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簡夏乖乖地應了一聲,但片刻後還是動了動身體。


    “之前不是說要去國外一趟嗎?”他忽然記起來自己一直惦記著想問的究竟是什麽了,“什麽時候去?”


    “往後推了幾天,大約十號左右。”傅寒筠說。


    十號?簡夏掰著指頭算了片刻。


    大約傅寒筠身上的氣息太過讓他覺得安心,也大約是剛才真的折騰累了,還沒算很明白,他環在傅寒筠腰際的手就慢慢失了力道。


    傅寒筠張開眼睛,在床頭昏暗的燈光下看簡夏。


    簡夏的長相偏小,還是個少年的模樣,皮膚雪白,嘴唇一反常態地格外紅潤,帶著一抹難言的豔色。


    他濃密的睫毛垂落下來,在眼下打下一片暗色的陰影,讓傅寒筠想起了故事裏的睡美人。


    傅寒筠凝眸看了片刻,隨後再次傾身,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來。


    輕的像是在吻一片雪,珍而重之。


    ……


    因為第二天一早就要返迴劇組,五點多鍾,簡夏就悄悄起身,去了衣帽間換衣服。


    他輕手輕腳的,可出來時,傅寒筠還是張開了眼睛。


    簡夏湊過去,坐在床邊,微微傾身下去在傅寒筠薄薄的眼皮上親了一口。


    “你再睡會兒。”他聲音放得很輕。


    “不睡了。”傅寒筠握著他的手腕,玩他的手指,“想和你一起吃早餐。”


    “和我一起吃早餐會特別香嗎?”簡夏笑了下。


    “嗯。”傅寒筠將他往懷裏狠狠抱了下,隨即鬆開手坐起身來,似笑非笑地逗了他一句,“和你在一起連空氣都變得很香甜。”


    “傅寒筠你可真會說話。”簡夏笑著滾到他懷裏去。


    “嗯。”傅寒筠笑,捉了他的手腕放在眼前很仔細地看。


    昨天在浴室太久,那道細細的血痂脫落了,新長出來的嫩肉在雪白的手背上現出一道紅痕來。


    “我好的差不多了,”傅寒筠用指腹在那道紅痕上摩挲了下,“倒是你,拍戲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擔心他繼續上綱上線,簡夏笑著起身,抬手在傅寒筠肩頭按了一把,“你在這裏等著,我去幫你選衣服。”


    “嗯。”傅寒筠笑著點頭,懶洋洋地靠在了床頭上。


    其實他最近幾乎每天都是五點多鍾就起床了。


    非常時期不僅工作量大,工作中的阻礙也多,就算他精力旺盛,也需要犧牲睡眠來擠壓時間。


    不過怕簡夏擔心一直沒說罷了。


    簡夏很快出來了,懷裏抱著服裝和配飾。


    雪白的襯衣,咖灰的西裝套,條紋的領帶,以及和西裝同色表帶的腕表……


    這個顏色穿在傅寒筠身上,有種少見的溫雅氣質,簡夏很喜歡。


    看著傅寒筠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隨著紐扣一顆顆扣上去,逐漸被遮得嚴嚴實實,簡夏握著領帶傾身過去,為他打了個溫莎結,緊緊抵在喉下。


    “你這是想勒死我。”傅寒筠笑了聲,抬手將領帶鬆了一點。


    “我是聽說……”簡夏湊在他耳畔紅著臉嘀嘀咕咕。


    “你想玩兒?”傅寒筠失笑。


    簡夏沒說話,笑眯眯地看著他。


    傅寒筠麵不改色,可卻忍不住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隨即輕咳一聲。


    “到時候再說。”他說,握了簡夏的手腕往外走,“走了,先吃飯。”


    看著他不好意思迴頭的樣子,簡夏跟在身後無聲地笑了起來。


    原來傅寒筠也會害羞?


    事實上,那種事情他哪裏敢那?


    但不知道為什麽,係領帶時看到傅寒筠性感的喉結,他忽然就靈機一現,很想要逗逗他。


    兩人到樓下時,吳姨已經早起做好了早餐。


    蝦仁雞蛋,皮蛋瘦肉粥,外加蛋黃粽……


    雖然簡單,但養胃又舒服。


    簡夏喝了粥,吃了一個粽子,傅寒筠又將自己粽子上的蛋黃分了一顆給他,也就飽了。


    用過早餐,簡夏沒再停留,立刻上車前往片場。


    直到車子駛出桂湖花園,他才把昨天孫培培發來的,隻看了一半兒的拍攝計劃重新打開。


    今天的戲份還是挺吃重的。


    魔氣身上帶著因果,並不能憑空消散,不染便把白煙體內的魔氣植入自己體內,閉關用自己的靈氣與仙髓一點點滌蕩。


    可他不知道,上一世白煙死去時,並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樣心存對道心的向往,而是滿懷恨意。


