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莫心頭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是純古代人,所以對這個用完就轉手的製度,心底還是有些膩歪的。但是孔莫知道,江淋進門的首要條件定是後院不能有別的女人,所以隻能把這一決定想成是好聚好散的情人分手場麵。現在被兩個女人一哭一抱,弄的心裏微微的浮出內疚感。


    秋月仰著頭,滿臉悲痛的拽緊少爺的衣角,哀傷道:「少爺的心怎麽這麽狠,就算奴婢做錯了這一次,也就這一次,少爺就要把奴婢兩人送人。難道以前的溫存以前的密語,全都是假的,全都煙消雲散嗎?就算少爺全都忘記了,可是奴婢記得,記得少爺曾抱著奴婢誇奴婢的耳垂是你見過最性感的,記得少爺握著奴婢的手歎這雙手就該被嗬護,記得……」


    孔莫臉色有些不耐的打斷秋月的迴憶,蹙著眉頭道:「行了,這些我都記得,你不需要一一拿出來說。讓你們走,不單單是今天的事情,而是遲早你們都需要走的。我的後院隻會有一個女人,那就是我的妻子。明白嗎?好了,擦擦眼淚,你們要是不想嫁人,我也不逼你們,但是這個府裏你們是一定要走的。」


    說完,用手掙開秋月的柔胰。拔出腿,遲疑了一下,頭也不迴的跨出門檻。


    「少爺……」


    深秋的晚上已有冷意,孔莫罩著狐膁褶子披風,靜靜的站在院中,仰著頭看著當空的皓月,心緒煩亂。


    他不知道今天跟母親的攤牌和送走通房的決定是不是正確,但是這兩樣是遲早要麵對的,現在隻是被提前了。若沒遇到江淋不知道江淋的身份,他或許會慢繼續遊戲人間,慢慢等那個命定女子出現,然後和這裏的人一樣結婚生子,靠著祖上的蔭庇,享盡這一世的榮華富貴。


    但是江淋出現了,還是具有同樣思想同樣背景的,這種奇遇他又怎能讓自己放手。若錯過了,不單單是錯過了一個喜歡的女子,而是錯過了自己在那個時代生活過的證明。江淋說的對,我們都很寂寞。雖然在這裏,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事業上不需要你兢兢業業就能富足一輩子,人人見到你都禮遇一番,比起現代自己常常各個城市飛來飛去忙於工作的日子,真的是好上太多了。但是……心空虛……是的,再多的錢,再多的奉承,都填補了再夜深人靜的時候,想找個枕邊人輕輕述說一番的空虛。


    女人雖然不少,可沒一個是能走進心裏說話的。他剛來的時候,還曾幻想遇到那種知心貼心淪落風塵的女子,卻沒想有是有,貼心是貼心,知心是知心,但是卻不是知他真實的心,貼他真實的心,歡笑過後,更多的依舊是惆悵。


    在這裏能找個和你大吵的人都是件難事,對父母要尊敬孝順,就算心裏不滿也要收斂脾氣沉默接受。對自己的女人,你稍稍皺一皺眉頭,對方早已怯怯的認錯,有時就算是自己的問題,對方也會賢惠的把責任堆到她的身上。剛開始確實覺得完美,隻是時間一長,你就會發現,你慢慢的想說句心裏話都沒人可說了。雖然外麵有同姓朋友,但是這裏的製度決定了,就算同性就算相處的再好,很多事情也不是能暢所欲言的。


    「江淋,你應該也是和我一樣吧,我們都在用自己的不同麵具,來適應這個一邊天堂一邊地獄的社會。」


    隔天,孔夫人坐在廳裏越想心裏越靜不下來,頻頻的皺眉引來貼身嬤嬤的詢問。


    「夫人,可是身體不舒服?」


    孔夫人抬了抬眼皮,沉思了一會道:「你說我這心怎麽就是靜不下來,昨天莫兒雖然沒硬著說要娶江淋,但也沒說不娶,你說他到底有沒有聽進我的話?」


    張嬤嬤臉上一稟,這種事哪是她一個奴婢能插口的,隻是主母問了,不說點肯定會被遷怒,想了想道:「少爺一向都是有自己主意的,既然沒硬著說娶,怕是聽進了夫人的話。奴婢倒有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孔夫人氣色萎靡的歎了歎道:「你跟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說吧,不定有個用。」


    「哎。」張嬤嬤頷了個首道:「奴婢想著雖說這事是少爺提,但保不準那江姑娘也是同意的。您說這少爺天天的去江府,言語間肯定是有透露的,那江姑娘想必也是心裏願意,不然早讓人把少爺趕了。」


