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又皺起柳眉,「當然,如果仍有餘毒殘留,恐怕就得請你們貢獻一小截骨肉來熬煮入藥了。」


    她的語氣十分凝重,顯然不是開玩笑的,眾人麵麵相覷,頭皮都發麻了。


    「我忽然想起來,我爹要找我下江南,我先走了。」


    「我娘好像替我找了個媳婦兒,要我迴去看看,我也得走了。」


    「我哥今天遠行,我得馬上迴去送送他。」


    突然之問,驚嚇過度的眾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而且借口五花八門,不到一會兒全都走了,與那些煙花女子逃之夭夭的速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這逃難似的奔逃情景,厲總管是看直了眼,下巴都要掉了,他突然迴神的看向藍千蝶,事關主子的怪病,他就算害怕……


    他吞咽了口口水,還是勇敢的挪動胖胖的身軀走到藍千蝶身前,「我……我可以貢獻三碗……不不不,我比較胖,也許五碗好了。」他舉起的五根手指頭都在發抖。


    丁華與李智深吸一口氣,也要勇敢跟進,「那其它的五碗就由我們來。」


    「噗!哈哈哈……」藍千蝶已經忍俊不禁的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見狀,三個奴才都困惑,也齊齊的看向一直沉默的主子,見他眼中也浮現笑意,三人更加困惑,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杜慕羽勾起嘴角一笑,看著索性抱著肚子坐下來大笑的藍千蝶。


    她笑得前俯後仰、笑得好不可愛,而他還差一點點真的讓她給誑了,畢竟奇醫的行為多有爭議,他差點就信以為真了。


    但她笑了,讓他明白了她根本就是在惡作劇,狠狠的整了那群他從未交心的酒肉朋友們,而且還能預見在他的怪病完全痊愈之前,他們是再也不敢上廣千園來了,還有那些鶯鶯燕燕,看來他也將成為她們的拒絕往來戶了。


    杜慕羽走到厲總管、丁華和李智麵前,「患難見真情,爺記上心了,至於藍大夫,請跟我進一下書房。」


    藍千蝶笑著頻點頭,想算帳嗎?她可一點都不怕。


    厲總管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那血呢?」


    丁華跟李智倒是懂了。


    「藍大夫是用心良苦,她將一些對主子沒幫助的閑雜人等全剔除了。」丁華對藍千蝶不得不佩服。


    「沒錯,所以下迴她若真的需要用血時,我們再一起捐。」李智覺得自己都要對她敬佩得五體投地了。


    厲總管這才恍然大悟,再以萬分崇拜的眼神看著已經跟著主子步出大廳後方,往主子寢房方向走去的藍千蝶。


    書房內,杜慕羽的表情就像是洞悉了什麽,賊得很,嘴角還噙著笑意。


    「你這招真狠,把我的美人兒跟好朋友全都嚇走了,這下子可以獨占我一人了。」他很認真的說著,俊臉上還有著驕傲的笑意,他的魅力果然所向無敵。


    藍千蝶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很聰明嘛,她的確想獨占他一人,方能進行她的改造計劃,但她絕不會承認他說對了。


