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的以死相逼隆重開場,落幕時卻連個響兒都沒砸出來。


    當晚,謝羲就讓管家把她送迴文家去。


    “家主,王叔還得盤賬,我去吧。”謝臨說。


    謝羲有些意外,“你去?”


    謝臨點頭。


    他自顧自道:“人人都說謝臨是謝家養的一條看門狗,我從沒反駁過。”


    “從您答應救我娘的那一刻起,我便發過誓,我會誓死忠誠於您和大小姐。”


    “看門狗是不會允許外人汙蔑欺辱您和大小姐的。”


    “即便是文夫人也不行。”


    以前不能動她是因為她還有唯一的“價值”。


    現在可以了。


    ……


    謝臨很快便帶著人去了林園。


    文夫人被送迴去就一直在撒潑。


    以前她隻要以死相逼,謝羲總會對她妥協一些什麽。


    她以為是因為謝羲愛她,不忍她受傷。


    今日她才看清謝羲的真正用意。


    他留著她,偶爾對她妥協,不讓她死,不過是希望她能在他的寶貝女兒需要的時候充當“母親”的角色而已。


    這就是謝羲留著她的唯一的原因。


    一想到這,文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齒。


    滔天的恨意讓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她瘋狂地砸著屋內所有可以砸的東西,罵著肮髒難聽不堪入耳的話。


    謝臨帶人過來時,文夫人竟隻穿著小衣在院中揮刀大罵。


    “你們倆跟我進去,其他人候在外麵。”


    謝臨說完,兩個臂大腰圓的婆子跟著他走了進去。


    見謝臨出現,文夫人的眼睛亮了一些。


    她竟癡笑著往謝臨身上撲去,“謝羲,相公,你終於迴來了?你終於來見我了?”


    說著便往謝臨身上撲。


    憑什麽這個跟謝羲都出了五服的窮小子都能得到謝羲的賞識,可以掌管謝家的賬本,替謝羲處理各種事,而她這個當家主母卻隻能困在這裏?


    連謝臨都能被外人稱一聲謝小爺,那她想過繼娘家侄兒憑什麽不行?


    正好可以試試,若謝羲知道謝臨膽冒犯她,會不會也像對外人一樣狠辣無情。


    謝臨麵無表情地奪下了她手裏的刀,又一個閃身避開。


    他身後兩個婆子立即上前,粗糙卻有力的大手恨恨地鉗製了文夫人的雙臂,將她控製了起來。


    林園的人頓時都鬆了一口氣,連忙將衣服裹到了文夫人身上。


    差一點,文夫人就要上街去了。


    還嚷嚷著什麽“既然都容不下我,不讓我好過,那我就讓所有人都不好過”的話。


    “謝羲,這兩個是你新納的小妾嗎?怎麽生得這麽醜陋不堪……”


    文夫人掙紮著要去抓謝臨,被右邊的婆子一把攥住了手腕。


    隻聽得哢嚓一聲,文夫人尖叫起來,很快臉上就露出了猙獰扭曲的表情。


    見她終於閉嘴了,謝臨才說:“文氏,裝瘋賣傻是沒用的。”


    文夫人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之前一直避著她的謝臨忽然湊了上來,看著他宛若瘋狗一樣兇狠的表情,文夫人下意識往後退去。


    謝臨冷眼看著她,“這點小伎倆有什麽意思?刀就在這兒,不如你把它插進你的心髒,那樣家主說不定可以網開一麵,給你買一副好棺材。”


    謝臨說完便將小刀遞到了文夫人麵前,“請吧。”


    文夫人卻麵露驚駭,不停掙紮著向後退去。


    她不想死!


    她不能死!


    謝臨冷漠地看著文夫人,語氣森冷,“怎麽,不是要不穿衣裳上街裝瘋,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有個瘋癲中邪的母親,以此報複大小姐嗎?自殺也是一樣的,刀就在這兒,你可以試試。”


    想得到家主的寵愛,卻對家主視若珍寶的女兒恨之入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謀害。


    世上怎麽會有文氏這般蠢的人?


    文氏嚇得瑟瑟發抖,嘴裏嗚嗚咽咽說著什麽,卻不敢再裝瘋子鬧事了。


    見她的樣子,謝臨冷笑起來,“鬧了這麽多年,機會放到你麵前了,你又不要了?”


    他拿刀貼近文夫人,用刀劍抵著文夫人的脖子,小聲地說:“其實,有時候活著並不是什麽好事,死了反而一了百了。”


    文夫人心底生寒,不停地搖頭。


    她連連後退。


    謝臨步步緊逼。


    終究冰冷鋒利的刀刃還是滑坡了文夫人的脖頸。


    疼痛傳來的瞬間,她驚懼交加,差點失禁。


    “不,不!我不想死,謝羲……謝臨,你不能這樣做,謝羲不會放過你的!我的女兒也不會放過你的!”


    謝臨若有所思地停了下來。


    文夫人一看他的反應,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以為自己找到了拿捏謝臨的法子,不由得又得瑟起來。


    “就算錦晏現在不認我,可你能保證她一輩子不認我嗎?我們畢竟是親母女,我十月懷胎才有了她,生恩比天還大,你說她敢和天作對嗎?”


    謝臨沉默著看著她。


    文夫人卻以為他怕了,瞬間更加趾高氣揚了。


    “就算家主把我休迴文家,那也改變不了我是錦晏生母這個實事!等家主氣消了,等錦晏想通了,他們一定會風風光光將我接迴謝家。”


    “可你呢?你不過是謝家養的一條狗罷了!謝家給你一口飯吃,外人叫你一聲謝小爺,你便真把自己當成謝家的少爺了?”


    文夫人鄙夷的神色落在謝臨的臉上,被他眼底冷厲陰鷙的神色嚇得一個哆嗦。


    她強迫自己忘了心頭不安的感覺,嘲諷地罵道:“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你配嗎?”


    說到激動之處,文夫人一口唾沫吐到了謝臨臉上,“狗就是狗,好好做你的狗,別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謝臨慢條斯理地拿手帕擦去了臉上的汙漬。


    他臉上看不見一絲被羞辱的怒火與怨恨,隻是平靜地做著這一切,像是一個局外人。


    可文夫人卻隻覺得驚悚。


    錦晏三歲那年,她買通奶娘給錦晏下毒的時候,識破她的計劃的謝羲便是這般平靜。


    什麽時候,謝臨竟又變成了另一個謝羲?


    謝臨並不知道文夫人在想什麽。


    他將髒了的手帕隨手丟到了一旁,好笑地看著滿目驚恐仿佛見了鬼的文夫人。


    謝臨溫聲說道:“夫人說的是,我確實是一條狗,一條隻效忠家主和大小姐的瘋狗。”


    “但瘋狗,往往也是最護主的。”


    “夫人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享受活著的代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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