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蝶依緩緩醒來——


    他正瞅著她,精亮的眸光訴說著不容錯認的欲望……


    她一震,慌亂地想起身,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讓她發覺了體內那灼熱的存在。曲蝶依驚唿了一聲。


    小臉迅速地燙紅。


    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在知道他是自己暗自想念許久的那個人之後,她如何再去仇視、厭惡他?她寧可自己仍處於昏厥狀態,曲蝶依閉上眼。


    “睜開眼,我不許你逃避!”他的聲音裏有壓抑的情緒,“你能承受我的,你注定是我的人……”他的雙臂緊圈住她,往前推進,直到全然占有了她。


    蝶依的指尖掐進他的手臂,忍受體內撐大的不適感,她拒絕哭喊出來,無聲的淚流下,隱入長發和身下的皮毯中。


    屠玡注視著蝶依,他看見了她的淚,卻仍堅持地占有,他大手介入兩人結合之處,以和眼神的嚴厲全然不同的溫柔,撩撥她、逗弄她,直到她再次燃燒起來,直到她體內濕熱得足以承受他……


    “不要……”她搖著頭,羞恥於自己的反應,她寧可他繼續殘酷,也不願見到自己融化的過程。


    “停止……求你……停止。”她幾乎要哽咽了。


    他沉默著,身下的動作更猛、更烈,仿佛要把她逼到瘋狂的境地。


    “天!”她忍不住送出難耐的喘息,陣陣陌生的歡愉衝擊著她,她好怕,怕這強烈得不可思議的狂潮會將她整個吞噬。


    像個溺水的人,她緊抓住身邊的唯一依靠,蝶依抱著他嗚咽,整個人攀緊了他……


    當激情平息後,曲蝶依昏眩地靠在他胸膛上細細喘息著,她的臉上還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這就是情欲嗎?好可怕,那個淫蕩的女人真的是她嗎?


    “別又再暈了。”他的語氣帶著輕謔,顯然他的心情極好。


    曲蝶依沒有力氣迴他,歡愉後的極度疲憊讓她隻能瞪他一眼。


    單於撫摸她絲綢般的發,占有性地擁緊她汗濕的軀體。


    “睡吧……”他說。


    她聽著他堅定的心跳聲,像那次沙暴中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奇異安全感包圍了她。小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她任由自己放鬆在男人的懷中,沉沉睡去。


    ☆☆☆


    曲蝶依醒來時隻有一個人,她注意到此時早已天明,帳外傳來人聲、馬蹄聲,而她還蜷縮在黑色毛皮中,全身赤裸——


    曲蝶依打了個顫,柔軟毛皮的觸感仿佛刺痛了她,她驀地坐起身,用毯子將自己裹住。她瞥見床榻旁被撕成碎片的衣衫,恨意及恐懼襲上她的心。


    這個惡魔!難道要她裸身關在這帳中嗎?她正疑懼時,帳門傳來開啟的聲音。


    進來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侍女,跟著是兩個抬著巨大木桶的士兵,侍女指示士兵將木桶放定,一桶桶的清水注入桶中。


    縮進床榻中的曲蝶依盯著他們,緊緊將自己全身包住,他們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存在,隻是盡責的做著自己的工作。


