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場裏熱熱鬧鬧，每個人都是扯著嗓子高聲說話，桑煜在這個環境裏如魚得水，任誰都不能用不好的東西騙他，上手一模就差不多知道分量，帶著成璟一會兒就在菜市場裏收獲滿滿，等到出去時候一看時間不到半小時，就算停車都不需要收費。買好的菜就在電瓶車簍裏一放，兩個人電瓶車又哧溜一聲駛離了菜場。
桑煜把肉和魚放在自己這邊，其他蔬菜往成璟的車上一擱，帶著他在菜場的小巷子裏穿梭，也不知道轉了幾條巷子，他忽然在一家小店門口停下來，電瓶車就停在旁邊的路上。“老板，來一碗豆漿，六個蔥肉燒餅，還有一盤煎餃。”
等成璟停好車，桑煜已經占好位置喝著豆漿招唿他坐下，“這燒餅就應該剛出爐時候最好吃。”外頭那麵還帶著出爐的熱氣，麵暄軟得很，帶肉也才三塊一個，不帶肉2塊錢，加上一塊錢一碗的豆漿，三塊錢就能混個肚飽，這是在菜場旁邊才有的物價。
旁邊都是來來往往買菜的人，路窄得很，旁邊的人路過時候還得手動稍微挪挪他們停著的電瓶車。也沒人抱怨，大家好像已經習慣了這裏，搬一搬電瓶車，也把自己的電瓶車停進巷子裏。就算這樣窄，也還有人在路邊擺攤，把以前攢著的米袋子往地上一鋪就是自己的攤位，上麵的東西也隻有少少的一點，簡單清完就迴家。
即使他們倆坐在這裏吃飯的功夫，旁邊也不斷有人過來拚桌，借塊地方把豆漿或者粥一放，一口餅一口豆漿，兩分鍾搞定，碗一端就走人。倒顯得他們兩個正兒八經坐在這裏吃的人有些奇怪。
“這裏還不算是熱鬧，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鄉下的大集，我帶你去買大鵝去，讓老桑幫我們開車運吃的。”
耳邊雖然嘈雜不休，但人心卻是安定得很，好像暌違的自己總算是迴到身邊。這些未來好像真的能夠觸手可及，溫馨的家庭，日常的生活，開門家裏一直有人在等著。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又是一個熟悉的電話，另一隻靴子總算是落地，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輕鬆了不少，可能是因為能夠說清楚他們到底想要什麽吧，總是藏著掖著，他感覺自己的時間好像也無法向前走了。是張雪芪，即使他想要自己忘記，但記憶卻牢牢刻進了他大腦的每一寸。
他不想接。
好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桑煜此時實在不好裝作不知道，成璟和自己家裏人關係一般他很早就察覺到了，若是關係好，不可能認識這麽久了他嘴裏一句都沒有。更別提在他提出見父母時一直不痛快，之前粉絲群的老人也不太清楚他父母情況，隻是說他好像不和父母一起住，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他和父母關係不好。
這嘈雜地方也不好說話。桑煜眼尖瞄到了就早餐店門口有人在賣河裏野生淡水蝦，他幹脆過去把她那裏兩斤半全包圓了。這等會兒和家裏人聊天，指不定是個體力活的，可得多吃點東西。
他們兩個來得快，迴去更快。蔬菜先往冰箱裏一放就成，但是這葷菜得先收拾出來，成璟就不說話，悶不吭聲跟在他後頭跟著幹活。一個個地把小河蝦修剪幹淨，紮嘴的須須剪平，雖然人看著動作麻利，但桑煜總覺得他好像心情越來越不好。
起因就是那間隔一段時間響起的手機。
那手機好像也踩著人的底線，剛開始的隔了五分鍾，看著沒人接又擱了半小時，等會兒肯能擱個一小時還得打開。這麽說呢，桑煜聽著都感覺難受，和個慢性淩遲一樣。這個年紀也沒到糊塗的地步啊，為什麽非得抓著電話不放呢？輸入法爛了，還是語音爛了？
他抓緊時間把魚全都收拾出來，照例蔥薑蒜先爆香，然後加滿水一鍋端了。另一邊收拾好的小河蝦倒是簡單許多，清水裏稍微加點鹽煮熟就行。魚和蝦都進鍋了，人還拿著剪刀在那發呆呢。
清水煮河蝦也不用多久，看著蝦變色就行了，但到底是肉，桑煜還是等著實打實煮了十五分鍾才全部撈出來。這新鮮河蝦隻要一點點醬油沾著就鮮得不得了。桑煜整盤撈出來，配上醬油，給人一塊兒請進了他的房間。
就在這時，又一個電話來了。
成璟下意識抓住桑煜的手，輕輕地說，“別走，你在這。”桑煜順勢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就給成璟剝著小河蝦。這河蝦個頭又小又新鮮，稍微有點難剝，人必須得有點耐心。
成璟點了外放，裏頭的女聲聽著那樣溫和，“小璟，最近過得怎麽樣，我聽說你爸爸最近好像給你打電話，想讓你給他漲生活費，你也別太慣著他，你自己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也要為自己多打算打算。”
