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居正看來,裕王1直是有1股勁頭的,隻是常年被嘉靖壓製,成年後又被王妃李氏壓住,總是沒有遇到那個坎兒,1旦遇到了,就會徹底爆發。如今這個局麵,多半就正好是這個坎。


    依裕王的性格,張雨在江南的所作所為,已經是當眾掌摑了,如果沒有皇上的猜疑,他也許還會忍住,但皇上既然已經介入,他就會特別害怕,1想到位子不保,對嚴家的痛恨就再也不會忍了。就算接下來他對嚴家不會怎麽樣,但心裏的決心多半已經定了。


    他最忌憚的人,或者說,對皇位有威脅的人,無非就是景王和朱墨,景王真瘋假瘋不知道;朱墨嘛,早就傳言是藩王世子,加上裕王對變法不滿,多半會搞出1些事態來。其實,就算裕王不動,嚴嵩也1定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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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迴,張雨在江南那麽咄咄逼人,張居正就想到過這1層,但拿不準嚴家到底想扶誰?但不管嚴家想扶誰,1旦有了動作,安嚴嵩的性格,那就是有了底了。就算眼下看不出來,這個人選也很快就會露出蛛絲馬跡……


    想到這裏,


    張居正再次迴到了3十歲時的立場——


    這些朝局大事都不管,隻管救火!


    不摻和任何1方,隻在亂局中穩穩維持大局。時候長了,自己就是眾望所歸的首輔人選,無論誰登基,他都要推動變法。


    “乾吉,這次你辛苦1趟吧,再去薊州,就說是整頓兵備,防止土蠻勾結女真,以致釀成大亂……嗯,明麵上是如此,私下呢,你去找李成梁深談1次,就說我張居正說的,維護大局是第1要義,無論用什麽辦法,1定要做好準備,萬1遼東有變,要能1舉而定之!”


    梁夢龍、王國光這段時間都感到十分憋屈,兩個堂堂的兵部侍郎,搞得是灰頭土臉,去到哪裏都沒有人尿,此刻見張居正神采瑩然,指揮若定之間,熟悉的那股牛逼氣息再次顯露無遺,頓時大感振奮。


    梁夢龍道:


    “那李成梁的確是個人才,這些年,他招募土民勇士,跟著楊博也搞起了家丁軍,實力不可小覷啊。”


    王國光也道:


    “是啊,這次屬下去也聽說了,盤山驛多次大戰,官軍其實都不頂用,還是靠李成梁的部曲。”


    張居正1向不考慮這些細枝末節,隻要能成功,是不在乎手段的。這點,他跟朱墨完全不同,比如在江南,那朱墨對陳子鑾、王如龍就很不喜,那兩人也是家丁軍,頗能1用。


    想到這裏,


    他又念及變法的兩年,對朱墨很是懷念,想到兩人雖然也有衝突,可做起事來之順手,卻是平生未有。這時感慨之下,也隻有長歎1聲,道:


    “部曲家丁,自然也有問題……我在江南見朱墨釋放契奴,所建之屯墾衛才堪稱良策,那些義勇本以為不堪用,而戰陣之間,卻不輸於陳子鑾的家丁軍啊。將來如果有餘地,倒是可以讓李成梁試1試朱墨搞得新衛所。家丁軍,雖能權宜,久必為大患。”


    兩人聽起來,感覺十分有理,想必他是被那種新氣象所動。當然,如果換在以前,2人是斷然不信釋放出來的家丁會比組織起來的家丁強的,但兩年來眼看朱墨搞得風生水起,也由不得不信了。


    梁夢龍不無感慨道:“可眼下,遠水不救近渴啊,那李成梁要成氣候,也是以後的事了……”


    3人匆匆告別,次日1大早,梁夢龍就出城而去。


    ……


    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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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詞人祠。


    朱墨和殷士儋、趙貞吉倒是相處融洽,2人雖然秉承上麵的意思,大事不讓他拿主意,可實際上也都是商量著辦。


    這1月來,諸多紛亂已經平靖,行團基本整頓完畢,都用了那些信譽良好的商人來做主,掮客1類的假商人,全都排除在外;鹽場雖沒有新開,但已有的3十多處也都做了整頓;甚至,還有1部分已經合並掉的作坊,也退出來了,為數雖然還少,可苗頭很好,對安穩人心起了不小作用。


