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們將目光對準了不遠處那個數十米直徑的巨大太歲的時候,我的鼻子動了動,聞到了一股腥氣。這種腥氣不像牛羊那樣帶著一絲燥意和臭味,反而是帶著點土腥味,但能夠感覺出來是某種生物。

    我很快反應過來,在這見鬼的地下洞窟中,除了肥碩的老鼠外,怕是最多的就是蛇類。那麽這股突如其來的腥氣,難道是……

    我的臉色頓時變了,似乎為了驗證我的猜測,在離太歲王最近的骸骨堆下麵,開始陸續有什麽東西蠕動著爬出來。等電筒的光亮照射過去,立刻就能確定骸骨堆下麵爬出來的,赫然就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蛇類。

    這些蛇類最大的也不過手臂粗細,看上去似乎沒有巨蟒的威脅大,但勝在數量極為龐大,而且還有著源源不絕湧出的架勢。我們隻呆了幾秒鍾,就怪叫一聲開始逃離。

    接著從四麵八方,開始有先前我們遇到過的鼠群朝太歲王所在的地方會聚。和之前的鼠群不同的是,現在跑過來的老鼠們個頭要小上許多,甚至可以說是瘦骨嶙峋的,動作也更加遲緩。

    有幾隻從我們的腳邊跑過,嚇得葉淩菲尖叫的同時,也讓我們看清了這幾隻老鼠身上的毛都禿了一半,看上去在老鼠當中也應該是“高齡”的長者了。

    其他的老鼠應該也差不多,並且我們在離開前也發現,這些年老的老鼠雖然在湧出的蛇類麵前也害怕得瑟瑟發抖,但最後卻像是傻了一樣,在蛇群麵前停下,即便被吃掉也不逃走。

    這個樣子,更像是這些老鼠在進行自殺式的主動喂食,隻是投遞的食物就是它們自身。

    我們雖然感覺事情越發的詭異,不過卻沒有時間在這裏多加停留,在蛇群吃掉主動跑過來的老鼠前,匆匆地離開了。

    在朝前狂奔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個關於旅鼠的故事。說是在北美,當地的旅鼠因為超強的繁殖力,每過幾年就會讓當地鼠滿為患,而且旅鼠族群本身也會麵臨食物短缺的窘境。

    這個時候,族群中年老或者體弱的旅鼠,就會成群結隊爭先恐後地跳入大海中自殺,從而降低整個族群的數量,讓剩下的年輕和強壯的能夠獲得充足的食物活下去,延續整個種族的繁衍。

    而身後的這些年老的老鼠,正在幹的事似乎和北美旅鼠一樣,唯一的區別是一個是跳入大海淹死,一個卻是主動來到天敵蛇類的旁邊,然後呆呆地被吃掉。

    我估計這可能就是這地下洞窟中的蛇類和老鼠以及太歲王三者之間的宿命循環。太歲吸收洞窟中的營養物質不停生長,提供老鼠賴以生存的食物,而隨著老鼠族群的壯大終究會讓太歲王有一天被吃光,所以洞窟內的蛇類就專門吞吃老年的老鼠控製鼠群數量。

    而數以千計的蛇類,甚至還有不知道隱藏在哪裏的蟒蛇,它們有著數量充足的老鼠為食,按道理說數量肯定也不在少數,那麽在這洞窟內肯定存在一樣東西,能夠完美地控製蛇群的數量,不讓它們的族群太過龐大吃掉所有老鼠,以至於讓這脆弱的生態鏈失衡。

    那麽控製著蛇類數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是太歲王本身,還是說這裏還隱藏著其他未知的生物?不等我想明白這個問題,後方的蛇群已經將大量老鼠吞吃完畢,可依然有不少蛇並沒有得到食物。

