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去疾修養了幾日,身體略微好了一些後,便在宮中使者的帶領下,與錦晏入了宮。


    新朝雖沿襲了舊製,可在利益方麵,卻增添了不少讓人行為受限的規定。


    從入宮開始,每入一道門,便有諸多繁瑣的程序等著兄妹倆。


    等穿過重重被重兵把守的宮門,來到宮中最為宏偉莊嚴的宮殿外時,兩人又被告知,要搜檢他們全身,以防隨身攜帶利器毒藥,傷了天子。


    蕭去疾緊緊抿著唇,咬著牙,幾次唿吸過後,才沉下氣,對為首的郎衛道:“搜身可以,搜我就好了,至於小翁主,她身份尊貴,不是你們能觸碰的人!”


    幸虧表兄沒來,否則麵臨如此處境,還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那郎衛看了錦晏一眼,當視線定格在那張粉雕玉琢卻沒精氣神的小臉上時,他目光微滯,隨後立即移開了視線。


    他反應極為迅速,然而這一小小舉動,卻被錦晏看在了眼裏。


    郎衛沒發現錦晏若有所思的目光,而是頷首道,“二公子,此事非我一個小小郎衛可以做主,不過,我會向郎中令稟明此事。”


    他隨手招了一個郎衛過來,吩咐了幾句後對方立即離開了,而他則開始了對蕭去疾的搜身。


    忽然,一個稚嫩柔軟的聲音響起:“敢問大人高姓大名?”


    郎衛一愣,見說話的是錦晏,而錦晏所問之人正是他,心中便有些疑惑。


    錦晏則盯著他,緩緩說道:“若有冒犯,還請大人見諒,隻是我見大人實在麵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才有此問。”


    蕭去疾知道自家妹妹不可能無緣無故好奇一個素未謀麵的郎衛姓甚名誰,便在一旁幫腔道:“小妹年幼,被慣壞了,大人若有難處,不必迴答她的問題。”


    而那郎衛,從錦晏說出“麵善”二字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寧,此刻聽聞蕭去疾的話,立即道:“二公子言重了,小翁主沉靜自若,落落大方,小小年紀便有北地王的氣派,實乃小人所不及。”


    說罷,他又對錦晏道:“小人名為趙瑛。”


    趙瑛?


    錦晏方才記下這個名字,原先離開的郎衛又迴來了,他對趙瑛道:“郎中令言:陛下口諭,翁主千金之軀,不必再查。”


    ……


    “蕭去疾\/蕭錦晏,拜見陛下!”


    兩道聲音,一個清冷微弱,一個稚嫩柔軟,仔細聽去,卻都有些冷漠的意味。


    天子端坐高位,言平身,又賜座,錦晏和蕭去疾方才在一旁的墊子上跪坐下來。


    盡管北地早已使用上了後世才有的桌椅,也大大方便了人們的日常行動,可天下最尊貴的皇宮裏,卻始終沒有椅子的蹤影。


    究其緣由,自然是因為這裏是天下士人儒者最多的地方,他們恪守禮教,又提出了許許多多限製人行為思想的禮儀,一切挑釁禮教的行為,在他們眼中都是罪大惡極的。


    而第一個做出挑釁行為的人,則是罪該萬死的。


    如若錦晏不是北地王的孫女,不是天子親封的翁主,他們早就上奏天子,要將錦晏處死了。


    而即便有著諸多尊貴身份保駕護航,他們也依舊對錦晏進行了諸多口誅筆伐,認為錦晏此舉是要摧毀華夏正統,改製華夏禮儀,是曆史的罪人!


    片刻後,兄妹二人坐定,高位上的天子才開口,“去疾啊,你上次見朕,是什麽時候?”


    天子忽然要迴憶往昔,蕭去疾隻得從自己對天子稀薄的記憶中搜刮出一些模糊的畫麵出來。


    他起身大拜,天子讓他不必如此所禮節,讓他放鬆一些,可蕭去疾依舊恭恭敬敬。


    他頷首道:“稟陛下,七年前的盛夏,陛下巡狩路過北地,我與阿母兄長一起迎接陛下聖駕,有幸得見陛下尊容。”


    天子聞言,臉上亦閃過一抹懷念。


    那時,北地王還未入長安,他與女兒晉陽之間也遠遠沒有到如今水火不容的地步。


    迴不去了啊。


    這樣的心思,在天子的心裏稍縱即逝,之後他又問起了北地的諸多事宜,蕭去疾都一一答複。


    最後,他才問道:“你阿母可好?”


    錦晏驚訝的發現,這位至高無上殺伐果斷的天子,說出這句話時,語氣裏竟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麽?


    他想要聽到怎樣的答案呢?


    蕭去疾才不管天子才期待什麽,他依舊麵色沉靜,一板一眼說道:“阿母安好,隻是思念陛下。”


    前一句,是他的心之所望。


    後一句,純粹是胡說八道。


    晉陽公主思念天子?


    思念或許有,但更多的卻是仇恨,是怨氣,是殺意。


    她恨天子殺死了她的母親,亦恨天子奪走了她的一雙兒女,讓她承受生離之苦。


    而天子,在聽完他的話後,也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思念?”


    天子喃喃,又自嘲而笑,“晉陽什麽性子,朕這個做父親的遠比你們這些做兒女的更了解,她縱然思念我,也隻是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話音剛落,蕭去疾倏然下跪,驚恐道:“陛下息怒,是小人失言了。”


    見蕭去疾下跪,一直故作懵懂無知的錦晏也晃悠悠起身,踉踉蹌蹌跪了下來。


    稚嫩軟糯的童聲在高大寬敞卻寂靜無聲的大殿裏響起。


    “陛下恕罪!”


    店內宮人都屏息凝神,不敢有絲毫妄動。


    唯獨錦晏,努力仰著頭,直視著天子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睛,緩緩說道:“哥哥沒有撒謊,阿母確實思念著陛下。”


    蕭去疾急忙看了錦晏一眼,小聲示意她,“晏兒,不可失禮!”


    天子一揮手,讓他不要說話,又對錦晏道:“哦,你就是小晏兒?那你來說說,你阿母是如何思念朕的?”


    錦晏故作煩惱的皺著眉,想了一會,才道:“年前,我感染風寒,燒得不省人事,阿母便整宿都不合眼的抱著我,為我降溫喂藥…後來,我聽阿母道,她幼時生病,陛下也是像她對我那般衣不解帶的整宿整宿抱著她,哄她吃藥,然而她才痊愈,陛下卻病倒…”


    蕭去疾迅速上前,一把捂住了錦晏的嘴。


    稚嫩的聲音戛然而止。


    高位的天子,眼中卻隱隱有淚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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