“嗯。”
“小璟，是這樣的，你妹妹最近鋼琴過了九級了，要不要讓她彈彈鋼琴給你聽，都是多虧了你這個哥哥在後麵幫助，她才能上那麽好的鋼琴課。菲菲，快過來和你哥哥打招唿呀。”張雪芪的聲音裏滿是快活，每分每秒都滲著幸福的味道。
真好呀，她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田菲菲最近真是厭煩透了練鋼琴，她在後頭喊著，“我為什麽要練鋼琴，我哥哥是成璟，他不能給我安排一個劇組舒舒服服地當個女幾號嗎？他和梁毅不是互關，真的不能讓我和梁毅私下見麵嗎？別人的哥哥都能讓自己妹妹想要什麽明星合照就有什麽，我什麽都沒有，甚至連一台稍微好些的鋼琴都沒有。”
“你說什麽呢。”那頭的語氣明顯有些慌亂，嗬斥了對方一聲後繼續溫柔地和成璟說話，“菲菲就是最近被我寵壞了，她有個同學最近拿到了不少明星的合影，你也知道的，菲菲在的學校不一樣，大家總有一點自己的特別。她現在水平也上來了，這台鋼琴還是有些不夠用。”
成璟閉上眼睛緩緩神，“多少。”
“小璟，你說這些幹什麽。媽媽隻是關心你呀。”
“我沒有時間，需要多少，不說我掛了。”成璟深吸一口氣，桑煜趁機給他塞了兩個蝦，肚裏有了食，好像起伏的心緒也好上不少。
但這並不是張雪芪這一次最終目的，她是來聯絡感情的，“小璟，是這樣的，菲菲不是升學宴，媽媽打算請兩邊的親戚，你一定要過來，妹妹很期待你過來。剛好也可以和你爸爸也一塊坐下來，大家一起吃吃飯，也好久沒見你了。你爸爸那邊已經答應了，就等你了，明天晚上六點，包廂我等會兒發你手機上。那媽媽不打擾你了。”
每次都是這樣，他們決定好了，他隻是收到通知而已。
第127章 冰涼魚凍
桑煜在旁邊把這些對話聽了個正著, 他把自己手上拿著的碗塞給成璟，“明天晚上吃飯，都商量好了現在通知你？”
怎麽不幹脆吃完了再通知呢, 真當所有人都沒事得等著他們不成。其實這些說白了還是一個原因，不在意。因為不在乎所以想不到，甚至心裏還把他當成以前那個小少年，想著人家一直會在原地等著。
桑煜把一整碗剝好的淡水蝦遞過去, 心裏升起了一點對他們的不滿, 明天晚上吃飯, 這麽算著明天中午得在他自己家了，人還得收拾一下過去。但看看今天的航班, 要麽明天大早上的早班機，要麽是今晚上稍微遲點的。他這邊去機場有些麻煩, 怎麽也得兩三個小時, 算上提前到機場的時間, 吃過中飯就得準備出發了。
這時間一下子就緊迫起來。
他自己這邊也有事，楊欣暢總算是努力了一把剛剛離婚證辦了，但是人家讓她今天就帶著剩下全部東西滾蛋。她又不會開車，隻能在路邊等著。她本來不想麻煩別人, 但之前桑煜勸的對, 這些她買的東西憑什麽便宜別人，直接靠著一股子氣全都搬到了小區空地上。
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找桑煜, 輾轉找了小周，小周又找了他。桑煜總覺得, 估計自己不上場不行。要走的話得抓緊點, 首先得把成璟送去機場。
桑煜立刻衝到房間裏去給他收拾行李箱, 成璟看著他在裏麵忙活, 不知怎麽的，心裏稍微有點酸溜溜，“小煜就這麽盼著我走嗎？”
“不然你打算不去嗎？”桑煜轉頭反問，“既然都要去，還是早點準備更好點，萬一落下什麽東西也麻煩。”桑煜一邊收拾著一邊催老桑迴家做飯，今天徐女士還得上班，老桑是個閑人啊，還不得好好露上一手？
看著他把自己櫃子裏的衣服都收拾出來，成璟心裏更不知是什麽滋味，“小煜，我到底是要迴去幾天，這些衣服我都要帶走嗎？有些東西留在這裏也沒關係吧。”
總感覺把這些東西收拾走了，好像他和這個家的聯係也就是這樣而已。
桑煜才不管他這些小心思，哐哐一陣收拾，“得多帶點，路上什麽情況還不知道，萬一你被人攔住了，是不是要多幾身衣服換一換，先備著準沒錯。”成璟就看著他幾下收拾好了他的26寸箱子，連他從劇組帶來的鞋子都收拾了進去。
就像他過來時候一樣，把所有東西都帶走了，幹幹淨淨的。
老桑總算在外麵澆完菜迴來，看了一眼桑煜給收拾的大箱子，“喲，這麽多東西，準備給他搬家呢，有些東西放家裏也行啊。”
“這櫃子裏還沒收拾過，掛久了落灰，還不如帶上，萬一用上不是更好。”其實是成璟經紀人悄悄給他發短信了，讓他幫忙給多帶點東西，要是在機場被堵上了還能聲東擊西溜出去。而且他自己在那邊房子裏也沒多少私人用品，空蕩蕩完全就是個殼子。
一聽這話，桑煜收拾起來更是認真，連保溫杯這些都給他塞進去了。想想也是，他光棍一個，拖著行李箱不是這個劇組就是那個劇組，家裏哪裏還有什麽東西，怕是鍋碗瓢盆能湊全就不錯了。
收拾好這個，桑煜又從房間裏頭拎出來另一個收拾好的箱子一塊兒放在門口。
老桑就奇怪了，“我看小璟過來也沒那麽多東西啊。你怎麽越收越多了？”