    吃下老鼠肚子脹鼓鼓的蛇類開始懶洋洋地縮迴到骸骨堆中,而依然饑餓的蛇類,卻似乎終於發現了前方還有一大群食物在奔逃。

    因為地上骸骨的關係,加上周圍的光線不足,隻能依靠電筒光和石壁上的藍藻發出的些微光亮照明,我們逃跑的速度並不快。

    可是這些蛇類似乎早就適應了這裏的環境,而且地下長久的黑暗,也早讓它們不再依賴視覺來偵查獵物所在,僅僅是我們身上的氣味就足以讓它們捕捉到我們精確的位置,陰魂不散地快速追了過來。

    我們在地下不停奔逃,麵對數以千計的蛇類,早就感覺到頭皮發麻,甚至比之前遇上鼠群還要恐怖。

    就連我們之中最冷靜的保鏢出身的阿華,估計也沒有見過這陣仗。就算手中拿著武器,可是我們攜帶的那點子彈對於蛇群來說完全是杯水車薪。

    除非我們攜帶有大量的火焰噴射器或者炸藥,否則麵對蛇群來說光是槍械幾乎是無法對抗的。

    在蛇群的追趕下,我們也不知道逃到了什麽地方,最後我感覺到腳下一軟,整個人頓時陷了下去,直陷到大腿才漸漸遇到阻礙。

    我感覺自己似乎踩進了全是稀泥一樣的坑中,正要開口提醒其他人,卻發現所有人都一下矮了一大截,都和我一樣落入陷坑中。

    “不要亂動,這裏似乎是一個……沼澤!”阿華的聲音傳來,語氣中透著一絲罕見的驚慌。

    “見鬼了,這地下怎麽會有沼澤?”我嘀咕了一句,隨即發現一個讓我們感覺到無比惡心的事,那就是身下的沼澤,赫然是一種暗紅色,散發著陣陣腐臭的稀泥。

    暗紅色的稀泥上方,還漂浮著黏稠的膏狀物,在電筒的照射下散發著油光,就像是某種接近變質的動物脂肪。

    我連忙屏住唿吸,但是沒用,讓人聞之欲嘔的惡臭還是不停鑽進鼻孔,讓我感到陣陣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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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恐怖的是,我們剛掉進來的時候,不過是剛陷到大腿的位置,可剛說了兩句話的工夫,竟然已經陷入到了腰部,而且看這趨勢還在繼續下沉,最多一兩分鍾,怕是整個人都會陷入這突兀出現的沼澤中。

    而在我們身後不遠處,電筒光亮能夠照射到的地方,兩米多外就是岩石結構的地麵。可我們先前驚慌失措下衝得太快,一下掉進這惡心的沼澤當中,兩米多的距離已經成為分隔生與死的天塹。

    難道就要這樣死去了嗎?我的心一沉,這不是我第一次麵對死亡了,可先前的死亡氣息盡管也十分可怕,但完全沒有像現在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寸寸沉入腐臭沼澤中這般漫長。

    要知道窒息本來就是最讓人痛苦的死亡方式之一,而被腐臭的沼澤爛泥活埋著窒息,想必這滋味就更加酸爽了。

    阿華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吃力地從背後的背包中翻出一小捆繩子,飛快地將繩子的一頭打了個活結,形成一個簡單的套索。

    旁邊的葉淩菲醒悟過來,連忙用電筒照射附近的石壁,看能否找到一個凸起的地方,讓阿華將套索扔過去。

    可是我們很快都失望了。這片地下沼澤附近,雖然說不上是完全光滑,可也找不到任何凸起的石頭,而且頭頂的山壁也至少有十來米高,就算有幾根石筍,套索也不可能扔上去固定住。

    阿華看了看我們幾人,突然一咬牙說:“趁著我們還沒完全沉下去,應該還能救出一個人,救誰?”