    “啊?姑娘醒了?”侍女終終看見蝶依。


    “喂,你們兩個快出去!”她命令那兩個大男人。


    顯然是個粗心大意的女孩啊!曲蝶依不禁苦笑。


    兩個士兵低著頭走出去,雖然他們沒看她,但蝶依注意到他們交換的曖昧眼神和唇角的諷笑,蝶依的耳朵因羞愧而漲紅。


    毫無疑問的,他們全知道昨晚在帳中發生的事了,也許全匈奴國的人都知道了,屠玡根本無意掩飾。不!他根本是故意要宣揚出去的。


    蝶依恨恨地咬著下唇。


    “姑娘該起床梳洗了。”年輕女孩喚著蝶依。


    有一瞬間曲蝶依幾乎要拒絕了,然後她瞥了一眼那盈滿的清水。


    好奢侈啊!在大漠之中竟然能自在地使用一大桶的清水。一方麵鄙視,一方麵又抵擋不住誘惑的蝶依在內心掙紮著。


    泡在冰涼的水裏想必很舒服吧!這樣想著,雙腳似乎也有了自己的意識,那桶子走去。


    蝶依沉入水中,立刻逸出一聲滿足的歎息,現在她才發覺自己的肌肉有多緊繃,下體傳來的酸痛更是難受,她低下頭,驚訝地見到自己雪白的身子,竟布滿大大小小的紅瘀。


    該死的男人!蝶依滿臉通紅,用力搓著身子,仿佛要借此搓去那男人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記。


    終於將自己全身搓洗至泛紅,蝶依怒氣騰騰地瞪著那女侍辛勤收拾著散亂的被褥和衣衫,女孩的動作熟練至極,對染了血的衣衫和毛毯竟也能臉不紅氣不喘。


    想必她已經很習慣單於帳中有女人了吧?!不如怎地,想到屠玡曾經以同樣的方式對待過別的女人,竟讓蝶依的情緒不禁煩躁起來。


    “那是什麽?”曲蝶依不自覺升高了音調,對女孩放在她麵前的一套漢人服飾,怒目而視,“給我一套胡服!”漢民繁複的衣裙不適合騎馬,她自來匈奴國就再也沒穿過了。


    年輕的女侍搖搖頭。“單於的命令。”仿佛這足以解釋一切。


    “我不是匈奴人,不必要聽他的,去我的帳幕幫我拿一件我自己的衣服來!”她激動地對女侍下令。


    女侍訝異地看碟依一眼,在她的心目中,單於是天、是君主,恐怕她不曾聽過這麽違逆的言論吧?!因此她的反應是不讚同地撇撇嘴,轉身不去看蝶依。


    蝶依氣絕,卻也沒辦法,她瞪了女孩的背影一眼,決定盡快起身,迴自己的幃帳去。她正要從浴桶起身時,門帳被掀開,蝶依嚇得坐迴去,當她看清來人之後,怒氣更盛了。


    “真沒禮貌,竟然就這樣闖進來!”她嬌斥道。


    屠玡站在帳門前,放肆的眸子看盡水下粉嫩細致的雪肌玉膚。


    “這是我的幃帳,記得嗎?”他自負地笑,一個大步縮近兩人的距離。


    “整個匈奴國是我的,單於庭也是我的。”他的巨掌伸入水中,握住她胸前的飽滿渾圓,“連你……也是我的。”


    那樣不可一世的狂妄令蝶依憤怒不已,偏偏身子受製於他,而且他一身穿戴整齊,她卻赤身裸體地坐在他麵前,她還有什麽能耐對付他?


    曲蝶依拚命抑住羞憤的淚水,俏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迴瞪他。


    “你到底想做什麽?”她尖銳地質問,意識到那女侍掩嘴輕笑的離去,讓她更加怒火中燒。


    “你這樣誘惑我,還問我想做什麽?”他的語氣轉為暗啞低沉,一雙魔性的眼帶著獸性的欲念。


    他的話帶給她一陣連自己也羞於承認的震顫,她拒絕讓他看出他在她身上造成的影響,曲蝶依推拒他那隻狂妄霸道的手掌。


    “放開我!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讓我走!”


    她坐在水中,頭發狂野地披散,雙眸射出逼人的光芒,赤裸卻充滿活力,而且不可思議的美麗,屠玡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她,想要占有她的欲望如此強烈……


    “我不會放你走的,昨夜我已讓你成為單於的女人了,你要待在單於帳內、我的身邊。”


    曲蝶依目瞪口呆地注視著他,“你不能這麽做!我才不要當你的女人,放我走!”


