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恆呢?”李老焦急地喊道。

    我看著明顯被拖拽的痕跡以及一路灑下的血跡,最後消失在了前方十幾米遠的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那東西會爬樹。”我有些緊張地說。

    這裏是原始森林,人跡罕至,有的大樹生長了幾百上千年,如果那東西真的如猜測中那樣力大無窮,那麽提著一個人在樹枝間跳躍穿梭也不是不可能。這對隊伍來說危險係數也大大增加,讓人防不勝防。

    探險隊的人看著我們手中的槍,氣氛有點古怪。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這麽多了。有槍的話,麵對未知的猛獸也多了幾分安全感。

    不過,施密特的解釋,也多少讓探險隊的人心安。之前施密特在中東被當地武裝綁架的事情,他完全當成了一段傳奇的經曆向人炫耀,而這段經曆裏麵讓他最終獲救的,正是和我們一起的保鏢猛哥。

    因此在探險隊的眼裏,猛哥和阿華雖然拿著槍支,但畢竟是作為保鏢的特殊身份,在處處是危險的黑竹溝裏也不算奇怪。何況探險隊中,也攜帶了三支獵槍,兩支在兩個保安模樣的力夫手中,還有一把在詹姆斯手上。

    聽詹姆斯說,他在國外有著合法的持槍證,還是某個頂級射擊俱樂部的金牌會員,槍法相當不錯。

    “到底是什麽東西?”李老問道。

    “我估計是某種巨猿,不過不敢肯定。沒有聽說過四川境內有什麽遠古巨猿出現……”吳成光說。

    “諾神羅阿普……是諾神羅阿普……”彝族向導阿木章依帶著驚恐嚷道。

    “你知道它?”吳成光眼睛一亮。對於生物學家來說,發現一種未知生物帶來的成就和榮譽,比什麽都強。

    可是阿木章依隻是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古怪的名字,並沒有迴答吳成光的話。

    “他說的是古彝語,意思是‘山神的爺爺’。”five在一旁低聲說道。

    我有些鬱悶,five到底是什麽人啊,感覺隻要是和古蜀有關的事情,似乎什麽都知道。但平常不問或者事情沒發生的時候,她又什麽都想不起來。

    “山神的爺爺?比山神還要厲害的生物嗎?到底是什麽東西?”吳成光驚訝地問。

    five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她隻能翻譯這句彝語,也不明白到底是代表什麽。

    “應該是當地傳說中的野人吧?”周楠有些不確定地說。

    “野人?”我想起先前被吳成光撿起來的褐色毛發,腦子中閃過一個讓人不安的念頭,卻無法確定。

    “我來之前曾查過一些資料,據說一九七四年十月,勒烏鄉的村民冉千布幹,曾親眼見到一個高約兩米,臉部與人相差無幾,渾身長滿黃褐色絨毛的雄性野人。後來,當地的彝族居民陸陸續續曾多次發現野人蹤跡,黑竹溝的某些區域更是被稱為‘野人溝’。有部分失蹤事件,也被人懷疑是被黑竹溝中的野人給抓走吃掉,因此當地人對‘野人’的敬畏,甚至超過對山神的敬畏。許多人至今說到野人,仍然心懷餘悸。”周楠解釋說。

    我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那褐色的毛發感覺不安了。按照周楠對傳說中野人的相貌描述,我的腦海中不可抑製地閃過了戈基人的形象。

    第一次見到戈基人,是我在遊戲中殺死七個小孩來血祭的那天晚上,當時我隻以為遇到了什麽怪物。也正是那一天,我認識了敖雨澤。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遇到的怪物其實在曆史上是真實存在過的,是羌族人的死敵,被稱為“戈基人”。

    用如今科學的眼光來看,戈基人應該是一隻進化不完全的猿人。可能在成千上萬年前,殘餘的戈基人曾和羌族人的祖先發生過大戰,可惜被新石器時代的羌人打敗,在民間傳說中漸漸被稱為如同小醜般的“魔兵”。

    野人的傳說,世界各國都有,但是在形象上如此接近戈基人的野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當然,周楠所說的野人,個頭要比戈基人高大得多。戈基人的高度,一般不超過一米五,兩米高的戈基人,更接近戈基人王的體型了。

