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明智軒到達他在東郊的別墅後,除了敖雨澤和依然看上去有些癡傻的秦峰,我還看到了一個怎麽也想不到的人。

    大概半個月前,我和敖雨澤第一次去廢棄的精神病院時,曾在半路遇到過逃離的秦峰,當時有兩個護工和一名護士正好在附近抓捕他。

    我還記得當時有名護工叫那身材姣好的護士“肖蝶”,而和敖雨澤一起坐在沙發上的,正是這名叫肖蝶的護士。

    兩人正低頭小聲交談著什麽,看上去十分親密的樣子,這讓我對肖蝶的身份大感興趣。顯然,她和敖雨澤不是第一次見麵。

    見我走過來,敖雨澤依然大搖大擺地坐著,肖蝶卻站起身來,主動伸出手來說:“你好,我是肖蝶,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了,杜先生。”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聲音有些熟悉,我有些心神不寧地握住肖蝶白嫩的小手,不敢用力以免顯得唐突。卻不料肖蝶握手的時候,小手指在我的手心輕輕撓了撓,然後迅速鬆開。我是第一次被女孩子這樣調戲,心中一蕩,但臉皮畢竟太薄,立刻就紅到了耳根。

    不過我可不會自大到就因為這個以為自身有什麽魅力會吸引對方,別說肖蝶在我見過的女孩子中長相僅次於敖雨澤,就算是個普通女孩兒,僅僅第二次見麵也不可能對我這普通屌絲一見鍾情。對方剛才的舉動,很可能是和敖雨澤這魔女一樣,為了捉弄我而已。

    何況,對方的身份似乎也有些問題,甚至有可能是和敖雨澤一樣,屬於某個神秘組織的人。隻是看現在的樣子,應該是打入腦康精神病醫院的間諜?

    “瞧你那點出息,人家女孩子都這麽大方,你握個手居然還會臉紅。”明智軒在一旁大笑著說,然後風度翩翩地將手伸向肖蝶,“我是明智軒,肖小姐叫我智軒就可以了。寒舍有肖蝶這樣的美女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別假了,你這都叫寒舍,我住的地方那不是連狗窩都不如?”我毫不客氣地揭穿這家夥的虛偽。和明智軒雖然交流不多,但勉強也算是共患難過了,偶爾開幾個玩笑也無傷大雅。

    肖蝶點了點頭,笑著躲開,明智軒有些尷尬地縮迴手來,怏怏地說:“想不到本少也有被美女鄙視的一天。”

    “呸,你哪天不被姑奶奶鄙視?”敖雨澤當即鄙夷地說。

    明智軒笑了笑,看他的樣子,也沒有真的生氣,這讓我對明智軒的觀感再度好了一些。這人雖是富二代,可身上除了微微狂妄和偶爾逗比外,其實並沒有某些二代那樣完全目中無人的臭毛病,相處久了是個可以當朋友的人。

    “長話短說,這次我叫你們過來,是因為秦峰的事情,想必你們也猜到了,肖蝶的真實身份,並不僅僅是腦康精神病醫院的護士,那僅僅是為了接近和保護秦峰的掩護——”敖雨澤幹咳一聲說。

    “等等,這麽說,你們早就知道秦峰的身份?知道他是我正在進行的遊戲的隱藏關卡設計者?”我大吃一驚,一直以來,我都以為秦峰的身份是我在無意間揭曉的,沒有想到在半個月前其實早就被揭穿了,還提前保護起來。

    “也不完全是,之前我們隻是懷疑,但是你也算是起了點作用,幫我們確定了這個猜測。”敖雨澤微微一笑說。

    “到底怎麽迴事?”我有些不爽地問。

    “你自己也知道,進行遊戲測試的人員,一共是七個對吧?當然,那個代號‘鐵匠’的男人,已經被處死了。難道你以為,我們找上的人,就隻有你一個遊戲測試者?”敖雨澤狡黠地說。

    我看了看一旁笑而不語的肖蝶,迴想著那天在遊戲語音群裏幾個其他測試者的聲音,突然明白過來剛才見麵握手時為什麽感覺她的聲音有些熟悉了,不僅僅是半個月前在去往廢棄精神病醫院的路上我們曾見麵聽見過,而且是在語音聊天群裏,也同樣聽見過。

    肖蝶是進行遊戲測試的七個玩家之一,是代號“少女”的神秘玩家,還曾經在論壇上給已經死去的鐵匠迴帖,告訴他“你完了”!

    原來如此,肖蝶的遊戲進度,說不定比我還快,因此才提前找到了秦峰的所在,還潛入腦康精神病醫院做了一名護士。隻是可能她能力有限,並沒有幫助秦峰逃出來,最終還是敖雨澤確認了秦峰的身份後,才神通廣大地偽造了那個神秘組織的通行證,正大光明地將秦峰帶了出來。

    盡管最後敖雨澤的虛假通行證被識破,讓我們三個都麵臨追殺,可最終,我們畢竟是成功了。從這一點來說,敖雨澤的能力比起肖蝶來,還是要強得多。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明智軒對於遊戲的事了解不多,因此聽得一頭霧水。

    我們都沒有理他,讓他在一旁抓耳撓腮鬱悶不已,接著敖雨澤又爆出一條猛料:“杜小康、明智軒,你們還沒有謝謝上次肖蝶的救命之恩呢。”

    肖蝶曾經救過我們?什麽時候?我也有些抓瞎了,我的記憶一直很好,不然也不會光是和肖蝶說了幾句話,就馬上記起曾在語音聊天群裏聽過肖蝶的聲音,可我還真不記得肖蝶什麽時候救過我們。