    所有人都沉默了,麵對這樣的險境,誰不想活著?聽阿華的意思,是要犧牲三個人,以三個人更加快速地被沼澤吞沒為代價,讓一個人踩著我們的身體爬上岸去。

    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有了生還機會的人還來得及帶著繩子,再拉一個甚至兩個人上岸去。

    “淩菲,你先上去,不要推托了,我們兩個大老爺們兒就不提了,肯定是讓女士優先。”我對葉淩菲說道。

    five茫然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有明白過來我這個決定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這讓我心底多了一分愧疚。

    可人就是這樣自私,和萍水相逢的five比起來,我當然希望自小就認識的葉淩菲能夠活著。

    阿華沉默了兩秒,點了點頭,然後將繩子飛速地套在葉淩菲身上,然後一手架在她手臂下,一手伸入淤泥下抓住葉淩菲的腰帶,猛地將她朝岸邊扔過去。

    因為太過用力,阿華的身子狠狠朝下一沉,淤泥已經到了他胸口。不過這一來,葉淩菲離岸邊也隻有一米遠的距離了。

    她在淤泥中撲騰著繼續朝前,five似乎明白了什麽,也朝她靠攏過去,然後托住她的雙腳,讓葉淩菲能夠借力再度朝前。

    five也因此大半個身子都沉入淤泥當中。可這樣一來,葉淩菲終究是有一隻手接觸到了堅硬的石壁,有了著力的支撐點,她終於艱難地爬了上去。

    這個過程無比漫長,此時淤泥已經漫到了我們脖子,阿華和five更是連嘴巴都開始被淤泥遮蓋,連唿吸都困難了。

    葉淩菲站穩腳跟後,慌忙將腰間的繩子甩了過來,嘴裏大喊著:“快啊,拉住繩子,我拉你們上來……”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短短的幾秒鍾,我感覺到腳下似乎傳來陣陣吸力,又像是淤泥下藏著什麽惡鬼在拚命拉我下去一樣,我哪怕是屏住了唿吸,也感覺到一陣腥臭撲鼻而來,接著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窒息帶來的痛苦讓我差點忍不住要吸入一大口腐臭的淤泥。就在我感覺到難受得快要死去的時候,突然腳下一輕,朝下掉落的速度突然加快。

    接著我感覺自己似乎穿透了某種漁網狀的東西,然後整個人恢複了正常的唿吸,隨即又在幾秒鍾後掉入到水中,接連嗆了好幾口水。

    我掙紮著從水中冒出頭來,大口地唿吸著,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掉入了一個直徑有三四十米的圓形水潭。

    這讓我驚奇不已,要知道我們先前可是陷入沼澤淤泥當中,本來以為是必死無疑了,誰承想居然會莫名其妙地掉入到一個水潭裏,連先前身上沾滿的腐臭淤泥也差不多衝洗幹淨了?

    而且這水潭周圍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地生長著無數先前我們見過的藍藻,讓藍色的光亮倒映在水潭中,顯得如夢似幻。

    如果光是這樣的景象,足以讓人以為誤闖了仙境。可當我們抬頭看看上方的時候,卻發現上方哪怕照射著藍色的熒光,卻依然透著絲絲暗紅色,像是遊動的血肉。

    這讓我們心中打了個問號,這到底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上方的沼澤淤泥竟然掉不下來,反而成為這水潭上空的穹頂了?

    阿華和five也陸續冒出頭來,彼此的眼中都是劫後重生的驚喜。我們失去了電筒和背包以及大部分裝備,也似乎不那麽緊張了。

    “早知道讓葉小姐也和我們一起沉入到沼澤底部。”阿華望著上空暗紅色的穹頂,似乎也不太明白先前暗紅色的腐臭淤泥,為什麽會懸空存在,而不會掉下來。

    “這些淤泥……是活的。”five突然低聲說。

    我們嚇了一跳,雖然頭頂的沼澤淤泥看上去非常詭異,像是腐爛但依然帶著血水的血肉,可要說它們是活的,這也未免太誇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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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可能,別亂說啊five。”我幹笑著說。

    “不,它們就是活的,我能夠感覺到。”five堅持說道。

    “你是說‘它們’,不是它,那些淤泥當中,藏著很多生命?”