“我的。我也一塊出門。”桑煜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怎麽，璟哥迴去看父母我不能跟著嗎？”成璟剛想說點什麽，桑煜抬頭看了他一眼，頓時他什麽話都沒有了，就是老實在沙發上坐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好像坐著好一點。
桑煜自己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璟哥，這樣，今天下午我先給你送去機場，然後我開車去找小楊姐，她那裏還有一點東西可能需要搬，小周已經過去幫忙了。弄完之後我讓小周開車迴去，我第二天高鐵直接過來，你把地址發我就行，我打車過來。”
雖然時間趕了一點，但兩邊都能顧得上。
“哦。”老桑想了好一會兒才跟上桑煜的速度，“那你今晚上住哪兒，還有高鐵票呢？”
“有錢還沒地方去嗎？那邊過去高鐵票到時候看情況買唄。”現在這時間不年不節的，什麽東西都好搞定，就算是在站台上現場買票都還能行。
鍋裏的魚燉好了，為了方便凍魚凍，這次桑煜特意每個都切成大塊，裏頭還加了一些魚鰾，這樣能夠把魚凍凍得更硬。桑煜從裏頭夾出一部分魚肉這就是一盤菜了，剩下的放在廚房等著晾涼。外頭太陽漸漸升上來，就照在陽台的橘餅上麵，曬出溫暖的光暈。
雖然忙亂，但成璟忽然覺得心裏安定了下來，他不再是獨自一人前往未知的遠方。
老桑看了看他們兩個，狠狠心問，“真的，你們真的不需要我跟去嗎？有些事情還是我們大人跟去好弄吧。”就算他們再大，在老桑眼裏也還是小朋友，可以在父母的羽翼下藏著。
桑煜擺擺手，“沒事，就一點小事情，要是出動你們，那規格太高了，我們倆去去就迴，老桑你在家裏做好後勤保障工作。首先，這鍋裏的菜你管管好，你這來來迴迴好幾趟了，你的菜不會焦了吧。”
“哎呦，我在給你們炒牛肉呢。”老桑抱著鍋鏟慘叫一聲奔迴去管自己鍋。這牛肉在鍋裏多一分鍾，這味道就下降一分，他就記得看這兩個小的了。
還好他迴去得及時，牛肉在鍋裏沒過火，還是嫩嫩的模樣。老桑也不敢分心，支起兩口鍋，老老實實給他們炒了三四個菜，就算是匆忙在家裏也得好好吃飯。
那邊米飯好了，他先給兩個小的盛好飯，“你們兩個先吃，炒目魚我現在給你們炒，一邊吃我一邊上菜。”他還順便把放涼了的魚凍放到冰箱冷藏著。魚凍魚凍，稍微帶點冰涼的感覺才對味。另外一個電飯鍋裏悶著的豬蹄黃豆看著也快好了，老桑破天荒嚐了一口，味道稍微偏淡了一點，但是喝湯剛好，他先給兩個小的一人弄碗黃豆湯，然後往電飯鍋裏擱點鹽。
成璟這邊米飯剛起頭，一大碗湯就放在了麵前。即使這樣著急忙慌的情況，老桑都沒忘記把最上麵的油給撇幹淨了。他第一次遇到這種待遇，他和桑煜坐在飯桌前吃飯，而叔叔卻在廚房忙活，他吃兩口就下意識想要站起來。
桑煜連忙讓他坐下，“吃吃吃，別管老桑，現在還沒到他吃飯的點呢。他估計早飯剛下肚。飯有點噎就喝口湯順順。”
黃豆豬蹄湯一大早就燉在了電飯鍋裏，滿滿都是肉香，喝著還略微有一點點黏嘴，但是偏淡的口味加上幾乎燉化的黃豆還是相當順口。成璟兩口就喝了大半，若是覺得稍微有點厚重，就夾筷子蔬菜順一順。不知道成璟有沒有時間吃魚肉，桑煜幹脆給他弄了一大塊魚腹，還不忘給他把魚刺挑出來。
沒多少功夫，兩個人都一碗飯下肚。桑煜拿著碗站起來就打算出發，老桑可不樂意了，“我這炒目魚剛剛出鍋，你們好歹吃上兩口。魚凍也給你們凍好了，就一小口順一順，不差這五分鍾。”
每人碗裏都掉落了小半碗米飯。老桑從冰箱裏把凍得硬邦邦的魚凍拿出來，擺在桌子最中間，“一人挖一大塊，跟著米飯，多少米飯都能吃完，試試。”
盛情難卻，成璟挖出一大塊，放在米飯頂上。溫熱的米飯和冰涼的魚凍混在一起，一口咬下去，頂上的魚凍還帶著q彈的口感，下麵的魚凍已經化成了鮮美的魚湯浸透了米飯，就是相當好吃。成璟挖了兩塊，剩下的米飯就全都進了肚子。
老桑看著這場麵相當滿意，“我就說這東西好吃吧。當初你媽在醫院懷你準備生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家就是靠魚凍和黃豆豬蹄凍混了一個星期。這可是我壓箱底的好東西。”最後一道菜也上了。桑煜往自己嘴裏塞了兩大筷子就要出門拿車鑰匙。
“等等，等等。”老桑在後頭直接拽住了成璟，這種活兒他可老熟悉了，一個都保證放不走。“你自己曬的橘餅不帶走嗎？還有水果帶點路上吃，還有水呢？外頭的水沒有家裏方便對吧，你反正都開車了，多帶點又不麻煩。”
“老桑，成璟是晚飯時候的飛機。”桑煜可清楚他的套路了，要是不及時製止，這帶的東西會越來越多。
“五分鍾，就五分鍾。”老桑直接把整個蔑席端起來，招唿成璟幫忙，“來來來，小璟過來搭把手。”他手腕一抖，整個蔑席上曬著的橘餅全都掉到了大保鮮袋裏，老桑順勢打個結，一切就結束了。
