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地點開董酥白的頭像想問他有沒有空迴來,手機鬆鬆放在大腿上,怔愣間無意點到了視頻鍵。


    直等耳邊傳來“嘟嘟嘟”的響聲他才意識到,趕忙連點幾下屏幕掛了通話。


    手機安靜了幾秒鍾,但下一刻,董酥白就從那邊打了迴來。


    隻是打來的不是視頻,換成了語音。


    薑烯把窗戶關上隔絕外麵的聲音,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按下接聽:“……哥哥?你收工了嗎?”


    “訓練又不是拍戲,早收工了。”


    董酥白應該是在洗澡,聽筒裏的水聲壓過了大部分人聲,不太清楚。


    薑烯“哦”了一聲沒講話。


    董酥白又問道:“怎麽了?打電話給我還不說話,晚上吃飯了嗎?”


    “吃過了。”薑烯先是頓了一會兒,橫豎這電話都通了,便試探性地問道,“你這兩天有空迴來嗎?”


    董酥白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似是也在思考,勾過浴巾搭在身上,好半天才問道:“迴去幹嘛?你想好要跟我說了嗎?”


    薑烯扯出笑,隔著屏幕點了點頭。剛打算把搶到票的事告訴他,轉念想到他期待了這麽久,又想給他個驚喜。


    “哥哥有空的話先迴來,陪我去一個地方,迴來後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


    “什麽東西弄得神神秘秘的。”董酥白半開玩笑半確認道,“你這次不會跟我打太極了吧?”


    “不打了。”薑烯配合地笑了笑,“師父說我悟性太差,早上剛把我逐出師門。”


    董酥白揚起唇角,走出浴室應了聲好。


    自從跟薑烯打完這通電話,他第二天就開始死纏爛打地追著武打老師商量能不能單獨給他趕趕進度。


    他雖然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但一直跟在屁股後麵念叨也把人煩得受不了。武打老師最終舉雙手投降,略微沉吟一下就點頭答應了。


    他們這個半封閉訓練主要就是學些拳腳劍招跟一些基本功,董酥白有拍武戲的經驗,本身底子就比別人好很多,加點量也不是不行。


    後麵兩天董酥白算是鉚足了勁,緊趕慢趕空出了一天半的時間。


    練完下午的訓練後他就待在化妝間等卸妝,曲清北提著兩盒餃子進來,鬼鬼祟祟地坐在他旁邊端詳他。


    董酥白被他看得哪哪都不自在,無奈放下手機問道:“有話就說,你這麽看著我怪嚇人的。”


    曲清北哼哧地笑了兩聲,也不跟他客氣:“董哥,你那麽著急迴去是不是去找薑烯啊?”


    “你一天天的怎麽這麽八卦。”董酥白瞥他一眼。


    曲清北擺出一副猜中了的滿足神態,低聲打聽道:“你們前兩天吵架了?”


    董酥白聞言,饒有興致地看向他,“為什麽這麽問?你個一次戀愛都沒談過的人哪來這麽多發現。”


    “誰說我沒有,沒成功而已。”他小聲喃喃了一句,對上董酥白明顯沒聽清的表情又搖搖頭,扯迴話題,“我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嗎?理論專家也是專家!”


    董酥白揚起尾音“哦”了一聲:“那你倒是跟我說說,豬一般都是怎麽跑的?”


    曲清北就等著他這話,“啪”一拍掌,頓時跟泄洪似的把自己的經驗挨個教給他。


    “談戀愛嘛,首先是要學會製造一些小驚喜抵抗新鮮感,我之前就看別人玩什麽情趣cosy,打扮成什麽女仆男仆啊玩情景演練之類的,還有還有啊……”


    他後麵的話沒說完,但董酥白的注意力隻跟到了這裏。


    他腦中這個畫麵感一下就上來了,一時半刻還下不了定論那些衣服是他穿還是薑烯穿。


    但不管是誰,他光是想想都覺得很驚愕,隻是這點驚愕之餘,多少又有點……期待?