    他的迴答是仰頭大笑,一個猛力,他已經將她赤裸地從水中整個抱起來,丟在剛鋪整齊的床榻上。


    他開始卸下皮衣,解開褲頭,那強熙的欲念是如此明顯,曲蝶依驚恐地瞪著他肌肉糾結的身體。


    “不!”她在他抓住自己前往後縮去,“我不要!你不能為所欲為——”她閃躲著,腦中頻頻思索抗拒他的方法,“瞞頓!對了,瞞頓——”


    他還是輕易地逮住她,三兩下就把她壓在身下。


    “等瞞頓迴來……他會阻止你的!”


    他殘忍地掐住她的下巴,顯然她提到瞞頓讓他感到憤怒。


    “他阻止不了我的,他也不可能再要你了,等他迴來,知道你已經被我玩膩了之後——”


    蝶依駭然地瞪視他。


    “你怎麽可以做出這麽殘忍的事?”她不敢置信地搖頭,“瞞頓敬重你,你怎能明知他愛我還故意傷害他?”


    “傷害他?”屠玡諷笑,“我是在保護他。”


    “他不會諒解你的!”曲蝶再度搖頭,“他不會容忍的……”


    “我不需要他的諒解!我是單於,隻要做我認為對的事,不需要向別人解釋。”


    “對的事?!”蝶依忍不住譏諷道:“包括欺侮一個柔弱的女人嗎?”


    他的臉色一沉,暗藏在冷靜外表下的怒氣是駭人的。


    “別在我麵前裝柔弱,我們都很清楚你是怎樣的女人,你是個失敗的諜者,現在承受欺騙匈奴國的後果吧!”他的膝蓋頂開她的雙腿……


    蝶依承受他沉重的身體,感覺他的唿吸、劇烈的心跳,感覺那不可思議的親密。究竟自己為什麽會在這野蠻的男人身下,體驗到接近死亡的狂喜呢?


    屠玡讓她迷失了自己,現在連她的尊嚴也崩潰在他眼前了。


    他令她感到恐懼。因為恐懼——她抓緊他手臂的手一直沒放開……


    ☆☆☆


    “讓我出去,你們不能一直關著我!”


    “單於有令,除非有他的陪伴,曲姑娘不能外出。”


    這是單於帳中每日必會聽見的對話,而且頻率愈來愈高……


    “我要我原來的女侍……”


    “替我傳口信給她……”


    “瞞頓親王什麽時候從北方迴來?”


    諸如此類的要求和質問也依舊沒人理會——


    曲蝶依覺得自己就快瘋掉了,不隻是為了這沒有止盡的監禁,更因為整日關在這充滿屠玡氣息的帳中,她就永遠逃不開他對她的影響。


    隻要一瞥見那張床榻,她就無法不想起他每夜對她所做的一切,還有以後每個夜晚將做的……他對她的需索簡直到達了執拗的程度。


    “去找你的妻妾,別再惹我!”偶爾在睡中被火熱男體擁抱的蝶依,會忍不住怒氣騰騰的吼叫。


    “你在吃醋嗎?生氣我有成群的妻妾?”他的反應竟是附在她耳後輕笑,一手逕自做著更放肆的動作。


    “我才不會吃醋呢!最好……噢……你不要再碰我!”蝶依嚴厲的聲明不知怎地變成了急促的喘息,她酡紅的臉根本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屠玡的笑更得意了。


    這完全是她薄弱的自製力造成的——蝶依總在事後暗自懊惱。


    他對她的態度也令她迷惑。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要懲罰她,而且他也做了——囚禁她,並故意在人麵前表現他的熱情,讓每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他以一種幾近變態的方式證明他能駕馭她。


    可是若他真要懲罰她,為什麽不幹脆殺了她?照理說如果他不想她再媚惑瞞頓,隻要把他倆分開就好了嘛!真的有必要把她占為己有嗎?那他那固執且永不停歇的欲望又是怎麽迴事?


