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了眼,揮手製止了丫鬟的布菜,放下筷子看著江淋不說話。


    江淋頷首,慢慢的站起身子,神色從容道:「這段時間,我和母親住於府中,多有打擾。也讓外祖母,舅舅費了不少心,江淋銘感五內。現在淋兒得了誥命,有了朝廷俸祿,可以養活自己和母親。便想著這兩天搬出去。還望外祖母和舅舅能答應。」


    吳大老爺轉臉看向母親,眼裏有著深深不解。這剛來一個無賴,事情還沒查明朗,怎就要搬出去。住在府裏怎麽的也是官邸,對方也不會鬧的太厲害。


    吳老夫人眉頭緊鎖,這已經是外孫女幾次三番提起要搬出去了,可見她在府裏住的是多麽不如意。心裏微微歎息,眼裏也有些失望。畢竟自己對她這般寵愛,她還是想著離府。


    江母則是一臉驚訝,她沒想到女兒會在這當口提出離府,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那江史要是鬧起來怎麽辦。


    嬌雲則滿眼放光,連袖口沾到湯水都不知道。


    吳大夫人倒是一臉惋惜的開口:「表小姐這才得了誥命,就這般急急的搬出去自住,也太薄涼些。虧得老夫人處處寵著你,連自己的嫡親孫女都被比下去了。你倒好,得了封賞,不想著孝奉她老人家,第一時間撇清關係。哎,外孫外孫,多了個外字,終究是差了點啊。」


    話才落完,心裏本來就有些不爽的吳老夫人,一個擲筷子扔向大兒媳,怒道:「你給我閉嘴,這麽多飯菜還塞不住你的嘴。」


    吳大夫人的一隻眼被扔了個正著,痛的她不顧形象的叫了起來。


    吳大老爺一個厭惡的瞪過去,拍了下桌子:「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扶大夫人迴屋去。」


    幾個丫鬟應了聲,趕緊上前來扶。


    吳大夫人雖然心裏惱恨,不想離開,但卻禁不住疼的直掉淚的眼,心有不甘的在丫鬟攙扶下一步步離開。


    嬌雲看了看娘親的背影,也扔下筷子,哼哼兩聲:「我去陪著母親.」說完匆匆福了下,就帶著丫鬟追上去。


    坐在一旁的嬌麗眼睛閃了閃,頭還沒抬起又低了下去。


    而她對麵的嬌美,則了無生趣的動手戳了戳眼前的飯碗,好似沒看到般。


    而二夫人雖然極力克製住翹起的嘴角,但是那幸災樂禍的眼神卻怎麽也藏不住。要說這個江淋來京城,讓她唯一覺得爽氣的時候,就是大嫂受憋的時候。也不知道這個江淋是不是大嫂的克星,每次大嫂被老夫人嗬斥都是因為江淋,想到之前捂著一隻眼,不停喊痛的大夫人,二夫人心情好的能吃下兩碗飯。


    吳軍楚年紀大還能忍住,但是那大房次子吳君典就沒這麽好定力。在嬌雲跟著出去後,他猛的站起來,跑到江淋旁邊,對著身子猛的一推大喊:「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母親就不會被責罵。」


    來不及做什麽反應的江淋,就這麽直直的向後仰去。隨著哐當、砰、嗙的聲音。大家連喊都來不及的,看著一桌子的菜順著台布,稀裏嘩啦的被扯到地上。


    江淋跌靠在椅腿上,臉色蒼白,牙齒緊咬著紅唇,晶瑩的淚花在眼眶裏打轉。


    江母最先反應過來,哭天喊地的撲過去扶江淋。


    江淋忙大叫一聲製止:「娘,你不要碰我,我傷到腰了,讓我緩緩。」


    江母聞言趕緊收迴手,蹲在女兒身邊,滿眼擔心的詢問,接著猛的轉身朝著吳老夫人磕起頭來:「娘,請讓女兒和淋兒搬出去吧。不是我們母女不懂得孝奉您老人家,也不是我們母女不懂得感恩。實在是這府裏不是我們母女的常住之地。就說淋兒今天可招誰惹誰了,才說了這麽一句話,就惹來大嫂的冷嘲熱諷。現在更好,連人都打上了。這還是淋兒得了誥命的第一天,不看僧麵也看佛麵啊。」


    一提起這個誥命,吳大老爺也不淡定了。自己侄女得了誥命那是滿朝皆知的事情,但現在這個誥命在封賞第一天就被自己的兒子打了,若讓同僚知道被人參上一本,雖然不會丟官,但是降個品級那是處處有餘的。