    「隨便爺怎麽說,總之這病邪門得很,除了吃藥之外,還得做些事。」


    「生病的人就是要休息,做什麽事?何況我身上散發的毒性還會傷人。」他俏皮的拿她剛才說的話來堵她的嘴。


    「其它人的健康我自會把關,這是本大夫的事,爺不必擔心。」她自信十足的說著,反正她怎麽說怎麽都對。


    「好吧,那要做什麽事?」他慵懶的想在一旁的軟榻上躺臥下來,但她動作更快,直接扣住他的手臂,「坐好,我們談談。」


    他雖不解,但仍乖乖坐好,「談也行,做別的事也行。」


    又來了!不正不經。「我隻想問你,兩年前,你平日都做些什麽事?」


    他臉色微微一變,半晌後又吊兒郎當的一笑,「忘了。」


    怎麽可能忘了?他以為太子知人善任,特別看重他,他才盡心盡力的替太子攏絡朝中大臣,不惜介入派係鬥爭,卻讓有心的自家人狠狠的將他推入萬丈深淵……


    「是不想提?」她眼力極佳,可沒錯失他的神情變化。


    「就忘了。」他聳聳肩。


    「那好,你這兩年又做了什麽好事?」她要讓他迴想這醉生夢死的兩年。


    他臉色一沉,他不想談過去,更不想談未來,「重點是現在吧。」


    「很感激你還有這一層的認知。」她也忍著氣的點頭。


    「你問這些事的重點是什麽?」他雙手一攤。


    她告訴自己要有耐性,如果她想趕快報恩、趕快走人的話。「你有什麽興趣或嗜好?」


    「女人跟酒都是我的興趣,也是嗜好。」他答得幹脆。


    她強忍著不去翻白眼,「你有什麽特別的能力?聽聞過去的你學富五車,書讀得還挺行的,就算現在不想進廟堂,那有想學武嗎?」她可以試著教他。


    「不想,這跟治這怪病有什麽關係?」


    「這怪病是一種奇毒引起,雖然我也不明白你怎麽會沾染上這個毒,但就我的經驗,死馬當活馬醫,什麽都試試,習武健身,看看你身體會有什麽變化?」


    「我沒興趣練武。」他說得直接,但眸底迅速的閃過一道精光,隱藏了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除了酒色之外,有沒有想做的事?」她耐著性子再問。


    她殊不知他有多麽喜歡看她雙眼冒火、粉臉酡紅的嬌態,讓他更想要一親芳澤。


    「有,就是找更多的美人兒、喝更多上好的醇酒,結交更多誌同道合的酒肉朋友……」他愈說愈開心,瞧她那雙燃燒的明媚眼眸就像要噴出火花來,是那麽的吸引他。


    她陡地起身,砰的一聲雙手拍桌,一手再揚起,從指尖部分灑了點肉眼看不清的粉末到他身上後,咬牙切齒的道,「我迴房了!」


    她得走,不然她很怕控製不了自己,會將藏在身上的毒全數都用在他身上,屆時他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隻是老天爺,報恩怎麽那麽難?!


    藍千蝶這指尖的粉末一灑,就讓原本還能起身走動的杜慕羽癱臥在軟榻上,嚇得厲總管急急的連滾帶爬的衝到對門廂房,飛也似的將藍千蝶拉迴主子的寢房來把脈。


    厲總管緊張的急問,「藍大夫,爺怎麽會愈醫愈嚴重?」


    「怪誰?他破戒,又是女人又是酒的,這些都是無形的穿腸毒藥,你家主子的怪病就是邪門,兩者都碰不得,這下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她說得斬釘截鐵,一副就是他自找的模樣。「沒轍了,那帖苦死人不償命的湯藥,爺得再多加一頓宵夜來喝,才能製止這一波的病發。」她聳肩宣布。


    杜慕羽的心猛地一沉,瞪著她,差點沒瞪凸了雙眸,「你在整我?!」


    「我吃飽撐著嗎?若不是答應薑大哥要治好你這來勢洶洶的怪病,對你這不懂得自愛的色胚,本姑娘早就甩袖走人!」她才不肯承認她就是在整他。


    杜慕羽麵對這雙冒火的明眸,他是嚴重且認真的懷疑,她絕對是不滿稍早前兩人的談話內容,刻意找機會整他的,可是她又是怎麽辦到的?


    她俯身靠近,「我慎重的警告你,你這病詭異又古怪,就脈相來看,你隻要起色心,身體的毒就會被誘發。」


    他懷疑的瞠視著她,「是嗎?」他實在不怎麽相信。


    不過,她的表情非常嚴肅,「就是,而且我嚴重懷疑,你是否風流過度,到處劫色,惹惱了什麽江湖奇人,才染上這種怪病。」


    江湖奇人?她師父不就是個奇醫嗎?不對,她是奇醫之徒,誰知道會不會就是她搞的鬼?杜慕羽愈想愈覺得有可能。


    於是在一連喝了七天的苦藥,沉重的身軀又能起身走動後,他有了決定。


    這一晚,當丁華跟李智伺候他沐浴迴房後,他開口,「我想去探探藍千蝶,我覺得她身上有秘密,不管是我,還是那日的友人及花娘,要讓這麽一大群人的身體都在同個時間出現異狀,實在太不合理,尤其那異狀還是她出現後才出現的。」


    兩個隨侍聽明白了,爺要夜探藍千蝶,不過……兩人互視一眼,再異口同聲的道:「她會武功,萬一識破了爺會武功的事該要如何?」


    主子會武功,是隻有幾個人才知道的秘密,包括他們兩人、厲總管、老將軍之外,就隻有神偷嚴月知曉。


    過去,主子空有一身好本領卻刻意隱藏不露,是為方便行事,此外,這也是老將軍保護他的方式,身為一名軍事決策的謀士,就不必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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