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翁梅生同濱海區區長陸昌元不睦，這個不睦之間透露出很多問題。帝國在白龍城的核聚變發電站和從核聚變發電站前往雲頂山通天塔的線路，都由濱海區負責，這些資金從中央直接撥付白龍城濱海區，其中一大筆經費，其實又套出來轉給了楊姝瓊，甚至，其中經費還有些其他問題，但因為陸昌元把賬做得太好，即使言禮是處理信息的專家，也暫時沒有發現端倪。翁梅生和陸昌元之間的矛盾，集中在經費上，但既然陸昌元是在為楊姝瓊辦事，為什麽翁梅生會專門指責陸昌元的經費使用呢？這不就更像是在指責楊姝瓊？這其中，到底又有什麽隱情。翁梅生死了之後，陸昌元又死了。在陸昌元死後的幾個小時內，言禮就安排了警局迅速突襲了陸昌元的辦公室和住宅，不隻是在龍首山的住宅，連他在城裏的住宅，也安排了人去做了調查。警的發現有限，但也證明了幾點，例如，傳言裏陸昌元貪汙巨款，家裏有大量金銀，都是不實的。警局帶走了一些陸家的金銀器迴去做檢驗，發現都是鍍金鍍銀，值不了什麽錢，一些重要的說是古董的東西，也基本上都是假貨，而且陸家知道那是假貨，日常生活裏沒見妥善存放，更像是陸昌元用來打掩護的東西。陸昌元就隻是在吃上特別貪，其他生活上並不奢侈。除此，陸昌元居然並沒有養著情婦，也沒有明確的他出過軌的證據。家裏沒有豪車，沒有遊艇，沒有直升機等等費錢的東西。言禮對他家裏的傭人通過精神檢測設備進行問訊，還確定了這些人都是楊姝瓊安排來的人。陸昌元應該也知道這事。他的長女和他之間存在矛盾，很少迴家，也不願意迴白龍城發展，一直在嘉靈城的一家醫療公司工作。沒有明確的，陸昌元轉移資產給親戚朋友和孩子的證據。所以，那些說陸昌元很貪的傳言，也是找不到切實證據的。他的確貪了一些，但應該不多。言禮從陸家發現的最大的事，是陸太太謀殺了陸昌元這事，發現這事完全是巧合，本來甚至不該發現這事。雖然調查了陸家很多事，但言禮都沒找到陸太太謀殺陸昌元的可能原因。所以，這件事，言禮此時沒向上司匯報。蘭說：“你人手有限，短短幾天，你能查到這麽多，很不容易了，你辛苦了。”言禮知道她就是客氣地鼓勵一下，言禮可不認為自己真的調查出了多少有用的信息。特別是楊姝瓊那裏，更是沒有進展。於是言禮便也客氣了幾句，說事情沒有進展，還需更加努力。蘭於是說：“我知道，要調查楊姝瓊，很是困難，你這才剛去，不著急，慢慢調查就好。”其實就是催言禮還是要加緊辦，不要真的慢得出奇。言禮說：“楊姝瓊不僅是不好調查，而且難以接近。她身邊能人眾多，各司其職，陸昌元本來是個突破口，隻是沒想到我一來他就死了，讓人更難下手。我計劃多和楊姝瓊接觸，取得她的信任，然後和她身邊更多人接觸，這樣更加方便調查她。”蘭道：“安排你去，就是有這一方麵的考慮。你出身好，她會對你放鬆警惕，有利於你接近。”言禮說：“她好色是出名的，我和她接觸後，發現名不虛傳，她實際上就是真好色。我建議局裏找漂亮的信息素很甜的omega來接近她，更有機會。”言禮講這話時正經嚴肅，蘭一時竟分不清他是真的在給出建議，或者其實就是在嘲諷蘭安排他去接近楊姝瓊的原因不單純。當然，美色計本來正是因為好用，才經久不衰，能通過這個方法達成目的就好。蘭不管言禮那話裏是否有話，說：“如果真到那個地步，我會去想辦法安排。”言禮輕歎道：“還是算了。omega的清白很重要，我能做的，我就先去做，實在沒辦法了，再想這些辦法。”蘭突然說：“你真的把你的太太也帶去白龍城了？”之前言禮對蘭提過這件事，但蘭想著不至於，當時還勸了言禮兩句。言禮帶著omega愛人到白龍城的原因很簡單，就是要讓楊姝瓊對他更加放鬆警惕，因為把家人帶著的人，是會受到掣肘瞻前顧後的人，這種人一般不是來鬧事的。再者，有一位omega愛人在，夫人社交也能幫上很多忙。