    “我是說那些淤泥本身是活的,因為我能感覺到它們的精神波動。對了,這種波動,和我們先前遇到的太歲王非常像。”five搖頭說。

    我心中大駭,雖然在黑暗當中,我們為了逃避饑餓的蛇群不知道逃了多遠,但我估計離太歲王所在的地方,至少都有一兩公裏的距離。

    如果說頭頂懸空存在的淤泥是活著的某種古怪生物的聚合體,這還能勉強說得過去,畢竟在海底也有珊瑚這種由無數微生物聚合在一起形成的海底奇觀。可要說這兩三畝大小的腐臭淤泥,居然和先前我們遇到的太歲王之間有著類似的精神波動,這就太過離奇了。

    不過不管five的感知是真是假,我們都不可能就這樣浸泡在水潭中,於是朝著一個看上去有點像是出口的方向遊過去。

    幸好周圍的山壁,全都覆蓋有能發出熒光的藍藻,這才讓我們輕鬆找到出口。

    從水潭中起來後,隻是簡單整理了下衣衫,在岸邊等了十幾分鍾,基本確認葉淩菲不可能再度跳下沼澤也從穹頂上掉下來後,我們開始試著沿通道出口的方位朝前繼續探索。

    走了一段距離後,我們漸漸發現前方開始出現不少蛇蛻。有的蛇蛻看上去還算正常,但有的居然長達數米,最長的竟然達到了十二三米的長度。很顯然,這到處都是蛇蛻的地方,應該是這裏的蛇群集體換皮的所在。

    這讓我們渾身上下的神經都繃緊了,現在我們手頭武器有限,別說是巨蟒了,就算是普通的蛇群也無法對付。

    但幸運的是,一路上我們盡管發現了不少蛇蛻,但卻沒有發現一條活著的蛇類,似乎它們這個時候都不在此地,像是集體被召喚走了一樣。

    緊接著我們發現了地上有不少鏽蝕嚴重的殘缺青銅兵器。看這些青銅兵器依稀露出的造型,應該至少是幾千年前的東西。

    鐵器在戰國時代就已漸漸普及,而采用青銅武器,且數量不少,那至少都是戰國以前的時代了。想著梓潼此地關於五丁開山的傳說故事,那麽極大的可能,是當時的古蜀國軍隊留下的。

    我找到一截保存還算完好的青銅戈,在上麵看到了五六個熟悉的符號。這些符號都屬於巴蜀戈文,同時也是巴蜀圖語的一部分。

    看著銅戈上的巴蜀圖語,也證實了我心中對這些武器出處的判斷。

    再往前走,前方還出現不少披甲的骸骨,這些骸骨大多殘缺不全,像是死後又被什麽生物撕咬過。有的骸骨上還有細碎的齒痕,一看就是被諸如老鼠一類的齧齒目生物啃咬過。

    這一類被老鼠啃咬的骸骨隻是一部分,更多骸骨的死亡,似乎是被巨蟒絞斷了全身的骨頭,也有的骸骨部分部位發黑,應該是被毒蛇咬死的。

    但更多的骸骨,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就像是被數十噸重的大卡車,以一百邁以上的速度給迎麵撞上過一樣。

    我無法想象在遙遠的古代,有什麽樣的兵器或者古怪生物,能造成這樣的傷害,除非這些破碎不堪的骸骨,是被從幾百米高的山坡上推下來的巨石給砸成這個樣子的。

    “前麵有人!”阿華驚唿一聲,掏出了攜帶的鋒利匕首。

    槍支在通過沼澤的時候就不能用了,短時間內被水泡過還沒有什麽問題,可槍管在沼澤中沉入時被淤泥塞住,如果強行使用的話,很可能會炸膛,得不償失。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前方的藍色光亮中,正站立著幾個人影。

    這幾個人看上去十分消瘦,高度應該不超過一米七,而且身形依稀顯出幾分婀娜,有九成的可能是女性。

    我們警惕地握著武器緩慢前行,等我們走近了,卻反倒鬆了一口氣。

    阿華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因為我們以為是有人埋伏在這裏,實際上不過是四個石像而已。

    這是四個古典美女的石像,高度一米六左右,雕刻得惟妙惟肖,即便過了幾千年,也能看出當年匠人的高超技藝。

    石像的材質應該是某種黃玉。看著石像,我突然想起背包中的那個黃色的玉琮。

    鬼使神差地將玉琮拿出來,和石像對比了下,赫然發現兩者的材質,竟然有六七分相似,隻是石像沒有玉琮那麽光滑細膩而已。

    我們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這個詭異的玉琮,似乎就和太歲王有關,那麽這幾具石像,是否也是如此呢?