    孔夫人沒好氣的瞪了眼道:「你這老奴,我還以為你能說出個什麽新鮮來,不想卻是這個。這個不用說也是知道的,莫兒人中龍鳳,門第又好,誰不想著攀上這親。」


    張嬤嬤趕緊一臉知錯的應道:「是是是,夫人說的是,咱們少爺不說別的,就是那文采便是全朝第一,當年若不是少爺說不想被約束,怕躍朝最年輕的內閣學士便是咱們的少爺。」


    孔夫人一說到這個,眼角禁不住的得意。莫兒當年已一首《水調歌頭》而打響名頭,又因給老爺獻策弄了個新穎的論軍製,聖上便有意想莫兒進翰林院,隻是莫兒當時性子不定,進宮當麵給推了。本想聖上會大怒,卻不想第二天反而迎來賞賜,還額外獲得隨時進宮的特許。這讓提著心的國公爺和她都驚奇不已。


    張嬤嬤見夫人臉色緩了起來,趕緊接道:「奴婢覺得,這江姑娘既然知道。那若江姑娘那邊不同意,我們少爺是不是就熄了這個心思。夫人也不用發愁了。」


    待張嬤嬤說完,孔夫人精神一震,拍了下手道:「你說的對,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江淋不同意,莫兒自然就不用娶了。張嬤嬤,你快先去準備些禮品,我們即刻去江府。」


    「是,夫人,奴婢這就去。」


    江淋房中,這些天天天來不同的客人,江淋實在是應付的有些疲憊,好在幾天過去後,人也慢慢的少了些。


    正躺著有些想昏睡的時候,石榴進來輕聲道:「小姐,醒醒,國公夫人來看你了。」


    江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愣了一下道:「誰來了?」


    「國公夫人來了。」


    江淋驚訝了下,趕緊讓石榴去迎,石榴笑著按住江淋要動的手道:「小姐稍安勿躁,國公夫人還在外院往這邊走,我們夫人已經去迎了。」


    江淋聞言點點頭,心裏有些打鼓,這國公府不是已經派人探望過了,怎好端端的國公府親自來探望。


    這邊心裏納悶,那邊孔夫人和江母說笑著進來。細細問了些傷勢之類後,張嬤嬤借故約走江母,孔夫人適時打發丫鬟出去。


    江淋見這仗勢,心頭疑惑更濃,小心的出聲詢問:「夫人可是有話想和江淋說?」


    孔夫人點點頭,笑道:「你一向是個聰明的,我也不瞞你,今天我來是有些話要跟你說。」說完略帶探究的看著江淋,不再說話。


    江淋穩穩心神,心無旁騖的迎孔夫人的眼睛道:「請夫人說,江淋若是知道或者能幫上的定不推辭。」


    孔夫人收迴眼神,略略有些疑惑,想了想先試探道:「我知道這話問你一個閨閣女子是有些不妥,但我一向覺得你比別的女兒多了份特別,所以……」


    江淋帶笑出聲道:「夫人既然這麽看的起江淋,是江淋的榮幸。」


    孔夫人臉上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遲疑了些開口道:「在你剛來京城的時候,我也有所耳聞,你暫住在你外祖母家,更多的是想找門好親事。這是好事,女兒家大了不外乎找個好人家。你現在自己更是爭氣,掙了個誥命,以後好親事的選擇便更大了。……」


    江淋麵上不動聲色的聽著,心裏卻越來越迷惑和不舒服,孔夫人到底想說什麽,媒婆不是媒婆的,自家人不是自家人的,好端端跑來跟自己說親事,到底葫蘆裏賣什麽藥。


    孔夫人在江淋清澈目光中,越發的覺得說不下去,正在心裏糾結要不要就算了的時候,門口想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隨著丫鬟喊著孔少爺的聲音,屋裏的孔夫人突地心神緊了緊。


    正神色有些慌張的時候,孔莫猛的掀簾子急步進來道:「娘,不管你和江淋說了什麽,我都是要娶她的。」


    一席話讓聞訊趕過來的江母和床上的江淋,倏的睜大眼睛,江淋更是不敢相信的看著孔莫,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麽?


    孔夫人卻沒發現江淋的表情,氣抖抖的扶著椅子站了起來,手臂直直的指著孔莫,一臉震驚道:「你……你竟然敢忤逆我的命令出府,還來著裏說這些話,你……你要氣死我嗎?」說完胸口有些氣悶的喘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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