言禮出身於大貴族，雖然他家是分支，其實是從他祖父那裏才從主家分出來，和主家關係還特別近，甚至，在有些不怎麽分家的貴族家裏，言禮的祖父根本不會被分出來，言禮就還是出身主家，擁有爵位繼承權。這樣不斷分家，壞處也是很明顯的，特別是在如今這種隻有ab性別可以繼承爵位和家產的情況下，家裏不一定能生出alpha來，但beta又容易受歧視，為家族地位考慮，家裏堅決不願意通過試管嬰兒體外子宮妊娠的方式生beta子嗣，然後繼承家主之位，因為這樣會讓整個家族受到歧視。如此一來，就導致很容易沒了繼承人，隻能再從分家選嗣子去做繼承人。言家如今就是這種情況。言禮深諳上層社會的社交規則，帶著愛人，能讓他很多事事半功倍，也更容易融入新環境的社交圈子，探聽到很多通過其他辦法根本無法得到的信息。他當時就是這樣對蘭解釋的。蘭則說：“你之後也許會後悔讓愛人涉險。能不帶著你的愛人，最好不要帶著。這是我作為一個過來人給你的建議。”言禮則說：“沒有關係，我已經讓家裏安排了管家、保鏢和保姆，他們會好好照顧我的愛人。”蘭在心裏歎了口氣，甚至不由想，言禮麵上總是溫和有禮的，實則骨子裏頗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勁，連自己的愛人也可以在利用的範圍內。言禮在帶夏遲來白龍城之前，對帶著夏遲來這裏，言禮是從沒有生出過遲疑的，不過，這真的帶過來了，才幾天時間，言禮其實就有點後悔了。他之前既生出了要把夏遲送迴雲城的想法，如今又想把夏遲拘在家裏，例如，讓夏遲愛上玩遊戲，這樣就不會總想出門玩了，減少遭遇危險的情況。言禮不想迴答蘭那個問題，又不好不迴答，他輕歎一聲，說：“嗯，他在。”蘭說：“這件事，你還是要好好評估風險，要是有危險，最好先把他送走。”言禮說：“我明白。”**和蘭結束了加密通訊，言禮又處理了一陣信息，這才下樓準備休息。夏遲正好醒了過來，他坐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被掀到一邊去了，沒有蓋著。屋外還在下著雨，雨水啪啪啪啪地打在芭蕉葉上，房間裏的冷氣係統關掉後，夏遲感受到了悶熱。夏遲看著身邊空著的位置，在發著呆。言禮從門外進來時，夏遲瞬間抬起了頭來，比起是聽到言禮發出的聲響，他對信息素的感應更快。房間裏的壁角燈亮著，言禮見夏遲坐在床上，很孤單的樣子，不由又想到蘭局之前勸過他，讓他不要把愛人帶在身邊。言禮走到夏遲床邊去，坐在床上，輕輕把他攬在懷裏，柔聲問：“怎麽醒了？”現在讓他把夏遲送迴雲城去，他也做不到了，第一，夏遲迴了雲城，他也照樣擔心他，例如，父母不喜歡他，要針對他怎麽辦；第二，夏遲在雲城一個人待著也很孤單，自己即使每天可以抽時間和他視頻聊天，也照樣孤單，當然，這個孤單是言禮自己的設想；第三，他也離不開夏遲，他想看到他，和他在一起。總之，分居兩地，也是一種痛苦。隻是不知道哪種痛苦更難忍一些。說去說來，不如趕緊把楊姝瓊的事解決了，和夏遲一起迴去。夏遲依然有些迷糊，他輕聲說：“我剛才可能是熱到了，就做了噩夢，就醒了。”“哦。”言禮像自己的乳母在他小時候哄他一樣，輕輕揉了揉夏遲的額頭，說，“不怕。我在呢。”夏遲將臉埋在了言禮的懷裏，說：“我不怕。”他隻是因這個噩夢，生出更深的恨意，對易晨安，對那些害死了他父母的人。他家原來多麽幸福啊，他曾經以為，自己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是快樂的，即使被野獸圍攻過，被蛇咬過，某一次吃一種蘑菇中毒差點死了，他也依然覺得每天都是幸福的，因為有爸爸媽媽在身邊，他是個快樂的小孩兒，但這一切都被人毀了，而毀了他這一切的人，如今還活得好好的，並且身居高位，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夏遲又說：“我發現你不在了，以為你迴去了。”