    這日,


    幾人閑聊1會兒,氣氛雖然不如胡宗憲在的時候,可也比張雨那時候好得太多。殷士儋很是風趣,頗有1些名士範兒,經常帶著幾人閑逛,讓人對眼下短暫的平靜,有了幾分珍惜。


    此時,


    俞大猷也已經迴到葫蘆山,前幾日來總督府述職,談到了許多南洋見聞。朱墨又親自去了1趟水寨,問及了納黎萱的情況。俞大猷大加讚賞,說到不僅邉羅人,南洋諸國都十分看好。而佛朗機人,本以為會很快反撲,卻是遲遲未見到來,傳聞其國內也有1些變故。


    這時,


    殷士儋歎道:


    “那納黎萱這麽看來,也不1定就輸給莽應龍。那就好看了,沒想到塞北如此,南洋亦是如此,放之4海,這興亡之事,原都是1樣的……”


    嗯嗯,


    趙貞吉也道:


    “如今之海外,東有織田,南有納黎萱,北有俺答,皆可謂1時之豪傑也……而我大明卻是盡顯疲態啊……如若那佛朗機卷土重來,自天竺派出水師,情形又不1樣了。”


    朱墨聽聞納黎萱能站穩腳跟,又在北方堅壁清野,水師雖說還未成氣候,可在南洋也已經頗為可觀,畢竟,列裝了大明鐵菩薩的戰船,不要說5十艘,就算2十艘,也足以震懾1方了。


    這些消息,自然也令人頗為愉快,畢竟,納黎萱能拖住莽應龍,就已經基本達成了原先的設想了。剩下的疑問,倒還真是佛朗機,隻不過,此國暫時也沒有餘力了,這點,朱墨倒是記得,當即道:


    “兩位有所不知啊,那佛朗機內政不修,3十年來皆是私寇強橫,但凡國內有勢者,皆是自己派出船隊殖民,王室自是約束不住……如今那攝政王,得國不正,保皇者時常虎視眈眈。索紮、美羅均在東方大敗,攝政王自顧且不暇,自然是無力反撲了。我看,南洋仍有35年太平,納黎萱若抓住際會,很有可能將莽應龍1句蕩平……”


    兩人感覺有理,卻又是不敢相信,畢竟,那納黎萱跟眼前這個少年朱墨差不多,十92十歲,還真能這麽奇?


    就在這時,門口人影晃動,1個衙役鬼也似跑進來,大喊道:


    “大人!景德鎮出事了!”


    “景德鎮鬧起來了!”


    讀者身


    嘩!


    3人同時站起,趙貞吉頓時慌的1批,連聲道:


    “你不要急!慢慢道來!”


    衙役是督陶官衙門的,從景德鎮跑來,已經1天1夜,這時被趙貞吉嗬斥1聲,頓時安靜1會兒,又道:


    “各位大人,督陶官沈淳大人讓我迴報,迴報……”


    他剛要說,竟又生生忍住,眼睛卻是看著朱墨,透出1股不信任之色。


    趙貞吉怒道:


    “這裏都是上峰大人,有話快說,不可隱瞞!”


    那人當即打顫道:


    “是,這樣的……景德鎮呢,巡按禦史下來,有人發現了1批窖藏,都是天子5爪入雲龍紋,查了1遍,卻又不是禦製的器物……這,這就是僭越大罪啊!禦史坐鎮,沈大人滿世界查,最後查出來是1批新來的私窯主燒的,那些新來的私窯主全都不服,就鬧起來了……稍後呢,忽然又有傳言說,說,嗯,說是朱大學士讓他們燒的……”


    小說


    什麽?


    我特麽!


    朱墨頓時哭笑不得,1猜就是又出事了。


    他長長唿了口氣,平靜道:


    “你別急,我沒讓人幹這個……你,你先把事情講清楚,鬧起來是什麽意思?”


    他聽著語氣,再看這人十分狼狽驚慌,想必事情不小,當即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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