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談天說地,有笑笑生這個大師陪著,朱墨總感覺每天都很充實,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兩人一起討論了書的許多設定,朱墨又把後世對這本書的評價也透露給了笑笑生一些,於是這書就更豐富了。


    笑笑生歎道:“朱公子,想不到你的文才如此之高,經你這麽一改,我這本書確實才能流芳百世啊……”


    “嗯,你這本書是大明奇書,恐怕要流傳幾百年呢……哈哈哈,你就放心寫吧,平時有事我找你,沒事你就寫,爭取一年半載就完本!”


    “好,多謝朱公子!”


    ……


    很快,


    大船沿著運河,已經到了杭州。從湧金門駛入,剛到渡口,江南省的官吏們都齊刷刷地等著了。


    這時的江南總督叫胡宗憲,巡撫叫鄭必昌,按察使叫何茂才。


    朱墨一見,才感歎影視劇選演員確實選得賊準,這幾個人都太像了。


    此時,


    朱墨身為布衣欽使,身份可謂是非常特殊,江南官員根本不知道怎麽接見,隻好按照欽差大臣禮儀辦了。


    因此身為總督的胡宗憲帶頭迎接,說話是十分的客氣謙卑。


    朱墨自然也注意到了一個武將,氣宇軒昂,又有幾分儒雅,顯然就是戚繼光了。


    正要打個招唿,巡撫鄭必昌卻走上來說道:


    “卑職等在江南也聽說了朱大人的青詞,驚為天人啊!這不,我們同僚是人人都在傳抄啊……朱公子當真大才,江南上下數百官員無不佩服啊……隻是,上諭和內閣廷寄裏,卻沒有說清楚朱公子這次來江南所為何事啊?江南同僚們都十分關心,不知朱公子能夠透露一二啊?嘻嘻……”


    嗬嗬,


    這比果然是個壞種。


    朱墨怎麽不知道此人的心思:他是嚴家的人,想確認清楚底細,然後聯手對抗自己,讓自己這一趟徒勞無功。


    “哦,鄭大人不必操心,本使到時候自有說法!”


    說罷,


    朱墨一臉嚴肅,再也不看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他看過多少曆史網文?當然知道——


    “裝”是最厲害的一招,一個字不透露,同時一臉嚴肅,讓對方自己去猜。


    鄭必昌嚇了一跳,隱隱感覺到這次恐怕是不容易過關了。迴頭一看,幾十個江南官員也全都一臉憂色。


    一路上,


    朱墨沒看見一個老百姓。從渡口乘轎子到了巡撫衙門,道路全都清場了,老百姓隻能隔著很遠張望。


    朱墨心頭大怒:這不瞎搞嘛!明擺著是告訴自己:他們江南官吏已經是鐵板一塊了。


    ……


    到了巡撫衙門,


    鄭必昌已經設了筵席,菜式十分豐富,竟有四十多個菜,而三十多個官員不斷殷勤勸酒,說盡了世上最肉麻的話。


    朱墨注意觀察,滿座隻有胡宗憲、戚繼光兩人端坐不動,小聲交談著什麽,對如此盛大的排場,顯得漠不關心。


    胡宗憲是嚴家的人,雖然是個好人,也為國為民,但畢竟受製於嚴世藩,因此並不跟自己多說話。戚繼光也一樣,是嚴嵩親自選拔的將領,雖然一心報國,但也受製於嚴黨。而滿座的江南其他官員,幾乎都是嚴家的馬仔。


    朱墨從係統中也大致摸清了江南這些官而的底細,一路上籌思,心裏也已經有了辦法,網文裏不是常說嗎——欲令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


    於是,


    朱墨假裝喝高了,隻要有人來敬酒,就客氣說話,滿臉含笑,對各種人都勸勉有加。


    喝到末了,朱墨向所有人迴敬,朗聲道:


    “在下此次來江南,別無他意!各位試想啊,我一介布衣,不知走了什麽運,被朝廷許了個督辦差使,自己都是懵圈的呢,還能怎麽樣啊?……至於說來江南所為何事,明日正堂之上,本使一定給大家明說!大家盡可放心!”


    好!


    啪啪啪!


    全體官員鼓掌,紛紛叫好。


    “朱公子和藹可親啊!”


    “朱公子真乃神人!”


    “朱公子是為我們江南好啊!”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朱大人有空多逛逛啊!”


    “是啊!朱公子一定要多看看才是!”


    “……”


    朱墨也笑道:“一定!一定!”


    “明日正堂議事,大家可千萬別遲到啊!”


    與此同時,


    坐在一旁小聲交談的戚繼光對胡宗憲說道:“部堂大人,這位朱公子怎麽也喜歡排場?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畢竟也是文人風流啊……”


    胡宗憲笑道:“元敬啊,先別急,看看再說吧……”


    戚繼光又低聲耳語問道:


    “部堂大人,朱公子這次來江南,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啊?我擔心……他要搞的那個什麽抗倭公債和管營錢莊……到底是怎麽搞法?他這麽年輕,才是個少年人啊……而江南抗倭局勢剛剛有進展,萬一生出什麽枝節,豈不前功盡棄啊……”


    他們兩人是心腹朋友,雖然身在嚴黨,卻是十足的忠臣,對江南的危機局勢十分清醒,卻因為處處掣肘,根本無法實施方略。


    這時,戚繼光見朱墨跟江南的官員打成一片,似乎也是個貪官,搞不好又是嚴家派來的,那豈不是糟糕?


    不料胡宗憲卻是嗬嗬一笑,說道:“元敬啊,你先別急……我看這位朱公子厲害得很,我們先看戲吧……嗯,你呢,今夜就叫他們整齊兵馬、做好防備,萬一江南發生大事,也好有個準備……”


    戚繼光似有所悟,低聲道:“部堂說朱公子在醞釀什麽大招?但他隻是個布衣欽使啊……又沒有官爵,如何指使人做事啊?”


    胡宗憲被稱為“東南一柱”,自然看得深遠,此時莫測高深地壓低聲音,道:


    “前幾日,京城來人找到了譚綸,譚綸日前跟我說過:這位朱公子這次來江南,應該是通盤謀劃,非同小可……還有,元敬啊,你整日忙著打仗,卻是有所不知啊,這布衣欽使,無品無爵,那才是最頭疼的,看似什麽權力沒有、什麽也不能辦,實際上卻是什麽都能辦啊……”


    “哦……”


    戚繼光恍然大悟,但還是有些憂慮:朱墨畢竟是個風流少年,來到了這蘇杭之地,那還不整天風花雪月,用不了幾天就被他們拉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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