    那恨意深不見底,才會讓她身上的魔氣那麽純粹強大。


    所以,在反反複複的爭鬥中,他並沒能盡數化解植入體內的魔氣,反而在傾盡全力後被魔氣反噬。


    無數邪惡的念頭,無數殘忍的想法與畫麵在他腦海中一點點滋生,生根發芽,拭待反撲。


    在仙魔間又一場大戰即將爆發時,不染不得不重新出關。


    仙魔大戰無比慘烈,魔界誓要搶迴他們的魔後,因此算是蓄謀已久,大戰結束後,雙方損失都相當慘重。


    這場戰爭耗費了不染太多的靈力,導致他體內的正邪之爭中,魔氣開始上升,而清氣逐漸下沉。


    雖然仙界僥幸獲勝,但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算眾仙皆知,即便沒有白煙,這場戰爭遲早也會爆發。


    但好不容易被仙界接受的白煙卻再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白煙本已忘記了過去,可隨著一樁樁一件件事情的發生,她再次獲悉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而同時,她腦海中的迴憶開始蠢蠢欲動,不染對她抽筋拔骨的往事支離破碎地顯現了出來。


    不染出關的時光很是短暫,可即便這麽短暫的時間裏,她卻再一次崇拜亦偷偷喜歡上了自己的師父。


    但越是喜歡,真相對她就越是殘忍。


    仙界的不容,師父的“惡行”,一樁一樁將白煙漸推漸遠。


    直到後來,不染已經成為半魔,被白煙同樣報複後才知道,原來魔由心生,他就算把白煙抽筋拔骨,也無法渡白煙不再成魔。


    七七四十九天的酷刑生不如死,不染醒來時再次成為了不染仙尊。


    可白煙卻再次隕滅了。


    甚至還不如上一世,這次他連她隕滅都沒看到。


    白煙是自行選擇隕滅的。


    不染身上的魔氣被她盡數收迴的同時,過往的記憶也一幀幀在她腦海裏蘇醒。


    她記起自己不過是鴻蒙觀後院養著的一隻再尋常不過的白兔,因為對某位小道生了貪欲因此悟道。


    她記起自己不被天下修仙門派所容,是那位小道始終護在她的身前。


    她記起自己臨死前,為了那小道可以活下去,雖口中向道,求他一定要渡自己,可心底卻是潑天的恨意……


    她自然也記起了那人是怎樣再一次力排眾議,將她從戰場上帶迴玉宮悉心教養,為她抽離魔氣以己身渡之。


    即便數百年過去,他仍牢記承諾,以命渡她,可她還是逃不過墮魔的命運。


    白煙隕滅後,將自己埋在了玉宮的仙山之下。


    她發誓,如不洗清魔氣,絕不再入輪迴。


    ……


    而今天,劇組要拍的就是不染被魔氣反噬的幾場戲份。


    迴到劇組後沒兩天,傅氏再次出了一條大新聞,公司董事局的文老因經濟犯罪被正式批捕。


    這件事兒比以往任何一件事兒引起的反響都大,影響力也更強。


    不僅經濟板塊,因為傅寒筠的影響力,連娛樂版塊都受了影響。


    畢竟文老和之前的張老還不一樣,幾乎是傅氏集團中除傅荃外,影響力最大的人物。


    新聞一出,傅氏股價當即大跌,但午後臨近收盤時又莫名反彈,最後險險拉了一根大陽線。


    惹得上午清倉的股民們連聲罵娘。


    雖然懵懵懂懂,但簡夏也知道,或許傅氏真正的利好已經來了。


    而那些拋盤後想著明天逢低再次上車的股民們或許已經失去了上車的機會。


    而同時,之前那些舞在一線抹黑傅寒筠的水軍們好像也終於受到了震懾,暫時消停了下來。


    劇組的日子過得飛快,一晃就到了十號當天。


    這天下午和晚上的戲份集中在配角們身上,簡夏和薛戎緊鑼密鼓地拍了這麽久,終於換來了半天的休息時間。


    薛戎當即就飛速離開劇組享受人生去了。


    可簡夏卻看著傅寒筠上午的航班信息陷入了沉思。


    “小傅總不在家你還迴去嗎?”酒店房間裏,朱茜邊收拾自己落在簡夏這邊的東西邊問,“要不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休息,別來迴跑了。”


    大家都不容易。


    簡夏自己休息,也給朱茜和孫培培都放了半天假。


    朱茜要迴去和男友團聚,孫培培孤身一個人,選擇在酒店補覺。


    “迴去吧。”簡夏正換衣服,“不過迴去前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就半天時間你還去別的地方?”朱茜問,“要去哪裏,要不要我陪著?”


    隨著洪流的宣發一步步深入,簡夏現在的人氣也正處於穩步上升的時期,如果去公共場合的話,朱茜還是不太放心。


    “不用。”簡夏說,“我想去墓園拜一拜傅寒筠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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