將這裏的自然風光成為能夠帶動經濟收益的源頭。所以這些年他們保護生態環境,並且大力宣傳讓這裏的百姓也都一起來嗬護他們的美麗家園。成效看起來還是很明顯的,隻是想要將旅遊業都發展起來,卻是一件需要長久去開發的事情。”


    薑釉點了點頭,由衷說道:“這裏的風景,如果有人紅人拍出來宣傳一下,或許能帶來不少遊客。”


    聽到薑釉的話,胥遇辰開玩笑打趣道:“你現在可是網紅醫生了,不然你用你的微博號去宣傳一下?”


    薑釉愣了下,隨即她卻認真點了點頭:“可以。”


    說完,她真的拿起手中的手機,對著窗外的風景拍了一些。


    胥遇辰失笑,他發現薑釉這個人其實跟她朋友圈給人的人設還是有挺多相像的地方,比如會把別人的玩笑話當真,這點就挺“長輩”的。


    “我開個玩笑而已。”胥遇辰忍不住解釋。


    “我知道。”薑釉說著又拍下了一張照片,“但我覺得你這個玩笑話說得有道理,提議還不錯。”


    胥遇辰有些哭笑不得,原來被“開玩笑”了的是他自己。


    薑釉也有些不同常人的幽默在身上。


    一路行駛了五個多小時,但距離牛駝還要一個多小時。


    路況比他們預估的要差一些,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是不是下雨,去往牛駝的路上也時不時就有落石的痕跡。隻是落石沒有將路攔死,還是可以過車的,就是在過車時,若是對麵也來車,就需要避讓一下。


    速度也不敢跑得太快,整體都將速度壓了下來。


    一會兒加速一會兒減速,坐久了就連薑釉也有些暈車起來。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讓胥遇辰停一會兒歇息一下的時候,車突然發出“突突”兩聲奇怪的聲音,就見胥遇辰眉頭一蹙,隨後車突然停了下來。


    他這一停,後麵的車也跟著停下。


    前麵領頭的車從後視鏡見到胥遇辰停下,也停了車。


    胥遇辰從車上下來,繞著車看了一圈。


    張讚和楚舸從前頭的車上下來,走到胥遇辰身邊,張讚問他:“怎麽了?爆胎了?”


    胥遇辰搖頭:“不是,車拋錨了。”


    “靠,你這什麽運氣。”張讚隨口說了句,拿出手機就要打維修電話,胥遇辰卻一把按住了他。


    “不用打,我會修,車上也備了工具。”


    張讚驚訝:“你這也行?你出門東西帶得挺全啊。”


    胥遇辰道:“這是經驗之談。出來這麽久,不能保證車一點問題都不會有。”


    “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會修車。”張讚一隻手搭在胥遇辰肩上,一副吊兒郎當公子哥模樣。


    胥遇辰有些無語地將他的手放下,說道:“當初在國際救援組織的時候,就已經學過這項技能了。畢竟……在戰爭國家,可不是隨時有師傅來維修的。”


    聽到他提起國際救援組織和戰爭國家,張讚沒有接他的話,反而是很自然地岔過話題。


    張讚問他:“那你就在這修?我陪你留下?”


    “不用,你帶隊先去牛駝。”胥遇辰做出自己的安排,“我車上的人先去別的車上擠一擠,大家都先去牛駝休息,我一個人在這裏就行。修好了我就開車去跟你們匯合。”


    張讚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行不行啊?”


    胥遇辰拍了拍張讚的肩膀:“你還不信我啊?”


    張讚見他堅持,也隻好按他的安排來。


    胥遇辰打開車門,讓車上薑釉等人都下車去別的車上擠一擠。


    江南和李故新被安排去了後麵兩輛車,而薑釉,張讚則提議去跟他的車。


    胥遇辰剛要說這個安排不錯,卻聽到薑釉說道:“我留下吧。”


    薑釉神色平靜看向他們:“多一個人留下,還能幫他看著點車,不至於他修車太投入出什麽意外。”


    胥遇辰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薑釉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他看來,薑釉平時為人都挺清冷的,不像是能這麽體貼的人。


    可薑釉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在做決定。


    她天生帶著股倔勁兒,一旦做了決定,就會給人一種牛拉不動的感覺。


    張讚看向胥遇辰,用眼神詢問他,一旁楚舸則是皺了皺眉,說道:“你留下也不見得多安全啊。”


    薑釉卻是衝她笑了笑,輕聲道:“不用擔心。我還能給他搭把手。”


    胥遇辰沉默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心情,但他確實有點想要這樣和薑釉能單獨相處的時間。


    做了決定後,張讚帶著醫療隊繼續往前走,胥遇辰則開了雙閃,然後從車後備箱裏拿出了維修工具箱。


    薑釉看到後備箱有三角警示牌,直接拿出來往後走,在距離大約二十公尺處放下,用來警示後來的車。


    薑釉返迴時,胥遇辰已經脫掉外套擼起袖子,手裏拿著維修工具掀開前蓋檢查了。


    他看起來有一種不同於平常的沉穩和冷靜。


    薑釉就這麽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其實她幫不上什麽實質性的忙,但在下車的那一瞬間,她卻覺得,胥遇辰是需要人陪的。


    如果真的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未免有些殘忍。


    胥遇辰修著車,一滴汗眼看著要從額角落下。


    這時一雙娟秀的手出現在臉龐。


    薑釉臉上神色很平靜,隻是用手裏的紙巾輕輕替他擦拭了一下。她的擦拭有一種做手術時的淡定自若,就好像在做一件最為平常的事情。


    胥遇辰有一瞬間,竟覺得自己不敢抬頭。


    他的心髒跳得如擂鼓。


    一下一下,直擊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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