弄完這裏，他轉身開冰箱，一邊念叨一邊放水龍頭下衝洗水果，桑煜去房間裏再檢查一遍有沒有東西落下，也沒盯著他到底裝了什麽。“小璟，這樣的橘子你和小煜一人五個，不多的，晚上反正到家裏還能繼續吃，蘋果梨這些也不給你多裝，一人一個，還有葡萄呢，我早上出門鄰居給的，可甜了，給你們洗點帶上。”
成璟腦子裏也記得桑煜的吩咐，不斷往外走著，“叔叔，叔叔，真的太多了，我們真的吃不了。”可他這點拒絕在老桑手裏簡直是蚍蜉撼樹，反而被裝入了更多東西。
要是再給老桑一點時間，他甚至能給他打包三菜一湯上飛機。
桑煜在門口喊他們倆，“璟哥，走了走了。”成璟總算能甩脫老桑得鉗製，往門口走。“路上慢慢開啊。”老桑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兩個袋子往裏麵一塞，全都塞到了成璟手上。
兩人總算是順順利利出了門。
隻是等坐到車上，成璟才發現好像有些不對，老桑給的袋子好像有些大的過分，竟然把他們座位底下位置占據了一半，剛剛拎著的時候感覺也有些重地不同尋常。
現在去機場還有兩個小時，他有足夠的時間好好檢查一下叔叔到底給他裝了什麽，隻是一打開紅色大塑料袋，他就發現了之前好像沒看見的兩個袋子，“小煜，叔叔是不是裝錯了，應該叔叔就給裝了水果和橘餅吧，為什麽最上麵好像是零食包裝袋？”
“肯定是他怕你餓了，額外給你裝進去的。”老桑這些手段他可是熟悉了，之前他就是這樣把自己的行禮從一個小袋子加成了大箱子，給老桑一點時間，他肯定能給你把半個家搬走，要是徐女士在，他得去整兩個推車，後備箱至少給你塞滿。
成璟往下翻著，最上麵是一袋子零食，亂七八糟的，薯片辣條瓜子什麽都有。第二個袋子是熟食，兩個麥餅，兩個粽子，還有一小袋餃子，翻到最後，成璟拿出了一整個小燒雞。“小煜，你確定這沒弄錯嗎？為什麽會有一整隻雞？”
“怎麽的了？老桑應該是冰箱裏翻一翻都給你放進去了吧。”桑煜指導他翻一翻，“你先找一下，要是給你放了什麽容易壓爛的水果你就都放在車裏，底下還應該給你放了水。你看看有什麽不需要就拿出來。”
越翻裏頭東西越多，就這分量，感覺都管了他們兩天的飯量。雖然沉，這感覺真不賴。倒最後成璟也隻是把自己現在吃的東西拿出來，其他又整理好放了迴去。隻是一點東西，拎著也沒關係。
桑煜開這條路挺多次，今天高速也順暢，他們比預計的提早了許多到達機場。成璟左手一隻行李箱，右手一大個紅色塑料袋，渾身上下就寫滿了不搭。桑煜實在沒忍住這時尚的衝擊感，從後備箱給他翻出了徐女士做的一個大帆布袋，把紅色塑料袋往裏麵一裝，雖然看著還是有點像進城打工，但人看著稍微沒那麽災難。
再配上老桑忘在車裏的釣魚帽，迴鄉探親造型完成，保證誰都不敢輕易認。他拍拍成璟肩膀，“確定在哪家酒店吃飯，把地址發給我，我直接過來，別忘了。”
這輛小全順快速地匯入車流，向著前方目標出發。唿嘯的時間穿過雲霄，到達更遠的地方。
反正就成璟這造型，不動聲色地坐上單博車後座時都給他嚇一跳，看這渾身上下穿搭，還有突兀的大帆布袋子。單博下意識說了一句，“成璟，你要嚇死我嗎？”
但他很快定定神，自然地開始關心他，“現在才到，你晚飯吃了沒，是我給你定點，還是我們倆一起吃？”在這裏沒家的人就是這樣，隻能孤獨地報團取暖。
“我不用了，我吃過了。”成璟擺擺手。
“你吃過了？你去哪裏吃？就飛機餐那點喂貓的倆能吃飽嗎？”單博直接轉過頭看他，陳平也沒忍住，兩個人在前麵直勾勾地盯著他，好像第一次見他似的。
“叔叔給我帶了一點吃的，我還沒吃完，你們要嗎，我上飛機之前熱的，現在還有一點溫熱，吃著好像也不要緊。”說著成璟從大帆布袋裏拿出了粽子還有幾個餃子。語氣還有點小遺憾，“本來還有小半隻烤雞，我吃過了總不好意思分給你們。粽子好像三角的是豆沙的，長的是板栗肉粽，你們自己確定一下哦。”
“不是，你到底是坐飛機還是帶外賣啊。”單博直接從副駕駛下來，換個位置坐成璟旁邊仔細檢查，明顯看到他吃完一些但袋子裏還是滿滿當當，全都是各式各樣吃的，甚至連垃圾袋都給準備了好幾個，再開口他免不了有點酸溜溜，“叔叔喊得還真是習慣。”
不過，他心裏卻是高興得很，自己這個老朋友總算是遇到了對自己偏愛的人，雖然到他麵前來賣弄很是討厭，但他卻由衷地高興，“平啊，快，我們兩個努力點，把粽子和餃子都吃完，他這裏燒雞看著也挺好吃，剩下半個也給他幹完了，我們不嫌棄，都認識這麽多年了，嫌棄啥。我們也不用去外麵買了，吃的喝的水果全都有，就在他家裏吃宵夜。”
單博悄悄看了成璟臉色，雖然明天有個大關得過，但現在看著心情還可以，桑煜聯係過他了，明天會來，希望他明天能給力點，有些事情他們這些朋友總是不能取代的。
誰叫對一些人來說，所謂家並不是一個稱做港灣的地方。
桑煜離開機場就直接起飛，壓著超速線一路奔騰。總算是在下午四點左右開進了楊欣暢在的小區。這小區看著半新不舊的，怎麽說呢，看著不像是她前夫從小到大長大的小區，更不像是新樓盤。看著好像在他們需要結婚的時候，匆匆忙忙找了一個二手房小區買了一個婚房就這樣湊合活。