    這個時候我們都沒有發現,一直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我們後麵的five,這個時候竟然呆呆地撫摸著四尊石像,眼中不知不覺竟然帶了絲絲淚光。

    “怎麽了?”阿華問,他先前和five單獨逃生了一段時間,比起我來和她更加親近。

    “沒什麽,就是覺得,她們幾個的氣息感覺好熟悉,就像,就像她們曾是我親人一樣……”five情緒低落地說。

    我的心一動,隨即發現雕刻得惟妙惟肖的石像,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的確和five有幾分相似。

    當然,前提是five被毀容的臉能恢複正常。但不管怎麽說,從five已經恢複了大半的體型和臉孔來看,她在毀容前肯定也是一個少見的美人,不會比這四尊石像差。

    我看著眼前的石像,又看看 f ive ,嘴裏念念有詞地數著 :“一、二、三、 四……五,five……”

    我走到一尊石像旁邊,仔細地查看這尊石像的左臂。先是沒發現什麽,可當我拭去石像左臂的灰塵後,上麵依稀露出一個彎彎曲曲的字符。

    這個字符我並不認識,隨即我又看了另外三尊石像,果然,每個石像的左臂都有一個字符。盡管每個字符的形狀不一樣,可風格甚至是筆畫的走勢,都和five左臂上的字符“5”幾乎一致。

    我和阿華驚恐地對望一眼,想著附近的山脈的名字,再看向five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了。

    這裏是曆史上有名的五婦嶺,是當年秦惠王送給十二世蜀王的五個秦國美女的葬身之地。而她們死去的原因,是當年蜀國的五丁力士在這裏殺死了一條據說有山那麽長的巨蛇,巨蛇臨死前的掙紮引發山崩,將五丁力士連同五個美女都一起壓死。

    也就是說,眼前的四尊石像,很可能是照著當年秦國國君送給蜀王的五個美女的相貌雕刻的。這本來沒什麽,就算是少了一尊,也有可能是在山崩或者其他原因遺失了一尊而已。事情奇怪就奇怪在石像雖然少了一尊,可我們眼前卻站著一個活生生的,同樣是左臂有著詭異符號的神秘女人。

    five差不多完全是處於失憶狀態,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的來曆,我們當時也是從蛇腹中將她救出來的,雖然也明白她來曆神秘而古怪,可再古怪,也讓我們無法和眼前的石像聯係起來。

    總不會five也是五尊石像之一,隻是在某種機緣巧合下複活,然後又倒黴地被一條巨蟒給吞吃了吧?

    這樣的事情,騙騙小孩子還行。現實當中就算有再多神秘事件,可石像複活這種,還是太驚世駭俗了一點。

    最關鍵的是,five雖然已經失憶了,但是基本的交流還是沒有問題。她說的話,完全就是近現代的普通話,甚至連四川方言的口音都沒有,這也從側麵證明了她不可能是當年秦國送給蜀王的五個美女之一的石像所化。

    不過對於眼前的石像,我們還是多少有些懷疑的,如果說當年的五個美女和五丁力士都是被巴蛇臨死時的掙紮引發山崩而死,那麽他們的骸骨都應該被埋在山嶺當中才對,又是誰在這地下石窟中放置了這四尊形態各異的美女雕像?