    “到底有沒有野人這種生物,一直是未解之謎。不過我深信,即便不是傳說中的野人,對方肯定也是某種遠古巨猿。我們,很可能發現了一種未知的生物,隻要能找到它的蹤跡,我們此行就一點不虛了……”吳成光激動地說。

    “野人啊……如果真能發現野人,就算找不到最後的伊甸,也值了。”施密特也是一臉的興奮。

    “還是先救迴孫恆再說吧。”李老歎了口氣。

    作為這次探險隊的領頭人,他之前預計到可能會遇到危險,願意前來的人,事先都寫好了遺書,就算真有什麽事也怪不到他頭上。可看李老的樣子,對此還是心懷內疚的。

    這讓我對李老的為人多了一絲敬佩。猶豫了一下,我說道:“如果真的是野人的話,對方很可能有著一定的智慧,比沒有理智的野獸更難對付,大家更加要小心了。”

    我沒有直接說出戈基人的名字,不過在場的人中,明智軒、five以及阿華,應該能猜到這一點。

    “沿著血跡追過去,就算是遠古巨猿,隻要還是生物,我不信能擋得住子彈。”拿著獵槍的力夫說道。他名叫甘弘毅,一路上和孫恆交流比較多,估計兩人私下關係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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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得搖頭。如果是普通生物,陸地上還真沒有多少生物能夠直接擋下子彈。

    可是這世上的事情偏偏有例外,隻要這些生物和古蜀國扯上了聯係,會強大得不像話。不管是我們曾在雷鳴穀遇到過的蜘蛛女皇,還是數十米長的巨蛇,現代武器能傷到它們的也極少了,更不要說區區幾杆獵槍。

    不過畢竟是有人被抓走,盡管有很大的可能已經沒了性命,可總要盡最後的努力才行。

    可惜我們都不會也不敢爬樹查看,隻能擴大搜索範圍。好在血跡從大樹的另一麵起又再度出現,一直滴落到另一株大樹附近。看起來那東西是在大樹之間跳躍前進,極為靈活,或許絕對力量沒有戈基人王大,但比起普通的戈基人又要厲害許多。

    這樣的對手極為危險,尤其是在對方的主場,比我們更加熟悉地形。

    怪不得幾十年前三十名國民黨殘餘部隊進入黑竹溝卻沒有一個人跑出來。別的不說,光是這樣的對手,足以讓幾十人的部隊覆滅了。

    五六分鍾後,我們在一株大樹的樹枝上,看到了孫恆殘破不堪的屍體。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死不瞑目,左胸的位置更是有一個大洞,應該被那怪獸挖出了心髒。

    孫恆的肩頭也是血肉模糊,一條長長的勒痕完全嵌入肉中,也印證了我先前的猜想。最恐怖的是,當阿華將孫恆的屍體從樹枝上抱下來後,我們發現孫恆的腦袋竟然空空如也——左邊太陽穴的位置多了一個血洞,腦漿居然被吸食一空。

    這樣的死法慘不忍睹,比先前我們遇到的羚牛更甚,所有人都沉默了。李老的兩個徒弟周楠和王若君,更是吐得稀裏嘩啦,最後吐到隻剩清水,還在不停地幹嘔。

    這樣的情景,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難免如此。不過這個念頭剛閃過我的腦袋,我就禁不住苦笑。貌似我比他們最多大上一兩歲,而且一年前的我大概也差不多,隻是這一年來我經曆的恐怖事情太多,才對眼前血腥的畫麵顯得淡定從容。

    周圍沒有發現那怪物的蹤跡。我們決定暫時將孫恆的屍體埋了,畢竟不能讓他曝屍荒野。探險隊中響起要先迴去的聲音,不過接著突然起來的迷霧,又讓人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所有人都更加小心翼翼,有什麽風吹草動就開始疑神疑鬼,生怕是那力大無窮的怪物又殺上門來。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大家找了一個背靠山壁的地方安置營地,周圍生起篝火。

    黑竹溝腹地內常年濃霧彌漫,空氣濕度很大,篝火很不容易生起,撿來的柴火也都是濕漉漉的。

    幸好探險隊來之前預見到這一點,帶了不少密封好的固體酒精,浪費了不少才讓篝火熊熊燃燒起來。

    現在大家隻能寄希望於那東西像其他猛獸一樣怕火,要不然這晚上就有些難挨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被一個聲音喚醒。當我迷迷糊糊地起身後,發現在帳篷門口站著一個長發披肩的女人。

    “誰?”我問道,眼前的情景多少有幾分恐怖。

    “你不記得我了嗎?”女人的聲音幽幽傳來,聲音依稀熟悉,卻實在記不清是誰。

    女人朝後麵退去,我不由自主地想要追趕,身體像是沒有重量一樣。等我到了帳篷外麵,借著已經變得微弱的火光,這才發現這女人的身體微微透明,並非實體。

    我不禁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沒有實體的女人,難道是……鬼怪?