楊欣暢還是挺好找的，她和小周坐在小區中間的花壇邊上，就像兩個等著認領的幼崽，就等著人過來撐腰。
第128章 燕麥粥
桑煜把肉和魚放在自己這邊，其他蔬菜往成璟的車上一擱，帶著他在菜場的小巷子裏穿梭，也不知道轉了幾條巷子，他忽然在一家小店門口停下來，電瓶車就停在旁邊的路上。“老板，來一碗豆漿，六個蔥肉燒餅，還有一盤煎餃。”
等成璟停好車，桑煜已經占好位置喝著豆漿招唿他坐下，“這燒餅就應該剛出爐時候最好吃。”外頭那麵還帶著出爐的熱氣，麵暄軟得很，帶肉也才三塊一個，不帶肉2塊錢，加上一塊錢一碗的豆漿，三塊錢就能混個肚飽，這是在菜場旁邊才有的物價。
旁邊都是來來往往買菜的人，路窄得很，旁邊的人路過時候還得手動稍微挪挪他們停著的電瓶車。也沒人抱怨，大家好像已經習慣了這裏，搬一搬電瓶車，也把自己的電瓶車停進巷子裏。就算這樣窄，也還有人在路邊擺攤，把以前攢著的米袋子往地上一鋪就是自己的攤位，上麵的東西也隻有少少的一點，簡單清完就迴家。
即使他們倆坐在這裏吃飯的功夫，旁邊也不斷有人過來拚桌，借塊地方把豆漿或者粥一放，一口餅一口豆漿，兩分鍾搞定，碗一端就走人。倒顯得他們兩個正兒八經坐在這裏吃的人有些奇怪。
“這裏還不算是熱鬧，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鄉下的大集，我帶你去買大鵝去，讓老桑幫我們開車運吃的。”
耳邊雖然嘈雜不休，但人心卻是安定得很，好像暌違的自己總算是迴到身邊。這些未來好像真的能夠觸手可及，溫馨的家庭，日常的生活，開門家裏一直有人在等著。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又是一個熟悉的電話，另一隻靴子總算是落地，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輕鬆了不少，可能是因為能夠說清楚他們到底想要什麽吧，總是藏著掖著，他感覺自己的時間好像也無法向前走了。是張雪芪，即使他想要自己忘記，但記憶卻牢牢刻進了他大腦的每一寸。
他不想接。
好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桑煜此時實在不好裝作不知道，成璟和自己家裏人關係一般他很早就察覺到了，若是關係好，不可能認識這麽久了他嘴裏一句都沒有。更別提在他提出見父母時一直不痛快，之前粉絲群的老人也不太清楚他父母情況，隻是說他好像不和父母一起住，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他和父母關係不好。
這嘈雜地方也不好說話。桑煜眼尖瞄到了就早餐店門口有人在賣河裏野生淡水蝦，他幹脆過去把她那裏兩斤半全包圓了。這等會兒和家裏人聊天，指不定是個體力活的，可得多吃點東西。
他們兩個來得快，迴去更快。蔬菜先往冰箱裏一放就成，但是這葷菜得先收拾出來，成璟就不說話，悶不吭聲跟在他後頭跟著幹活。一個個地把小河蝦修剪幹淨，紮嘴的須須剪平，雖然人看著動作麻利，但桑煜總覺得他好像心情越來越不好。
起因就是那間隔一段時間響起的手機。
那手機好像也踩著人的底線，剛開始的隔了五分鍾，看著沒人接又擱了半小時，等會兒肯能擱個一小時還得打開。這麽說呢，桑煜聽著都感覺難受，和個慢性淩遲一樣。這個年紀也沒到糊塗的地步啊，為什麽非得抓著電話不放呢？輸入法爛了，還是語音爛了？
他抓緊時間把魚全都收拾出來，照例蔥薑蒜先爆香，然後加滿水一鍋端了。另一邊收拾好的小河蝦倒是簡單許多，清水裏稍微加點鹽煮熟就行。魚和蝦都進鍋了，人還拿著剪刀在那發呆呢。
清水煮河蝦也不用多久，看著蝦變色就行了，但到底是肉，桑煜還是等著實打實煮了十五分鍾才全部撈出來。這新鮮河蝦隻要一點點醬油沾著就鮮得不得了。桑煜整盤撈出來，配上醬油，給人一塊兒請進了他的房間。
就在這時，又一個電話來了。
成璟下意識抓住桑煜的手，輕輕地說，“別走，你在這。”桑煜順勢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就給成璟剝著小河蝦。這河蝦個頭又小又新鮮，稍微有點難剝，人必須得有點耐心。
成璟點了外放，裏頭的女聲聽著那樣溫和，“小璟，最近過得怎麽樣，我聽說你爸爸最近好像給你打電話，想讓你給他漲生活費，你也別太慣著他，你自己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也要為自己多打算打算。”
“嗯。”
“小璟，是這樣的，你妹妹最近鋼琴過了九級了，要不要讓她彈彈鋼琴給你聽，都是多虧了你這個哥哥在後麵幫助，她才能上那麽好的鋼琴課。菲菲，快過來和你哥哥打招唿呀。”張雪芪的聲音裏滿是快活，每分每秒都滲著幸福的味道。
