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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兒隨曹母走著,心咚咚直跳。首次接觸,就令人生畏:她目光凜然,神情冷峻,整個臉龐,仿佛陰雲密布,隨時都能下起雨來。


    曹母也不言語,徑自走。來到花池旁邊的長椅前,掏出紙巾,擦了擦椅麵,坐下,長長地歎了一聲。這一聲長歎,不知蘊含了多少憤懣、抱怨和不滿,無形中又不知給雪兒增添了幾多懼怕、疑慮與赧然!


    空氣,仿佛凍結了。這氣場,冷得嚇人。


    這裏,暫時成了兩個女人的空間。


    如果,一個女人與另一個同性生物勢不兩立,甚至不共戴天,視之為敵人時,大概都是緣於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她們生命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或是至愛,或是至親。她們之間的關係,不外乎兩種:一,情敵;二,婆媳。處理不好這兩種關係,將會影響一個女人終身的幸福。


    曹母和雪兒近似第二種。她們雖然尚未成為婆媳,但,事物的發展,正在趨向那個方向。這兩個女人,分別站在楚漢兩界,婆媳大戰,似乎要提前上演。


    雪兒害怕這樣的場麵,她動著心思,努力調節著氣氛。她接過曹母手中的廢紙,扔進垃圾桶,然後坐到椅子上,右手指著眼前的花池,沒話找話道:“阿姨,您看這月季花,多香!多豔!真美!”^完**\美**小*\*說\網.22pq


    曹母不屑一顧,斜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香不香,豔不豔,美不美,是因人而異。你覺得香豔美,不一定人人都覺得香豔美。”


    敗興,熱臉貼了冷屁股。曹母的話,一股子槍藥味。


    抵觸,嚴重的抵觸。倘若別人這般讚花,你曹母能這樣說嗎?不!一定不!定然會隨聲附和,加之渲染,因為她一家三口,剛剛還在此流連忘返,被花所迷。然而,到雪兒這兒卻不行,堅決的不行。她寧願改變自己的認識觀,說出違心之言,也絕不會去應和令她厭惡的人。


    人,就是這麽反常,其心態,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曹母就是這般。


    她話中有話,話中帶刺。這刺,徑直紮中雪兒的軟肋。雪兒,宛如眼前的月季花,不一定人人喜歡,人人讚賞,最起碼,在當下,她就是這般情景。甚至,在曹母眼裏,她連這月季花都不如,而是殘花敗柳。


    厲害,曹母的“開場白”,刻薄,尖利,讓雪兒始料不及。


    雪兒宛然一笑,未曾做出任何不敬之舉。心想:萬事開頭難。忍吧。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點小小的屈辱不過爾爾,我雪兒雖然文弱,但為了將來的幸福,尚能承受得了;好事多磨,這是通往幸福家園的必經之路嘛。誰讓人家是長輩——曹磊的母親呢。作為母親,誰個不為兒子著想?!誰個願意看到兒子去找一個再婚女人?!這是人之常情,雪兒能理解。她心裏沒有半點怨恨之意。心態放正,便會淡然冷靜。她不想和曹母僵持,想把談話繼續下去。然而,怎麽繼續?說什麽?她挖空心思,卻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語來逢場作戲,與曹母交流。


    寂靜。沉默······


    曹母思考了須臾,終於抬起頭,冷冰冰地說:“你來醫院看望磊磊的爸爸,我表示感謝。至於你和磊磊的關係,我和他爸,絕不會認同。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曹家不會接納你這樣的人。希望你打消這個念頭,不要執迷不悟,存有僥幸心理,免得既耽誤了你,又耽誤了我的磊磊。”


    曹母直言不諱,毫不客氣。那居高臨下的口氣,就像跟陌生人談論著一筆買賣。這筆買賣的貨,成色及價格都不盡人意,絕對沒有成交的餘地。為不受糾纏,擺脫這討厭的“貨主”,她正在竭盡全力,想出一切辦法,將她逐之門外。


    “阿姨,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和磊磊是真心相愛。”


    “愛?這是甚愛?這是年輕人的一時衝動!時間,會慢慢把它衝淡的。它證明不了什麽。你倆的結合,隻會給我的家庭帶來羞辱,給磊磊的前途塗上陰影。”


    “這怎麽會呢!”


    “怎麽不會?我的兒子一表人才,沒結過婚,卻找個二婚。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讓人笑掉大牙麽!”


    雪兒赧顏汗下:“我知道,這一點我配不上他。可是,我們,誰也離不開誰。我對他的感情,是無人能比,我會用畢生的精力,去愛他,給他幸福。”雪兒的口吻極為誠懇,神情也極為真摯,她就差把心掏出來,讓曹母看上一看。


    “幼稚!幸福,甚幸福?你能給他實實在在的東西嗎?他的公務員工作呢,你能給嗎?”


    “公務員工作麽,誰也給不了他。得靠自己努力、考取。我會鼓勵他,不懈努力。”


    “笑話!涉世忒淺。你想讓他一直考下去嗎?甚至一輩子?你不能給他,別人也不能嗎?!笑笑爸爸是幹甚的,人家是mm廳人事處的處長!處長,是處長,知道嘛!磊磊考的是mm廳的公務員,麵試,政審,他不幫忙行嗎?!現在倒好,你冒了出來,攪黃了我們兩家的姻緣。他,難道還會管磊磊不成?!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啊!再說,你的父母,能辦得了這事嘛!”


    是的,她的父母沒有這個本事。母親病退,父親下崗,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好在國家政策好,為父親安置了個“40、50”再就業公益崗位,每月多少還有點生活來源。他倆那微薄的工資,也就是能夠勉勉強強維持生活。這幾年弟弟上大學的費用,還是由她資助的呢。想到這兒,雪兒幾乎泫然欲泣,心裏十分難受。她不想與曹母爭辯,但她也不想讓她看不起自己的父母,於是說:“阿姨,您放心,我們不會啃老,不會依賴父母,我們會給您們爭氣的。再說,工作和婚姻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更不能做等量交換。這樣做,磊磊會不幸福的。”


    “甚是幸福?和你一同受苦,一同丟人?”


    “阿姨,隻要我們和和睦睦,比甚都強。我們會一起奮鬥,一起努力,去創造美好的未來。”


    “紙上談兵,談何容易!你的汙點,努力能改變得了嗎?”


    汙點?什麽汙點?難道結過婚就是汙點嗎?這是什麽破邏輯!雪兒不想據理力爭,更不想跟曹母撕破臉,隻想求她高抬貴手:“我們真的分不開。求求您,成全我們吧,阿姨!”


    談到這個份兒上,雪兒真的有點“理屈詞窮”。而曹母,卻越發的強硬。


    “不成!”舐犢之情,讓曹母忘記了自己的幹部身份,竟然口不擇言道:“你們玩玩可以,但談婚論嫁,絕對不行!”


    屁話!什麽“玩玩可以”!這簡直不是人說的話!這簡直是對人的侮辱、褻瀆!無論是誰,對這樣的話,都他媽媽的想以一記耳光迴報。但是,雪兒不行,她沒有這個膽量,也沒這個心思。猛然間,她的心,隻有被刺痛的份兒。


    她委屈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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