    在古代野史中,都曾記載山野之中偶有精怪出現,總不會這裏十多人當中就我最倒黴,居然遇上了吧?

    我很快反應過來,對方不是精怪,而是如同我之前遇到鬼影時的處境一樣,很可能是屬於黑竹溝所在的意識空間中的人。現在我看到的,僅僅是在我精神世界中的一個意識投影,因此才沒有實體。

    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突然感覺身體一沉,接著整個人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得飛速後退。我冷汗淋漓地從睡袋中坐起來,這才發現先前看到的,不過是一場夢。

    細細地迴味這個古怪的夢,我卻怎麽也想不起那女人的臉長什麽樣子,就連聲音都變得模糊起來。

    那個女人,到底會是誰?我有些心煩意亂起來,看了看不遠處發出輕微鼾聲的明智軒,悄悄起身,穿上外套來到帳篷外麵。

    “現在還不到你守夜的時間,怎麽提前出來了?”不遠處正在守夜的阿華見 我從帳篷中鑽出來,奇怪地問道。

    “睡不著。對了,剛才,你有沒有看到什麽人經過?”我問道。

    “沒有,唯一看到的人,就是你。”

    我苦笑了下。不管先前遇到的是夢,還是我在瞬間靈魂出竅和那個女人的意識產生刹那的共鳴,這樣的狀況不是第一次發生,並且也隻有我一個人才能“看見”。

    這和我身上的金沙血脈有關。不過不久前在梓潼地下石窟為了救敖雨澤舉行了那詭異的儀式後,我身上的血脈被稀釋了大半,按理說不應該再繼續這樣的夢境才對。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問你,上次和我們一起進入地下石窟的那個女孩子,後來怎麽樣了?”阿華突然問道。

    我心中一突,馬上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葉淩菲。如果他不提,我還真的差點將葉淩菲忘記了。接著我想起剛才的古怪夢境,那個整個人顯得朦朦朧朧的女人,聲音和葉淩菲是非常相似的。

    那個女人,是葉淩菲!

    我的腦子中似乎有一道閃電劃過,接著感覺腦海中原本存在的重重迷霧,也變得稀薄了許多。那張原本模糊不清的臉,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我似乎看到了一個滿臉淚痕的女孩子,被困在一個繭狀物當中,口中低低地呢喃著:“千萬,千萬……不要忘記我……小康哥哥!”

    我頓時感覺到冷汗淋漓,是葉淩菲,的確是她。她現在被困在什麽地方了嗎?為什麽她最希望的,不是讓我救她,而是不要忘記她?這中間有什麽區別嗎?

    在梓潼的地下石窟,和葉淩菲失散後,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世界樹的人嗎?

    還是說和秦峰有關?就算秦峰心中藏著無數秘密,可他不至於傷害葉淩菲吧?要知道葉淩菲對我來說不僅僅是兒時的玩伴,更是如同妹妹一樣需要保護的人,這是旺達釋比幾次救我之後,我所應盡的職責和義務。

    看來黑竹溝當中,的確藏著和意識空間相關的秘密,而找到秦振豪的所在,才有可能解開這個秘密。到時候不管是秦振豪的謀劃,還是神秘的世界樹醞釀的陰謀,都可以知道其底牌。

    最重要的是,不管葉淩菲是落在世界樹手裏還是重新被秦振豪控製,我都必須要救她。而救她的關鍵,是不能忘記她的存在。可先前的夢境,我連她的樣子都快要記不起來了,那隻說明了一件事——進入黑竹溝之後,似乎有什麽力量在 影響我的感知,甚至是記憶!