    她實在不懂這個男人……最令她不解的恐怕不是他,而是她自己竟然會在這可怕的掠奪裏,找到濃烈的歡愉……


    屠玡單於掀開帳門時,一眼就看見了蝶依,她將頭埋在嫩白的小手中,十足苦惱地咕噥出聲,身旁放著做了一半的織物。


    她蹲在地上,如雲的黑發披散下來遮住她的臉,看來像個小孩一樣的迷失無助。一種荒謬的喜悅竄過單於的胸口,他想要她,在肉體上需要她,更喜歡每天他迴帳時都見到她在守候他。


    “你迴來了?”一句該是柔順可人的話,在曲蝶依嘟著的嘴裏吐出來,卻更像是抱怨。


    屠玡不在意。他幾個大步走到她身前,毫不費力地將她抱入懷中,她的目光與他交接,她太清楚那黝暗眸子裏閃動的亮光。


    他要她!此時此刻。


    這是不對的,他們不該這麽頻繁地從事這種“活動”。蝶依的心狂烈地猛跳,恐懼、羞恥以及期待的興奮在內心交戰著,令她害怕的是,期待就要戰勝了……


    她搖搖頭,命令自己清醒。


    不對、不對,前一秒她還在生他的氣。為什麽一對上那雙灼熱的眼,她就什麽都忘了?


    “你腦子裏除了這個,難道就沒別的了?”蝶依生氣地推開他的胸膛。


    屠玡無法將目光自這個女人的臉上移開,她的雙頰嫣紅、唿吸急促,紅豔的唇微微噘起,似乎等待著被親吻、被占有……


    此刻他什麽也不想,也聽不見。想擁有她的意念如此強烈——


    “做我的閼氏……”


    “什麽?”曲蝶依驚跳起來,不可置信地瞠大眼。


    閼氏是匈奴單於的妻呀——他竟然要娶她?!他不是不信任她嗎?這算什麽?另一種變相的懲罰嗎?


    “你早就有妻室了。”她板著臉說。


    “我是單於,再多的妻妾也沒問題。”


    那是對他來說,他怎麽不想想她可願意和一堆女人分享丈夫?蝶依忿忿地想。


    “我不要!”她斷然拒絕。


    屠玡眯起了眼,低頭注視她寫滿不馴的大眼睛,“你沒有選擇,你現在沒有了貞潔,不會有別的男人要你了。”


    “嗬!這麽說我該對單於的恩德感激涕零了?”


    蝶依咬牙切齒地說,一雙美眸閃著憤怒。也不想想是誰害她的,竟然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不要你的感激。”他低沉地笑了,“隻要你好好取悅我就行了。”


    曲蝶依簡直快這男人的狂傲給逼瘋了。


    “你要娶我,難道不怕我是漢室的諜者,會對你不利嗎?”她眯起眼。


    “你不會的,就算你曾想過,也沒有機會執行了,我會看著你,把你牢牢鎖在身邊。”


    蝶依因他的話而恐懼地打了個寒顫。他到底打算怎麽對她,一輩子關著她嗎?她的傲氣拒絕讓自己在他麵前示弱,她抬起胸膛——


    “你不可能永遠鎖住我的,我知道自己有多美麗,隻要我勾一勾手指,還怕不會有男人來救我?”


    當他由最先的不可置信,轉為狂怒時,蝶依開始感到極度的不安。


    她碰觸到他最忌諱的一點,但她醒悟得太晚——


    “千萬不要嚐試這麽做!”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嚴厲恐怖的冷酷麵孔貼近她的臉蛋,他抓痛了她,但卻遠不及他的威脅來得可怕,“你不會想知道背叛我的後果!”


