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說話,就當準了兒臣,這門親事休要再提,」溫良玉站起身,「兒臣在采月坊有宴,跪辭。」


    嘴巴雖是這麽說,卻隻是手一拱,便帶著爽朗的笑聲,轉身翩然而去。


    這下玉王爺好男風之事,在明日肯定傳得人盡皆知。


    這逆子,存心氣死他。皇帝僵著身子。


    「聖上息怒。」靳單易在一旁勸慰。


    雖知今日溫良玉拒婚之事會傳遍大街小巷,對永貞的名聲多少有影響,但他還是暗暗鬆了口氣,本就不想讓永貞被指婚,玉王爺這麽一攪和倒幫了個大忙,況且這般徒有長相,沒半分能耐的家夥,縱使貴為皇子,他仍打心裏看不起。


    「老國公,永貞的親事就由衛國公府自行定奪吧。」皇帝的麵子掛不住,也隻能如了斬單易的願。


    靳單易聞言,立刻謝恩。


    擂台上的角力競技繼續,但看台上的眾人早無心於此。


    皇帝看了一會兒,便冷著臉離去。


    靳單易也以疲憊為由,先行迴府。


    靳永貞自然也得跟著離去。


    兵部侍郎親自相送,謝雁山也跟著自己的父親陪在一旁,而宋鷹揚則是得了空,走到靳永貞的麵前。


    「聖上下旨賜婚了。」宋鷹揚的口氣有著掩不去的雀躍。


    「是啊。」靳永貞聽到聲音,連忙迴過神,對宋鷹揚擠眉弄眼了下,「姊姊要嫁給宋大哥了。」


    宋鷹揚微黑的臉上一紅,不太自在的搔了搔頭。


    「真沒想到上陣殺敵都難不倒的宋大哥,竟然也會臉紅了。」


    「你這真是——」宋鷹揚忍不住笑了出來,「隻是我沒料到聖上也想一道替你指婚,更沒想到玉王爺……你可別放心上。」


    當著眾人的麵否絕了這門親事,也不顧念一個姑娘家的名聲,他本不想提,但又怕靳永貞心裏難受,想要勸個幾句。


    「放心吧!宋大哥,我不會放在心上,」靳永貞刻意笑了笑,「反正我本也不想嫁他。」


    「他可是玉樹臨風的玉王爺。」在悠然村,他不是沒看到兩人之間的熟稔,她還將她自己的馬送給了溫良玉,這應該多少代表些什麽。


    「縱是玉樹臨風,俊美非常人,說穿了也不過是長得一副好皮相罷了。」靳永貞繼續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確實。」私議皇子若被聽聞可要問罪,宋鷹揚壓低自己的聲音,討好未來的小姨子,「能配得上貞妹妹的男人,可不能是個繡花枕頭。」


    靳永貞不由輕笑,「這是當然,隻是——這麽想來也可惜,如此漂亮的人,沒有落入我的手裏任我摧殘一番。」


    聽到這話,宋鷹揚忍不住輕搖著頭,果然是衛國公府出身的小姐,講話就是豪氣,沒有姑娘家的扭捏作態。


    看著靳單易的馬車已先行,他連忙說道:「老國公的車走了,你快上車吧。」


    靳永貞點了下頭,這次跟著爺爺出府,也帶上了憐兒,在她的扶持下上了馬車。


    不過才探頭進去,就察覺空氣中一股不尋常的氣流。她的心一突,才看到好整以暇坐在馬車裏的溫良玉。


    靳永貞鬆了口氣,坐了進去,等馬車一動,她才開口,「你怎麽在這裏?」


    她不怕被人發現她的馬車裏藏了個男人有失名節,隻好奇他怎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的馬車裏。


    「我若不在這裏,也聽不到你在背後說我壞話。」說他是個繡花枕頭,還想要摧殘他,就憑她?哼。


    「偷聽別人說話?」靳永貞一點都不見心虛,「奇怪你明明是個王爺,怎麽盡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本王高興。」


    靳永貞早就習慣了他的不可一世,揮了揮手,「隨你。」


    「喂,嫁給本王不好嗎?」


    靳永貞沒料到他會當麵問她,她微愣了下,反問:「嫁給你哪裏好?成天抱著女人賴在四知苑裏,如此多情,我才無福消受。更何況——我要找的是贅婿,不是要嫁人。」


    「找贅婿?」


    「是啊。」靳永貞自覺她的一生已經訂下了。原以為要招贅婿的會是姊姊,但是指婚的聖旨已下,這個傳承香火的重責大任就落到她的頭上了,不論她願或不願,如果爺爺真的跟她開口,她就會點頭。


