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認出來了,蘇見星便也承認:“就是那個。”


    老譚奇道:“這居然是枚儲物戒指?嘖嘖,當初我為什麽沒看出來。炎火石呢?”問題問出來後他自己又突然記起:“炎火石拿來封印邪魔了,處理了嗎?”


    蘇見星笑道:“別人處理了,換了一顆紅蓮火晶。”說著,她將戒指取下來遞到他手上任他去看。


    納戒的製法其實並不難,難找的是製作納戒的主料——玄空晶。


    老譚看了一番,知道這戒指當初定是有一層自己看不穿的禁製,這才打了眼,錯把一枚納戒當成普通的戒指了。


    明白了這一點,納戒於他來說便沒什麽新鮮的了,看了兩眼便將納戒還給蘇見星。


    蘇見星也很隨意的將其套迴手指間,問他:“明日你還去不去?”


    “自然要去。”老譚沒有什麽猶豫。那是他正大光明賃迴來的攤位,為什麽不要?


    蘇見星便道:“那你明日我和你同去。”


    老譚卻搖頭拒絕:“蘇道友,今日你為我出頭已經很仗義了,我老譚出來行走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這點事情還是能處理。”


    蘇見星就道:“也不全是你為你,今日和你為難的那兩個女修中有一個是我名義上的妹妹,我與她的恩怨已經很多年了。以我的了解,昨日之事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若我不在,他們已經認為你是我的朋友,隻會將火氣撒在你身上。你本無錯,更不該因為我去受這些無妄之災。”


    老譚卻灑然一笑:“能當蘇道友的朋友已經是我老譚之幸,便是被遷怒又如何?”


    這話卻讓蘇見星愣了愣。就見老譚道:“之前是我一時想茬才疑心蘇道友的用心。其實當日荒城妖獸潮那一夜蘇道友的舉動便足以證明心性。”


    說罷,他自嘲一笑:“於我,蘇道友一直坦蕩,不夠坦蕩的隻有我自己。”


    蘇見星猝不及防這樣被人當麵誇獎,當即老臉一紅:“哪裏哪裏、應該的應該的。”


    老譚就笑道:“蘇道友盡管去忙自己的事,既然你已經盡數告知原委,我心中便有了準備,盡管放心吧,我能處理,若是再不行,我再傳訊於你,請你救場。”


    話說到這份上,蘇見星自然也沒有什麽不同意的,點頭道:“好,那你自己小心。”


    老譚放出飛舟,踏上去,啟動,遠去。


    蘇見星袖著手看他離開,琢磨這自己這氣運也委實不夠好,難得出一趟門就遇上事,遂歇了再出去亂晃的心思。好在昨日下雪,正是和往日不同的景色,索性去了高亭裏繼續喝茶賞景。


    隻不過她不去找事,事卻偏偏追著她來了。


    彼時熱水剛沸,蘇見星正提著壺要衝茶湯時,便見遠處幾道流光掠過,落在了院門前。她的手便頓了頓,將水壺放在了一旁,向那幾人舉目看去。


    一行一共七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個蘇見星從未見過的中年男修。他身後跟著的三人蘇見星卻不陌生,正是曲清瑤和孫師妹並那個被她一腳踹飛的執事弟子唐飛。


    其餘三人中有一個女修,她雖不認識,但看服飾應該也是搖光峰的弟子,一個是刑獄堂的王昌,剩下那一個也是刑獄堂弟子的打扮,有些麵熟,卻沒有交換過姓名。


    隻看曲清瑤三人恭敬地站在那中年男修身後,蘇見星便推測那男修多半是搖光峰的長老,說不得便是曲清瑤那位師尊、如今搖光峰的代峰主靳長老了。


    這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還拉了外援?


    有點意思,蘇見星支著向下看,嘴角勾起了一個微笑的弧度。


    似是察覺到了蘇見星的目光,那中年男修倏地抬頭,視線直直地看了過來,精準地鎖定了蘇見星。


    他的目光如利劍一般,暗含微微壓抑的怒火,看上去隻是表示自己的不愉,實際上他的神識已經毫不留情地向蘇見星強壓了過來。


    神識威壓,倒是一見麵就想給她個下馬威壓呀。


    這種事,蘇見星不喜歡幹,卻更不喜歡別人施加於自己。即便鋪天蓋地的壓力襲來,蘇見星依舊沒有軟了骨頭,而是強硬地在這威壓中站了起來。


    轉世重生,仙識已封,一切都是重新來過,但於修仙一途蘇見星已經算不得是新人,麵對強者威壓,即便她做不到全麵反擊,卻也能在相當程度上與之抗衡。


    靳長老神色不變,心中卻已經掀起驚濤駭浪,這個蘇見星為什麽能夠抵抗他的威壓?


