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體育課,唐安晏先前資助過學校一些體育設施,小學也建起了操場,還有籃球場地。


    江琛趕來學校的時候唐安晏正陪著一群一年級的小朋友玩老鷹抓小雞,那真充當雞媽媽。


    熱鬧過一圈之後,唐安晏帶著那真過來,江琛遞給那真一瓶水,水是沒拆開的,唐安晏先行接了過來,擰開,這才遞給那真。


    等那真喝了一半,唐安晏才把剩下的一半給喝掉。


    江琛問。


    “小那真,想不想你江琛哥哥?”


    那真很誠懇的用力點頭,“想……”


    “那都不聯係江琛哥哥,江琛哥哥當初給你打了多少電話,都和這混蛋差點絕交了。”


    那真這次還是護在唐安晏麵前,給江琛解釋,“是那真……自己……走的……和安晏……沒關係……”


    江琛哭笑不得,教給他,“小那真,可不能這麽慣著他。”


    那真迷茫的抬起來看唐安晏,唐安晏把他攬到懷裏,“聽你江琛哥哥的,不慣著安晏,以後安晏全都聽那真的。”


    因為最近沒什麽安排,唐安晏想當然的決定開車帶那真去西昌。


    當年沒看成的邛海,他記得自己答應過那真,以後會陪他再來的。


    懸崖村到西昌開車數小時,邛海人算不得少,海鷗成群,唐安晏買了點麵包,讓那真拿著去喂海鷗。


    那真不敢,唐安晏便抓著他的手一起伸出去,自己手心包裹住那真的。


    海鷗盤旋而飛,嘴巴夾住那真指間捏著的麵包匆匆而過,眨眼功夫,迴頭過來神奇又開心的給唐安晏講,“它吃了……好……厲害……安晏……棒……”


    海邊太愜意,兩個人牽手走在遊客逐漸多起來的沙灘上,網上都說,金鱗沙灘的落日是一出絕美的風景。


    夕陽逐漸落下,唐安晏和那真走在柔軟沙灘上,看著遠處金光熠熠的海平麵。


    夕陽無限好,最重要的是,黃昏也有人陪。


    走累了,唐安晏帶那真坐下來,兩人肩靠著肩,望著遠處的邛海。


    他們從最初的懸崖村相遇,時至今日,那真仍然是唐安晏最初遇到的樣子。


    淳樸,善良,最重要的是,同樣愛著讓自己受傷過的唐安晏。


    夕陽的餘暉灑在每個平凡之人身上,北京也好,大涼山也罷,唐安晏從來不在乎,他最向往的地方,始終是那真身邊。


    這個土生土長的彝族少年,是唐安晏願意拋棄北京一切,也要努力抓住的寶貝。


    唐安晏捏著那真的手指,那真迴過頭來,看著他。


    “安晏……以後不可以……兇那真……”


    “沒兇過你。”


    “安晏……也不可以……嫌棄那真……”


    唐安晏伸出手指發誓。


    “隻愛你。”


    “安晏……更不可以……不要那真……”


    唐安晏捏了捏他的耳朵,鄭重其事的迴答。


    “從沒有不要你。”


    那真沉默了一會,手指在柔軟沙灘上寫了一串彝文,唐安晏低頭湊過去看。


    那真說。“安晏……那真……好喜歡好喜歡你……”


    你看啊,這個小傻子,明明一年多以來不知道難過成什麽樣,在被狠心的拋棄之後,仍然會真誠的交托出去自己的真心,毫無保留的重新接納唐安晏。


    唐安晏指著天上,他相信,阿瑪在另一邊,也聽到了唐安晏的迴答。


    唐安晏說。


    “唐安晏永遠都隻愛那真。”


    迴懸崖村的當天晚上,唐安晏牽著那真的手爬完2556級鋼梯,迴到重新修葺過後的土屋時。


    坑窪不平摻雜著泥土氣息的門口,有著一隻蹦蹦跳跳的小羊羔。


    看到唐安晏和那真出現,小羊羔非但沒有怕,反而熟稔一般跳到那真腿邊,柔軟的羊毛蹭著那真小腿。


    唐安晏給這隻新來的小羊取了個名字。


    叫做253。


    第44章 番外


    ==============


    唐安晏十歲的時候總借著下樓扔垃圾的借口去喂小區的流浪狗,那條狗全身都是斑點,看起來有些髒。小狗特別怕人,唐安晏每次隻能把火腿腸放在地上,然後躲遠一點,那條斑點狗才敢慢慢的過去吃。


    後來連著喂了一個星期,斑點狗才開始適應唐安晏的接近,肯給他摸一下腦袋。


    或許是不被愛太久了,因為感到唐安晏釋放出的善意之後,斑點狗又開始相信人類了,盡管這是它被拋棄的第一百零三天,以及第三次。


    唐安晏給它起名叫“點點。”