    就在我提醒自己的時候,幽靜的夜色中,突然傳來一聲驚怒的吼叫。這聲吼叫聲音極大,以至於所有人都被驚醒了。我們能夠明顯地聽出,這聲吼叫絕對不像是人類發出的,但是和人的吼叫,也有著某種近似的意味。

    想起白天關於野人的傳說,我幾乎敢肯定,發出吼叫的應該就是向導阿木章依所說的諾神羅阿普,山神的爺爺,實力介於普通戈基人和戈基人王之間的“野人”。

    聽到這一聲明顯帶著痛楚的憤怒吼叫,我們不禁有些茫然。以這家夥力大無窮且如同猿猴般敏捷的身手,我們這群人都要小心翼翼以免受到襲擊。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它在瞬間受傷,還發出帶著恐懼的痛楚吼叫?

    很快,這個答案就揭曉了。不過對於我來說,這是最大的驚喜。

    在搖曳的篝火照耀下,不遠處的密林當中,走出來一個並不高大的人影。人影也就一米七出頭,盡管背上背著累贅的背包,可並不影響對方婀娜的身形。

    當我看清楚她的臉時,幾乎要高興得跳起來。但是,當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對方手上那把兩尺來長、兇悍無比且帶著血跡的開山刀時,又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什麽人?”甘弘毅端著獵槍,聲音有些顫抖地喊道。

    “不要慌,是自己人。”我連忙喊道,生怕他一激動開槍。

    我早已經認出來,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渾身上下兇悍和嫵媚結合得天衣無縫的女人,赫然正是敖雨澤!

    “你完全恢複了?”我強壓下心中的激動,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

    “應該說,比以前更強了。你要加油啊,菜鳥。”敖雨澤淡淡一笑,說道。

    “剛才的動靜是你搞出來的?”我敏銳地感覺到,先前那聲大吼,很可能和敖雨澤有關。

    “嗯,遇到一個大個頭的戈基人,大概是想要偷襲你們。不過可惜,讓它跑了。”敖雨澤很是遺憾地說。

    我感覺額頭頓時出現了幾條黑線。在敖雨澤口中似乎弱爆了的家夥能隨隨便便就拗斷羚牛的脖子,拖著一個人在樹枝間毫不費力地跳來跳去。

    這樣強的實力,讓我們十幾人都要小心應對,可它遇到敖雨澤之後卻隻能委屈地帶傷遠遁。看來敖雨澤真的如她自己所說,不僅完全恢複,而且比以前更強了。

    “說起來要謝謝你,沒有你的血脈力量作為引子,我也不可能打破自身的極限。”敖雨澤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道。

    “上麵的人終於肯放你出來了?”我在心中問道。我和敖雨澤之間已經建立起某種程度的心靈聯係,隻是這聯係時靈時不靈,而且對距離要求也比較嚴格。

    “當然不肯,上麵的人對於和世界樹為敵還是心存疑慮。我是在譚欣然的幫助下逃出來的。”敖雨澤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

    我心中頓時一涼。完了,就算這次能夠活著迴去,也少不了一個背叛組織的罪名。似乎感覺到我心中所想,敖雨澤繼續說:“放心,雖然在他們眼裏,我們都是不聽話的頑固分子,可是具有我們這樣特殊血脈力量的人又有幾個?組織暫時離不開我們。更何況,他們不是派了five出來嗎?至少說明了在對付秦振豪這件事上,組織的高層中多少還是有支持我們的人,要不然我逃出來也不會這麽順利, 實際上就等於是默許了。”

    我看了不遠處的five一眼。她的存在的確十分古怪,就是不知道現在的她,到底有沒有恢複之前的記憶。

    可惜現在人多,也不是交流的時候。雖然大家對一個大美女能提著刀趕跑一個潛在的野人心存疑慮,可隊伍中多一名強者,卻是誰都願意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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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半夜幾乎沒有什麽事發生。大概敖雨澤的到來,讓那野人吃了大虧,也就無心繼續騷擾這支探險隊。

    第二天天氣再度放晴,能依稀看到太陽,能見度比昨天還要好,這讓大家心頭的陰霾淡了一些。

    讓周楠驚喜的是,濃霧完全散去後,她攜帶的單反相機居然能用了,而且電池也從原本的零格電,變成了一半。

    我們紛紛拿出進石門關前關閉的手機,重新開機後發現電子設備果然恢複了正常,隻是這個地方沒有信號不能打電話而已。

    這個時候隊伍中攜帶的衛星電話就起了作用。當李老聯係到黑竹溝外大本營中的人時,大家都是一片歡唿。隻是想起死去的孫恆,又有點難過。

    我們所在位置的坐標被記錄下來,隊伍中有人放出無人機開始四處偵查。隻可惜這裏山高林密,無人機的視野也有限,隻能偵查出大概的地形。

    “奇怪,這裏的野人受傷,濃霧就散去,總不成那野人能夠控製霧氣吧?”周楠擺弄著單反相機,嘟囔道。

    我聽到這話,感覺原本的疑惑得到了一點解釋。

    如果說黑竹溝中的濃霧除了天然的地理原因外,還存在某種程度的人為,並且這裏的“人”並非真正的現代人,而是“野人”,那麽整個黑竹溝中出現的一切異常,和在雷鳴穀時各種古怪的生物被操控著攻擊我們,就顯得差不多了。

