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沒睡?”


    唐安晏那頭不知道在哪裏,那真聽見有人喊唐安晏,聲音好像上次在這個別墅裏和江琛哥哥對話的。


    “安晏……”


    那真沒問,隻乖乖喊唐安晏的名字。


    唐安晏眼睛看起來有些紅,很疲憊。


    那真想安慰他抱抱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於是盯著唐安晏走神,唐安晏湊近了屏幕過來,“那真,乖乖睡覺,太晚了,安晏明天忙完迴去陪你。”


    第一次讓那真一個人晚上待在別墅裏,唐安晏過意不去,“有沒有害怕?安晏在這陪著你,等你睡著安晏再掛。”


    那真搖搖頭,“不怕。”


    可臥室裏明亮的燈光騙不了人,緊拉的窗簾騙不了人。


    “睡吧。”唐安晏聲音不由自主放緩,看著那真重新躺下去,唐安晏哄他。


    “那真,乖乖閉上眼睛,安晏就在這了。”


    提心吊膽的焦慮緊張隨著唐安晏的視頻而疏解,這一個晚上,那真睡的雖然不太好,但醒來也沒有太不舒服,他下意識去看手機,屏幕那頭裏唐安晏早就掛斷了,隻剩黑漆漆的屏幕,仿佛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那真做的夢。


    可對話框裏視頻通話記錄做不了假。


    因為唐安晏說會迴來,那真便一直在等著,中間收到過韓元的電話。


    自從上次之後,韓元很少和那真聯係,那真不知道為什麽,以為是唐安晏沒送韓元所以韓元生氣了。


    那真第二天去給他道歉,但韓元說沒有,但那之後韓元和他就不再和之前一樣熱絡了。


    再次收到韓元電話,那真有些意外。


    “那真,你還住在那裏嗎?”


    韓元的問話也有些奇怪,那真懵懂的點頭,說,“在……怎麽了……”


    “我能去找你嗎?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韓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憤,那真捏著手機,“找我……嗎……去哪裏……啊……”


    “我先來找你可以嗎?”


    那真不太會拒絕別人,而且韓元說話聲音真的聽起來挺著急,那真想了一下,說“好。”


    掛斷電話等韓元來的時候,那真坐在沙發上,點開唐安晏的朋友圈看。朋友圈的最新的一條裏,不知道在什麽位置,桌上擺著一個一米高生日蛋糕,旁邊是層疊摞起的高腳杯。


    那真從沒見過這麽奢華的畫麵。


    他點了個讚,想了想,隔了會又取消了。


    韓元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北京的八點,紙醉金迷的夜生活即將開始。


    韓元給那真發了消息,那真出門去迎接。


    甫一開門,韓元便抓住那真的手腕,語氣很急,“走,我帶你去。”


    那真被他抓得有些懵,又不敢甩開,弱弱的扒著門口問他,“去……哪裏……啊……”


    “你先上車,我讓司機停外麵了,邊走邊給你說。”


    那真抓著門框小聲反駁,“可是……今天……安晏生日……那真要等他……迴來……”


    提起唐安晏韓元抓得那真手腕反而更緊了點,那真哪怕覺得疼也沒掙紮,隻是看著韓元這樣子擔心的問,“韓元……你怎麽了啊……”


    那真最後還是跟著韓元上車了,韓元說看見唐安晏在酒吧,旁邊還有他的未婚妻喬挽。


    那真不理解,把自己靠著車門小幅度搖頭,“什麽……未婚妻啊……”


    那真不懂,唐安晏怎麽就有未婚妻了呢,那他自己是什麽啊。


    他覺得韓元在騙他,可韓元的樣子又不像在騙人。


    眼看那真不說話了,韓元抓了抓他的胳膊,“我聽我哥說唐安晏和喬挽要訂婚了,兩個人好像從去年年底就開始相處了,當時唐爺爺還沒去世,我哥那時候從醫院病房裏還碰到了喬挽。覃阿姨,也就是唐安晏母親,介紹喬挽給我哥說是唐安晏未婚妻。”


    “那真,你沒事吧?”