    後來喂了兩個月,唐安晏記得那天雨很大,他拿著雨傘站在門口準備出門,覃佩看著他背影沒什麽起伏的說。


    “雨太大了,別出門了。”


    唐安晏在腦海裏幻想了自己忤逆覃佩衝出家門把雨傘和食物都給點點的畫麵,甚至再勇敢點,把點點接過來家裏,給它準備一個不用再擔心風吹雨淋的小窩。


    可唐安晏不敢,也不會那麽做。


    自從覃佩離婚後,唐安晏便是在這種壓抑又束縛的環境裏成長起來的,他拒絕或者否定的後果便是覃佩自我折磨般的絕食和割腕,於是唐安晏說服自己,沒關係的,明天我一定要給它搭一個窩。


    可第二天起,唐安晏再也沒見過點點。


    他仍舊每天習慣性的蹲在熟悉的位置,放置的火腿腸和牛奶卻毫未減少過。


    唐安晏人生中第一個遇到的小狗,被自己以極大的懦弱而弄丟了。


    唐安晏高考那年,想出國留學,母親以死相逼他選擇留在北京。


    他按著覃佩的意願,沿著覃佩鋪好的路不曾轉彎。


    於是那真的出現,唐安晏不敢承認,不敢接受,不敢認清。


    總覺得沒那麽愛,這樣就很好。


    已經弄丟了一個小狗的唐安晏,生怕把第二隻小狗也弄丟了。


    可幸運的是,那真隻想做他的小狗,而唐安晏,也終於有勇氣,給小狗搭了一個窩。


    


    年底的時候,唐安晏帶那真迴了北京,迴去路上,那真抱著哆啦a夢坐在副駕駛,給唐安晏講新學來的笑話。


    但那真總是會記不全內容,於是講到一半心虛的拿手機偷偷查,查完之後盯著唐安晏側臉軟聲軟氣講,“安晏…忘了…剛才…好不好…那真…重新…給你講…”


    怕唐安晏不相信,那真伸出手指信誓旦旦發誓,“那真…這次…一定不會…忘了…”


    唐安晏抽空看他一眼,笑著打趣他,“那要是還忘了怎麽辦?”


    那真似乎很為難,在副駕駛上正襟危坐,憋到最後很認真的想著懲罰措施。


    “那…那真…給你…親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江琛又教給了他些什麽,那真捏了捏哆啦a夢的耳朵給唐安晏有點驕傲的講。


    “親到…就是賺到…那真…平常…不輕易給人…親親的…”


    


    別墅還是那真走之前的樣子,那真跟在唐安晏身後,勾著他的小拇指,看不出什麽情緒的隨著他進入臥室。


    洗漱過後,那真很僵硬的躺在床上,唐安晏湊過來親他嘴角,“還生安晏以前的氣呢?”


    那真抱著唐安晏的腰撒嬌,很嚴肅的給他解釋,“那真…沒有…”


    “可那真不開心了。”


    那真翻了個身,背對著唐安晏,小聲嗡嗡,“那真沒有…不開心…”


    或許是因為沒有聽到唐安晏聲音,那真把頭又轉迴來,努力擠進唐安晏懷裏,摸著唐安晏臉說,“那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不舒服…但是…不是怪…安晏…是那真…自己的原因…”


    “那真啊。”


    北京的別墅從前是唐安晏脫離覃佩的私密空間,後來成了他和那真的秘密之地。如今重新迴到這裏,不止是那真,連唐安晏都說不出的心裏揪疼,就像他這一年多以來,從來不敢輕易踏進這裏一樣。


    “那真啊,安晏不是完美的人,但安晏在努力的學著改,成為一個好的老公。”


    那真紅著臉縮在唐安晏懷裏,手指把玩著唐安晏的手指,細聲細語的乖乖順著他的話喊了聲,“老…公…”


    反倒是唐安晏愣住了,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真已經湊過來親他,或許是不滿於唐安晏的被動,那真趴在他懷裏細小的哼哼,“老公…親親那真啊…”


    _


    唐安晏後來又帶著那真參加了幾次比賽,因為風格大膽,內容新穎,技術超群,那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新一代彝繡傳承人。


    唐安晏給那真操辦了一場慶功宴,江琛也專門跑來昭覺給那真帶了禮物。


    散場之後,那真坐在沙發上發呆。


    唐安晏過來問他他就扭開頭。


    唐安晏想要領著他迴房間也被他躲開。


    唐安晏百思不得其解,蹲在那真麵前。


    “怎麽了?”


    那真佯裝很兇的瞪他,不開心的吐槽。


    “那真…以後…不給你…親親了…”


    那這可太嚴重了。


    唐安晏認真反思了一下自己,摸著那真肚子,誠誠懇懇的道歉,“安晏雖然不知道哪裏做錯了,但肯定都是安晏的錯,我們那真這麽寬宏大量,肯定會原諒安晏的對不對?”


    那真推開他的手,想了下又怕唐安晏會傷心,於是又重新抓著唐安晏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撇開頭去學著江琛哥哥的語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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