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可真的是會替我找事。”


    程嬌在院子裏靠在躺椅曬太陽,鈴鏡在邊上煮茶伺候著,程嬌一邊賞景一邊喝茶吃點心,心情正美呢,程嫵便來了。


    “彼此彼此,二姐先前還替我讓院子呢。”程嬌似笑非笑,她可是很記仇的。


    說起這樁舊事,程嫵臉色微微一僵:“原來六妹是記恨之前的事。”


    程嬌道:“你既然算計我,我自然也是記恨你,我這人向來小心眼,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程嬌素來記仇,從小到大,縱然程娥與程嫵能在她身上占到一些便宜,但往往也會被一絲不差地還迴來。


    程嫵道:“我當時也是迫不得已才提了你將院子讓給三妹的事情......”


    程嬌嗤笑:“巧了,我如今也是迫不得已,這才提了二姐請太子幫忙的事情。”


    你是迫不得已,巧了,我也是啊!


    程嫵被她氣得胸口一陣起伏,心裏的一口氣是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那一張賢良淑德的臉皮險些都端不住了。


    程嬌見她氣到不行的樣子,心頭總算是暢意了,她慢慢道:“三姐流落在外多年,祖母、父親以及母親心中都覺得對她有愧。”


    哪怕如今沒有多少感情,可到底是至親血脈。


    “若是三姐執意要嫁蕭二郎,他們便不得不考量此事,但得罪聞相公,確實不是什麽小事,二姐也該是知曉,侯府才是我們的倚靠,必須好好的才行。”


    程嫵聞言心頭微微一凜:“你說的確實不錯。”


    她將來還要靠家裏穩坐太子妃之位呢,家裏自然是不能出事的,一個沒有娘家撐腰的太子妃,可想而知是什麽下場。


    雖說日後她嫁入東宮,聞相公若是記恨,未必敢動這個手,可萬一他小心眼呢?再說,明的不行,來暗的呢?


    這事,臨安侯府還是不要出頭為好。


    這些日子,長安城裏難道沒有在議論這件事嗎?


    自然是有的,為蕭衡不平之人也不在少數,可礙於聞相公,可沒有人敢站出來。


    但是......


    “我為何要幫她?”


    “難道二姐不覺得愧疚嗎?”


    “愧疚?笑話,我有什麽好愧疚的?”


    “哦,我以為同為姐妹,咱們在家中享福多年,三姐卻在外頭受苦,二姐心中是有愧疚之心的。”


    程嫵噎得不輕,她哪裏有什麽愧疚之心?


    若是有機會,她都希望這程姝永遠不要迴來,永遠不要出現在她的麵前。


    “既然三姐所求的是蕭二郎,二姐成全她就是了。”


    這話聽著,似乎有些耐人尋味。


    程嫵微頓,挑眉:“六妹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那蕭二郎是有哪裏不好?”


    也是,若是這蕭二郎是個好的,她這六妹,也不該是放棄他。


    程嬌道:“蕭二郎是蕭家養子,這一生欠蕭家的諸多,縱然他如今看著前程還行,可這一生為蕭家當牛做馬,俯首低頭都是可以預見的。”


    “我可不想給人做奴仆,一輩子矮了別人一頭。”


    程嫵目光微閃,卻問程嬌:“既如此,你為何還要坐看三妹選擇蕭二郎?”


    “這內裏的事情,祖母難不成就沒有與三姐說過?”程嬌語氣淡淡,“既然是說過,她還執意如此,那我隻能尊重祝福了。”


    祝她與蕭衡永遠綁在一起,不要去禍害別人了!


    程嫵頓了片刻,然後竟然笑了:“六妹說的是,既然是三妹所求,那我們隻能是尊重祝福她了,我幫她這個忙也可以。”


    隻要程姝不和她搶太子,嫁給誰人都好,反正是越不過她這個太子妃去。


    “三妹的事情好解決,不過六妹與謝三郎的事情,六妹可是考慮清楚了?”


    程嬌攏了攏袖口,抬眼定定地看她,良久,問她:“二姐便這般希望我嫁謝三郎?難不成二姐不知,這謝三郎可是長安城有名的紈絝?”


    程嫵道:“六妹說笑了,謝三郎雖然是紈絝,可憑著他的出身,便是這宮裏的公主,那也是配得的,何況是六妹你?”


    “既然二姐說的這般好,二姐怎麽不嫁,反而是勸我嫁?”程嬌輕嗤,“二姐,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我嫁什麽人,你可管不著。”


    程嫵被程嬌說得無言以對,最終拂袖而去,程嬌心中連連冷哼:“真的是想的挺美的!”


    程嫵這般想她嫁給謝三郎,不就是想借上首陽長公主與平清王府之力,令她坐穩太子妃之位,再助太子將來登上帝位。


    哼!


    程嫵也覺得程姝嫁給蕭衡很不錯的主意,辦事很利索,當日便去了一封信給太子殿下,請他為蕭衡說情。


    太子殿下斟酌再三,便應了下來。


    次日早朝時便提了此事,朝臣一番議論之後,陛下也點頭讚同,允了蕭衡參加殿試,將隔壁的一個大殿空出來給他用,再給他安排一個替他書寫之人。


    這一日已經是三月十六,再過一日,便是殿試之日了。


    消息傳來臨安侯府,程姝自是十分的歡喜,覺得她與蕭衡的姻緣要成了,她終於可以將程嬌的將來搶過來。


    程嬌跪坐一張案幾前,拿著剪刀剪去一支西府海棠多餘的葉子,將其插在邊上的花瓶裏時,側頭正好瞧見程姝低頭露出羞澀又歡喜的笑容來。


    看來是心思就沒放到學東西上,程嬌心中直搖頭,覺得程姝是吃棗藥丸。


    以前錯過了,現在有機會學習,不努力裝點自己,反而是想所有心思放在一個男子身上,算得什麽事情?


    俗話說得好‘男人靠得住,母豬也會上樹’,話雖然粗俗,但確實也是真理,得靠自己才行。


    臨安侯府是請了女先生上門來教導三個小娘子學插花,女先生在教導指點,程老夫人與吳傅姆便在一旁坐著看,見程姝如此心不在焉,也是一陣無語。


    最終程老夫人都決定懶得管她了。


    “她都要定親了,也無需以自身的優秀尋一個好親事,該教的就教她,她自己能學多少就學多少,旁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將程老夫人的滿心憐惜化為了滿心疲憊無奈,程姝也是有點東西。


    程嬌樂得看程姝將來的好戲,但大概是幸災樂禍必遭天譴,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不讓她好過。


    殿試過後第三日,首陽長公主便從軍營裏迴來了。


    此時,臨安侯府需要給首陽長公主一個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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