    或許是個能用的上的主意。


    董酥白雲裏霧裏地想著別的,還是曲清北拍了拍他才把他思緒牽了迴來。


    “董哥你聽我說啊,再說了,人家熱戀中的情侶哪個不是如膠似漆,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黏在身邊,粘不上也要做到微信不斷,消息不斷。”


    董酥白聽得直皺眉頭:“這是談戀愛還是找了個狗屁膏藥啊?情侶也有各自的工作生活,該給的空間還是要給。”


    “給太多空間不就生疏了,我就是通過這個知道你跟他冷戰了。”曲清北眯眼笑道,“你當時跟我說要住這邊我就覺得奇怪,而且你這兩天也不理他,我有好幾次看你屏幕上亮了他發來的消息,你都直接鎖屏不看。”


    董酥白好笑地掃他一眼:“誰跟你說我在跟他冷戰的?”


    曲清北分析得正起勁,冷不防聽到這話楞了一下:“啊?”


    董酥白把屏幕轉到他跟前,上麵最新幾條消息就是薑烯讓他留意家門口的快遞,說是自己給他的驚喜。


    曲清北看著上麵有來有迴的聊天記錄幹咳了一聲。


    董酥白淡笑著說道:“消息是要迴的,如果還在生氣的話大不了迴簡單一點。”


    他從不喜歡玩冷暴力這一套,就算全世界都倒戈了他也不會變,頂天的大事他都一定要跟當事人說明白。


    斷也得斷的清清楚楚。


    他搖了搖頭沒繼續打趣曲清北,從包裏拿出薑烯之前給的維生素b往嘴裏喂了一顆,想起他剛才那句話,又笑道:“不過我跟薑烯可不是頭幾年的熱戀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沒熱戀期那麽燃情,但比熱戀期要深厚的多。”


    “哦。”曲清北一頓生龍活虎的解說一句沒押對,還被反過來炫耀一臉,沮喪地捧著碗咬餃子撒氣。轉頭看見董酥白放在桌上的藥瓶,瞳孔頓時放大一圈,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董哥!”他一把上去搶了過來,聲音都差點劈了叉,“你吃這個幹什麽!什麽時候開始的!”


    董酥白給他突然一下弄懵了,餃子遞到嘴邊都沒敢吃,拍著他的肩讓他別激動,蹙眉問道:“怎麽了?維生素b不能吃?”


    “維生素b?”


    曲清北從裏麵倒了一粒,咬下一小塊在嘴裏,臉上的震驚盡數轉為疑惑。


    確實是維生素b的味道,可這個瓶子上的貼紙明明……


    董酥白看他神情不對,也跟著嚴肅起來:“清北,這個藥有什麽不對嗎?”


    “藥沒不對,是藥瓶不對。”曲清北罕見地凝聲道,“董哥,你也知道我爸媽有一家心理諮詢室吧,裏麵是有專業的治療師跟醫生可以在醫院開處方拿藥。”


    “但是因為有些患者他們介意這些,怕被別人歧視,所以我們治療師把藥給他們的時候會格外附帶一張定製的貼紙擋住原來的樣子,隨便他們用不用。”


    他拿過藥瓶,指著瓶身上貼的貼紙:“這個就是我們家給的,這裏麵的藥應該是用來治療抑鬱症的。”


    第61章 錄像帶


    曲清北話音落地,董酥白猛地轉頭看向他,手裏攥著藥瓶半天沒說一句話。


    這個病名他並不陌生,娛樂圈裏因為各種原因被曝出患有抑鬱症的藝人不計其數。


    可他記得當時看到這瓶藥純屬事發突然,而且後麵薑烯想都沒想直接給了他一瓶,總不能是他提前預知到自己會看到早就準備的好吧……


    他腦中一瞬間想到很多種可能,沉聲問道:“清北,你會不會是弄錯了?”


    “嗯……應該不會,這藥按理說就是治抑鬱或者焦慮的。”曲清北用指甲扣掉一部分貼紙確認了一遍。


    董酥白把視線重新移迴藥瓶上,沉著眸子一言不發。


    曲清北這會兒才注意到他的狀態,盡管董酥白以前開玩笑的時候表情也不會有太大變化,但這次顯然是一種反常的沉默。


    他咽下嘴裏還沒嚼碎的餃子,遲疑地問道:“董哥,這藥是誰給你的啊?”


