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簡夏臉上的紅腫已經消得七七八八,可相反,青紫和淤血也更加顯眼了些。“疼得還厲害嗎?”上完藥,傅寒筠邊擰瓶蓋邊問,“不行就再多休息幾天。”“藥膏很管用,”簡夏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已經不怎麽疼了。”“而且,“他頓了頓,“導演說給我兩天假,我自己也想年前盡快把自己的戲份拍完,這樣可以安心過年,也可以安心準備後麵的工作。”傅寒筠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麽。今天王叔請假,下樓時,齊銘已經用過早餐在客廳一角邊逗貓邊等著了。桌上擺著香濃的皮蛋瘦肉粥,還有兩小碟皮薄餡大的灌湯包。“再不下來就冷了。”吳姨正望眼欲穿地盯著樓梯處,“要白費我一番苦心了。”“那可不行,”簡夏忙笑眯眯地坐過去喝了口粥,粥熬得特別軟爛,米粒入口即化,又香又濃,“您軸熬得這麽好,我就算不睡覺也要先起來吃飯。”“比酒店裏的好喝吧?”吳姨笑起來,“等簡少爺將來拍完戲,我每天換著花樣做給您吃。”“謝謝。”簡夏乖巧地道謝,手裏捧著半個灌湯包,滿足的眼睛都彎了起來。又說,“我媽媽做的飯也特別好吃。”傅寒筠正低頭喝湯,聞言不覺抬了抬眼,雖然壓著,可眼睛裏的笑意還是差點就溢了出來。這樣的簡夏總是讓他不自覺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一直以來,他總覺得,自己對於簡夏或許就是十分直接的見色起意。可是現在,他忽然意識到並不是。他喜歡他,究根結底還是因為,他身上有他從來都不具備,但又十分向往的東西。像太極的陰陽兩麵,如果不能擁有,那麽他始終就不能完整。也正因此,他對他的渴望才會那麽強烈,他才會第一眼就能將他徹底吸引。傅寒筠默默垂眼,低頭喝粥,麵前的光線忽然一暗,簡夏傾身,為他往餐碟裏放了一個灌湯包。“吳姨做的灌湯包也很好吃。”他說,“傅寒筠,你多吃點。”“嗯。”傅寒筠應了一聲,將灌湯包夾起來,低頭咬了一口。確實很好吃,湯汁在口腔裏溢開的瞬間,傅寒筠齒頰生香。齊銘開的還是那輛白色的suv,畢竟是迴鄉下,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車子駛出市區,進入新盤林立的郊區,相隨而來的,高端別墅區也逐漸開始多了起來。“看到了嗎?”簡夏以為傅寒筠身體不好,大概也沒來過這邊,於是咬著酸奶吸管往前指了指,“那個別墅區是你們家的。”前麵齊銘:“……”下一刻,就聽他們家少爺含笑答了一句:“看到了。”“再往前走一段,就到我家所屬的片區了。”簡夏繼續說。“那還好,”傅寒筠的聲音配合著,“不算特別遠。”“嗯,”簡夏點點頭,“現在發展的還不錯。”……鄉村的田野確實很美,一望無際,微風吹過,碧綠的麥浪猶如巨大的地毯一樣,又像無邊的湖泊,隨著風的方向蕩起淺淺的紋路來。白楊樹界定的小道筆直延伸,幹燥光滑的地麵被陽光照得微微反光,連車輛都少了許多,以致於齊銘將車子開的飛起。“鄉下是不是也挺美的?”簡夏坐在傅寒筠身側,有點期待地看著他,陽光從車窗外照進來,將他的眼睛照得十分明亮。“嗯。”傅寒筠說,將視線從窗外收進來,“春天應該會更美吧?”他確實沒正兒八經來過鄉下,但以前出門做動車或者去機場的路上也不是沒見過麥田。但幾乎每一次,也隻是在忙碌的空隙抬眼往外看上一眼,風景根本來不及進入大腦,思緒就又轉到了公事上。這樣用心感受和欣賞,還真的是第一次。“嗯。”簡夏立刻點頭,忽然笑了起來,“春天我媽菜園子裏的黃瓜西紅柿也就都能吃了。”見傅寒筠安靜地看著他,他頓了片刻,試探著說,“等迴頭我帶你去摘菜?”“好。”傅寒筠笑了,“我沒吃過剛摘下來的。”簡夏覺得傅寒筠這話不對。吳姨定的蔬菜都是很新鮮的,有些還是郊區有機菜園子裏的。傅寒筠說的其實應該是,除了很小的時候被老爺子帶去郊區的大棚裏摘過蔬菜外,他再沒吃過自己親手摘下來的蔬菜吧?車子一路前行,經過路邊幾個村子,終於到了簡夏家。村頭立著塊石頭做的界碑,上麵刻了兩個大字:“簡溝”。傅寒筠忍不住笑了:“剛才過來,一路上別的村子都是xx村和xx村,怎麽到你家這裏就是‘溝’了。”“因為我家這裏有河啊,”簡夏認真地往前指了指,“看,前麵是河堤,以前據說隻是道小河溝,後來給擴成運河了。”