    而雕像和我手中的玉琮極為相似的材質,加上先前玉琮中居然能夠剝離出一小塊類似太歲一般的血肉下來,這更加讓我感覺先前遇到的巨大無比的太歲王,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我們先離開這裏吧,我總覺得,這四尊石像, 像是隨時都會活過來 一樣。”阿華說道。他是從特種部隊退役下來的,身手不凡,先前就算遇到鼠群蛇群時,都似乎沒有這樣緊張,可見眼前的四尊雕像,的確是處處透著詭異,讓阿華這樣的鐵漢居然也產生了一絲本能的害怕。

    我想這大概是阿華曾經曆過生死危機,已經有了一種近乎野獸本能的直覺,即便他不像我擁有強大的靈覺,可是也從這四個美女石像身上,感覺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

    我點點頭,然後拉著five一起,繞開石像想要盡快離開。卻不承想我們剛朝前走了幾步,我就感覺到手中一熱,竟然是抱在手裏的玉琮不知什麽原因開始發燙,差點就讓我將它扔了出去。

    玉琮的中間位置,像是加熱的黃油一樣開始熔化,接著一團半透明的膠狀物被剝離下來。讓人驚歎的是,這一團膠狀物居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陣陣顫動,和輕輕觸碰了一下的果凍有些類似。

    玉琮的熱度,就是從這團膠狀物上散發出來的。還好膠狀物形成之後,玉琮的熱度開始降低,讓我按捺住了將它扔出去的衝動。

    而眼前的四尊美女石雕,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一動不動,但我總感覺她們和我手裏抱著的玉琮,似乎產生了一絲神秘的聯係。

    她們的眼睛依然看向麵部所朝向的地方,但是眼神卻似乎總是在朝我手裏抱著的玉琮瞟過來。這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要知道我們附近的四尊石像就算再怎麽像真人,可畢竟是石像,哪怕比段譽當年在琅嬛福地遇到的神仙姐姐玉像還要逼真,也不至於讓人產生有眼神偷偷瞟過來的感覺。

    這純粹是一種精神上的錯覺,就像是冥冥當中有什麽東西的精神貫注在石像當中,讓我產生她們已經活過來的錯覺。

    接著我懷裏抱著的玉琮內剝離下來的膠狀物,竟然開始拉長,然後像是一條鼻涕蟲一樣緩緩蠕動著想要爬出玉琮。我嚇得連忙將玉琮放在了地上,方便這詭異的膠狀物自行爬出。

    這條半透明的膠狀物爬出玉琮後,竟然一分為四,分別朝四尊美女石像爬過去,然後沿著石像朝上繼續爬行,一分多鍾後,竟然鑽入石像微微張開的口中,徹底消失不見。

    我們倒吸一口涼氣,握緊了手中的武器,警惕而緊張地盯著石像。

    很快,石像中傳來“咯咯”的聲音,就像是生鏽了許久的機關又被重新啟動。而隨著這聲音的傳來,四個石像竟然按照一定的規律開始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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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嚇得接連退後了幾步,生怕這些石像朝我們攻擊。

    可是石像並沒有朝我們做出任何攻擊動作,反而像是在跳舞一樣。隻不過因為石像本身的關節不知道僵硬了多少年,這本應該很優美的舞姿,就越發顯得僵硬而機械,更是帶著幾分詭異。

    “這是魑巫招魂時跳的祭舞……”five看著以古怪的節奏跳舞的四尊石像,喃喃地說。

    “魑巫?魑是鬼怪的一種,魑巫是古蜀國時期專門侍奉鬼神的巫祭?”我問道。

    five有些茫然地用手敲了敲自己腦袋,最後搖搖頭說:“我不記得了,我隻是看到她們的動作,腦子裏突然閃過這樣一句話……”

    我翻了翻白眼,也不知five到底是真傻還是在裝傻,關鍵時刻總是掉鏈子。

    隨著四尊石像的動作越來越快,她們的舞姿也似乎漸漸流暢起來,雖然還是免不了僵硬的感覺,但至少不像是幾個關節損壞的提線木偶一樣給人十分古怪的感覺。

    四尊石像將一段舞姿接連循環了三四遍。接著地上的玉琮,竟然整個開始熔化,最後形成一個直徑有二十厘米,厚度大概兩厘米,中間有一個銅錢大小孔的光滑碟形物。

    “這是什麽東西?”阿華一臉蒙地說。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苦笑著說,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five。

