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以為是你殺了二姐,我怕你也會殺了我。”


    可不管怎麽樣,二姐都是犧牲品,想到這裏,我的心髒便隱隱作痛。為什麽要這樣,到底是為了什麽。我不明白,祁煜守著十裏洋場,傅紹清有著強大的京軍,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嗎?


    傅紹清忽然輕笑道,“你很有憂患意識,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當我知道是你將蔚月放了出去,並且跟著程諾一路跑到燕京城郊,我確實很想殺了你。”


    提到程諾,我的瞳孔驟然放大,他也受了傷,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是你不道德在先,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去找祁煜,而不是對一個女孩子下手。”


    “..若在戰場上這麽君子,你早就沒有命了,明白嗎?祁念小朋友,這句話,就和你當日在病房裏告訴我不要再殺人一樣,單純得好笑。”


    我說不過他,反正怎麽說也改變不了傅紹清的想法,我隻求一件事,就是程諾能夠平平安安的。


    “你不準找程諾麻煩,不然我一定和你拚命。”


    傅紹清忽然湊近,淡淡的氣息幾乎嗬在我的發線上,“你就這麽在乎他?”


    “...你沒有親人,當然什麽都不在乎。”我別過臉去,不知道為什麽,離太近,就會覺得很有壓迫感。


    “隻是親人這麽簡單?”一雙劍眉微微挑動。


    “..”我不想說話,隻聽見傅紹清又緩緩說道,“我也提醒你,時時刻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若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不然我不僅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他。”


    “我才不會,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似的…”我輕聲嘟囔,也不管傅紹清有沒有聽見。他似乎是滿意我的迴應,“聽說那個程諾確實有些本事,我承認,如果是京軍的人,我既有本事讓他一飛升天,也有本事一腳把他踩下地獄。隻可惜,我們京軍的手,暫且還伸不到第十三師。他違反軍紀,私自離職,又差點將你帶出了燕京,三點中任何一點,我就足以讓他死一萬次。不過,程諾該受什麽樣的懲罰,全看你哥哥祁煜的意思。我管不著,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若他出了什麽事,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既然是這樣,那麽程諾便不會有什麽事情,頂多是關個禁閉,扣下幾個月的軍費。祁煜很器重他,也知道程諾本就護著我,做出那樣的事應該在他的意料之中。


    說起來,祁煜必定也做好了傅紹清對我動了殺心的準備,而現在的結果,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結果。這也超過了我的預料,我既然選擇迴頭,就沒有完整地活下來的打算,可…傅紹清,卻並未對我怎麽樣。


    哪怕我簡直不要命,還給他來了一槍。


    我看著傅紹清身上的傷口,心中很不是滋味,“對不起。”


    “別再說了,耳朵聽出了老繭,我知道你很愧疚,但其實..並沒有大礙。”


    “可我也有盡力在補償你,你看,這幾天不是任勞任怨地替你做飯,打掃屋子,你每天都會提一些奇怪的要求,雖然我有時候真的很生氣,但能做到的我都會去做到。你無聊的時候,我還得陪你解悶,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玩鬥地主,還迴去專門討教了慧姨,可她們也不怎麽會。於是我又去問了外公,問了門口值班的小廝,問了好多的人。”


    傅紹清說得很是享受,“所以這幾日,不知道是福還禍,過得難得清閑自在。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鬥地主…那種接地氣的東西,十五歲以後,就再也沒有接觸過。”


    他當然很清閑自在了,因為他每一個清閑自在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和第三十八次壓抑著將他推下樓一了百了的衝動之上。


    傅紹清說著說著,突然玩性大發的樣子,笑容似無憂無慮的孩子,聲音聽上去也顯得有幾分稚嫩青澀了,“王炸,biu~”


    這才是少年應該有的樣子呐,我不由得感慨,他才隻有二十二歲。就經曆過別人飽經風霜四十年才積攢下來的人生經曆,生生死死,起起伏伏,早就學會運籌帷幄,工於心計的本事。我不知道傅紹清這樣的狀態能持續多久,但我明白,隻要傅總司令這個名銜在他身上多擔一日,他便不會繼續放任下去。


    傅紹清是不會選擇自由和快樂的,永遠都不會。


    我搖了搖頭,聽見他又喃喃說道,“難得清閑,難得任性。”聽上去…帶著無窮無盡的無奈和辛酸,我真的,再一次,覺得他很可憐。


    “所以我看你睡著沙發上,蜷縮著自己的身體,那一瞬間,我好像覺得自己似乎過分了點。”


    這話將我從那些傷懷的情緒之中拉了迴來,何止是過分了點,那是相當過分了,“你知道就好。”原來他好像也有反省,我便深表欣慰地點了點頭。


    “但其實我不該一瞬間心軟,將你抱到床上來。”傅紹清的語氣驟然一轉。


    我憤然地拍了拍床,振振有詞,“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你亂摸亂動,很容易…出事。”傅紹清抿了抿嘴,看上去神情不太對。


    我更加費解,“頂多摔一跤,我能出什麽事?”


    “我是說…”他的嘴角忽然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眸底下泛著如星辰般耀眼的光,“我出事。”


    於是,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他那雙修長的手輕輕一攔,兩個人便糾纏在一起,偌大一張床,愣是滾了好幾下,又重新迴到了他的主導地位。


    傅紹清壓著我喘不過氣,他也不再給我掙紮和喘息的機會。


    輕啄,慢撚,溫存和炙熱不斷地來迴轉換。唇,耳,細碎的發,微弱的氣息,驚慌失措的淚和汗,我的指尖狠狠嵌入了他的肌膚,閉上眼,如置身在如汪洋大海之中,時而柔和,時而卷起了驚濤駭浪,身體仿佛在不斷地墜落,最終,徹底淪陷。


    原來這就是他說的會出事,我愣愣地想著,然後任由著他將我抱到浴室,熱水嘩啦嘩啦地將痕跡衝刷幹淨,我早就沒什麽力氣了,伏在他身上,什麽話都不想說。


    “殘沒殘廢,現在知道了吧。”


    那是我這晚上聽到的最後一句清晰的話,之後便是閉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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