    化神對金丹,即便是神識也已經跨越了三個大境界。按道理,她應該不足為慮、不堪一擊,可現在,明明在他的神識籠罩下,可以感覺到她的渺小,卻感覺不到她的脆弱。


    她就好像那石縫中的一根小草,明明風一吹便倒卻在大風過後依舊挺立原地。


    柔韌又堅強。


    她怎麽能?這怎麽可能發生?靳長老心中隱隱冒出一絲後悔,這樣的弟子日後定大有可為,他應該交好,而不是得罪。


    可現在他因為弟子們的話語一時氣憤,前來為他們撐腰,放出了神識威壓。


    靳長老此刻處在一個頗為尷尬的境地。若是收了神識,沒有起到效果,這麽多雙眼睛看著,特別是俞葉青那個死丫頭,一定會覺得他實力不濟;若是收迴了神識當做無事發生,就算他同意蘇見星也未必會同意。


    此刻的靳長老多麽希望有人出來攔一攔,找個台階給他下。


    可是沒有。


    方才出來極力阻止他的幾人,此刻卻安靜如雞、作壁上觀。


    都不來攔他嗎?不怕他一個失手將人廢了嗎?


    靳長老一時騎虎難下,進退兩難。


    與之相比,蘇見星倒是輕鬆許多。不是因為靳長老的神識威壓小了,而是王昌方才傳音給她,告知很快便會有人前來相助。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隻要靳長老不會一時想不開對她痛下殺手,這種神識對抗她還能再堅持一時半刻不是問題。


    修行總是在危機和壓力中才能得到極大的提升。蘇見星頂著靳長老的神識威壓突然意識到這或許也是一個修煉的好時機。


    轉世後新生的神識雖然和修為一同增長,但也比一般修士的神識多了一種韌性,這也是她為什麽敢放開神識和靳長老硬抗的原因。


    甚至於,她並沒有用十分的力氣去對抗他的神識威壓,而是分出半分來引導自己的神識在重壓之下不斷的凝練、捶打。


    覺醒上一世的記憶之後,蘇見星修煉的速度一日千裏,修為也是一晉再晉,這是好事,卻也不全是好事。


    欲速則不達。


    所以在晉階金丹中期後,蘇見星並沒有再急於繼續晉階,而是和現在磨練神識一樣不斷的壓縮、凝練自己的修為,將靈氣充盈到全身的每一處經脈,再通過修煉不斷地壓縮靈氣,再使之繼續擴充、滋潤全身的經脈。


    若現在有人能夠得到蘇見星的允許去探察她的金丹,就會發現原本不過雞子大小的雞蛋如今已經有成年男性的拳頭那般大,是原來的兩倍,甚至更加凝實。


    倒是金丹上那一層特殊的金光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因為金丹的長大而稍稍分薄了一些。


    蘇見星暫時沒有琢磨出那層金光到底是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東西於自己無害。


    就在蘇見星遊刃有餘地和靳長老對峙中,忽然天邊有人大聲喝道:“住手——”


    話音還未落下,一道金光便自遠處射來,直奔靳長老而去。


    金光速度太快,靳長老心中大駭,慌忙收迴了神識威壓,閃身躲避已經來不及,隻能就地一滾,才堪堪閃過這一道金光。


    可即便如此,他的袖口還是被那金光裁切掉了一片。


    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靳長老心中激憤,張口就要開罵,可在對上來人陰沉的臉色,滿腹髒話都硬生生的吞了迴去。


    他低頭,見禮:“見過馬師兄、曲師兄。”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馬琮和曲故風這兩個師兄弟。


    曲故風站在靳長老的麵前,冷聲道:“靳瀟,我可不敢擔這聲師兄。你趁我不在之時傷我女兒,又可曾真的有將我當做師兄?”


