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姐正要上來攔,就聽薑庭序嗓音低沉,擲地有聲,“朋友。”


    那名記者不依不饒,把話筒更湊近一些:“僅僅隻是朋友?”


    薑庭序:“對。”


    “可根據網上傳聞……”


    “你是第一天混這個圈子嗎?”薑庭序打斷,“網上傳聞?不都是你這類媒體在傳?你如果覺得我的迴答不盡人意,你完全可以自由發揮。”


    不知誰輕笑了一下。


    有薑庭序早些年那剛硬的風格了,你隻管瞎說,你看我的工作室澄不澄清就完事了。


    “可是您似乎很喜歡跟司遊合作哎。”這次問的是另一名記者。


    “沒錯。”薑庭序大方承認,“兩次合作電視劇電影錄製,兩次合作綜藝,都非常愉快。”


    “您相信司遊在‘舊街’中的表演?”


    “為什麽不相信呢?”薑庭序淡淡:“我是他的對手戲演員,他演技如何,我再清楚不過,司遊是個非常敬業且優秀的演員。”


    大家神色微變,不僅評價高,還因為薑庭序的形容是演員,而非藝人。


    晨姐看著薑庭序的背影微微愣住。


    否認了,誠然薑庭序私底下不止一次開玩笑想跟司遊公開,甚至於那都不全是玩笑,也是帶著幾分真心的,可真到這麽一天,他沒有絲毫猶豫,否認了情侶關係。


    當然,如果承認,迎接他們的將會是網上洶湧不歇的浪潮,衝擊力之強可能會將薑庭序這些年所積攢下來的好口碑毀掉一部分,至於司遊更不用說,屆時陰謀論不斷,會覺得司遊能有如今成績,全是因為爬上了薑庭序的床,一個善於陰謀,一個自甘墮落,所展現在熒幕中的精湛演技都會被有色眼鏡打上汙點。


    或許口碑反轉,很多人默默祝福,但是要賭嗎?


    晨姐知道薑庭序不怕,這人這輩子想做什麽就不惜一切,拚盡全力,愛一個人更甚。


    可薑庭序舍不得司遊。


    他見過司遊揣摩劇本揣摩人物到深夜,沉浸式表演力求將全部情緒精細到每一寸,他熱愛又尊重自己的職業,他不是薑庭序可以養在籠中的金絲雀。


    喜愛司遊是真的,敬重也是,待到兩人旗鼓相當,真的可以用成績跟實力推翻世俗輿論的時候,薑庭序會毫不吝嗇地跟所有人展示,司遊一直在心裏,從第一次見麵開始。


    將喜歡宣之於口是情難自控,而克製,是更高級別的愛。


    這段采訪在半個小時後以圖文形式上了熱搜,司遊自然也看見了,他捧著手機坐在椅子上發呆,路過的人都小心謹慎,因為司遊這樣怎麽看,都像是被拒絕後的……失落?


    鄭再升卻在司遊眼中看到了耀光。


    司遊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薑庭序的意思,他昨天說不怕黑粉是真的,官宣什麽的,看薑庭序的意思,真的被黑粉淹了,他就把後半輩子全部砸在這項事業上,他不介意花費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來證明他是一個好演員,而跟薑庭序的愛情,無關任何利益。


    他們嘴上說著讓晨姐崩潰的話,可麵臨危險時,又一絲一毫都護著對方。


    因為這個采訪寧瑟給薑庭序打來電話,“哎呀,我知道你那麽說是為了保護小遊,你們關係那麽好,就算吵架了,也不可能當著媒體麵說氣話,對吧?”


    薑庭序讓逗笑了的,“是的,媽。”


    寧瑟頓時放下心,聲音一下子朦朧,似乎那邊還有人,“放心吧,好著呢。”


    爺爺還是爸?薑庭序沒細猜:“我迴劇組了。”


    寧瑟,“嗯嗯,去吧。”


    薑庭序迴來買了好幾箱奶茶,給司遊的那杯他單獨拿在手中,料足三分糖,對於司遊來說剛剛好。


    彼時司遊正在床上看劇本,聽到動靜一個猛子跳起來,薑庭序身體素質過硬,這樣都能接住,他托著司遊的臀.部將人抱起,稍微仰起頭跟他接吻。


    司遊明顯有些黏人,好幾次薑庭序都想退開了,他追著唇繼續親吻。


    “你啊……”


    司遊低聲,“鄭導不在。”


    薑庭序一愣,然後淺吸一口氣,拍了拍司遊的屁.股,“下來。”


    司遊壓下悸動,接過奶茶盤腿坐在床上喝。


    “剛剛方錦來電話了。”


    薑庭序脫外套頭都沒迴,“他又誤會什麽了?”


    “他問你幾個意思,到底行不行。”


    薑庭序了然點頭:“攢著,抽空把他f00的身份在圈子裏爆了,趙林修能笑死你信不信?”