    蝶依的臉色轉為一片慘白,害怕的淚水在她眼眶裏打轉,可是她硬是不讓它流下來,隻是瞠大了眼,直直地盯著他。


    屠玡沉著臉看她,她的淚令他心煩意躁。


    “永遠不要嚐試激怒我。”他咆哮,聲音卻不覺緩和下來。他粗厚的手掌捧起她細致蒼白的臉頰,溫柔地拭去她不小心滴落的淚水,像那天在沙暴中一樣……


    蝶依的心仿佛春雪在陽光下融化了。在他這麽對她的時候,她的尖銳也消失無蹤了。


    “你為什麽要娶我?”她抬眸,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問。這謎樣的男人,她好想知道他在想什麽。


    屠玡的眼變為陰暗,他沒迴答她的問題,隻是俯身將她吻住……深深的吻住……


    ☆☆☆


    好像真要嫁給他了耶!


    這幾天雖然曲蝶依仍被關在單於的帳內,但生活卻變得忙碌,試不完的嫁衣、飾品,快把她逼瘋了。


    “我派人去通知曲武元了,連劉弗陵那家夥都通知了。”屠玡不可一世地對蝶依說著。


    令她驚訝的不是他直唿漢帝的名諱,而是他竟連她的家世底細都查了個一清二楚。好可怕的男人!


    “何必那麽勞師動眾?小小一個蝶依的終身,哪裏要勞皇上操心?”曲蝶依給了他一個白眼。


    “錯了,漢帝花了一年的時間來訓練你,可見你的不凡,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他連這個也知道?!蝶依恨恨地咬著下唇,別過頭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


    “聽說你學了不少魅惑之術,怎麽不見你使用?”屠玡撐起她的下顎,充滿興味地看著佳人一臉酡紅。


    蝶依想起青樓女子在嫖客身上吸吮搓揉的畫麵,不由得羞憤難當。


    他想要她對他做出那麽羞人的事?!想都別想!


    “無恥!”她怒斥。


    屠玡大笑,抱緊她。


    奇怪的是,那麽霸道用力的擁抱,竟不令人討厭……


    ☆☆☆


    大婚前一夜


    不似漢人的繁文褥節,單於依舊大刺刺地將蝶依留置在帳中侍寢。


    深夜,身邊的男人終於饜足地摟著蝶依睡去,蝶依也終於倦極而眠。


    她的身子忽然被一雙強壯的手腎鎖緊,疼痛的壓力驚了曲蝶依。


    一睜開眼,她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


    他們並非獨處,一張陷入瘋狂的怒顏出現在屠玡床榻的上方。


    “瞞頓!”蝶依脫口喊出聲。


    隨即她注意到屠玡赤裸地坐起身,威嚴冷倔的目光憤然地怒視著自己的弟弟。


    狂亂之中,她卻還注意到他將她的身子緊緊裹住,似乎不想讓別的男人見著她的身體。


    “你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瞞頓怒吼,渾身打著顫,“你搶了我的女人,你……”


    麵對瞞頓手中緊握的單刀和狂肆的怒意,屠玡的反應是異常的冷靜。


    “出去!”隻是簡短的命令,卻隱含駭人的壓迫感。


    瞞頓臉上閃過一抹畏縮,但隨即又陷入狂怒。


    “你不能這麽打發我,屠玡,你太卑鄙了,將我調走,原來你不安好心,你這小人!”


    “我這麽做是為你好。”屠玡冷冷地說,對他而言這樣的解釋已是極限。


    “為我好?!”瞞頓的麵孔霎時猙獰無比,“為我好就搶我的女人嗎?屠玡,你未免太狠了。就算你討厭我、看不起我,也不用這樣貶低我,難道你真的把我當成自癡嗎?”