    靳長老太委屈了:“曲師兄,是你女兒欺我徒弟在先。”他說著目光掃過自己幾個徒弟,最終落在曲清瑤的身上,指著她道:“這也是你的女兒,曲師兄你為何這般偏心?”


    被自己師尊指出來,一直隱忍的曲清瑤也覺得自己格外委屈,看向曲故風時眼淚唰地一下便流了出來。這些眼淚和曾經那些刻意引人憐惜的落淚不一樣,是真心的。


    “阿爹……”隻喚了一句,她便有些泣不成聲。


    曲故風看著她,心中略有感慨,這算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也曾教過她修煉,也曾牽著她的手走過流雲峰的各處。


    隻不過時移世易,這一切在她傷害了他的親生女兒後,都迴不去了。


    麵對曲清瑤期盼地眼神,曲故風最終淡淡道:“阿瑤,我不是你父親。我的女兒隻有一個。”


    曲清瑤如遭雷劈,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曲故風,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麽?阿爹,方才說什麽?”


    曲故風微微吐了一口氣,看著她,認認真真的重複道:“我不是你阿爹。你的阿爹另有其人。”


    “我不信!你騙我!”曲清瑤聽清楚了他所言,卻拒絕相信。短短一句話,卻打破了她自懂事以來一直堅信不移的事實,情緒差點崩潰。


    曲故風道:“無論你信還是不信,這都是事實。你是柳如箐的女兒,卻不是我的。我與柳如箐,從未在一起過。”


    “我不信、我不信!”曲清瑤拚命搖頭,她深深地吸氣,吐氣,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後一個個掃視眾人的神情。


    可是,隔著朦朧的淚眼,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扭曲的。她恍若置身噩夢之中,拚命地想要清醒過來,就不用再被噩夢纏繞。


    靳長老於心不忍,見狀便道:“曲師兄,清瑤還是個孩子,縱有什麽隱情也要慢慢說,否則孩子如何接受?”


    曲故風瞥他一眼:“快刀斬亂麻,當初若我知道有朝一日一時心軟認下的孩子會在未來數次傷害我親生女兒,說什麽我都不會發那樣的善心。如今不過是說清楚事實,各歸各位罷了。”


    曲清瑤渾身都在顫抖,曲故風的一字一句都沒有錯過,盡數鑽入她的耳中,便是想要當做沒聽見都無法。


    “啊——”她尖叫著,捂住耳朵,瘋了一樣地跑下山去。


    靳長老擔心地想去追,卻又想到今日來此的目的,走了兩步便停住了腳。


    馬長老對王昌使了個眼色,王昌立刻意會,對眾人一禮,道:“我去看看曲師妹。”說罷,足尖一點,整個人便身輕如燕地向曲清瑤離去的方向飛掠而去。


    曲故風清了清嗓子,眾人便將目光調轉迴來,聽他道:“現在,諸位可以仔細說說為什麽打上流雲峰欺我幼女的事情了。”


    幼女?


    這個詞讓在場諸人皆是一愣,旋即迴過神來仔細想了想——還真是!


    蘇見星滿打滿算也不過十七歲,也就比剛剛跑出去的曲清瑤大上一歲。在現在在場的所有人,最小的也比蘇見星大上兩百多呢。


    一句欺負幼女完全不虛。


    靳長老有點虛:“我……我也沒把她怎麽。她不是還好端端的——”


    “那是因為我閨女自己厲害,不是因為你手下留情了。”曲故風冷聲打斷道。


    蘇見星剛走過來,便聽見曲故風這句擲地有聲的話,腳步略略一頓,旋即若無其事地走近。


    察覺到她的到來,曲故風立刻道:“你來了,方才怎麽樣?有沒有受傷?若有受傷盡管說,為父替你做主。”


    他一心覺得親閨女受了委屈,卻不知蘇見星其實是悶聲發大財。這波不但沒虧反而將神識凝練了一大步,神識強度堪比元嬰,可以說是血賺了。


    由此,蘇見星也發現原來神識和修為一樣是可以凝練的,不僅如此,她還舉一反三,一舉掌握了如何在非壓力的情況下凝練神識的方法。


    這個發現讓蘇見星欣喜若狂,甚至,腦中迸出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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