真好呀，她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田菲菲最近真是厭煩透了練鋼琴，她在後頭喊著，“我為什麽要練鋼琴，我哥哥是成璟，他不能給我安排一個劇組舒舒服服地當個女幾號嗎？他和梁毅不是互關，真的不能讓我和梁毅私下見麵嗎？別人的哥哥都能讓自己妹妹想要什麽明星合照就有什麽，我什麽都沒有，甚至連一台稍微好些的鋼琴都沒有。”
“你說什麽呢。”那頭的語氣明顯有些慌亂，嗬斥了對方一聲後繼續溫柔地和成璟說話，“菲菲就是最近被我寵壞了，她有個同學最近拿到了不少明星的合影，你也知道的，菲菲在的學校不一樣，大家總有一點自己的特別。她現在水平也上來了，這台鋼琴還是有些不夠用。”
成璟閉上眼睛緩緩神，“多少。”
“小璟，你說這些幹什麽。媽媽隻是關心你呀。”
“我沒有時間，需要多少，不說我掛了。”成璟深吸一口氣，桑煜趁機給他塞了兩個蝦，肚裏有了食，好像起伏的心緒也好上不少。
但這並不是張雪芪這一次最終目的，她是來聯絡感情的，“小璟，是這樣的，菲菲不是升學宴，媽媽打算請兩邊的親戚，你一定要過來，妹妹很期待你過來。剛好也可以和你爸爸也一塊坐下來，大家一起吃吃飯，也好久沒見你了。你爸爸那邊已經答應了，就等你了，明天晚上六點，包廂我等會兒發你手機上。那媽媽不打擾你了。”
每次都是這樣，他們決定好了，他隻是收到通知而已。
第127章 冰涼魚凍
桑煜在旁邊把這些對話聽了個正著, 他把自己手上拿著的碗塞給成璟，“明天晚上吃飯，都商量好了現在通知你？”
怎麽不幹脆吃完了再通知呢, 真當所有人都沒事得等著他們不成。其實這些說白了還是一個原因，不在意。因為不在乎所以想不到，甚至心裏還把他當成以前那個小少年，想著人家一直會在原地等著。
桑煜把一整碗剝好的淡水蝦遞過去, 心裏升起了一點對他們的不滿, 明天晚上吃飯, 這麽算著明天中午得在他自己家了，人還得收拾一下過去。但看看今天的航班, 要麽明天大早上的早班機，要麽是今晚上稍微遲點的。他這邊去機場有些麻煩, 怎麽也得兩三個小時, 算上提前到機場的時間, 吃過中飯就得準備出發了。
這時間一下子就緊迫起來。
他自己這邊也有事，楊欣暢總算是努力了一把剛剛離婚證辦了，但是人家讓她今天就帶著剩下全部東西滾蛋。她又不會開車，隻能在路邊等著。她本來不想麻煩別人, 但之前桑煜勸的對, 這些她買的東西憑什麽便宜別人，直接靠著一股子氣全都搬到了小區空地上。
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找桑煜, 輾轉找了小周，小周又找了他。桑煜總覺得, 估計自己不上場不行。要走的話得抓緊點, 首先得把成璟送去機場。
桑煜立刻衝到房間裏去給他收拾行李箱, 成璟看著他在裏麵忙活, 不知怎麽的，心裏稍微有點酸溜溜，“小煜就這麽盼著我走嗎？”
“不然你打算不去嗎？”桑煜轉頭反問，“既然都要去，還是早點準備更好點，萬一落下什麽東西也麻煩。”桑煜一邊收拾著一邊催老桑迴家做飯，今天徐女士還得上班，老桑是個閑人啊，還不得好好露上一手？
看著他把自己櫃子裏的衣服都收拾出來，成璟心裏更不知是什麽滋味，“小煜，我到底是要迴去幾天，這些衣服我都要帶走嗎？有些東西留在這裏也沒關係吧。”
總感覺把這些東西收拾走了，好像他和這個家的聯係也就是這樣而已。
桑煜才不管他這些小心思，哐哐一陣收拾，“得多帶點，路上什麽情況還不知道，萬一你被人攔住了，是不是要多幾身衣服換一換，先備著準沒錯。”成璟就看著他幾下收拾好了他的26寸箱子，連他從劇組帶來的鞋子都收拾了進去。
就像他過來時候一樣，把所有東西都帶走了，幹幹淨淨的。
老桑總算在外麵澆完菜迴來，看了一眼桑煜給收拾的大箱子，“喲，這麽多東西，準備給他搬家呢，有些東西放家裏也行啊。”
“這櫃子裏還沒收拾過，掛久了落灰，還不如帶上，萬一用上不是更好。”其實是成璟經紀人悄悄給他發短信了，讓他幫忙給多帶點東西，要是在機場被堵上了還能聲東擊西溜出去。而且他自己在那邊房子裏也沒多少私人用品，空蕩蕩完全就是個殼子。
一聽這話，桑煜收拾起來更是認真，連保溫杯這些都給他塞進去了。想想也是，他光棍一個，拖著行李箱不是這個劇組就是那個劇組，家裏哪裏還有什麽東西，怕是鍋碗瓢盆能湊全就不錯了。
收拾好這個，桑煜又從房間裏頭拎出來另一個收拾好的箱子一塊兒放在門口。
老桑就奇怪了，“我看小璟過來也沒那麽多東西啊。你怎麽越收越多了？”
“我的。我也一塊出門。”桑煜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怎麽，璟哥迴去看父母我不能跟著嗎？”成璟剛想說點什麽，桑煜抬頭看了他一眼，頓時他什麽話都沒有了，就是老實在沙發上坐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好像坐著好一點。
