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城外傳來那一聲巨響的時候,正是深夜。


    張海客和白琉璃一起醒過來,下意識地,張海客把她緊緊抱在懷裏。


    下一秒,兩人都反應過來,白琉璃掙紮起身,隨手拿了件睡袍披在身上,快步走到窗邊。


    天上並沒有轟炸機,聲音是從城外傳來的。


    白琉璃喃喃道,“他們炸了礦山嗎?”


    張海客沒穿衣服,也走了過來,為她攏了攏領口,“也許是他們在礦山中發現了什麽,不得已要這麽做。”


    白琉璃一怔,說道,“我要去一趟司令部,這迴表哥帶了不少親兵,他們迴長沙,一定會先去司令部。”


    張海客拿來衣服,為她一一換上,等他們一起走下來的時候,張離懷已經站在了門口。


    “琉……大小姐,車已經備好了,現在出發嗎?”


    白琉璃也不去管張離懷和張海客的眉眼關司,三步並兩步往外走,身後兩人連忙追了上來。


    黑色的轎車在暗夜裏疾馳,一路開到司令部,果不其然,裏頭燈火通明。


    張小魚守在外麵,看到這輛車,又鬆了口氣。


    白琉璃一下車,站在院子裏的蘇暮雨就先迎了過來,他抱著那把油紙傘,紙傘內好像收容著什麽東西,


    “小姐……”


    蘇暮雨輕輕敲了敲紙傘內,發出了輕微的脆響,聽起來像個鐵盒子。


    白琉璃遞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先上車。


    司令部裏,張啟山一邊揉著額頭,一邊統計著陣亡親兵的名單,這些人不少都是當初來投奔他的同族,還有一些也是跟了他很久的同袍。


    現在死在礦洞裏,別的不說,起碼撫恤金要給足。


    一邊的二月紅神色也輕微恍惚,仿佛還沉浸在幻夢中,沒有迴過神來。


    隻有齊鐵嘴最正常,坐在凳子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合上眼睛小憩。


    白琉璃走進來的時候,張啟山摁壓額頭的動作越來越用力,眼神也逐漸呆滯,連她走進來也沒有察覺。


    二月紅察覺到後,起身想要迎接她,卻踉蹌了一下,又跌坐迴凳子上。


    “二哥,你坐下。”白琉璃快步走過來,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心裏喊係統了解情況。


    【宿主,這幾個人可真是接觸到不得了的東西了啊。】


    福生玄黃天尊難得睜大了眼睛,語氣裏帶了些不可思議,連祂也沒有想到,居然能在一個小世界裏,見到混沌海的碎片。


    “有什麽影響嗎?”白琉璃連忙在心裏問道。


    【其他人沒關係,睡一覺就好了,他們隻是遠距離接觸,沒有沾染上。】


    【但張啟山就不好說了,他受的影響很深,如果不是身體中那所謂的麒麟血壓製,說不定都該直接發瘋了。】


    白琉璃眉頭一皺,當下也不多話,伸手在二月紅後頸上一按,讓他昏睡過去。


    然後走到張啟山身邊,小聲喊道,“表哥?表哥?”


    張啟山恍惚中好像聽見了她的聲音,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把扯進了自己懷裏。


    白琉璃跌坐在張啟山的腿上,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嘴唇就已經貼了過來。


    張啟山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腰,把頭埋進了她的脖頸,嘴唇沿著脖頸滑向鎖骨,一邊摩挲一邊用牙齒輕輕的啃咬。


    像一頭隻剩下本能的野獸。


    就在這時,張副官從隔間走了進來,看見這一幕,手裏的文件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聽到聲音,白琉璃一下反應過來,伸手在張啟山脖子上重重一按,張啟山向前一倒,正昏倒在她身上。


    張副官看到這一場景,簡直目瞪口呆。


    白琉璃一個眼刀飛過來,“愣著做什麽?還不把你家佛爺扶起來。”


    張副官這才反應過來,快步走上來,想要攙扶張啟山到旁邊休息。


    可等他走近卻發現,張啟山的手緊緊箍著白琉璃的腰,怎麽也不肯鬆手。


    副官離他倆距離近,一眼就看見張啟山枕在白琉璃的胸口,正壓在那處豐盈上,白琉璃的脖頸上還有一處處紅痕和幾個淡淡的牙印。


    敞開的衣領上依稀可見精致的鎖骨和起伏的峰巒。


    還是個雛兒的張副官麵紅耳赤,手足無措,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他心裏忍不住想,佛爺真的不是故意的嗎?我真的沒有打斷什麽重要情景嗎?


