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淩升隻覺得磅礴的陰氣灌入雙臂,自己仿佛擁有無窮無盡的力量。高淩升口中發出一聲暴嗬,他雙臂猛然發力,長劍受力振動,被高淩升一寸一寸從岩石之中抽出。


    高淩升雙腳用力踏在岩壁之上,雙臂似能力拔山兮。


    “給我開!”


    岩石碎裂之聲響起,高淩升終於從劍閣絕壁之上拔出一柄長劍。土石崩裂,長劍鋒刃得見於天日。劍閣峽穀之中,驟然響起一聲清冽的龍吟,龍吟激蕩,劍閣之下飛仙湖湖水隨之澎湃,掀起一陣滔天巨浪。群山震顫,草木植株之上在無聲無息之間染上了一層寒霜。整個劍閣峽穀之中的溫度,也在這一瞬間之內低至了冰點。


    高淩升背對著地麵重重跌落,眾人都還被龍吟所震懾,根本沒有人反應過來。眼看著高淩升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一道黑色人影從一旁衝出,掠過眾人,幾乎眨眼工夫就來到了劍閣絕壁之下。


    千鈞一發之際,那黑影堪堪接住高淩升,將高淩升輕輕抱在懷裏。


    高淩升眯著眼睛看著抱住自己那人,強打起精神露出一個笑容道:“師父,你來了!”


    飛身救下高淩升的,正是劍尊慎凡。高淩升根本沒想到慎凡能出現在這裏,畢竟沒有人會在一件沒有希望的事情上耗費精力。


    慎凡抱著高淩升,他能感受到高淩升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淩升,幹得漂亮!”慎凡肯定了高淩升的所有付出。


    高淩升咧嘴笑著,心滿意足地在慎凡的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在夢裏,高淩升見到了自己的家人,一家人其樂融融歡聚一堂,桌子上擺滿了可口的飯菜。所有人對高淩升的態度都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高淩升的父親親自給高淩升斟滿一杯白酒,他笑嗬嗬道:“淩升啊,你真是讓我們刮目相看!”


    高淩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爸,是兒子一直以來都不爭氣,給您老丟臉了!”


    “哪裏的話,都是一家人,你讓爸驕傲都來不及,怎麽會丟臉呢!”


    酒桌之上觥籌交錯,高淩升一杯接著一杯地豪飲,卻絲毫不覺得喝醉。


    高淩升的父親道:“這次你在劍閣大出風頭,以後一定能成為一位縱橫天下的蓋世劍仙!”


    高淩升滿臉的笑容頓時凝滯,他驚恐道:“什麽劍仙?”


    頓時,所有活色生香的畫麵褪色成黑白,高淩升身邊家人的身影飛速化為夢幻泡影,當畫麵破碎重組完成之後,高淩升隻能看到西蜀劍閣絕壁之上,密密麻麻插滿的寶劍。


    蘭若古寺,聶小倩,燕赤霞,陸如霜,赤影,西蜀劍門。所有的記憶重新迴歸高淩升的腦海。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高淩升唿吸不上來,他努力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卻始終覺得透不過氣。


    高淩升麵對著劍閣絕壁無助地呐喊:“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瞬間,眼前的一切再次破碎,高淩升睜開雙眼,他雙目血紅,滿額冷汗,眼前是自己那間小屋,屋頂是木質結構的橫梁,身下是鬆軟舒適的棉被。桌子旁邊還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寧紅綺,一個是趙誼。


    見到高淩升醒來,趙誼臉上喜悅之色飛揚:“高大哥,你終於醒了!”


    寧紅綺也跟著趙誼一起站起身道:“高師哥,是不是做了噩夢?”


    高淩升看著麵前的二人,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瞬間劇痛傳來,夢中閃過的一切,都好似浮雲掠影。


    高淩升在心底喊道:“小倩,你在嗎?”


    “公子,小倩等著你呢!”小倩嬌柔的聲音傳來,讓高淩升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前世種種,已經徹底迴不去了!


    高淩升揉了揉眉心道:“趙誼,快給我倒杯水!”


    趙誼立刻七手八腳地端起茶壺,寧紅綺拿著杯子接水,又貼心地給高淩升送到嘴邊。


    高淩升也不客氣,端起水杯一飲而盡,這才覺得幹咳的喉頭重新濕潤起來,整個人的意識和身體機能也慢慢地恢複如常。


    “我睡了多久?”高淩升揉了揉有些發澀的臉。


    “高師哥,你睡了整整三日,姐姐都來了好幾次,隻不過你一直都沒醒。”寧紅綺笑著說道。


    再次看到寧紅綺的笑容,高淩升不禁感歎世事無常。當自己啟出一柄上品之劍,寧紅綺立刻又改口叫自己高師哥,她果然是個務實的人。


    這一點高淩升並不意外,他真正意外的是,寧紅綺說寧蘭心來看過自己好幾次。高淩升心中一暖,趕緊問道:“蘭心姑娘,可說些什麽?”


    “姐姐隻說,希望高師哥平安無事,等你蘇醒,就第一時間告訴她。”


    高淩升又想起劍閣之前,寧蘭心拉住他手那一刻的表情,心中不禁歎然。他雖然和寧蘭心認識的時間不長,可卻在寧蘭心的身上感覺到了無限的溫暖和力量,正是有寧蘭心、聶小倩、趙誼和慎凡這樣的人存在,才促成了高淩升的今天。高淩升能成功啟劍,他們功不可沒。


    想及此處,高淩升四下摸索,很快就在手邊摸到了那柄長劍。


    高淩升靠坐在床上,將長劍端於身前。長劍觸手冰寒,劍柄和劍鋒皆是白色,又在白色之中,透出些許的湛藍,看起來就像是極寒之地,萬古不化的堅冰。


    劍鋒根部有古篆刻字,高淩升輕輕念道:“冰夷!”


    一瞬間,高淩升的腦海中閃過一句話:從極之淵,深三百仞,維冰夷恆都焉。


    這句話出自山海經,意思是有一個名曰從極的深淵,縱深三百仞,隻有水神冰夷住在這裏。民間傳說冰夷是上古神話中的十大妖龍之一,也是一條“冰龍”。冰夷生活在南極的萬丈深淵之中,他隨口一吐就可以寒風四起,雪花紛飛,萬物結霜。冰夷性格暴烈無常,所到之處滴水成冰,萬物都無法生長,是名副其實的凜冬之主。


    高淩升前世曾經經手過一件冰夷神六角宮燈,因為對冰夷這尊妖龍稍有了解。再迴想起那日啟劍,天地之間長嘯龍吟,高淩升握劍的手一個哆嗦。


    難道這冰夷劍之中,住著一條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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