    吳大老爺猛的對著桌子一拍,瞪著呆愣在一邊的小兒子嗬斥道:「你這孽子,年紀小小竟敢動手打人,現在不教訓你,以後還不知道要成什麽樣子。來人給我舀家法。」


    一聽家法,吳君典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這一哭大哥君楚趕緊著出來向父親求情。隻說弟弟年紀小不懂事,不是有心的。


    吳大老爺滿臉怒意,佯裝不理,可是細看會發現他的眼裏其實多少明顯的怒氣,隻聽得他沉聲喝道:「你給我滾一邊去,連個弟弟都看不好,還敢上前來求情。今兒個他敢動手推自家人,明兒就敢推別家人。若不給個教訓,他怎能長記性,又怎對的起你表姐。」


    正順著丫鬟的手慢慢站起來的江淋,垂著頭,嘴角帶著一絲冷笑。自家母親剛才指的是君典推了誥命身份的自己,現在吳大老爺聽著是喝斥,其實卻把誥命身份的自己轉成了自家人。這樣一說本來關乎天家臉麵的事情瞬間成了家裏的內部矛盾。若自己再不出聲怕是沒一會變成了,姐弟之間的玩鬧了。


    吳君楚作為長房嫡子當然也不是傻的,又怎麽會不懂父親的意思。於是他不再像父親求情,轉身向江淋做了個長長的揖:「君楚在這蘀弟弟向表妹道歉了,還請表妹大人有大量,原諒了家弟的一時衝動之舉。」


    江淋扶著丫鬟的手沒有去看他,反而吩咐身邊的丫鬟去扶母親起來,自己也順著丫鬟新搬來的椅子坐下,一手放在腰上一手搭在椅把上沒有說話。


    江母站直身子後,就走到女兒身邊詢問查看。吳老夫人也扶著丫鬟的手上來:「淋兒感覺如何。」


    江淋扶著腰沒有起身,仰著頭迴答目露關切的外祖母答道:「腰被椅子撞了下,怕是要烏青了。好在沒有傷到根本,養個幾天也就沒事了。隻是明天去大長公主那謝恩,怕是有些問題。」


    吳大老爺一聽臉色微變,小心斟酌了番道:「既然行動不便,要不養個幾天再去?」大長公主可是住在宮裏,江淋這樣一去,不是不用別人參本,上麵的人全都知道了。那自己還有什麽好果子吃。


    江淋心裏冷笑,麵上卻為難道:「多謝舅舅關心,隻是大長公主在淋兒出宮的時候,知道淋兒和母親寄住在外祖母家,便送了一套小院子給淋兒,現在又為淋兒在聖上那求了個誥命,這麽大的禮淋兒若不去,豈不是要受人詬病。」說完又歎了歎氣:「也怪我沒說清楚,若剛才就說出大長公主送了院子給我,想必大舅母也不會誤解,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事情。隻是大舅母真是太多慮了,京城上下誰人不知道,我是外祖母家的親戚,這血緣關係是我能撇的掉的嗎?」


    吳大老爺臉色訕訕,應著聲說是,心裏卻氣急了自己的妻子,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妻子明事理,家裏管得也是妥妥當當,怎的最近總做這些不上道的事情,現在還要連累自己的官位。


    隻是妻子現在不在眼前,那邊哭哭啼啼的君典就成了替罪羊,吳大老爺一把抓過來,放在自己腿上,扯掉外褲,對著他的屁股就掌起掌落的打了起來。


    整個大廳裏,隻有清晰的巴掌聲喝著君典的哭鬧聲,一邊的二房也早已放下筷子,一身不自在的僵坐著。


    君楚在一邊急的不行,眼神不停的在江淋身上掃來掃去,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江淋出口求情。


    吳老夫人在兒子打了十幾下後,終於忍不住出聲:「行了,小孩子教訓教訓也就過了,還想把他打殘了不行。」


    吳大老爺其實借著氣打了五六下後,氣也就消了一半,又聽著兒子哇哇哭心也就軟了,就期望著有人出聲求個情自己也好找個台階下來。隻是一直沒人出聲,隻能趕鴨子上架的繼續打,好在後麵力道也不大。


    江淋見狀,趕緊的接上:「是啊,舅舅算了吧。再怎麽說表弟也才7歲,正是是非分不清的時候,打過就算了。」


    吳大老爺臉色尷尬,點了點頭,轉身吩咐丫鬟把小少爺衣服整理好。


    吳君楚卻在江淋出聲後,臉黑了黑,心裏暗惱,你江淋裝什麽好人,真想求情早幹嘛去了,還借著機會說我弟是非不分,這不是在說我娘是錯的,你是對的。


    吳老夫人搖了搖頭,看了看亂糟糟的宴席,擺擺手:「既然大長公主送了院子給你,那就選個日子搬進去吧。我也乏了,就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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