    司遊想想那畫麵也樂了,“方錦會殺人滅口。”


    當然,也就開個玩笑,畢竟會觸發“f00瘋狂事件”。


    司遊看著薑庭序打開電腦,坐在新搬來的桌案前處理工作,男人頭發似乎長了些,壓在耳鬢旁輕微一個卷兒,明明是嚴肅的神色,卻顯出絲絲相得益彰的溫柔和煦來,司遊放肆大膽地來迴看,隻覺得養眼極了。


    薑庭序偶爾跟他對視一眼,抬手伸過去揉揉司遊的頭發,不過癮再把人勾過來親吻一會兒,明明一個小時就能處理完的工作,多拖了四十分鍾。


    第157章 要他的一輩子


    苔朱鎮開始下雨,這周放假楚淩郡都跟鬱寧待在出租屋裏。


    原本一室一廳幹淨簡單,但此刻地上每隔幾步都要落下一件衣服,沙發墊子長長拖在地上,倒也不髒亂,就是隨處可見一股慵懶勁兒,夾雜著魘足吃飽後的舒心。


    鬱寧正在廚房忙活,冷不防被人從後麵抱住,他先是驚了下,隨後頭也沒迴,隻是側臉上去跟對方相抵蹭了蹭,然後笑道:“醒了?”


    楚淩郡懶洋洋的,“嗯,好香啊。”


    鬱寧做飯非常好吃,楚淩郡是沒時間就點外賣,現下幾頓吃完,外賣軟件都想卸載了。


    楚淩郡打定主意要這麽吃一輩子。


    曾經的心結跟誤會全部打開後,他們如一對尋常夫妻般生活,當然,僅限於房間內,在外二人仍舊以“朋友”相稱,楚淩郡倒是不怕,但鬱寧的顧慮很多,他擔心影響到楚淩郡的工作。


    鬱寧嘴角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好像對現狀十分滿意,可偶爾安靜下來,楚淩郡又莫名覺得這笑容中透出若有似無的哀傷。


    鬱寧怕什麽呢?楚淩郡心想,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他們度過了一段溫馨至極的時光,早晨楚淩郡去鬱寧那裏取一份早餐,最最愛吃的包子跟豆漿,兩人眼神交匯,在空氣中無形地輕輕一勾,晚上就幹柴烈火,有連續好幾天,鬱寧這麽一個能吃苦的人,早晨要歪倒個兩三次才能起來,楚淩郡一邊懊惱一邊心疼,告訴他可以不幹了,楚淩郡早些年投資做生意,賺的錢足夠他跟鬱寧生活。


    鬱寧隻是笑,說很多人都等著吃呢,既然做起來了,就不能自砸招牌。


    楚淩郡滿麵春風,好像年少時期的耿耿於懷,乃至於心裏漏缺的地方,被一點點填補充實。


    有天下班楚淩郡告訴鬱寧,不出意外下學期他就要升為年級主任。


    鬱寧覺得楚淩郡做什麽都很厲害。


    深秋的風吹啊吹,好像能一直這麽走下去。


    可苔朱鎮太小了,一次他們在路燈下動情接吻時,被人看到了,對方震驚之餘又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拍了視頻發在了網上。


    當下同性.戀已經合法,一些人刷到後留言“無聊”,可在苔朱鎮,這是辱沒祖宗,丟人現眼的大事。


    也有人認出來,那是包子鋪老板鬱寧跟一中的名師楚淩郡。


    苔朱鎮的流言跟網上的口誅筆伐不一樣,這些世代紮根於此的人從來不會動口,他們用眼神,用行動,排斥著鬱寧跟楚淩郡。


    鬱寧的包子鋪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沒人了,小工也找了個理由,說要迴老家照顧母親,可臨走前看向鬱寧的眼神,帶著不理解跟同情,鬱寧搬著凳子坐在門口,一早上沒賣幾個包子,甚至於有些上了年紀的從門口經過,都會無緣無故啐一口,好像這裏是多麽晦氣的地方。


    鬱寧安靜發呆,直到楚淩郡下班來接他吃飯。


    鬱寧有些慌張地站起身,看到楚淩郡笑意依舊,好像根本不受影響。


    “別怕。”楚淩郡站在鬱寧麵前,不遠處有人站定望著這邊,誰也沒想到眾目睽睽之下,楚淩郡一把抱住了鬱寧,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沒什麽可遮掩的,“鬱寧,大不了我們離開這裏。”


    苔朱鎮從來就不是唯一選項,它的價值就是存放某些酸澀又甜蜜的迴憶。


    鬱寧眼前起了霧,過了很久,他迴抱住楚淩郡,低啞應道:“嗯。”