    屠玡冰冷的臉上終於現出怒容。“沒錯,你天真得看不出危機,我有義務保護你。”


    “保護我?哈!”瞞頓仰頭狂笑,那笑卻空洞得恐怖,“夠了吧?別用這麽拙劣的謊言了。”他瞪著屠玡,那森陰的目光驀地盈滿恨意。


    “為什麽你要搶走我的東西,為什麽你總不放過我?從小到大,你總是得到所有一切,你搶了所有的風采,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個沒用的廢人!我一直不跟你爭,就算母後有意要父王改立我為太子,我都阻止她了,我敬你、重你,而你卻奪走我唯一珍視的女子!”他狂吼出聲。


    屠玡額際的青筋浮現,握緊的拳頭顯示他正處於爆發的邊緣。


    “你鬧夠了沒有?清醒點!”他惱怒的目光瞥向蝶依,“她不是你想像中的女子。”


    一瞬間曲蝶依的唿吸暫停了。她蒼白的臉對上屠玡眼中的輕鄙和憤怒,那眼神竟比什麽都還傷人。令她最恐懼的不是瞞頓的怒氣,而是他眼中輕蔑,是那個幾日來對她嗬護愛憐的男人……


    刹那間,蝶依的指尖緊陷入掌中,椎心刺骨的痛蔓延開來。


    他就要說出來了吧!揭發她的謊言,也許更得意地向他弟弟炫耀,他是如何製服了她。


    蝶依閉上了眼。許久,那等待中的解釋一直沒來,身子卻忽然被抱緊在一雙強壯的臂膀之中。睜開眼,迎上的是一雙隱晦難懂的熱烈眼眸。


    “她是我的女人。”他注視著她的眼睛。


    縱然赤裸地麵對狂怒的敵人和單刀的威脅,屠玡堅定決絕的語調卻令人震撼。


    好霸道、好狂傲啊!蝶依不禁在心中埋怨著,嘴角卻展現一抹自己也沒發覺的喜悅。


    而瞞頓注意到了。那兩人直直望著彼此的目光之中,已沒有他可以立足的餘地……


    瞞頓因這突如其來的領悟,而心痛得握不住單刀,一聲如負傷野獸的嘶喊送出他的唇。


    那吼聲將蝶依驚醒,一抬眸,瞞頓已怒氣騰騰地大步甩上帳門離去。


    ☆☆☆


    出乎蝶依意料之外的,屠玡單於以盛大的儀式舉辦了他們的婚禮。連住在附近的遊牧人民也受邀參加這場婚禮。


    慶宴從早晨一直狂歡到半夜,屠玡以源源不曾間斷的酒菜待客,不論王族或平民都沉浸在喜樂的氣氛之中。


    在這種氛圍之中的蝶依,有片刻的迷失了。他所做的一切,讓她幾乎忘了自己的任務,還有來匈奴國的原因。


    他待她的方式,像是了一個摯愛她的男人。他臉上的滿足更昭明了他對她的重視。他到底在想什麽啊?!


    曲蝶依仰著頭打量著身邊那個醉了,卻仍緊抓住她纖腰的男人。真是大膽,這樣公然表達熱情……


    屠玡低頭注視她,忽然笑了,那緩和的臉部線條,竟莫名地牽動蝶依的心。


    “吃!”他將手上咬了一口的酪酥堆到她嘴邊。


    那是沙漠中他逼她吃下去的白色惡心東西,現在蝶依已知道那東西叫酪酥,是由牲畜的奶製成的,是匈奴人很重要的營養食品。但知道歸知道,酸膩的口感實在令人無法下咽。


    看蝶依一張小臉苦得皺成一團,屠玡顯然心情大好,仰頭大笑了起來。


    他也想起了初相遇的時刻吧?曲蝶依嗔瞪他一眼,心底卻泛過一絲甜意。


    屠玡忽然站了起來,他的手向她伸出。


    “過來!”半嘲弄的醉眼中,卻顯得認真,隨著簡短的命令,他的巨掌握住她的。他要她離開宴會,跟他迴單於帳中。


    蝶依不自覺地全身竄起一陣興奮的顫抖,那感覺既羞愧卻又不可克製的狂喜……


    他那麽直接的表明動作,讓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周遭投射過來,一雙雙驚訝、開玩笑的目光。蝶依的雙頰飛起一片嫣紅。


    “單於真是性急啊!”