他越認真,傅寒筠就越是想笑。簡夏解釋了半天,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不許笑,”他耳尖微微紅了起來,叫他的名字,“傅寒筠。”“嗯,不笑。”傅寒筠點頭,可卻情不自禁地抬手遮了遮眼睛。眼睛是遮住了,可嘴角的笑意卻無處躲藏。簡夏:“……”簡夏抿了抿唇,確實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他邊笑邊抬手往前指了指:“那個最高的小樓就是我們家了。”電話在車廂裏響起,是蔣芳容的電話進來了。簡夏本以為蔣芳容打電話來大概是問他們到了哪裏,誰知道剛接起電話就聽蔣芳容說:“夏夏,要是還沒到的話,你們就先別來了。”“怎麽了?”簡夏愣了下。“你叔叔一家子來了。”蔣芳容說,“估計來堵你來了。”堵簡夏,無非是讓他為簡麟進娛樂圈搭橋,或者是想讓他在傅寒筠麵前周旋,讓傅寒筠把他們目前在住那套房子解押罷了。除此之外,簡夏想不到別的。簡夏讓齊銘停車,然後捂了捂話筒,看向傅寒筠:“我叔叔嬸嬸現在在我家裏,你如果不想見他們的話,我們現在就迴去。”“沒關係。”傅寒筠對齊銘說,“往前走吧。”簡夏於是也鬆了手:“媽,沒關係的,我們馬上就到了。”說話間車子彎進胡同,又往前走了幾十米,就停在了簡夏家大門口。簡夏和傅寒筠下車,剛進院子,房門就開了。“夏夏這不是迴來了嗎?”趙雯第一個出來,“唉喲,這小臉,可憐的來……”她忙著迎出來,一心想要表現的熱絡,可話說到一半兒就看到了站在簡夏身側的傅寒筠。趙雯:“……”傅寒筠看著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可不自覺地,趙雯就放下了想要去摸簡夏受傷側頰的那隻手。“傅總,您也來啦。”她熱絡地說,“我哥哥嫂子準備了好多菜……”沒等她說完,傅寒筠便微微點了點頭,帶著簡夏一言不發地繞過她往房門走去。趙雯定在原地,臉上的笑容要收未收,看起來有點可笑。趙雯和簡淵兩人來的路上,已經把應對簡夏的各種方案都琢磨過了,可唯獨沒想著傅寒筠也會跟過來。傅寒筠為什麽會來?難不成還真像簡麟說的那樣,他對簡夏假戲真做了?而且現在看起來,他氣色比之前幾次都要好得多,穿著隨意,可卻矜貴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要是真的病好了,那他們家簡麟豈不虧大了?還有他們夫婦……如果當時沒把這份親讓出去,那麽現在,該是簡麟帶著傅寒筠迴家看望他們夫婦才對。那該多風光啊。攀上了傅家,他們一家人這輩子還愁什麽呢?還用得著到這裏來低聲下氣地求人嗎?後悔與貪婪如穿腸毒藥,將趙雯的心肺都蝕出了巨大的孔洞,讓她難受極了。身後隱隱傳來簡巍的聲音:“夏夏迴來了。”“爸。”簡夏叫了一聲,順著東側廚房傳來的香氣轉了轉腳,正逢蔣芳容將廚房門打開。雖然他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但蔣芳容看到,還是沒忍住,心疼地紅了眼圈兒。但她沒說什麽,隻是含笑對傅寒筠道:“小筠來了,快去主屋坐著休息去,飯菜等會兒就好了。”“你去跟我爸說會兒話,我去給媽媽幫會兒忙。”簡夏也說。傅寒筠本想和簡夏一起去廚房的,但想到蔣芳容大約需要一些空間來抒發自己的情緒,於是點了點頭。進了正屋,傅寒筠才發現原來家裏還有別人。簡麟這會兒看見他,也忙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叫了聲:“哥。”傅寒筠隻知道麵前這人是簡夏的堂弟,但具體叫什麽名字卻不記得了。聞言,他淡淡地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房間的布置。簡淵剛不知道去哪裏寒暄了,這會兒也剛迴來,和趙雯一起跟在簡巍身後進來了。“傅總。”他笑著掏出煙來讓了讓。傅寒筠抬手,很輕地擋了一下:“我不抽,謝謝。”這煙不高不低的,是簡淵買來在村裏應酬的。剛也就是在外麵讓了一圈讓習慣了,此刻才反應過來,傅寒筠就算抽,又哪裏會抽他手裏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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