桑煜自己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璟哥，這樣，今天下午我先給你送去機場，然後我開車去找小楊姐，她那裏還有一點東西可能需要搬，小周已經過去幫忙了。弄完之後我讓小周開車迴去，我第二天高鐵直接過來，你把地址發我就行，我打車過來。”
雖然時間趕了一點，但兩邊都能顧得上。
“哦。”老桑想了好一會兒才跟上桑煜的速度，“那你今晚上住哪兒，還有高鐵票呢？”
“有錢還沒地方去嗎？那邊過去高鐵票到時候看情況買唄。”現在這時間不年不節的，什麽東西都好搞定，就算是在站台上現場買票都還能行。
鍋裏的魚燉好了，為了方便凍魚凍，這次桑煜特意每個都切成大塊，裏頭還加了一些魚鰾，這樣能夠把魚凍凍得更硬。桑煜從裏頭夾出一部分魚肉這就是一盤菜了，剩下的放在廚房等著晾涼。外頭太陽漸漸升上來，就照在陽台的橘餅上麵，曬出溫暖的光暈。
雖然忙亂，但成璟忽然覺得心裏安定了下來，他不再是獨自一人前往未知的遠方。
老桑看了看他們兩個，狠狠心問，“真的，你們真的不需要我跟去嗎？有些事情還是我們大人跟去好弄吧。”就算他們再大，在老桑眼裏也還是小朋友，可以在父母的羽翼下藏著。
桑煜擺擺手，“沒事，就一點小事情，要是出動你們，那規格太高了，我們倆去去就迴，老桑你在家裏做好後勤保障工作。首先，這鍋裏的菜你管管好，你這來來迴迴好幾趟了，你的菜不會焦了吧。”
“哎呦，我在給你們炒牛肉呢。”老桑抱著鍋鏟慘叫一聲奔迴去管自己鍋。這牛肉在鍋裏多一分鍾，這味道就下降一分，他就記得看這兩個小的了。
還好他迴去得及時，牛肉在鍋裏沒過火，還是嫩嫩的模樣。老桑也不敢分心，支起兩口鍋，老老實實給他們炒了三四個菜，就算是匆忙在家裏也得好好吃飯。
那邊米飯好了，他先給兩個小的盛好飯，“你們兩個先吃，炒目魚我現在給你們炒，一邊吃我一邊上菜。”他還順便把放涼了的魚凍放到冰箱冷藏著。魚凍魚凍，稍微帶點冰涼的感覺才對味。另外一個電飯鍋裏悶著的豬蹄黃豆看著也快好了，老桑破天荒嚐了一口，味道稍微偏淡了一點，但是喝湯剛好，他先給兩個小的一人弄碗黃豆湯，然後往電飯鍋裏擱點鹽。
成璟這邊米飯剛起頭，一大碗湯就放在了麵前。即使這樣著急忙慌的情況，老桑都沒忘記把最上麵的油給撇幹淨了。他第一次遇到這種待遇，他和桑煜坐在飯桌前吃飯，而叔叔卻在廚房忙活，他吃兩口就下意識想要站起來。
桑煜連忙讓他坐下，“吃吃吃，別管老桑，現在還沒到他吃飯的點呢。他估計早飯剛下肚。飯有點噎就喝口湯順順。”
黃豆豬蹄湯一大早就燉在了電飯鍋裏，滿滿都是肉香，喝著還略微有一點點黏嘴，但是偏淡的口味加上幾乎燉化的黃豆還是相當順口。成璟兩口就喝了大半，若是覺得稍微有點厚重，就夾筷子蔬菜順一順。不知道成璟有沒有時間吃魚肉，桑煜幹脆給他弄了一大塊魚腹，還不忘給他把魚刺挑出來。
沒多少功夫，兩個人都一碗飯下肚。桑煜拿著碗站起來就打算出發，老桑可不樂意了，“我這炒目魚剛剛出鍋，你們好歹吃上兩口。魚凍也給你們凍好了，就一小口順一順，不差這五分鍾。”
每人碗裏都掉落了小半碗米飯。老桑從冰箱裏把凍得硬邦邦的魚凍拿出來，擺在桌子最中間，“一人挖一大塊，跟著米飯，多少米飯都能吃完，試試。”
盛情難卻，成璟挖出一大塊，放在米飯頂上。溫熱的米飯和冰涼的魚凍混在一起，一口咬下去，頂上的魚凍還帶著q彈的口感，下麵的魚凍已經化成了鮮美的魚湯浸透了米飯，就是相當好吃。成璟挖了兩塊，剩下的米飯就全都進了肚子。
老桑看著這場麵相當滿意，“我就說這東西好吃吧。當初你媽在醫院懷你準備生的時候，我一個人在家就是靠魚凍和黃豆豬蹄凍混了一個星期。這可是我壓箱底的好東西。”最後一道菜也上了。桑煜往自己嘴裏塞了兩大筷子就要出門拿車鑰匙。
“等等，等等。”老桑在後頭直接拽住了成璟，這種活兒他可老熟悉了，一個都保證放不走。“你自己曬的橘餅不帶走嗎？還有水果帶點路上吃，還有水呢？外頭的水沒有家裏方便對吧，你反正都開車了，多帶點又不麻煩。”
“老桑，成璟是晚飯時候的飛機。”桑煜可清楚他的套路了，要是不及時製止，這帶的東西會越來越多。
“五分鍾，就五分鍾。”老桑直接把整個蔑席端起來，招唿成璟幫忙，“來來來，小璟過來搭把手。”他手腕一抖，整個蔑席上曬著的橘餅全都掉到了大保鮮袋裏，老桑順勢打個結，一切就結束了。
弄完這裏，他轉身開冰箱，一邊念叨一邊放水龍頭下衝洗水果，桑煜去房間裏再檢查一遍有沒有東西落下，也沒盯著他到底裝了什麽。“小璟，這樣的橘子你和小煜一人五個，不多的，晚上反正到家裏還能繼續吃，蘋果梨這些也不給你多裝，一人一個，還有葡萄呢，我早上出門鄰居給的，可甜了，給你們洗點帶上。”
