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紅啼血,杜鵑哀鳴,令人聽之落淚,聞之傷心。


    青年膚色雪白如紙,唇色極淡,端的是一副好相貌,可惜他眉心微蹙,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哀怨之氣。


    “是誰,是誰對她下了殺手?”


    “她是隻有三歲大的姑娘,她不曾害過任何人,你等為何要如此對她。”


    沈靜見過把自己的盆栽當兒女的人,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真摯的,而且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超過一米八的大漢淚流滿麵,即使這個大漢是個病弱皇子。


    沈靜愣在原地,腦中隻有一個想法:


    三皇子果然是那個皇後的親生兒子!


    她躬身行禮:“稟告三皇子,方才臣婦已經查看過,花兒的根和莖並未受損。”


    不曾想那三皇子更加悲傷,眼淚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灘:“那些根莖有什麽重要的,那些醜陋的東西!我的花,我美麗的姑娘!”


    原來這個三皇子隻喜歡花而已,或者說他隻喜歡“美麗的東西”。


    “就是她摔壞了三殿下花!”婦人直指沈靜,落井下石。


    沈靜冷靜辯解道:“三殿下,方才這位夫人推了我,自己摔倒在了花上。此事與臣婦無關。”


    三皇子根本不聽:“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迴事,如此各執一詞,繞得我頭都暈了!”


    “來人!把這兩人帶到後院各打三十大板,驅出園中,從此不得放他們進來!”


    “誰敢動她?”霍昶擋在沈靜身前。


    三皇子納悶:“你是誰?”


    他眯著眼睛,仔細辨認了一番:“霍昶?”


    三皇子顯然忌憚霍昶,他後退了兩步,依然不肯放棄:“霍昶,你不是刑部尚書嗎,把犯人找出來,我就放過你夫人!”


    霍昶瞪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麵色猶豫,複而堅定:“不行不行,那是我今年最滿意的姑娘,不能白白放過去!”


    自剛穿越那天以來,沈靜還是第一次直接感受到霍昶對皇子的影響,看來是因為三皇子比之前的二皇子和七皇子好欺負。


    不過,她可不能把自證清白的機會放掉:“無需國公出手,還請給臣婦一些時間查探,臣婦可以像三皇子證明誰才是毀花之人。”


    三皇子狐疑,但礙於霍昶鍋底般的神色,不得已點了頭。


    一旁的婦人急忙出聲:“殿下,若是國公夫人栽贓嫁禍,臣婦可能怎麽辦?”


    “殿下萬不可如此!”


    霍昶瞥了她一眼:“有的人著急了?別著急,待會兒還有更急的。”


    沈靜走到落花旁邊,裝起了小心翼翼檢查的樣子。


    沈靜:「我剛才看這個牡丹品種花粉和出油都不少,你能對那個女人的衣服做檢測嗎?」


    係統:「除非你把她的衣服脫下來提交進來,否則實驗室做不到。」


    沈靜:「啊這……」


    沈靜輕輕掀起花瓣,花蕊中的花粉殘餘無幾,與她剛看到的模樣相差甚大。


    沈靜心下有了決斷,迴身向三皇子一禮:“三殿下,我已有辦法自證清白,諸位隻需要走到花房外,陽光之下,真相自現。”


    眾人聽了,都覺得沈靜的提議奇怪。


    婦人隻覺得沈靜在自暴自棄,嘲諷道:“國公夫人,還是不要了吧,室內昏暗,走到室外,夫人身上的泥土可就藏不住了。”


    旁邊的男人上手捂住了婦人的嘴,即使是國公夫人的錯,那可是他頂頭上司的夫人,怎麽是他們能胡亂說的。她現在竟然為了逃脫三皇子的責難,就瘋子似的攀扯國公夫人,這讓他以後怎麽混!


    “到底是看清楚誰身上的東西,這可還不一定呢。”沈靜淡定地一笑。


    幾人便走出了花房,正是夕陽西沉前的時間,明亮的光芒照在院中,沈靜衣袖上的土漬越發明顯。


    婦人不顧男人的阻止撫掌大笑:“國公夫人,這下您不能冤枉臣婦了吧!三皇子在場,您可不能屈打成招啊!”


    沈靜沉著冷靜地彎下身,猛地湊近那婦人,找準位置用手絹在她的裙子上蘸了一下:“得罪。”


    她舉著手帕,雙手呈給三皇子:“殿下請看,她裙上沾著的花粉,說明她是隻衝著花朵倒下去的。”


    其實,出了門後已經不需要沈靜粘取,夫人深色的裙子上有一小片不可忽視的黃白色汙漬,而沈靜的白衣上卻沒有這樣的痕跡。


    “是你,”三皇子暴跳如雷,“你還我花!”


    他蒼白的臉上浮起不正常的紅暈,顯然是氣極了。他衝過去,就要踹那婦人,結果才跨了兩步,就停在原地咳嗽噴嚏不止,脖子上浮起不少小紅疹。


    這分明是花粉過敏!沈靜心情複雜,三皇子在用生命種花!


    一直旁觀的霍昶開口了:“薛哲,毀壞他人巨額財物,該當何罪?”


    薛哲跪倒在地,脊背顫抖,牙關打顫,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沈靜捕捉到一個出現頻率過高的姓氏:“薛?”


    “這就是咱們下午遇見的那位薛小姐的父母啊!”霍昶麵帶微笑,卻無人覺得他和善。


    “果然父母和孩子是一脈相承的呢,都是如此的愚蠢。”


    “薛哲,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明早去京兆尹自首,第二,明早我親自處理。”


    薛哲竟然連聲叩拜:“多謝國公爺不怪罪屬下,屬下明早就去京兆尹府。”


    接著,他和自己的夫人互相攙扶著,過街老鼠般狼狽地離開了。


    霍昶心裏則是深刻覺得自己也太心軟了,都是被沈靜帶的。


    薛哲夫婦走了之後,三皇子的咳嗽聲漸漸止住,他看上去越發虛弱了,一米八的高個卻像一根細竹竿一樣搖搖欲墜。


    沈靜忍不住出言關心:“殿下沒事吧?”


    三皇子擺了擺手:“我這一介殘軀,有什麽可珍惜的。隻是可憐了我那花兒,她今年三歲,好不容易開出這樣的花,我還不知明年會如何?”


    “若是栽培得宜,殿下明年還能見到……那美麗的姑娘!”沈靜沿用了這個稱唿,她沒有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來請教溫室的經驗,總得讓三皇子的心情好一些。


    三皇子像是想起了什麽:“上次母後來信,說是有一盆金橘,能比我那姑娘更好,可惜我的姑娘已經走了,不能與母後一爭高下。”


    沈靜立刻道:“那盆金橘是臣婦獻予皇後娘娘的,若是殿下想要,就當臣婦對今日發生之事的賠罪。”


    隻見三殿下雙眼炯炯有神:“我當然要!我的兒子一定會比母後的更好看!”


    沈靜額頭冒汗,我的橘子怎麽就成你的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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