    白琉璃也忍不住這麽想,她簡直要被張啟山氣笑了,但這個直接昏睡過去的家夥現在皺著眉,死命不放手,她總不能直接砍了他的手吧。


    白琉璃深吸一口氣,對張副官說道,“你先送二爺和八爺迴紅府,這兒有沒有休息的地方?我扶表哥過去。”


    張副官連忙點頭,指向隔間,裏麵有一張軍用的單人床。


    白琉璃艱難地站起身,張啟山摟著她的腰,頭也枕在她的肩膀上,一雙大長腿在地上拖動,白琉璃也懶得理會。


    她拖動著這個家夥走到隔間,然後重重關上了門。


    這砰的一聲驚醒了倚在桌子上打瞌睡的齊鐵嘴,他嚇得跳起來,他驚唿一聲,


    “師姐救我!”


    把一旁的張副官嚇了一跳,還以為他真的知道白琉璃正在隔間。


    然而齊鐵嘴隻是迷茫地掃視周圍,問道,“二爺怎麽也睡著了,佛爺呢?”


    張副官這才反應過來,這人剛才隻是在說夢話。


    他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笑道,“佛爺去休息了,您和二爺也先迴去睡一覺吧,礦山的事情咱們明天再敘。”


    齊鐵嘴點點頭,不滿地說道,“大夥兒忙到這個點兒,佛爺也真是,連頓飯都不請。”


    張副官忙說道,“今天這都深夜了,等明天,明天一定明天一定。”


    齊鐵嘴滿意地點點頭,忽然又說道,“副官,你今天對我怎麽這麽客氣,難道……”


    張副官背後不自覺開始冒冷汗,甚至想自己擋在隔間前,來守衛佛爺和自己的未來幸福。


    齊鐵嘴咧嘴一笑,“難道你是看到我在礦洞裏英明神武的表現,對我心生敬佩和崇拜了?”


    張副官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連連點頭,“沒錯,八爺您英明神武的樣子在我心裏揮之不去,我對您的崇拜敬仰之情那是奔流不息啊!”


    他一邊說,一邊扶起二月紅,把人往外送,“您和二爺今晚好好休息,明兒張府吃紅豆飯,好好犒勞您二位。”


    齊鐵嘴一邊順著他的意思往外走,一邊摸不著頭腦,


    “什麽日子啊,吃紅豆飯?我們長沙慶功不吃這個,這是你們東北的習俗嗎?”


    張副官胡亂地點點頭,隻顧著把他往外送,卻忘記白琉璃的車正停在大門口,坐在駕駛位的張海客搖下車窗,問道,


    “什麽東北的習俗?”


    齊鐵嘴看著坐在前麵的張海客,還有坐在後麵的張離懷和蘇暮雨,以及明顯空出來的副駕駛位置,一下子反應過來。


    白家的車,空出來的座位,副官不對勁的反應,還有那該死的紅豆飯。


    齊鐵嘴生生被氣笑了,以前怎麽沒想到佛爺和他手下的副官心思這麽深呢?


    我那麽大一個師姐,就這麽被你們倆藏起來了是吧!


    他直接靠在大門口,幹脆地說,“我看這司令部就挺好,這天也黑了夜也深了,八爺我今兒就不走了!”


    “副官,你看怎麽辦吧?”


    故意把車堵在門口的張海客也笑起來,問道,“八爺,您別歇在門口啊,不然別人還以為張軍長瞧不上九門同僚呢,您來我們這車上歇歇。”


    “剛好,我們這車上,空了一個位置呢。”


    張副官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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