    董酥白把瓶蓋擰上扔迴包裏:“薑烯。”


    “啊?”曲清北愣住,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不能夠吧……”


    也不怪他覺得難以置信,薑烯平時對誰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紮在哪個人堆裏都能聊得勾肩搭背。閑來無事還喜歡招惹自己,愣是要給人惹無奈了才肯罷休。


    而且這麽久相處下來,他也沒察覺到什麽異常。


    他是這麽想的,嘴上也就這麽說出來了。


    出乎意料,董酥白沒反駁,勉強勾著嘴角淡淡一笑:“他一直都是這個性格。”


    化妝間裏開了很強的冷氣,剛剛還熱騰騰的餃子沒一會兒就涼了。


    曲清北放下筷子,想了想,還是說道:“董哥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吧?也可能是他借用了別人的藥瓶裝維生素,我媽也喜歡這樣亂裝東西。”


    以前拿可樂瓶裝醬油,他迴家端起來猛喝一口,險些給自己喝的背過氣去。


    董酥白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機屏幕被他亮了又滅。


    他沉默片刻,突然問了一句:“清北,你剛剛說很多患者介意別人知道這些?”


    曲清北點點頭:“是啊,現在對於心裏疾病的普及還不到位,在很多人眼裏這些事情就是在吃飽了無病呻吟,根本不值得特地花錢去醫院看。”


    “我之前就見過幾個孩子,可能學習壓力大吧,整天睡不好也沒精神。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家長說了,最後還被反罵一句矯情。”他聳聳肩,輕歎一聲,“所以我以前幹這行的時候真的挺無奈的,畢竟在有些患者家屬看來,心理諮詢就是一個騙局、一個不需要存在的地方。”


    董酥白聽罷低低應了聲,轉言催他去找化妝師過來,還是不放心地給薑烯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少氣無力的,像是介於想睡又不能睡之間。


    “哥哥?”


    董酥白這電話打的自己都沒想好要說什麽,就是本能地想聽聽他的聲音而已:“你幹嘛去了?怎麽聽起來那麽累?”


    “不是累,是又無聊又困。”


    耳邊傳來椅子挪動的咯吱聲,薑烯走到一處角落才跟他解釋道:“我不是跟你說我帶了兩個剛出道的藝人嗎,實力不太能打,但是下周就要上台了,公司這兩天就安排了兩天緊急訓練,我得經管他們。”


    “天天就坐在那個玻璃麵前從早看到晚啊,還不如讓我迴辦公室看文件去。”


    董酥白聽他抱怨兮兮的語氣沒忍住笑了笑:“無聊是無聊了點,但總比你之前跟著四處跑輕鬆。”


    “我還寧願四處跑。”薑烯那邊打了個哈欠,想起董酥白還沒迴自己消息,提醒道,“哥哥你看到我發的微信沒?迴去記得去樓下拿快遞,不要忘了!”


    “知道了,你都念叨好幾遍了。”


    曲清北帶著化妝師進來,董酥白朝她點頭示意,又跟薑烯說道:“你忙完早點迴家,我準備卸妝了,弄完四五點就能到。”


    “好。”薑烯見狀也不耽誤他時間,答應一聲掛了電話。


    夏季的天氣陰晴不定,正午時分還是太陽高懸,轉眼等董酥白收拾完準備出門的時候,外麵倏忽間就下開了大暴雨。


    雨聲雷聲連成一片,天空僅剩的最後一抹光亮也被滾來的團團黑雲遮蓋。


    堵車是每場暴雨的保留節目,這次也不例外。董酥白一路都暢行無阻的,誰料到家門口竟然還堵了十幾分鍾。


    左右都要去樓下拿快遞,他索性沒讓司機開到車庫,在正門停下後就撐傘下了車。


    兩人份的傘也沒頂住傾斜而下的暴雨,沒一會兒他膝蓋以下的布料就全都緊巴巴地貼在腿上,走一步就要帶起一串水珠。


    小區快樓下的快遞櫃前後門各一個,他走到一半才想起來沒問薑烯是在哪裏。


    這個天氣也不好拿手機,反正來都來了,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輸了薑烯的手機號。


    沒一會兒,右下角的櫃子就應聲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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