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驛館裏的東來者一個個施展法力往外走,而留守在驛館裏的唐長老心中慈悲,念誦多心經,沙悟淨精神抖擻,收在靜室門前,豬八戒倒是不操心,唿唿大睡起來。

    唐長老念了一遭經,抬頭看向奮筆疾書的駱賓王——此間他文筆最好,哪怕是能做幾首詩、寫幾篇賦的唐僧、司馬良也弗如遠甚,所以這《誅獨夫檄》當是他來執筆。

    又看了看閉目養神的張部長,一會兒他要去給義民們講話壯膽鼓舞士氣,最後看了眼拿油膏擦拭寶劍的王玄策,欲言又止。

    張部長看到了唐僧的神色,心下笑了一聲,開口道:“三藏法師可是有事?”

    “我本欲拯救孩兒,不曾想幾位定計鼓動這許多人,恐怕免不了刀兵之傷,水災火劫。”唐僧歎了口氣,“還是少造殺業為好。”

    “長老,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吊民伐罪,哪裏有不死人的?”張部長對付這種思想十分有經驗,唐僧這就是單純的右派機會主義,也不想想,如果不把那國王根子斷了,沒有國丈、妖後,也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奸佞,到時候這比丘國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桀紂之亡,豈獨在妲己、妹喜乎?

    駱賓王的檄文已經寫完了,而出去的一幹人也開始了行動。

    “是用氣憤風雲,誌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順宇內之推心,爰舉義旗,以清妖孽。”

    司馬良和孫悟空一人一半,把有小孩要去做藥引子的家庭都鼓動了起來,他們手中隻有簡陋的棍棒柴刀,有的甚至隻有一根火把,但為了自己的孩子,也因為司馬良和孫悟空顯露的手段,讓他們無所畏懼的走了出來。

    這些人再唿朋喚友,很快在大街小巷形成了一片片靜謐的陣列,城中管治安的官兵被驚動,領頭的帶著人前去彈壓,很快讓因一腔熱血聚集起來的人們有了慌亂的跡象。

    “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鬥平。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

    “聒噪!”司馬良手中多寶斧一閃,五城兵馬官就人頭落地,“殺官,造反,除暴君,救孩子!”

    “除暴君,救孩子!”看著往日高高在上的軍爺在“聯絡員”手裏一下就死了,咕嚕嚕滾動的腦袋讓他們的熱血也跟著滾動了起來。

    那國王的親軍派了一小隊斥候出來了解情況,孫大聖早就等著了,拿棒子一立,便擋住了去路,“爾等是要為那昏君陪葬,還是想想街坊四鄰的孩子?”

    張部長和王玄策站了出來,駱賓王代表大唐給了他們許諾,唐長老要出去看看,有幾個不開眼的驛館士卒還要阻攔——他們家裏沒有小孩子被拿去當藥引子,被王玄策一劍一個,讓他們給昏君打個前站。

    動員完畢,群情激奮的人們早就驚動了整個比丘國,老劉頭怕他們不會使槍——刀斧總會使,於是一人發了一把冷兵器,就這麽明火執仗,往皇宮衝去。

    平日看不慣昏君作為的、想要趁火打劫的、連夜繡紅旗的都加入進了人群裏,人群很快衝到了王宮,宮牆上的羽林衛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還不放箭!”禦林軍的一個統領親自當起了督戰隊,一刀斬下了猶豫不決的士卒腦袋,“再不放箭,有如此頭!”

    “狗賊敢爾!”張部長大喝一聲,也看不到聲光效果,那統領隻覺得昏昏沉沉,一頭栽到了地上,被激憤的眾人踩成了肉餅。

    “我等隻誅首惡,不問脅從,還不打開宮門!”駱賓王喊了一遭話,底下的民眾紛紛叫嚷起來,叫自己的親朋故舊、街坊四鄰趁早改邪歸正。

    這比丘國說大不大,羽林軍大多數都是城中招兵,此時沉默的大多數裏,都有他們熟悉的麵孔,沒奈何,直得投降開門。

    “以此製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

    司馬良從天上盯著,防止有些趁火打劫的,拿點戰利品沒事,殺幾個負隅頑抗的人也沒事,但驚擾宮女,屠戮老弱,就該他管。

    而那個國丈也有些膽色,手中蟠龍杖揮動,就要施法,卻不提防孫悟空一棒子打來,打斷了他的施法進程。

    鬥了二十餘合,那國丈見鬥不過孫悟空,化一道寒光,帶著進貢的美人跑了,國王沒了最後的屏障,被人趕上亂刀砍死,連同親族、子嗣,沒有一個活口——那人家小孩做藥引子的時候,怎麽不想想自己也有親人?

    且不說這邊駱賓王、王玄策安撫民眾,孫悟空和司馬良駕雲追那國丈去了。

    司馬良是個劇透狗,按圖索驥找到了柳林坡,在南岸九叉頭一顆楊樹根下,左轉三轉,右轉三轉,用兩手齊撲樹上,連叫三聲開門,浮現一座清華洞府。

    二人趕上前去,果然洞府裏那國丈摟著妖後在那裏唉聲歎氣,“辛苦三年,被那猴頭壞了!”

    “壞你外公!”孫大聖心直口快,動作迅速,一棒打來,兩個妖怪慌亂之下鬥了幾合,料不是對手,化作一道寒光又走。

    喊殺之際,又聞得鸞鶴聲鳴,祥光縹緲,舉目視之,乃南極老人星也,這一個世界裏,南極長生大帝卻不在,隻有一個壽星分身,法力和地位都低了些。

    那老人把寒光罩住,叫道:“大聖慢來,天蓬休趕,老道在此施禮哩。”

    行者即答禮道:“壽星兄弟,那裏來”?壽星陪笑道:“在這裏,在這裏,望二位饒他一命罷。”

    行者道:“老怪不與老弟相幹,為何來說人情?”

    壽星笑道:“他是我的一副腳力,不意走將來,成此妖怪。”

    行者道:“既是老弟之物,隻教他現出本相來看看。”壽星聞言,即把寒光放出,喝道:“孽畜!快現本相,饒你死罪!”

    那怪打個轉身,原來是隻白鹿,壽星拿起拐杖道:“這孽畜!連我的拐棒也偷來也!”

    那鹿點頭幌腦,呦呦發聲,似有眷戀不舍之意,壽星罵道:“孽畜!你得命足矣,又想什麽?”

    司馬良見狀說道:“你那姘頭有驪山老母看顧,你且去吧!”說罷捏碎了一道符,如此驪山老母交代下來讓司馬良留手的人物,算是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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