    當時雷鳴穀的古怪意識空間,支撐其存在的,就是數以千計的被包裹在肉繭中的戈基人。這些戈基人的大腦,就如同無數台聯網電腦,最終猶如大型遊戲所需要的服務器一樣支撐著和網絡遊戲差不多的虛擬世界,隻是這虛擬世界能夠完全模擬真實世界的一切。

    從中就可以看出,隻要是類人的智慧生物,其大腦是有潛力可以開發的。生物學界所說的人類大腦開發程度隻有百分之幾,是有一定依據的。

    而黑竹溝現在有著比普通戈基人更強大的野人出現,也說明了這個地方存在的意識世界本身的支撐者,很可能就是這裏的野人族群。

    為什麽js組織所選擇的支撐意識世界的基礎,是戈基人而不是現代意義上的人類,其實我和敖雨澤他們也私下討論了多次。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現代人受到的教育、接觸的信息都遠比古人豐富,說白了所思所想都太多,哪怕是長壽村這樣封閉的地方,裏麵的村民都有各自的算計和打算,思想不如古人那麽單純。

    這樣的人盡管大腦進化程度比戈基人要強上幾倍,但正因為太“聰明”了,沒有那麽純粹,反而不適合作為意識世界的觀察者。

    對於意識世界來說,需要的觀察者更應該是像一台電腦那樣精準,但是沒有太多自我意識。

    無數這樣有著大腦潛力,卻沒有自我意識的觀察者連在一起,才能保證意識世界的穩定運行。

    而戈基人作為一種最接近人類的類人生命,進化程度介於類人猿和現代智人之間,又沒有建立起真正的文明,是最好的觀察者材料。哪怕他們的本體還保留著一定程度的獸性,可這點兇殘程度對於整個意識世界中的智慧生命來說,也算不了什麽,影響微乎其微。

    “我們原本一直以為,js組織培育戈基人,是為了打造一支完全受控製的軍隊。後來才漸漸明白,js組織的人哪裏會那麽笨,用隻是比人類強壯幾倍的野獸來當成軍隊。這樣的軍隊個體戰力再強,在麵對人類成建製的軍隊和熱武器時,要消滅不過是分分鍾的事。他們真正的目的,其實不是為了戈基人看似強悍的戰鬥力,而是為了構建一個新的意識世界。”敖雨澤說道。

    “這對他們來說,有什麽好處?”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麽js組織以及秦振豪對意識世界這麽熱心。

    “你應該知道,不管是什麽樣的肉體,總歸有衰老死亡的一天。地球上存在的壽命最長的生命,也不過能活幾千上萬年,還大多是植物這種低等生命。對於秦振豪這樣追求永生的人來說,肉體會腐朽,可是精神卻有可能不滅。精神依附於肉身,就需要超脫。但這世上從來沒有死後的天堂或者地獄,於是建立一個能夠容納人死後的精神繼續永恆存在的世界,從某種程度來說,也近似於永生 了。”

    我不屑地說道:“聽起來似乎有道理,不過這個人造的意識世界也有著相當大的缺陷。不僅對地域要求極高,需要天然存在的地磁異常帶,而且同樣需要智慧生命的大腦作為支撐,要不然也不會培育戈基人出來了。”

    “其實最重要的是,意識世界不可能完全通過人為的方式被製造出來,他們隻能是利用已經存在的意識世界。可偏偏已經存在的各個意識世界,又都有古蜀時期的神靈在守護。”敖雨澤冷笑道。

    “那麽秦振豪千方百計也要得到神軀,其實真正的目的,並非是想要自己成神或利用神靈的血脈,反而是想要……引誘神從意識世界中出來,然後徹底占據這個意識世界?”我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秦振豪一係列古怪動作的原因。

