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招待何安娜的同事帶著她在周邊參觀時,對她介紹,吃了飯還可以在這裏泡溫泉,“雖然是人工溫泉,但並不差,而且反而安全。”


    何安娜不由好奇,說:“這裏真像仙境一樣,我以前居然不知道有這個地方。”


    同事笑著說:“這裏是局裏專門招待領導的地方,你看,王局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的。”


    何安娜在心下冷笑,隻越發覺得王古德惡心,心說這裏恐怕不隻是招待什麽領導吧,難道這裏是用局裏的公費修建的,說不得還是他的私產呢,他一個偏僻縣城裏的警詧局長,年薪最多就二十萬,他哪來的錢修這種地方?


    這裏就像人間仙境,但又不知有多肮髒。


    何安娜說:“我明白王局的心意。”


    同事說:“王局怕你心裏介意,當年,的確是他安排你去鎮上的,說多少冠冕堂皇的話,也沒啥實際意義,之後王局會親自給你道歉的。”


    何安娜惶恐道:“真的不敢當。王局這樣,讓我以後怎麽自處。”


    同事笑著說:“你別客氣。你是我們自己人,王局對任何自己人,都是實在的,絕不會來虛的,一定會讓你滿意。”


    何安娜窘迫道:“我也是說真的。其實,我對王局沒有怨言。他這樣,讓我太不好意思了。”


    同事說:“其實吧,王局當年安排你去鎮上,也是保護你啊。”


    何安娜笑了笑,這時候就沒再說言不由衷的話了,因為說了反而讓人覺得過分虛偽。


    同事說:“當年有一對夫妻到局裏來報案說小孩兒失蹤了,是你接待了他們,當時距離他們孩子失蹤還沒到24小時,那對夫妻就非要我們立案。我們按照程序走,沒給立案,他們之後又去威脅前局長金局,說他家孩子因為是omega,所以被金局拿去送人了,金局拐賣人口。金局當時氣得都要對那兩個無知山民拔槍了,還是王局站出來,對他們好言相勸,才護住了他們。他們的孩子既然是omega,那肯定會是安全的,安全得不能再安全,沒有任何人願意傷害omega。他們的孩子並不是被拐賣了,而是被送去了omega管理局的領導那裏,之後會被登記上的。孩子本來就不是父母的私產,他們是自由人,是國家的公民,作為omega,受到國家的保護、照顧和教養,從被確認為omega開始,就可以領國家的omega專用補貼,每個月拿到的金額,遠遠超過國民平均工資,從此過衣食無憂的生活。他們作為父母,從此之後應該對他們的孩子放手才對,不然就是違反國家法律。有的父母看孩子是omega,就不把孩子送去進行登記,而是直接送去給有錢人家,拿一大筆錢,這才是真正的販賣人口。對omega的販賣,父母才是最主要的犯罪嫌疑人。後來,那對夫妻不是出了車禍嘛,王局也去確認過了,他們的孩子的確是被登記進入了omega管理局的係統裏,還被送去了帝國最好的omega專門學校上學。你看,那對夫妻,之前不是無理取鬧嗎?”


    何安娜聽著同事的長篇大論,乍然一聽,十分有理,好像都是那對夫妻無理取鬧,但何安娜又不是傻子。她可是聽全了當時金黃誠和王古德他們的談話,之後又調查到是王古德安排人去故意殺了夏遲的父母,如今又從夏遲那裏驗證得到他當時的確是被帶去送人,要不是得貴人相助,即使當時的大人物不喜歡他,那他也不會被登記進omega管理係統和去omega專門學校上學,而是會被退迴給易晨安,不知道被賣到哪裏去。縱然這些種種都暫且不提,那當金黃誠在縣城做局長時,販賣omega尚且還是偷偷摸摸暗地裏的事情,但當金黃誠被調去濱江區做局長了,王古德升了職做縣裏的局長時,販賣omega都成光明正大的生意了,還被包裹了一層漂亮的外衣,說給他們更好的生活。


    何安娜畢竟是龍頸山縣裏的土著,對縣裏王古德做出的那些事,可是清清楚楚的。這種小地方,基本上沒有秘密。


    現在縣長也不過是王古德手裏的棋子,縣裏的人說,他要是想做縣長也行,隻是他不做而已。


    如今看來,王古德的確比金黃誠還要厲害多了。


    當年他其實就是躲在金黃誠後麵的,撈的錢比金黃誠還多。


    不過看看他如今找人來籠絡自己這個架勢,就知道他為什麽比金黃誠厲害了,他可以把任何人用利益籠絡在身邊,真誠,務實。


    何安娜點頭說:“曲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王局的苦心。其實我真的沒有怨王局,我隻是責怪自己,要不是我當時年輕莽撞不懂事,那對夫妻就不會在駕車的時候出事死亡了,還是我的問題。所以這幾年來,我在鎮上,我也沒有怨言,好好做自己的事情。想著一輩子在鎮上也沒什麽關係。”