    突如其來的信息量巨大,那真措手不及,捏著手機點開唐安晏對話框,想問問他韓元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他不知道該怎麽問,又是以什麽立場去問。


    好像唐安晏的確把他帶了出來,養著他,供他上學,卻獨獨沒承諾會愛他。


    愛太沉重,唐安晏最擅長說的便是喜歡。


    喜歡比愛淺薄,也有全身而退的資格。


    韓元從包裏翻出紙巾,抽了一張給那真,“那真,你要怎麽辦?唐安晏家好像挺有錢的,訂婚宴據說就在明天,整個京城好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要來。”


    那真沒接抽紙,捂住耳朵埋下頭,“那真……不要聽了……”


    橫山會所內713包廂,唐安晏被簇擁坐在最中間,旁邊坐著江琛以及一幫兄弟。


    酒過半巡,每個人都有點醉了。


    江琛黑著臉坐在唐安晏旁邊,在唐安晏再一次端起酒杯時按住他的手。


    “晏子,你特麽到底怎麽想的。”


    唐安晏拂開江琛的手,悶聲把酒幹了。


    “你特麽別給我裝死!唐安晏!你特麽當初給我說的什麽!把他帶出來的時候你說了什麽!你當初怎麽求我的!啊!我問你呢!你特麽別給我裝啞巴!”


    江琛把唐安晏手中的酒杯推到地上,包廂內瞬間安靜下來。


    江琛和唐安晏出了名的關係好,兩人從沒當麵撕破臉皮過,江琛更不是當麵駁人麵子的性格。


    眼下的狀況讓包廂內其他公子哥摸不清頭腦,明集團的小少爺孟齊在眾人裏還算有點聲望,此刻被推到前麵來勸架。


    “怎麽了這是,琛哥,晏哥馬上訂婚的人了,你這是做什麽?有話都好好說。”


    “說個屁!”


    江琛把手機摔在桌子上,站起來,“唐安晏,你特麽有種,你這麽做對得起誰!我當初是不是說過,你要是做不到,就別把他牽扯進來,你不能仗著他什麽都不懂這麽明目張膽的欺負他!艸!老子真特麽瞧不起你!”


    氛圍太過壓抑,其他人都退在一邊,隻有唐安晏不慌不忙的安穩坐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喝了一杯酒才抬眼看江琛。


    “那你讓我怎麽辦,你不是不知道我媽什麽樣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喜歡他,給了他這麽多,已經超越了我所能做到的了。”


    唐安晏聲音很輕,每句話卻都讓江琛聽著煩躁。


    “江琛,那你說我怎麽辦,娶他嗎?你覺得可不可笑。”


    “艸!唐安晏!你特麽說的是不是人話!”


    江琛抓住唐安晏衣領,揮起的拳頭攜帶著風擦至唐安晏耳邊,忽的又鬆懈下來。


    “行,唐安晏,祝你和喬挽,百年好合。你根本配不上那真。”


    唐安晏被江琛揪著衣領提起來又再度放下,安然自若坐在沙發上,眉眼都看著淺淡。


    哪怕看到江琛奮力甩上包間的門,也隻是又顧自倒了一杯酒,指腹摩挲著杯口,沒什麽表情。


    直到聽到門外一聲“小那真”,唐安晏手腕鬆了力度,端起的酒杯隨著這個名字而跌落地上,酒水四濺,玻璃碎片在五光十色燈光下折射多彩的光。


    唐安晏從座位上起身,推開包廂門,追了出去。


    樓梯通道裏被突然闖入,那真手足無措的抓著樓梯扶手,唐安晏追在後麵喊那真名字,剛喊了一聲那真就不跑了,乖的反常。


    等走近了,昏暗的樓梯通道亮起微弱的光,那真低頭盯著腳尖。


    唐安晏捏著他下巴讓他抬頭,“哭了?”


