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全家人都將目光投到了程嬌身上。


    臨安侯與蕭氏的態度明確,要她嫁,還說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她這般驕縱任性的女郎,能嫁給謝三郎已經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聽得程嬌隻想翻白眼,很想問這一對夫妻,這福氣你們要不要?


    程讓知道程嬌與謝琅見過麵,雖不知這兩人到底說了什麽,但見程嬌私底下一副很想嫁過去擺爛做紈絝的樣子,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最終想想算了,隻要謝琅不到處找美人,他勉強還是可以認這個紈絝姐夫的,於是直接閉嘴。


    程老夫人倒是讓她自己考慮清楚:“嫁人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需得仔仔細細地考慮清楚,想想這日子能不能過,能過下去的,那就是好姻緣。”


    程嬌點頭:“祖母,六娘知曉的,六娘又不是三歲小孩,會好好考慮的。”


    程老夫人見她麵上懨懨,便沒有說什麽,便讓她迴去了。


    程嬌迴了四閑苑,然後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心裏有些煩躁:“謝三郎這主意似乎是不通啊!”


    臨安侯府與蕭氏說來說去,就是讓她嫁,可沒說什麽要多給她一些嫁妝,多給多少。


    就算是不能與程嫵這個將來太子妃的一樣,也不能差的太遠是不是?


    雖然說借著結婚扒家裏東西有些不合適,可誰讓這家裏有兩個偏心的呢?


    程娥出嫁的時候,一個庶女出嫁,臨安侯私下都能補貼她一個十裏紅妝,羨煞長安城一眾人。


    蕭氏多年積攢的東西,從程嫵與太子定親開始,便琢磨著都塞給她。


    沒有道理,同樣是女兒,有什麽事情她躲不掉,好處都全是別人的是不是?


    世間上總有那種不公平的父母,偏愛一個孩子,好處就全給這一個,有什麽事情就找其他的孩子,若是你不幫,就是你不孝,你沒有良心。


    父母的偏愛,她已經是看開了,但錢財這方麵,定然是不能吃虧的,程娥、程嫵準備的什麽嫁妝,給她的也要跟著掂量。


    至於掏空家裏,更是談不上,家裏可以準備給小娘子多少嫁妝的,平著分,就算是隻分幾文錢也都不在乎,隻求公平。


    但全給了一個,和另一個說已經沒錢了,你要顧念家裏,家裏還要過日子,別要什麽嫁妝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當然,若是能多給點,她自然是更高興了,將來有什麽事情要她搭把手的,她更是盡心盡力。


    鈴鏡:“...三郎君什麽主意?”


    程嬌哦了一聲:“讓我多要點嫁妝再點頭。”


    鈴鐺也懵:“.....可是...可是娘子也不缺錢銀啊......”


    程嬌點頭,是啊,她不缺,蓬萊仙居和春風攬月齋這幾年不知道為她添了多少錢銀。


    “就算是我不缺,可該是我的,我還是要的。”


    娘家不能不管,父母也不能不管,那該是她的那份嫁妝,也是她應得的。


    鈴鐺、鈴鏡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可是,如何才能提出嫁妝這件事呢?”


    臨安侯與蕭氏隻是讓她嫁人,閉嘴不提什麽嫁妝,程嬌作為未出嫁的小娘子,也不好自己提啊。


    正在此時,有守門的侍女從門口走了過來,在門口台階下恭敬行禮:“娘子,世子來了。”


    世子?


    程謙啊......


    程嬌有些驚訝:“他怎麽來了?”


    末了又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於是便點頭:“請世子進來,鈴鏡,去奉茶。”


    程謙慢慢地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寶藍色的圓領闌珊,腰間束著柿子紋腰封,翩翩君子,謙遜溫和,當得這個‘謙’之名。


    程嬌對程謙的感情實在是很複雜,按照道理來說,這是她親兄長,應該很親近才是,可兩人關係平平,最多就是比親戚多了一層兄妹關係罷了。


    程謙這個人是個儒將,看著謙遜溫和,實則是寡言又冷情。


    他對程嬌程讓,不算好也不算壞,要說多庇護關照那也是沒有的,就很平平常常,反倒是與程嫵的關係一直很不錯。


    “大兄。”


    “六妹。”


    兄妹二人見禮,而後坐下,在鈴鏡奉上一盞茶水,程嬌便問他:“大兄怎麽有空來我這四閑苑?”


    “我是來找你的。”程謙倒是直接,“親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大兄怎麽也管起了這姻緣之事?”程嬌微訝,轉瞬擰眉,“難道大兄也是來勸我嫁謝三郎的?”


    “那倒不是,你嫁與不嫁,皆由你自己。”


    這話,程嬌就更困惑了:“那大兄是來做什麽的?”


    既不是來勸她嫁,也不是來勸她不嫁,那他今天來是幹什麽的?


    “來做什麽?”程謙愣了好一會兒,良久之後才道,“原來不知不覺,你也到了要嫁人的時候。”


    這麽多年來,他幾乎沒有與這個妹妹像現在這樣坐下來說說話。


    原來那個隻會到處耍橫的小女娃,如今都長成這樣,都到要說親的時候了。


    程嬌:“?!”聽這話,似乎是感慨良多啊。


    程嬌尷尬地笑了兩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和這位長兄,委實是不怎麽熟,這麽湊在一起說這麽感慨的話,實在是有點尷尬。


    二人坐在那裏相對無言,沉默了許久。


    程嬌覺得實在是有些煎熬,直接問他:“大兄,是不是我又犯了什麽錯了?若是有錯,你直說就是了,何必這般看著我......”


    程謙盯著她半晌,最終道:“首陽長公主對謝三郎這個兒子是極為厭惡,當年原本陛下與平清王約定好了,將謝三郎立為平清王府世子,繼承爵位。”


    “可是幾年前,首陽長公主突然反悔,說謝三郎‘無能’,不配繼承平清王的爵位,將世子之位指給了原配所生的謝璟。”


    程嬌不知他為何提起這一出,微微皺眉:“大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樁事情,雖然過去好幾年了,但還是偶爾被人提起。


    那些人也無一不說是謝三郎無能,首陽長公主這個謝三郎的親生母親都看不下去了,這才奪了他的世子之位。


    程嬌,亦是知曉這事的。


    程謙閉上眼:“謝三郎的水深得很。”


    “六妹要想清楚,可否要趟進這個渾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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