    曲姐摟了她的肩膀一下,說:“唉,你真是一個好姑娘啊。心地良善,這當然是最好不過的品質。不過,有時候也不能這樣不知轉圜。等你到我這個年紀,經曆得多了,就知道啊,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是不值得的。就說那對父母,就不值得你當年那麽去幫他們。”


    何安娜低低“嗯”了一聲,曲姐又說:“走吧,先去吃飯去。既然王局說了要給你道歉,那是肯定實實在在要補償你的,你到時候收著就行,不然你不收,王局還以為你心裏還介懷當年的事呢。”


    何安娜說:“我明白,謝謝曲姐提點。”


    曲姐說:“也不是提點你。就是看你是個好姑娘,但是完全不知道為自己考慮,我心疼你來著。”


    何安娜要被惡心壞了,心說你倒是說得出口,當年也沒見你可憐我啊。她說:“我明白。”


    曲姐說:“以後我們還是要多多聯係。”


    何安娜說:“好的。縣裏才是我的老家。”


    第一百十章


    在飯桌上, 王古德頻頻給人事同事和何安娜敬酒,何安娜不得不喝,好在她酒量還行, 在裝醉之下勉強少喝, 保持了清醒。


    這一餐雖然飯桌上才區區五人,王古德、曲姐, 以及另一位王古德的左膀右臂, 還有就是人事同事和自己,但何安娜注視著滿桌珍饈,心說這麽多東西, 恐怕二十人也不一定能吃完。


    上麵甚至還有不少是保護動物,根本不允許捕獵的。


    難怪王古德都不太在意是不是要往上爬了, 他在這裏做土皇帝,有什麽不好。


    要是去白龍城, 就像金黃誠一樣, 上麵大人物多得很,每天過得像孫子似的, 就想著如何鑽營繼續往上爬, 這樣就少看人臉色,多給人臉色看。


    何安娜和人事同事都因為“喝醉”了而在“清野”留宿,兩人各住一棟別墅。


    何安娜不知道人事同事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這裏則的確是神仙享受,先是有漂亮的小夥子照顧她泡溫泉, 她窘迫地把人打發了, 總算泡完了, 又有年輕姑娘來為她按摩,按摩完後, 可能是看她精神好了不少,王局於是來找她“道歉”了。


    王局很直接,就說之前把她安排到鎮上去,是金局長的意思,他不過是執行而已,然後就把一個信封給她,讓她一定要拿著。


    何安娜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王局就說:“想來曲雁和你說過了,這個錢別和我客氣,以後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說兩家話,大家肯定有福同享。”


    何安娜於是隻好把信封接在手裏,訥訥不知所言。


    王局看她這樣窘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還年輕,年輕人嘛,未來的路還長著呢。前途不可限量啊。”


    何安娜很青澀地道:“謝謝王局。”


    第二天,何安娜和人事同事先迴了家,才去單位。


    因為王古德還給每人帶了一些土特產,兩人還得先放迴家去才行。


    何安娜如今住在姨媽家,所以東西都被她扔在姨媽家裏了。


    她也看了王古德給她的信封,信封裏是一張兌票,但是不是銀行的兌票,而是寫明在哪裏兌,可兌20萬元。


    何安娜心說王古德真是舍得,居然給自己20萬。


    她決定第二天就去把錢兌出來,以安王古德的心。


    **


    第二天是何安娜的休息日,她傍晚便開了車去言禮家,這是她臨時決定的,因為她從辦公室那邊得知言處還在和馮家扯嘴仗,辦公室講得繪聲繪色,說馮家多麽難纏,好像是他們白龍城故意害死了馮音怡似的,言處又是個脾氣好的翩翩君子,自然拿馮家的三姑六婆沒辦法,所以今晚上洪局也會出麵,和言處一起再去見馮家的人。


    這樣一來,言處應該不會迴家,她正好可以去見夏遲。


    看來楊特首依然嚴控上下山的人和物,言處家裏甚至還是重點之一,何安娜再次上報自己的情況,因言家已經給檢查點報備了,所以簡單查了她後,就放了她的車上山。


    言禮在楊特首麵前將自己要在身邊工作之前,自己就曾在這處檢查站登記去過言家,想來隻要楊特首想知道這事,就會馬上知道,自己和言家的關係是不可能掩藏的。


    自己最近在局裏受到優待,想來也與大家知道自己和言家有私交有一定關係吧。


    自己身上應該已經被結結實實打上了“言禮派”的標簽了。


    不過言處是外麵的人,很快又會離開,和本地的這些人都沒有利益衝突,所以自己至今都較受歡迎。


    何安娜的車開進前院,停在車道邊,夏遲從房子裏出來迎接了她,說:“安娜姐,我們晚上吃海鮮燒烤。”


    何安娜說:“我帶了啤酒,正好。”


    高管家在夏遲身邊說:“夫人,你不能喝酒。你知道的吧?”