    楚淩郡的年級主任自然也泡湯了,校長還是惜才,委婉表示如果楚淩郡“迴歸正常”,那麽一切都來得及,楚淩郡當時用一種無法理解的眼神看向校長,最後在對方逐漸惱怒的眼神中,沉默著離開了辦公室。


    沒什麽好解釋的,楚淩郡經曆了數載風浪,根本不懼這些。


    可楚淩郡沒想到母親的反應竟然那麽大。


    楚母就是紮根於苔朱鎮的人,她跟外麵那些鄙視楚淩郡還有鬱寧的人,本質上沒什麽區別。


    在第一次坦白遭到楚母堪稱激烈的反對後,楚淩郡就打消了再帶鬱寧進門的念頭,等等。


    可楚母了解楚淩郡,一旦決定絕不更改,她就這麽一個兒子,好不容易養大成人,最大的期盼就是看著他結婚生子,如今楚淩郡說他喜歡男人,還是個賣包子沒任何文憑的窮小子,在楚母眼中,鬱寧瞬間成了勾人魂魄,害得別人家破人亡的狐狸精。


    楚母去鬱寧的包子鋪門口大鬧,素來溫婉的女人撒潑打滾起來也毫無包袱,可楚母精力跟不上,情緒最激動的一次暈了過去,楚淩郡衝開人群大步上前,來不及跟鬱寧說什麽,抱起楚母直奔醫院,鬱寧下意識追了兩步,可腳下像是灌了鉛,涼風吹模糊了他的神色,鬱寧聽到有人說:“非要逼死長輩?”


    楚母是楚淩郡唯一的親人了。


    楚母一旦有個三長兩短,按照楚淩郡的脾性,他能自我折磨一輩子。


    楚母在醫院醒來,幾乎是抱著玉石俱焚的架勢,拒絕再跟楚淩郡說一句話,除非他親口承認,說不喜歡鬱寧了,說他們會分開。


    那段時間怎麽過的兩人都很模糊,鬱寧關了包子鋪,楚淩郡辦理了離職,在醫院寸步不離地守著楚母,楚母要尋死覓活,就真的做得到。


    除了這件事,她一直是一個合格的慈母,是楚淩郡割舍不下的至親。


    楚母開始絕食,楚淩郡就陪著她絕食,短短幾天,鬱寧偷偷來看的時候,這人竟然瘦了一大圈,胡子也沒刮,異常憔悴。


    鬱寧手中的飯盒砸落在地,他心想這一天還是來了,困住他跟楚淩郡的,從來都不是苔朱鎮。


    楚母割腕的那晚,幸好小護士進來查房發現及時,楚淩郡接到消息時正在安慰鬱寧,他驚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然後失魂落魄地衝出家門,一番搶救結束,楚母奄奄一息,楚淩郡跪在病床邊,三十大幾的人,第一次哭得泣不成聲,楚母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跟著流淚。


    鬱寧安靜聽了一會兒,他沒有想象中那麽絕望麻木,青年悄悄離開,黑暗攀爬上他的肩膀,一路並行。


    接下來兩個月,楚淩郡跟鬱寧一麵沒見,楚母見狀,臉色終於好轉了一些,也能自主進食了。


    深秋一過,凜冬降至,有一晚上空氣很冷,鬱寧給楚淩郡發了信息,讓他過來一趟。


    這段時間的煎熬中,鬱寧一直表現得很懂事,很理解人,而他本身也沒什麽棱角,楚淩郡陪伴楚母的時候讓自己盡可能忽略鬱寧,他不敢表現出一絲的在意再刺激到母親,實際上他無時無刻都在思考這段關係應該如何處理。


    楚母睡著後,楚淩郡從醫院出來,太冷了,他穿著大衣輕輕跺了跺腳,然後步入寒風中。


    鬱寧做了一桌子好菜,最中間熱氣騰騰煮著海鮮鍋,楚淩郡一進來就低下頭,鼻子發酸,他不敢讓鬱寧看到自己的神色。


    好在鬱寧似乎也沒發現,很自然地說了句“來了?”然後去廚房拿碗筷。


    在桌前坐下,楚淩郡又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飯菜,可從喉嚨滑過,泛出的滋味全是苦澀。


    兩人一頓飯吃得沉默無聲,最後鬱寧收拾好碗筷,把一切都整理妥當,他出來時楚淩郡坐在沙發上,投來厚重緘默的一眼,這是他們今晚第一次對視。


    “鬱寧……”楚淩郡吐字很慢,他覺得今晚的風真冷,到現在都拉著嗓子疼,“我有話跟你說。”


    楚淩郡沒想到,鬱寧竟然對坐在自己腿上。


    鬱寧抬起楚淩郡的下巴,不等對方窺探他的情緒就闔上眼睛,跟楚淩郡接吻,這個吻不出幾分鍾帶起浪潮沸騰般的灼熱,是在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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