    不問還好,一問那真哭的更兇了。


    唐安晏一如往常的給他擦眼淚,偏頭盯著他哭紅的眼睛。


    “沒說不要你。”


    “以後那真還是可以繼續和安晏在一起的。”


    那真聽不懂,哭的喘不過來氣,猶豫了一會才敢抓著唐安晏的衣服小聲說,“可是那真聽說……安晏要……訂婚了……阿瑪說過……訂婚就要結婚……結婚就是和……愛的人在一起……那安晏……要和那個……漂亮姐姐在一起……是不是就代表……安晏喜歡……那個姐姐啊……”


    唐安晏沒辦法給他解釋,身為家族唯一的獨子,他的婚姻早就成了一種交易,這是他從出生就明白的事情。愛情於他而言並不是一種可靠和抓得住的東西,所以對於和誰結婚,他從來沒有特別大的需求,不過是一種利益的權衡,這個人是誰都可以。


    唯獨不能是那真。


    愛情於他而言本就縹緲,之所以帶走那真也是因為隻是圖當下喜歡,當下想要陪他,況且那真聽話懂事,不會爭風吃醋,也不會勾心鬥角。


    唐安晏和他解釋不清,把他抱在懷裏哄,“安晏就算和她結婚了,也不會扔下你的。”


    “那……那真這樣……算是小三嗎……”


    唐安晏納悶那真竟然問出這樣的話,那真離開唐安晏的懷抱,靠著樓梯道的扶手,小聲地說。


    “阿瑪說小三是壞人……阿普就是……被這麽……搶走的……阿莫也是……阿瑪說小三都是……破壞別人婚姻的……狐狸精……是大壞人……那真不想當壞人……”


    唐安晏捏著他手心,“我們那真不是壞人。”


    可那真頭一次固執的抽出手去,癟著嘴巴委屈的看著唐安晏。


    “安晏不能……隻要那真……一個人嗎……”


    樓梯間的門被人打開,有喝醉的人跌跌撞撞走過來,經過他們的時候身子撞到了唐安晏,唐安晏一股腦的火無處發泄,一拳打在男人身上。男人本來想罵人,一看是唐安晏,自認理虧的跑走了。


    重新看向那真的時候,那真身子發抖的縮在角落裏,被唐安晏困在狹窄的樓梯通道。


    唐安晏突然意識到,他和那真之間的關係或許即將超出了他所能控製的界限之內,他不該給那真這麽多的例外,這不符合他一貫的準則。


    唐安晏摸著那真的臉,似乎提了一口氣,很難才能唿出來。


    “那真,你要麽繼續這麽和我在一起,要麽就徹底的離開我的生活。你選一個,是再也見不到我,還是每天和我一起。”


    “那真不要選……那真不想選……安晏為什麽要欺負那真……安晏說過……會對那真……一直好的……”


    那真的世界裏隻有愛,沒有背叛,更沒有拋棄。


    唐安晏把他逼得太急了,卻固執的要一個答案,在這個事情上,唐安晏表現的一點不成熟,他沒必要和什麽也不懂的那真生氣。


    可他眼下就是想要衝那真發火。


    頭一次見到唐安晏這個樣子,那真抱著頭縮在地上,“那真不要選……那真……好傷心……為什麽要這樣……是不是因為那真傻……所以安晏覺得……那真是累贅……所以不想喜歡那真了啊……”


    或許是酒精上頭,連日來的壓力焦慮都在此刻如洪水泛濫,淹沒了唐安晏的理智。


    唐安晏轉身上台階,告訴那真,“我給過你選擇的。”


    不是一場愉快的交談,迴去之後的剩下的時間唐安晏就窩在角落裏喝酒,一瓶又一瓶喝空的仿佛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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