    溫良玉沒想到會從靳永貞的嘴裏聽到這個迴答,:時間沉默了下來。


    靳永貞也沒有費心找話題打破沉默,兩人似乎在這個時候都明白了很多事情並非能如他們隨心所欲的掌握。


    馬車停了下來,憐兒微拉開布幔,先是看到馬車裏的溫良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看向靳永貞,「小姐。進府了」


    「看吧!」靳永貞難忍笑意的看著溫良玉,「連憐兒都覺得你討厭。」


    溫良玉對此批評不痛不癢。


    「你可得好好想個辦法把他弄下馬車,」靳永貞起身,對憐兒說道:「不要讓人瞧見了。」


    「憐兒知道。」憐兒低著頭,聽著靳永貞的腳步離去,這才抬頭看著溫良玉,「王爺,你與小姐已經不再是孩子,也得顧念著小姐的名聲。」


    「別說了,管家婆,有人來了。」


    果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憐兒將布幔放下,一個轉頭,一臉的委屈。


    要來拉馬車的福二一見,立刻問道:「憐兒姑娘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憐兒扯了扯嘴角,「小姐正發著脾氣。」她眨著眼,一雙眼無辜的染上水氣。


    憐兒可是衛國府裏公認最水靈漂亮的婢女,別說福二,隻要是府裏的男丁都把她當天仙似的看待。


    一見憐兒的樣子,福二的心都要碎了,連忙說道:「小姐何故動氣?」


    「小姐特地交代要我去庫房搬出鬆樹屛風放到翠玉閣裏,但憐兒卻忘了,方才小姐問起便發了脾氣,要憐兒立刻去辦。」


    「憐兒姑娘別慌,小的幫你。」福二連忙想英雄救美。


    「可福二哥的工作——」


    「去去就迴,先把馬車放在這裏一會兒,不會有事。」


    「可那重量不輕,隻怕福二哥一人不夠——」憐兒的眼神勾人似的掃了四下一眼,原本就豎著耳朵聽的小廝們立刻都上前。


    「咱們一道,一會兒工夫便成。」


    「謝謝各位小哥,晚些時候,憐兒做些甜湯給各位小哥。」


    這個莫憐這幾年真的機靈多了,溫良玉的嘴角揚起了一抹不經意的笑,倒是她的主子一點都不見長進。


    聽到馬車旁的聲音一靜,溫良玉立刻下了馬車,但他不是往府外而去,而是在夜色遮掩下消失在衛國公府裏。


    「你膽子倒大,還不走。」看到溫良玉,坐在屋裏的靳永貞臉上沒有驚訝,似乎對他的到來早有準備。


    溫良玉坐了下來,毫不客氣的喝她放在桌上已經喝了一口的茶,「這裏本王來來去去無數次,怎會沒膽來?」


    但往往都是飛簷走壁如宵小,難得一次大刺刺的跟著靳永貞坐馬車從大門口進來,自然不想這麽快走。


    「你跟本王說清楚,你那個贅婿是什麽意思?」


    「意思?」她覺得莫名其妙,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嗎?「就是贅婿的意思。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將我姊姊身子好轉的事告訴聖上?」


    他挑了下眉,「本王為何要做此事?」


    「誰知道,你做事向來不按常理出招,若不是你提的,聖上怎麽會突然替我姊姊指婚。之前,你才說寶公主喜歡宋大哥,現在宋大哥卻要娶我姊了,那寶公主怎麽辨?」


    「阿寶是喜歡宋鷹揚,但宋鷹揚又不喜歡她,就在父皇開口前,宋鷹揚自己跟父皇求了這門親事。」


    「宋大哥自己求的?」


    溫良玉點頭,沒把自己在這件事上出力的事說出來。


    靳永貞沒料到宋鷹揚有這麽大的勇氣,不過她姊姊這算是搶了寶公主的心上人吧?


    一思及此,她不由一笑,「這該可以說是報應吧?寶公主打破我姊姊的夜明珠,現在卻賠給我姊姊一個心上人,若將來有機會進宮碰上她,我絕對要好好跟寶公主說說。」


    「你算了吧!也不怕自己這性子,一旦被激便顧前不顧後,」溫良玉伸手捏了下她的臉,「到時惹禍上身。」


    她不客氣的將他的手揮開,「果然是一家人,縱使寶公主再不討人喜歡也是你的妹妹,連說一句都不成。」


    「她雖是我妹妹,但本王對她沒半點情分,隻是擔心你,」他專注的看著她,「宮廷是個走一步、迴個頭都要思量再二的地方,不能由著你的喜惡,任意妄為。本王看你確實得要找個贅婿,一輩子活在這個衛國公府裏,以免哪天不長眼的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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