“迴去？”言禮初時沒有明白夏遲的意思。夏遲仰著臉看他，說：“以為你迴你自己的臥室睡覺了。”夏遲的這句話自然不是責怪言禮，隻是在說一件正常的普通的事。不過言禮覺得讓夏遲有這種猜測，就不算好。言禮解釋說：“剛才又去處理了一些工作。”夏遲問：“你忙完了嗎？”言禮說：“算是忙完了吧。”夏遲說：“那你迴去睡吧，也要保證睡眠。不要總是忙工作，不僅沒休假，連睡眠時間也不能保證。”言禮：“……”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夏遲的確是讓他迴他自己的臥室去睡覺。他想，可能是夏遲年紀還小，不太明白應該要邀請愛人一起睡覺這件事。言禮隻好說：“外麵還下著雨，我能繼續在你這邊聽雨嗎？”言禮的臥室也有窗戶，當然也可以聽雨，不過言禮的臥室窗戶是麵向宅院的前庭的，那邊主要是草地，窗戶邊沒有多少樹，聲音和夏遲這邊不一樣。夏遲說：“不會覺得吵到睡不著嗎？”言禮說：“下雨的聲音會讓人更容易入睡。你剛才不就是聽著雨聲睡著了嗎？”夏遲想了想，道：“好吧。”言禮躺在夏遲身邊，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夏遲本來還覺得有點熱，但很快又睡著了，他喜歡言禮的氣息，在他身邊好像是更有安全感，很容易就睡熟了。言禮卻不容易睡著，他心裏事太多。剛迷糊過去沒多久，管家又給他來了電話。言禮隻好又去休息室接聽，高管家說：“少爺。特警又過來了，說他們有楊特首的手令，要進屋搜查。”言禮問：“搜查什麽？”高管家道：“說陸家出了人命案，有殺人犯跑了，監控顯示殺人犯還沒有離開龍首山東山範圍，所以現在要每家每戶都看看。”言禮無奈地說：“我先睡了，你安排吧。”高管家說：“真讓他們查嗎？他們這也太過分了。怎麽能隨便進我們這種人家的家裏，想搜查就搜查。”言禮說：“既然有楊特首的手令，說明是必須查的。你就帶著他們查一查吧。就說我和夏遲先睡了。實在受不得他們這一次次的折騰。”高管家說：“好的。”掛了電話，言禮真迴夏遲床上，摟著夏遲睡了。第四十五章 前來言家搜查的人, 是特警隊的副隊長帶隊，他是易晨安的副手，是一名alpha, 年輕, 還沒有結婚，如果陸太太在, 他很容易感應到陸太太的存在。言禮出身好, 又受楊特首看重，這名副隊長收起了在普通人跟前的那種趾高氣揚，很是恭敬地對高管家表達了前來搜查的不得已和歉意。高管家打著嗬欠, 說：“陸家的事，讓我們很悲傷。但這樣一折騰, 的確是沒法睡了。我這個管家無所謂，但我們少爺和夫人明天早上還要和楊特首一起去陸區長的追思會, 這麽晚了, 實在沒法不睡覺來迎接你們。他們已經睡了，也不好叫醒。但少爺說了, 這是你們的工作, 他看在你們老大易晨安的麵子上，讓你們隨便查。”副隊長於是又說了一堆討好的話，讓手下人進入言家搜查，他們帶著設備，可以用於查看血跡, 還能對信息素起反應。他們沿著言家的大門門廊以及後門門廊認真檢查了一番, 沒有血跡反應, 副隊長就說可以了，不用檢查了。信息素檢測設備, 則在言家這座宅邸的三棟樓的一樓做了檢測，因為這個檢測設備的有效範圍是半徑20米，這足以涵蓋言家的房子裏的各個區域了。檢測儀檢測到了言禮和夏遲兩人的信息素反應，再沒有第三位ao人士了。副隊長對著高管家說：“沒有任何問題，我們先離開了。”高管家說：“這麽大晚上地查這些，你們也辛苦了。希望你們早點抓到逃跑的罪犯。”“好。抓到後，你們才更安全。”副隊長說著，帶著人離開了。到淩晨六點，調查過整個龍首山東山後，依然沒有找到陸太太，易晨安不由也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