    “禹王鎖蛟鏡!”沒有想到,five竟然還真的答出來了。

    我大吃一驚,要知道禹王鎖蛟,是大禹治水時期的一個傳說。當時天下洪水泛濫,大禹治水時需要打開龍門山。關於龍門山有兩個地點,一說是位於山東泗水縣的龍門山,還有一說就是今天四川地區的龍門山脈。

    史學界一般偏向第一種說法。傳說龍門山其實是一條惡龍,大禹為了導黃河洪水入海,鑿穿了龍門山,同時也就斬殺了惡龍。而惡龍的子嗣中有一條蛟,繼續在下遊興風作浪為父報仇,最後被大禹鎖在了一口井中,這口井也被後人稱為“禹王鎖蛟井”。

    但現在由玉琮熔化最後重新塑形而來的石鏡,竟然被five稱為禹王鎖蛟鏡,到底是傳說年代太遠造成的口誤,還是失憶的five記錯了?

    five到底是什麽人,哪怕已經失憶了,居然還能憑著一些微不足道的線索,一口就叫出在我們眼裏詭異莫測的石鏡名字?

    如果傳說當中的“禹王鎖蛟井”中最後一個字是從“鏡”字演化而來,並且還是出現在這位於梓潼五婦嶺的地下石窟中,如此看來,當年大禹鑿開的龍門山,很可能也是指四川境內的龍門山脈。畢竟出身羌族的大禹,本身就是生於龍門山脈之中的石紐地區,那個地方至今依然有著被稱為“禹穴”的遺跡。

    這個時候四具石像已經停止了舞蹈,而周圍的石壁,卻傳來明顯的晃動。我們都以為石壁要坍塌了,卻發現其中一麵石壁,竟然緩慢地移開,然後露出一個大洞來。

    我走上前去,將地上的禹王鎖蛟鏡撿起來,這才發現這石鏡的背麵沒有正麵那麽光滑,但卻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細小的銘文,看上去都是用巴蜀圖語寫成的。

    隻是以我的見識,隻能勉強認出其中六七個字符的含義,當它們和其他陌生的字符連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石壁中應該是有機關,而開啟機關的方式,赫然就是原來還是玉琮模樣的禹王鎖蛟鏡,而當初我們得到玉琮時,也似乎是受了某種神秘力量的指引。也就是說,很可能是同樣的力量,指引著我們來到此地,利用玉琮開啟了機關,而玉琮也變迴了禹王鎖蛟鏡的形態。

    或許一切的秘密都藏在這開啟的洞口後麵,隻是我們麵對這黑漆漆的洞口時,卻失去了前去一探的勇氣。

    反倒是five,竟然一個人獨自上前,似乎裏麵也有某種力量在吸引她一般。

    我和阿華對望一眼,兩個大老爺們兒,怎麽樣都不能輸給女人啊。於是也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我將禹王鎖蛟鏡放在背後的背包裏,沉甸甸的似乎連重量都提升了一倍,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

    新出現的洞穴裏麵十分黑暗,因為沒有像外麵石壁上那樣布滿了藍色的發光藻類。幸好我們的背包裏麵還有最後一個備用的電筒,之前的那個早已經遺失在沼澤當中。

    打開電筒後,沿著洞穴前進了一陣,發現裏麵十分幹燥,沒有外麵那種潮濕陰冷的感覺。按理說這是不太可能的,這裏離那地下水潭也不是太遠,水潭中的水長年未幹枯,很明顯是連通了地下暗河,因此整個石窟中都充滿了潮濕的氣息。

    而這個新出現的洞穴,卻反而異常幹燥,除了被密封得很好外,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過了四五分鍾,我們沿著洞穴來到一個大廳之中。這大廳的高度有二十多米,用電筒照了照,發現這裏起碼有一兩百平方米大小。

