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沒想陳蘅變成這樣,“阿蘅,短了你銀錢嗎?”


    “沒短又如何,我為甚要便宜西府。”她才不會便宜仇人,雖然控製不住情緒,但東府、西府早已是水火不容,“想要治疤的藥\膏,一百金一瓶,想要免費討要,做夢去吧。”


    袁東珠霸道、不講理,說不過就抽鞭子,反是這樣的人,個個都不敢招惹。


    陳蘅道:“陳茉毀容,是西府惡事做多了遭報應,憑甚我東府就要給她藥\膏。一個鄉野棄女的孫女,庶子之女,有何資格用如此貴重的藥?陳茉她不配用!”


    最後幾個字,擲地有聲。


    前世的陳茉,用了那麽大的力氣,才將陳宏身上的“庶子”身份給去掉,為了成為陳留太主的兒子,不幸讓榮國府一家慘死。


    與其說陳宏仇視陳留太主,不如說他是嫉妒陳安有一個如此能幹、出色的母親。


    她就是要當著陳朝剛的麵將他們狠狠地踩在腳下。


    莫氏冷冷地道:“我們東府的藥,陳宏父女敢用嗎?”


    當年陳蘅的臉留疤,是陳宏派人下毒。


    外頭,傳來一個震天吼的大嗓門:“父親母親,聽說有人打砸了瑞華堂!”


    陳葳大踏步從外頭地來。


    “二兄。”陳蘅立時收住了遍體的尖刺,又變成乖巧可人的嬌女郎,迎上陳葳,笑盈盈地道:“二兄不是明早才迴來?”


    陳葳掃了眼花廳,心下明了,揖手道:“祖父。”轉身笑對陳宜:“恭喜宜二叔入仕為官!”


    陳安、陳宜異口同聲:“任職文書下來了?”


    他從懷裏拿出一份任職文書,雙手奉過,陳宜激動地接過,啟開文書,細細地瞧了起來。


    陳安道:“吏部左侍郎,主掌吏部司、司封司二司……”


    陳宜抱拳揖手,重重一拜,“虧得安族兄從中周\旋、說項,請受我一拜。”


    怎能讓他行此大禮?


    陳安止住了陳宜,“我今兒在宮裏用午膳,陛下怎未將文書給我?”


    莫氏輕咳一聲。


    陳葳道:“三表兄謀到廣陵太守一職,年節前赴任;六表兄任烈焰軍五品軍曹一職,明日一早前往烈焰軍軍營赴任。”


    莫家的人謀到官職,陳宜也做了吏部左侍郎,這可是最有油水的差使,主掌的吏部司、司封司可少不了地方官員、下頭官員的巴結討好。


    陳朝剛的臉色很難看。


    西府冰,東府火。


    這官職當是陳宏的,陳宏被免職,陛下竟然給了陳宜。


    陳安道:“阿葳,為甚陛下把任職文書給你?”


    陳葳原不想說,見陳安問了兩迴,道:“陛下不放心。太後說,若再把文書給你,你迴頭被祖父一說教,還不得把任職文書給了二叔。陛下說過,失德庶子不配為官,一旦祖父胡鬧,又牽扯到你,陛下是罰你還是不罰你?”


    他一路迴來,還沒飲水,想吃口茶,可屋裏的擺件全被砸了。


    晉德帝對陳氏長房的事比誰都了曉,一是防陳安,更是防陳朝剛插手。這官職晉德帝表達得很明顯,這是給陳宜與陳笙的,任何人都別想插手。


    陳安麵露窘意,“笙族兄呢,他的任職文書亦到了。”


    陳朝剛的臉更難看。


    他不引薦族人,一直記恨著當年父親說他才幹不如陳朝湘。


    他知道族中陳安這輩中,陳朝湘的幾個兒子都不錯。他不願意引薦陳宜兄弟入仕,擔心他們搶了自己兒子的鋒芒。


    年輕時,他的風華被陳朝湘所掩,世人隻知陳朝湘,卻不曉有他。他受夠身邊人動不動拿他和陳朝湘比,不想陳宏再受同樣的委屈。


    陳安問道:“陳笙是何官職。”


    陳葳道:“五兵曹郎中一職,三日內去兵部曹赴任。”


    他們謀得的官職,與陳宏、陳寬差不多,陳宏早前是正四品的客支曹侍郎,這位置落到了陳宜頭上,一入仕便是四品官,前所未有。


    陳寬原是正五品的郎中一職,現在陳笙也是郎中,像陳笙這樣不過二十多歲的五品郎中少之又少。


    莫氏聽說自己的兩個侄兒謀到官職,唇角溢出一絲笑意,“來人,拾掇花廳,告訴大廚房,今晚設宴款待左侍郎與陳郎中。”


    陳宜笑道:“安大嫂莫要打趣。”


    莫氏道:“你們叔侄能謀到官位,乃是喜事,可喜可賀,我怎會打趣。”


    陳朝剛被陳蘅一陣混罵,似有些反應不過來。


    到了現下,榮國府恐怕是一早就布局。


    可他卻後知後覺,陛下早前的怒火一直未消,今日定是知道陳宜、陳笙入都城,所以在在朝堂大發雷霆,指著他鼻子大罵,讓他顏麵盡失,之後陳宏、陳寬的官職就丟了,而今這官職到陳宜、陳笙二人身上。


    陳安一早知道是這樣,陛下也在配合陳安。


    長子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他不該得罪的。


    陳安與陛下之間的感情深厚,因為陳留的早年英逝,陛下與太後一直待陳安很好。


    偏陳安的性子懦弱,陛下與太後更是處處護著他。


    陳宜揖手道:“剛伯父,一會兒你來東府用晚宴罷?”


    哼——


    陳朝剛輕哼一聲,他八輩子沒吃過晚宴?他兒子今兒免官了,陛下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訓罵,說他失德,說他不悌愛兄弟手足,居然賤賣幼弟,言官們更將他彈了個體無完膚。


    他哪有心情用晚宴?更看不得陳宜叔侄的得意樣,一摔衣袖,揚長而去。


    陳宜大聲道:“剛伯父,一道用晚宴罷?”


    他不是真心,畢竟榮國府當家的是陳安夫婦,他就是做做樣子。


    不多時,榮國府上下都知陳宜、陳笙叔侄二人謀到差事了,官職還不低。


    陳朝剛隻覺滿肚都是氣,陳宜謀的是正四品官職,這不是陳宏丟掉的;就連陳笙的官職也是陳寬丟掉的。


    剛入西府二門,就見陳宏立在那兒,問道:“阿耶,怎樣了?”


    他被陳蘅給罵了一通。


    世間,怎有陳蘅這樣的女郎,外頭的才名滿天,卻對自己的祖父毫無敬意。


    陳朝剛道:“陳宜、陳笙的任職文書下來了。”


    眾人麵露錯愕,他們兄弟今日丟官,東府住著的陳宜叔侄就得到了官職了。


    陳朝剛補充道:“陳宜是吏部侍郎,陳笙是五兵曹郎中……”


    這是否也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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