    夏遲尷尬地笑笑,說:“我知道。”


    omega的確不被允許喝酒,因為據說是會影響生育。不過其實夏遲就見別的omega喝酒了,有的人根本不在意是否影響孩子,或者其實也沒什麽影響,因為也不見限製alpha喝酒。


    何安娜更加尷尬,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酒。要不,我們都不喝酒了,喝汽水,喝椰汁就行。”


    夏遲說:“沒有關係,你把啤酒帶下來吧。你喝你的,我喝我的。”


    中庭裏已經在準備燒烤了,廚師依然是上次請過的那位,以及他帶的兩位助手。


    夏遲說:“言禮今天不迴來吃飯,所以就都讓給我們做辣味的了。你可以吧?”


    何安娜知道言處一點辣椒也不能吃,此時不由笑了,問夏遲:“言處不在家的時候,你才吃辣嗎?”她上次在言家吃飯,言禮也沒在家。


    夏遲說:“沒有。他在家的時候,我倆也分開吃,他吃他的,我吃我的。現在廚房裏,我做我自己吃的菜,用的鍋有單獨的一套,以免鍋混用,他吃到辣味。”


    何安娜:“……”她不由感歎,生活習慣差別這麽大的兩個人,居然可以在一起生活。


    夏遲讓龔翔陪著何安娜喝啤酒,自己就喝椰汁,吃飽了後,夏遲就帶著何安娜上樓去談事情去了。


    坐在二樓的休息室裏,西邊天空的所有光芒已然收斂,隻剩下一片墨藍,很快墨藍會隨著墨色加深變成徹底的黑色,夜色降臨。


    夏遲很直接地說:“安娜姐,金黃誠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係。”


    何安娜沒想到夏遲會問這句話,她的目光四處看了看,皺眉說:“你怎麽這樣想。”


    夏遲說:“我就是猜的。”


    何安娜勉強笑了笑,說:“哪有人這樣猜這種事。”


    夏遲說:“因為他死得太突然了,又離奇。”


    何安娜皺眉說:“言處和你說了什麽嗎?”


    金黃誠的案子這麽快結案,查都沒怎麽查,就說是自己摔進海裏的,屍體也隻去找了一天多,也隻安排了一艘船去找,沒找到也沒再努力找找,對一個局長的“犧牲”這麽敷衍了事,連何安娜都覺得太過了,這裏麵,真的沒有言禮的促進嗎?是不是其實言處已經知道了事情,隻是他不會說。


    夏遲說:“他沒說什麽。他最近很忙,昨晚迴得晚,他迴來時,我問了他一聲,他就簡單解釋了幾句。”


    **


    前一晚,言禮到家時已經深夜十點了,夏遲正要準備睡覺,見他迴來,就趕緊去為他準備洗澡的用品,這是言禮到家要做的第一件事,洗澡。


    在言禮洗澡時,他又問言禮要不要吃宵夜。


    言禮說:“不吃。我不餓。”


    既然不用再去準備宵夜,夏遲就要出言禮的洗浴室去床上躺著醞釀睡意了,要出門的時候,他又想到金黃誠犧牲的訃告,以及龔翔帶迴的何安娜告知的金黃誠的死訊。


    其實何安娜是不用告知的,但她似乎很急切地告訴了龔翔,讓他專門帶迴來給自己。


    這事怎麽想怎麽充滿著深意。


    也許我可以再問問言禮這事。


    夏遲這麽想著,在言禮的洗浴室裏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沒有及時迴臥室去。


    言禮洗完澡穿上浴袍,看夏遲還在整理他的盥洗台,用酒精把台麵噴了又擦,擦了又噴。


    言禮失笑,從他身後摟住他,把他抱起來,讓他側坐在了被他擦得鋥光瓦亮的盥洗台上,一麵親他一麵親昵地問:“故意等我是吧?”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夏遲卻不好意思直接說出自己等他的用意了,不然讓言禮發現自己等他不是因為想他想要和他親熱,而是因為要打探消息,那言禮雖然是麵上依然溫溫柔柔,心裏估計就又要因莫名的醋意鬧別扭。


    夏遲等他親夠了,自己也膩膩歪歪地享受夠了言禮的熱情,才一麵覺得心花怒放,一麵又很是著急自己到底要怎麽開頭說正事。


    結果不等他想出辦法,言禮已經含笑低頭提醒他,說:“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講啊?”


    夏遲說:“也不是什麽事吧。”


    言禮說:“哦?”


    夏遲窘迫地紅了臉,這才期期艾艾說:“我就是看新聞的時候,看到濱海區的金黃誠金局長死了。想問你到底是怎麽迴事?我這是什麽運氣啊,我這才剛迴白龍城不久,就死了這麽多認識的人了。”


    言禮不由失笑,說:“你怎麽還關心起他來了。你算認識他?”


    夏遲說:“當然認識啊。之前還在陸區長的追思會上見過的。”


    言禮修長的手指輕輕蹭過他的下巴,笑著說:“就見過一麵而已。”


    夏遲說:“見過一麵就是認識啊。我每天在家裏,一輩子也見不到幾個人。”


    言禮愕然,隨即摟住夏遲的背,說:“每天都有很多人死亡,隻是最近死的人裏,恰好有你認識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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