    “有這個可能,不過首先他應該要保證所占據的意識世界的支撐基礎,不會那麽容易被摧毀。其次還要防備那些有著幾千年智慧經驗的神靈留下後手。不過我依然覺得,秦振豪的所作所為並非單純地為了長生這麽簡單。從我和他短短的接觸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最終的目的,而這目的本身,似乎和長生無關,長生僅僅是手段而已。”敖雨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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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點頭。的確,以秦振豪的所作所為,如果隻是追求長生這樣的目標,其實也說不過去。我們曾經懷疑秦振豪是想要自己成為神靈,就如同幾千年前的最後一任蜀王,十二世開明帝杜盧一樣。可現在看來,秦振豪貌似對自己成神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反而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這件陰謀,甚至有可能已經威脅到世界樹這個海外組織。一直以來,世界樹雖然和國內的三大與古蜀文明相關的組織明爭暗鬥,但大體上還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這次,世界樹不惜暴露自己的存在,也要大規模地進入國內。世界樹的行動從一開始就和真相派對上,甚至連鐵幕也為之沉默,不敢在明麵上和世界樹對抗,隻能默許我和敖雨澤的行動。

    似乎也正是這個原因,肖蝶在臨行前選擇了出國。作為這次事件的主謀的js組織,更是銷聲匿跡,將勢力大大收縮。

    這種看似退讓的沉默,實際上蘊含著更大的危機。我想以世界樹在技術上的領先,大概是比鐵幕和真相派更加明白秦振豪的所作所為會帶來什麽樣的危險,以及所包含的巨大機遇,因此才不惜提前暴露自身。

    因此隊伍中的詹姆斯和施密特,很可能並非世界樹的外圍組織成員這麽簡單。他們兩人的身份,怕是比我們預想中還要高,否則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進入探險隊,直接和我們接觸了。

    胡思亂想下,隊伍卻按照既定的路線,繼續朝前深入。這天沒有濃霧,一切都比較順利,直到下午兩點過的時候,前方探路的人,居然帶著兩個村民模樣的人返迴來。

    這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絲荒謬和古怪。

    這裏離石門關入口已經有差不多兩天的距離,完全是人跡罕至的地方,連飛禽走獸都很少看見。

    異常的磁場,別說是人,連鳥兒都難以找到方向。

    最近的山村,離這裏也要步行兩天才行,怎麽可能有村民出現?

    兩個村民都是彝人。還好隊伍中的向導阿木章依同樣是彝族的,能夠毫無困難地交流,要不然當地的方言彝語對於我們來說聽起來還真有些困難。

    阿木章依今天的精神已經恢複了許多,對野人的恐懼因為敖雨澤的到來被衝淡了不少。之前的民間傳說,身高力大的野人幾乎是當地無敵的象征,被認為是比山神還厲害的怪物,可敖雨澤居然能傷到對方,這讓阿木章依對敖雨澤幾乎敬若天人。

    村民看到我們的隊伍後,十分好奇,可我看他們的打扮,卻更加感覺古怪。除了頭上包著的黑巾外,這兩人並沒有穿彝族的民族服裝,反而是穿著看上去像是六七十年代的綠色軍裝。

    這種軍裝當然不是軍人才能穿戴。在那個特殊年代,許多人都以穿著類似的綠軍裝為榮。

    兩個村民看上去很虛弱,一來就問我們要吃的喝的,看樣子是餓了許久。

    我們稍微鬆了一口氣,很可能兩個人是迷路的村民。等兩個人吃飽喝足了,阿木章依和他們簡單交談後,臉上露出十分古怪的神色。

    等我們詢問時,阿木章依才結結巴巴地說:“他們兩個……他們兩個,是七十年代初迷路的。”

    看他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連身子都朝後退了兩步,我們也感覺到了一股涼氣從後脊背升起。

    七十年代初在黑竹溝中迷路,到現在有四十多年,可兩人的樣子,分明才三十多歲,最多也不超過四十歲。那個時候,他們怕是還沒有出生吧?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人,是在故布疑陣說謊,還是真的七十年代初就迷失在黑竹溝中?可這四十年來,兩個人是怎麽存活下來,又保持著麵容沒有變化的?

    一個個疑問不停冒起。看著同樣茫然的兩個村民,我心中一沉,他們兩人是前不久誤闖入黑竹溝的村民的可能性,怕是很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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