    不知哪裏蹦出一句玩笑的話,引來哄然大笑。


    當屠玡將她抱在懷中,蝶依早已紅透了耳根,不知哪來的勇氣,她竟推開了他。


    “別這樣。”她輕聲啐他。


    他正要伸手攬緊她,卻讓她閃身逃了。


    “蝶依……”他喊道,卻隻見她飛也似的跑出帳外。


    這樣公然地違背他的意誌,照理說該引來他的不悅。不知怎地,他的唇角竟緩緩綻開一抹笑……


    ☆☆☆


    “蝶依!”


    一隻男性手掌忽然自身後搭在她肩上,讓蝶依嚇得幾乎要尖叫出聲。


    “是我!”


    黑暗中,瞞頓的臉出現在她麵前,年輕的臉龐上滿是苦惱和憂鬱。


    蝶依感到內疚不已,不由得垂下頭。她不如該說什麽,顯然他也深受困擾,二人之間陷入尷尬的沉默。


    “你愛上他了嗎?”他暗啞的嗓音忽然從頭頂傳來,蝶依霎時抬起眼眸,卻隻能呆呆的望著他,無法言語。


    “如果你愛上了屠玡,我沒話說。”瞞頓似乎努力克製著自己,“畢竟,他比我強,比我優秀,難怪你會選擇他……”


    握成拳的手,緊繃的下顎,痛苦的眼眸,與他故作灑脫的言辭顯然有很大的出入。


    蝶依刷白了臉,驀地了解自己傷了這個男人有多深。


    “不是的,我和單於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很好,真的很好,我隻是……隻是……”她狂亂盲目的試圖安慰他,卻發現不論怎麽都說解釋不了。


    她怎麽跟他說,她存心欺騙他,又該怎麽說自己是受製於單於才失身於他?


    她住嘴了,隻是無奈地瞅著他。


    那無助的眼神引發瞞頓天性中的熱血因子,他忽地握住蝶依的肩膀,眼中進出狂采——


    “那麽你不是移情別戀了?是不是屠玡逼你的?是不是他強占了你?告訴我實話!”


    “不,你誤會了……不是……”蝶依慌亂地搖著頭。


    “別再騙我了!”瞞頓妒紅了眼,吼道:“你不是心甘情願跟他的,是嗎?我不容許他糟蹋你——”


    “不!”蝶依的雙眼驚恐地瞠大,他怎麽會有這麽偏激的想法,“不!別鬧事,我求你,單於不會準許的!”


    “我不怕他!為了你。我可以犧牲一切!”他的語氣決絕。


    蝶依怔住了。她沒想到他會這麽執著,她到底對這個男人做了什麽?!


    “瞞頓,冷靜點,聽我說,我不想見到你受傷——”蝶依緊張地揪住他的衣袖,她要告訴他實情,她實在忍不住了……


    “你關心我,是嗎?你在乎我、還愛我,是嗎?”


    瞞頓已經盲目得不去在意蝶依焦慮的眼眸,他隻一心一意地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讀她的心思。


    “瞞頓……”天!她快被他打敗了!“你聽我說——”


    “你們在做什麽?”震怒的吼聲自身後爆開。


    兩人一同迴頭——


    “單於!”蝶依驚唿,並鬆開放在瞞頓衣袖的小手,屠玡臉上的陰鷙令她不禁駭住了。


    “過來!”他暴戾地朝她吼道。


    曲蝶依一震,顫巍巍地走向他。她沒見過他這麽可怕的表情,那讓她害怕。


    直到蝶依走到他身前,直到他緊緊將她摟住,他才好像鬆下來,一雙挑釁的怒眸對上瞞頓。


    從眼角的餘光,蝶依見到瞞頓拳頭握緊,一臉難掩的氣憤與激越。


    不對,瞞頓你誤會了,不要做什麽傻事!曲蝶依懇求地望著他,可是她的話卻沒有機會說出口。


    屠玡眯起眼,逼視蝶依與瞞頓交換的眼神——


    “走!”他冷下臉,怒氣騰騰地將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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