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西遊的都知道,整個西行路上,最後重歸於好的妖怪隻有三處,蛇盤山鷹愁澗,福陵山雲棧洞,八百裏流沙河,剩下的要麽是打殺幹淨,要麽是把後台找到收迴去。

    而這些妖怪裏,有能力讓齊天大聖吃癟的也不在少數——可以這樣說,除了觀音菩薩商量好的那三處,剩下的多多少少也讓大聖吃了一點虧。

    一路上,為了應付這些劫難,曾經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不斷地委曲求全,欠下的人情債不計其數,把一個桀驁不馴的混世魔猴變成了被人情困住的神仙,不得已做了鬥戰勝佛,洗脫了因果才行。

    人情債,最是要命。想當年荊軻原本是好好的遊俠兒,誰當了皇帝都跟他沒關係,以他的名望,說不定和朱家、郭解、季心、劇孟這些大遊俠一起放在遊俠列傳,而不是放在刺客列傳做個悲劇。

    那這樣一個人物,怎麽讓姬丹蠱惑地去殺嬴政的?還不是人情債!想當年姬丹幾次邀請荊軻不從,於是便跟著他,荊軻閑的無聊打水漂,姬丹就把石頭換成金子,荊軻迴過神來,金子已經丟到水裏了,沒奈何,隻好跟著姬丹赴宴,卻也沒答應去做刺客。

    等上了宴席,姬丹便叫過來侍女陪酒,想荊軻是個遊俠的性子,看那侍女手好看便盯著看了一會,哪想到姬丹做事那般絕戶?當下便把那侍女手砍了,送給荊軻看。

    這便是“玉盤乘手,金丸射龜”的典故,孫悟空脫難的那個晚上,司馬良便將此中厲害對他說了,言說太上把他們仨找來,就是免了大聖來往人情,不在因果大網裏糾纏太深。

    想著一路西行,下到山神土地、六丁六甲、揭諦珈藍,上到太乙救苦天尊、太上老君、太白金星、如來佛祖等等各路神仙都叫孫悟空求遍了,往常不屑一顧的人此時成了救他師父的關鍵性人物。

    好一場西遊取經,滿天神佛都從裏邊得了好處,叫這個世界一等一的打手欠下自己的人情,沾上自己的因果,哪怕大聖當時不在乎,成了佛之後,這些因果還不是得他師徒五人使力氣去換?

    市恩買好,遲早要人拿性命來還,荊軻都能想清楚的事情,大聖怎麽不明白?是以,當天晚上四個人就定下了計劃,能不去求漫天神佛盡量不求,菩薩畏因,凡人畏果,都是好本事的,作甚要去求人?

    加上這三個人各有所長,張部長擅長推演,老劉頭擅長近戰,兼能興起大軍,司馬良就更甭提了,那是人道正統和玄門正宗的標準工具人,什麽做不得?加上善廝殺的大聖,能逢迎的天蓬,任勞任怨的沙僧、小白龍,何苦去求到別的神仙頭上?

    當然,如果隻是為了這個事情,太上也不會巴巴地抓了三個壯丁就塞到取經隊伍裏,世尊也不會同意破壞他弘法的大計,但更深層次的東西,也隻能這五個人知道,便是當事人齊天大聖孫悟空也說不得。

    此時,孫悟空見那上來蹭功勞的小神都被張部長施法驅走了,心下歡喜,提了棒子便去找鷹愁澗裏孽龍了——如何說他們是蹭功勞的?這些人捆在一塊也不夠小白龍打的,十八伽藍的老大伽藍菩薩來了還差不多,如何能護持唐僧?

    隻見孫悟空騰雲駕霧,躍到半空,大喝道:“潑泥鰍,還我馬來!還我馬來!”

    小白龍好歹有些身為龍族的傲氣,就跟那涇河龍王一樣,受不得激,當下跳出來,擎著寶劍與孫悟空廝殺。

    可這個世界的龍族,連一個出挑的都找不出來,死鬼涇河龍王算是厲害的了,把全族捆在一起都不夠孫悟空打的,眼下鬥了二三十個迴合,小白龍便直撐不住,撲通一聲下水去了。

    孫悟空沒了法子,隻好蔫頭蔫腦迴來複命,三藏見沒找迴馬,心下不喜,隻拿話擠兌他,說些“你不是能降龍伏虎嗎”之類的酸話,行者性子上來了,又要去時,卻聽到那個“司空及格”,不對,“司空劣”喊了一句,“大聖,我與你同去。”

    行者心下不喜,“俺兩個去並他,隻怕這孽龍更加不敢出來,卻奈何?”

    “我卻不是去和他鬥法,而是要使個撒豆成兵的法子,把守這鷹愁澗四處水口,到時候大聖再把那翻江倒海的本事使出來,不愁他不出來。”老劉頭說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二人一步來到雲上,隻見老劉頭也不念咒,也不掐訣,隻是隨手捏了一片靈氣,取了幾株樹木,動用薩爾那伽造化生靈的法門,捏了一大堆能在水中行動的跳蟲,撲通通扔下誰去,把守著鷹愁澗各處水口。

    雖然這鷹愁澗有千百個水口,但論起數量來,誰能比得上蟲族?小白龍看這些奇異生物跳下水來尋水口,當下殺了不少,但老劉頭早就捏了一個孵化池,隻見那些蟲子源源不斷,哪裏殺的完?

    便是大聖見了,也暗暗心驚,“他三人一個優一個良一個劣,想是這劣最不成器,沒想到也有如此手段,俺老孫雖不懼他,但這些蟲子煩也煩的死人!”

    當下也不推辭,把那棒子變得如擎天柱一般,往那水中攪拌,小白龍被他攪的無處安身,想要走時卻被蟲子綴住,沒奈何,直得出水與大聖廝鬥。

    輸人不輸陣,一邊拿著寶劍來鬥,一邊喊道:“你是哪裏來的潑魔,這等欺我!”

    老劉頭見大聖要開口罵,忙搶過話頭:“說出來教你死個明白,老爺們是大唐往西牛賀洲諸國的使者,這一位是保扶三藏法師西天取經的孫悟空孫大聖,看你也無甚法力,怎的上來攪虎須?”

    哪知那小龍就在雲頭下拜,看的老劉頭瞠目結舌——他倒不是吃驚下拜這件事,而是吃驚不愧是“雲從龍”的龍族,在雲上也能做出這麽高難度的動作來。

    “小龍本是西海龍王三太子敖玉,因家中不睦,忤逆父親,天庭上犯了死罪,是觀音菩薩教我下來與取經人做個腳力,不想冒犯了真人,還望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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