成璟腦子裏也記得桑煜的吩咐，不斷往外走著，“叔叔，叔叔，真的太多了，我們真的吃不了。”可他這點拒絕在老桑手裏簡直是蚍蜉撼樹，反而被裝入了更多東西。
要是再給老桑一點時間，他甚至能給他打包三菜一湯上飛機。
桑煜在門口喊他們倆，“璟哥，走了走了。”成璟總算能甩脫老桑得鉗製，往門口走。“路上慢慢開啊。”老桑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兩個袋子往裏麵一塞，全都塞到了成璟手上。
兩人總算是順順利利出了門。
隻是等坐到車上，成璟才發現好像有些不對，老桑給的袋子好像有些大的過分，竟然把他們座位底下位置占據了一半，剛剛拎著的時候感覺也有些重地不同尋常。
現在去機場還有兩個小時，他有足夠的時間好好檢查一下叔叔到底給他裝了什麽，隻是一打開紅色大塑料袋，他就發現了之前好像沒看見的兩個袋子，“小煜，叔叔是不是裝錯了，應該叔叔就給裝了水果和橘餅吧，為什麽最上麵好像是零食包裝袋？”
“肯定是他怕你餓了，額外給你裝進去的。”老桑這些手段他可是熟悉了，之前他就是這樣把自己的行禮從一個小袋子加成了大箱子，給老桑一點時間，他肯定能給你把半個家搬走，要是徐女士在，他得去整兩個推車，後備箱至少給你塞滿。
成璟往下翻著，最上麵是一袋子零食，亂七八糟的，薯片辣條瓜子什麽都有。第二個袋子是熟食，兩個麥餅，兩個粽子，還有一小袋餃子，翻到最後，成璟拿出了一整個小燒雞。“小煜，你確定這沒弄錯嗎？為什麽會有一整隻雞？”
“怎麽的了？老桑應該是冰箱裏翻一翻都給你放進去了吧。”桑煜指導他翻一翻，“你先找一下，要是給你放了什麽容易壓爛的水果你就都放在車裏，底下還應該給你放了水。你看看有什麽不需要就拿出來。”
越翻裏頭東西越多，就這分量，感覺都管了他們兩天的飯量。雖然沉，這感覺真不賴。倒最後成璟也隻是把自己現在吃的東西拿出來，其他又整理好放了迴去。隻是一點東西，拎著也沒關係。
桑煜開這條路挺多次，今天高速也順暢，他們比預計的提早了許多到達機場。成璟左手一隻行李箱，右手一大個紅色塑料袋，渾身上下就寫滿了不搭。桑煜實在沒忍住這時尚的衝擊感，從後備箱給他翻出了徐女士做的一個大帆布袋，把紅色塑料袋往裏麵一裝，雖然看著還是有點像進城打工，但人看著稍微沒那麽災難。
再配上老桑忘在車裏的釣魚帽，迴鄉探親造型完成，保證誰都不敢輕易認。他拍拍成璟肩膀，“確定在哪家酒店吃飯，把地址發給我，我直接過來，別忘了。”
這輛小全順快速地匯入車流，向著前方目標出發。唿嘯的時間穿過雲霄，到達更遠的地方。
反正就成璟這造型，不動聲色地坐上單博車後座時都給他嚇一跳，看這渾身上下穿搭，還有突兀的大帆布袋子。單博下意識說了一句，“成璟，你要嚇死我嗎？”
但他很快定定神，自然地開始關心他，“現在才到，你晚飯吃了沒，是我給你定點，還是我們倆一起吃？”在這裏沒家的人就是這樣，隻能孤獨地報團取暖。
“我不用了，我吃過了。”成璟擺擺手。
“你吃過了？你去哪裏吃？就飛機餐那點喂貓的倆能吃飽嗎？”單博直接轉過頭看他，陳平也沒忍住，兩個人在前麵直勾勾地盯著他，好像第一次見他似的。
“叔叔給我帶了一點吃的，我還沒吃完，你們要嗎，我上飛機之前熱的，現在還有一點溫熱，吃著好像也不要緊。”說著成璟從大帆布袋裏拿出了粽子還有幾個餃子。語氣還有點小遺憾，“本來還有小半隻烤雞，我吃過了總不好意思分給你們。粽子好像三角的是豆沙的，長的是板栗肉粽，你們自己確定一下哦。”
“不是，你到底是坐飛機還是帶外賣啊。”單博直接從副駕駛下來，換個位置坐成璟旁邊仔細檢查，明顯看到他吃完一些但袋子裏還是滿滿當當，全都是各式各樣吃的，甚至連垃圾袋都給準備了好幾個，再開口他免不了有點酸溜溜，“叔叔喊得還真是習慣。”
不過，他心裏卻是高興得很，自己這個老朋友總算是遇到了對自己偏愛的人，雖然到他麵前來賣弄很是討厭，但他卻由衷地高興，“平啊，快，我們兩個努力點，把粽子和餃子都吃完，他這裏燒雞看著也挺好吃，剩下半個也給他幹完了，我們不嫌棄，都認識這麽多年了，嫌棄啥。我們也不用去外麵買了，吃的喝的水果全都有，就在他家裏吃宵夜。”
單博悄悄看了成璟臉色，雖然明天有個大關得過，但現在看著心情還可以，桑煜聯係過他了，明天會來，希望他明天能給力點，有些事情他們這些朋友總是不能取代的。
誰叫對一些人來說，所謂家並不是一個稱做港灣的地方。
桑煜離開機場就直接起飛，壓著超速線一路奔騰。總算是在下午四點左右開進了楊欣暢在的小區。這小區看著半新不舊的，怎麽說呢，看著不像是她前夫從小到大長大的小區，更不像是新樓盤。看著好像在他們需要結婚的時候，匆匆忙忙找了一個二手房小區買了一個婚房就這樣湊合活。
楊欣暢還是挺好找的，她和小周坐在小區中間的花壇邊上，就像兩個等著認領的幼崽，就等著人過來撐腰。
第128章 燕麥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