    在大廳的正中,也有著幾尊石像,不過這些石像明顯都是肌肉虯結的壯碩男子,而且高度都在三米五以上,雕刻的手法也十分粗獷,遠遠不是之前洞穴外遇到的四尊美女石像那樣精細。

    石像的數量,一共是五個,身上都似乎穿著粗糙的獸皮衣服。五個大漢的麵貌,都十分相似。五具石像幾乎是一致用力地擁抱著大廳中央的一根上粗下細的巨大石柱,一下就讓我們腦子中冒出了一個詞語——五丁開山。

    是的,這五個壯碩至極的巨大男子的石像,很可能就是傳說當中的五丁,絕無可能是其他身份。

    看著這五個怒目圓睜的石像,哪怕雕刻的技藝無比粗糙,我也能從中感受到他們身上那股力拔山兮的力量感。

    這種純粹的力量透過石像展現出來,沒有絲毫的花哨,如果是在武俠小說中,怕是真的能做到一力降十會,不管對手的招式如何精妙,都抵擋不住這五個高大力士那純粹的力量。

    不知道為什麽,five看著這五尊巨大的石像,完好的那隻眼睛,竟然無聲地流下了淚水,就像是看到自己正在受難的親人一樣。

    接著five做出了一個誰也沒有料想到的舉動,她抱起地上散落的一塊足球大小的石頭,狠狠地朝其中一具石像砸過去。

    以她的高度,就算舉起石頭,也隻能砸到石像大腿的位置,最大的可能就是石頭彈迴來,然後傷到她自己。

    可讓我們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石像的大腿,竟然直接被砸開了細密的裂縫,就像石像本身早已經像瓷器一樣脆弱。

    five沒有停手,而是繼續雙手抱著石頭砸過去。五六下之後,那具石像的大腿位置開始不停有細碎的石頭崩落,最後掉下了好幾塊,露出裏麵如同玉質一樣的兩根粗大的腿骨來。

    腿骨上沒有任何傷痕,就算石頭砸在上麵也一樣,隻留下了一些石粉。

    我和阿華臉色古怪地開始檢查掉落在地上的碎石,卻發現這碎石隻是看上去像石頭而已,實際上成分就像是凝結在一起的黃泥塊,隻要稍稍用力,就能將之破壞掉。

    接著不用five動手,我和阿華也一起撿起附近的石頭,開始砸向其他幾具石像。

    結果是令人震驚的,五具石像裏麵,竟然都包裹著如同玉質的骸骨,並且這骸骨和石像一樣高大,就像是原本骸骨主人的血肉化成了不那麽堅硬的石頭,而裏麵的骸骨卻依然堅如鋼鐵。

    可是,目前人類破紀錄的身高是一九四〇年去世的美國人羅伯特·沃德洛,曾達到驚人的兩米七二,可那基本上是因為患有巨人症的緣故。

    而眼前的五具漸漸顯露出來的如同玉質的骸骨,卻分明是符合正常人的完美比例,隻是要高大一倍,有差不多三米六的高度,比起羅伯特·沃德洛來,都還要高上將近一米!

    要知道就連漫威當中的綠巨人浩克,變身後都才身高兩米四三,體重六百三十五公斤,那麽眼前這五具高達三米六的骸骨,壯碩程度絲毫不比綠巨人差。也就是說他們生前每個人的體重差不多都超過一噸,這完全就是真正的巨人!

    隻是,世上真的存在巨人嗎?如果有的話,早就應該被人類發現了。還是說這如同玉質的骸骨根本就是人為雕刻出來的,然後在外麵抹上了一層泥土,經過了千百年的時間完成了一半的石化過程,看上去像是石像,實際上作為血肉的泥土並沒有石頭那樣堅硬而已?

    可隨著玉質骸骨露出的部位越來越多,這些骸骨是人為雕刻的可能,卻越來越小,因為我們無法說服自己,在幾千年前,到底是什麽人能夠將如此堅硬的材料,完全按照人體骨骼的比例放大後雕刻得如此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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