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後,安迪的好運好像來了,典獄長親自把他調到了圖書館,擺脫了洗衣房繁重的工作,和老布魯克斯待在一個單位。

    因為這裏工作清減,每天隻需要把書放在小推車裏各個牢房走一圈,老布魯克斯六七十歲的人都能勝任,這樣就給了安迪“發揮特長”的空間。

    安迪是有智慧的,他知道讀書的重要性。一個人如果能通過讀書認識到外邊的世界,監獄長通過宗教統治監獄的策略會不攻自破。

    更重要的是,讀書不僅可以明理,還能給人希望。安迪明白他那些朋友的成色,包括老布魯克斯和瑞德這些“體麵人”,他們的水平如果出去,在外麵混的根本比不上在監獄裏。

    他向典獄長要經費,典獄長預料之中的拒絕了。不過這是進二退一的策略,他得到了想外邊寫信的權利。他每周寫一封信,堅持不懈地向緬因州議會尋求支持——當然,泥牛入海。

    隨著哈德利的事情傳開,越來越多的人來圖書館找他,涉及到自己的富蘭克林,那些獄警都很客氣。

    布魯克斯和瑞德他們吹噓,“安迪隻要穿上西裝,打上領帶,再配一個美女秘書,就是貨真價實的金融經理了。”

    瑞德為他感到高興,“交到新朋友了?”

    但安迪對自己的處境很明確,這是他預料之中的,“也不能算是朋友,我隻是個提供財務規劃的殺人犯,一個有用的寵物而已。”

    第二年四月,安迪已經幫整個肖申克監獄一半的獄警報稅,再過一年,包括典獄長在內的所有人都在找他幫忙。

    第三年,他們把監獄棒球聯賽改在了稅季,對麵監獄的獄警也會請他幫忙,而當這個忙碌的時候,瑞德就會成為安迪的幫手。

    他就像一個真正的會計那樣,為客戶做諮詢,想辦法幫他們避稅、做基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一個美女秘書——隻有瑞德這個值得信賴的老頭。

    他們的友誼愈發堅固,瑞德敬佩安迪的智慧,而安迪感謝瑞德一直以來對他的幫助,讓他的新人時光沒那麽難熬。

    有一天,圖書館的老布魯克斯突然發狂,拿刀子挾持了瑞德小團體的一員,等兩人趕到並安撫了布魯克斯之後,這個在監獄待了五十年的老人確捂住臉痛哭起來。

    正如瑞德想的那樣,布魯克斯年紀太大了,監獄繼續關著他得不償失,所以他的假釋通過了,他想方設法想要繼續留在這裏,但往日嚴厲兇狠的獄警卻好像換了個人一樣,對老布魯克斯胡鬧的事情視若無睹。

    “監獄是個奇怪的地方,最初你恨它,後來你適應它,到最後,你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老布魯克斯沒有家人,沒有謀生的手段,沒有保險,他甚至無法走出城市——因為交通工具的變化是那麽巨大。

    “晚上我睡不好,經常做噩夢,夢到無底深淵,經常睡到一半就醒過來。又是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

    “也許我該弄把槍去搶劫超市,好讓他們把我送迴家。再順手把那個總是刁難我的經理殺掉,那樣就更完美了。”

    “但我已經太老了,老的無法再胡鬧了,我不喜歡這裏,不喜歡整日擔驚受怕,我決定,離開。”

    就在美國政府給他安排的住宿處,他爬上房梁寫下了“布魯克斯到此一遊”,而後,掛在了那根房梁上。

    “我想誰也不會在意一個像我這樣的糟老頭子,另外代我向海伍德道歉,我不該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請別見怪。——布魯克斯。”

    安迪讀完了老頭寫給獄友們的信,和瑞德坐在囚犯防風的操場上,久久無言。

    “他還不如老死在這裏。”

    六年過去了,因為安迪的堅持不懈,州參議院給他撥了一批圖書,和兩百美元,他決定這之後每周寫兩封。

    在那堆圖書裏,他發現了一張莫紮特音樂的唱片,用關了兩個星期禁閉的代價完整的聽完了。

    所有的囚犯都聽到了這首歌劇,費加羅的婚禮,那些歌聲好像一直鳥兒飛進了他們的牢房,瓦解了冰冷的高牆,那一刻肖申克的所有人好像都得到了自由。

    這正是他一直在做的,給監獄裏的人希望,不要想老布魯克斯那樣,得到了自由,卻在絕望中死去。

    “有些地方石牆是關不住的,有些東西在你的心靈裏,他們無法奪走,無法觸及,那就是屬於你的。”

    那是希望。

    瑞德再一次迎來了他的假釋辯護,不出意外地被拒接。他在這裏待了三十年,而安迪也進去了十年。

    作為假釋被駁迴的小禮物,安迪送了瑞德一隻口琴。瑞德不敢吹,也不想吹,音樂是靈魂和希望,但在牢裏,希望隻會讓你更加發瘋。

    瑞德沒看到自由的可能性,所以他不想吹。他送了安迪一張新的海報——麗塔·海華絲已經老了,無論是她本人還是海報,這一次是瑪麗蓮·夢露。

    安迪在監獄的生活來到了第十六個年頭,終於,州參議院明白兩百美元打發不了安迪,於是決定每年撥款五百美元,用來給肖申克監獄建圖書館。

    他們鑿通了地下室,把圖書角改造成了新英格蘭六州最大的監獄圖書館,一進門的牌子上,刻著紀念布魯克斯的字樣。

    瑞德曾覺得,安迪在監獄裏給自己找的事情,是雕刻那些石頭,但現在他明白,安迪給自己找的事情,是把希望和救贖帶給別人。

    在他建起來的圖書館裏,他們可以學習技術,品鑒音樂,體悟文學,安迪還讓幾個人得到了高中文憑,這樣如果他們得到假釋,或是刑期滿了,就可以擺脫肖申克對他們的束縛,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就是希望。

    當然,安迪這麽做並非沒有代價。

    典獄長開始推廣他“內外結合”的改造計劃,把犯人拉出去勞動,吃一層又一層的迴扣,刮一票又一票的黑錢,躲一次又一次的收稅,存一筆又一筆的贓款。

    這些,都需要安迪來幫他解決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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