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差不多小半碗,娘子按住傷口。


    韓將軍端著碗,小心的來到床邊。


    「先等一下,」娘子道:「把他手腕劃開個口。」


    韓將軍看柳福兒。


    梁二當下的情況,他哪裏敢隨便亂動。


    柳福兒抿了下嘴,拿過匕首,一刀劃向他手腕。


    皮肉瞬時向兩邊裂開。


    幾許血絲緩緩洇出。


    柳福兒拉過他的手,放到碗上方。


    約莫一刻鍾左後,梁二忽然劇烈抽搐。


    「壓住他,」娘子低唿。


    韓將軍立刻壓住他的雙腿。


    謝大衝去另一邊,壓住他連連抽動的肩膀。


    柳福兒則是緊緊握著他手指,控製他手臂,讓傷口不離那碗鮮血。


    又過一會兒,梁二裸露在外的手腕似乎有什麽一鼓一鼓的在動。


    柳福兒忙鬆開控製的手,隻拉著他手指,抿著嘴,盯著直到現在也隻流了兩滴不到鮮血的傷口。


    不知過了過久,終於傷口微微動了下。


    柳福兒大喜。


    不料,傷處隻是動了下,便恢復平靜。


    「怎麽迴事?」


    林苗皺眉問正在包紮傷口的娘子。


    「血凝結了,對它就沒有誘惑力了,」娘子苦笑著把繃帶拆開。


    一旁自有兵士遞來佩刀,同時把碗端過來。


    等到又接一層新鮮熱乎的,才重又擺好。


    柳福兒把梁二手腕搭上,再次盯著。


    這迴兒,傷口再次張開。


    一點血紅緩緩凝結,往下落。


    柳福兒繃著手指,一瞬不瞬的盯著。


    大約兩息之後,那點如同鮮血一樣的東西滴落碗中。


    這一掉便如同打開開關。


    隨著其滴落,很快又有幾滴掉了下來。


    梁二的抽搐也隨之愈發激烈。


    娘子盯著梁二臉色,在其泛出一點紅暈時,忙道:「好了。」


    柳福兒半點不敢拖延,急忙把碗挪開,並把傷口綁好。


    韓將軍則和謝大盯著沉浮與鮮血當中的蟲子。


    柳福兒將梁二料理妥當,摸了摸鼻息和溫度,見沒有異樣才過來。


    「這個怎麽處理?」


    柳福兒問。


    「燒幹就行,」娘子低聲道。


    謝大端著碗出門。


    柳福兒則道:「這樣放血釣蟲,得多久?」


    娘子搖頭。


    柳福兒不善的盯著她。


    娘子忙道:「這個得取決與將軍。」


    她道:「若他醒了,便可調養。」


    「隻要等他能夠承受體內血液大量流失的情況,就可以用哨子把蟲子全部召喚出來。」


    柳福兒冷冷盯著她。


    「是真的,我發誓」娘子實在抵擋不住她眸中的冰冷,怯怯舉起手指。


    柳福兒瞄了眼。


    「把她關起來。」


    她吩咐一句,重又坐到梁二跟前。


    這會兒,梁二已重又安靜下來。


    柳福兒趴在床邊,聽著他徐徐的唿氣聲。


    不知是不是她錯覺,似乎他唿氣的聲音照比早前大了些許。


    一連幾天,娘子都在清晨之時過來放血釣蟲。


    隨著她臉色越來越差,柳福兒也開始擔心起來。


    某天,娘子在放完血後,人軟軟的倒向一邊。


    韓將軍一把將人抱住,示意兵士將人帶走。


    柳福兒以那碗血釣出幾條之後,韓將軍和謝大端著碗去外麵銷毀。


    柳福兒摸著他徐徐退去紅暈的臉頰,低聲道:「快醒啊,再不行,那人怕是要撐不住了。」


    梁二依舊安靜得躺著,動也不動。


    柳福兒輕嘆了聲,拉著他的手,輕輕摩挲。


    忽的,她頓住動作,不可置信的看著兩人交握著的手。


    「二郎,」她驚喜的喚著。


    梁二睫毛微微一顫,緩緩睜開。


    「你,你醒了,」柳福兒喜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嘴角快速上揚,眼淚瞬時滾落下來。


    梁二張了張嘴,半晌發不出一聲。


    他蹙起眉頭。


    「別急,有什麽咱們待會兒再說。」


    她拉著他,轉頭揚聲,「來人。」


    「快請謝長史和韓將軍。」


    帳外,兵士急急遠去。


    很快,兩人相攜而來。


    柳福兒正在餵梁二水喝。


    聽到聲音,梁二側頭望去。


    「你醒了,」謝大疾步上前。


    梁二微微頷首,「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他昏迷許久,嗓子早就幹涸,即便有水滋潤,發出的聲音也還是嘶啞難聽得很。


    謝大看柳福兒。


    顯然是她把事情告知的。


    柳福兒微笑。


    「這不過是我分內之事,」謝大淺笑,側身道:「這位是韓將軍。」


    梁二側眸。


    早前兩人交手情景,瞬時浮現。


    他從軍多年,韓將軍是他遇到的第一個無處下手的對手。


    不過後來攻城之後,這人便消失了。


    卻不想竟被謝大尋了過來。


    接觸到梁二眼神,韓將軍一笑,行了個軍禮。


    梁二不便動作,隻點頭示意,看向一側。


    柳福兒忙讓兵士拿來杌子。


    兩人落座。


    「如今什麽情況?」


    梁二問。


    「還是老樣子,」韓將軍道:「將軍應該知曉我的,就隻有守的本事。」


    梁二咧了下嘴。


    有那個本事就已足夠了。


    謝大道:「咱們的糧草所剩不多,估計隻餘半月有餘。」


    「這麽少?」


    梁二皺眉。


    謝大點頭,道:「這還是加上今歲金秋的收成。」


    梁二轉頭看柳福兒。


    柳福兒抿著唇,有些難色。


    謝大道:「有件事,你怕是還不知曉。」


    「徐家正和周都尉與淮水交戰,江陵那邊的糧草大半都發去那邊和洪州幾地。」


    「徐家,」梁二恨恨磨牙。


    「所以現在,我們能靠的隻有自己,」謝大道。


    梁二微微用力,想要起身。


    但他實在太過虛弱,才一動便渾身冒汗。


    「快躺好,」柳福兒忙按住他,道:「這件事急不得,彝族長說應該就快研製出那瘴氣的解藥。」


    「到時那時,再行動也不遲。」


    「不能再等了,」梁二聲音低低的道:「早前來打這裏,為得是將劉家困獸東南,進而包抄。」


    「但現在,徐家明顯已跟其聯手,再在這裏消磨,不夠明智。」


    柳福兒抿唇。


    她不懂戰事,卻明了格局。


    怎會不知。


    隻是想著這是梁二的心血所在,加之梁二病情不能離開這裏的瘴氣,所以才把大軍留在此地。


    現在,梁二既已醒轉,再留在這裏也就沒有必要。


    隻是這城,確實一定要拿下的。


    不然,大軍的氣勢定會受損。


    不利於接下來的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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