    “你忘記了,在那座廢棄的精神病醫院,我們受到十多個被催眠的精神病人襲擊,還有兩個槍手,當時是一個戴著口罩的女人救了我們,還引導我們進入醫院下方隱藏的研究所地宮中去?”敖雨澤淡淡地說。

    她這一說我馬上就想起來了,當天如果不是那個戴口罩的女人指引我們,還真的不好擺脫那些受催眠的精神病人。雖然敖雨澤戰鬥力不俗,可這些精神病人都是無辜的,也不好下狠手,再加上還有兩個槍手伏擊,當時稍不注意還真有喪命的危險。如果那個女人就是肖蝶的話,說她救了我們還真沒錯。

    “原來當時是你。”我有些驚訝地望著肖蝶,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女孩子,居然比我和敖雨澤都先找到秦峰以及精神病醫院下方的地宮。

    “你們不是早就認識嗎?那她怎麽不將這些早一點告訴你,還害得我們兜來轉去繞那麽久?”我略微不滿地說。

    “我們不是一個組的,雖然知道彼此的存在,可是事先追查的方向不同,隻是很巧在同一條線碰上了。”肖蝶在一旁甜甜笑著說。

    不是同一個組?我大概明白了,敖雨澤和肖蝶所在的部門或者說某個組織,下麵似乎管轄著多個小組,他們的共同目標和金沙出現的神秘事件以及那個在幕後操控的組織有關,但是彼此之間聯絡卻不多,隻有那次我們共同追查到腦康精神病醫院的時候,才偶然間撞見,因此她冒險幫了我們一把。

    不過不管是什麽原因,當時肖蝶的確算是救了我們一次,我和明智軒鄭重其事地道歉,肖蝶也沒有矯情,隻是笑著說說不定下次就輪到我們救她了。

    盡管我還是有些細節不太明白,現在卻不是發問的時候,於是直接說道:“既然現在線索匯集到一堆,那麽關鍵還是要讓秦峰開口,對吧?”

    我看了一眼臉上還是掛著傻乎乎笑容的秦峰,怎麽看都不像是恢複正常的樣子。

    “在潛入腦康精神病醫院那段時間,本來秦峰是在特護病房,當時我也是護理人員之一,雖然也受到監視,但還是能接觸到秦峰。半個月前秦峰逃脫,就是你們遇上他那次,被抓迴去後,醫院對秦峰使用了某種藥物,第二天,他就變這樣了。”肖蝶遺憾地說。

    “也就是說,秦峰變成這樣是人為的?能不能恢複過來?”我看著嘴角有口水流出的秦峰,心中不由得一沉,他可是一個天才的黑客啊,智商比起普通人來高得多,想不到會被人害成這個樣子。

    他的心中,到底藏著什麽秘密,要讓那個組織的人這樣害他?而且那些人似乎有某種顧忌,不敢直接殺掉他來掩飾這些秘密,要不然以那個組織表現出的龐大勢力,在醫院弄死個把人估計根本就不算個事兒。

    肖蝶細心地掏出紙巾,將秦峰嘴角的口水擦幹淨,然後哄孩子一樣輕輕抱著他,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又拿出一顆巧克力來放在他嘴裏,秦峰頓時樂嗬嗬地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容少了幾分癡傻,多了些童真。

    “他變成這個樣子,以雨澤你的人脈,難道也找不到人治好他?”我有些不可思議地說。

    這段時間我已經見識到敖雨澤背後勢力的恐怖,隻怕不比在背後操控各種和金沙有關的神秘事件的組織弱。敖雨澤甚至能夠直接讓政府部門處理一些不方便的事情,那麽找幾個精神科的專家,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沒那麽簡單,那所精神病院對秦峰使用的藥物,根本不是普通的醫院能夠解除的,更何況,我們懷疑秦峰或許還受到過催眠。”肖蝶在一旁說。

    “催眠?像上次那十幾個襲擊我們的精神病人一樣?”明智軒終於找到可以插口的地方。

    肖蝶點點頭說:“可能催眠的性質不一樣,但應該是同一個人。我在腦康精神病醫院雖然待的時間不長,可是也知道,裏麵有一個催眠高手,隻是不知道具體是哪個醫師。現在秦峰的症狀,雖然我們已經對他進行了驗血,這幾天也開了許多針對性的藥物,但起到的效果不大。”

    “從常理上講,他已經停止服食精神病院提供的藥物好幾天,又有針對性的解藥,按理說早就應該清醒了,可現在看來,他的大腦雖然沒有任何物理性損傷,可整個思維依然是一團混亂。他的自我意識似乎被困在某個迷宮裏,始終走不出來。”敖雨澤歎息著說。

    “既然如此,現在找我來又有什麽用呢?”我苦笑著說,不管是針對精神疾病的藥物專家,還是精通心理學的催眠大師,不管哪一種都和我沒有什麽關係,我也不認識這方麵的人。

    “不,有用,你難道不覺得,你小時候的一些經曆……或者說一些記憶片段,總是會浮現在你心頭嗎?但每當你仔細去想的時候,又記不清細節?”肖蝶神色古怪地說。

    “你怎麽知道?”我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肖蝶從沙發的一頭拿過自己的包,然後從裏麵取出一張照片遞了過來。照片很模糊,但還是能看清上麵是個服飾老土的中年人。

    “餘叔!”雖然照片很模糊,可我還是認出來上麵的人是誰,那是當年曾幫我驅趕了蟲子,並用古怪而神秘的綠色藥劑救了我中毒的姐姐的餘叔。

    隻是那之後不久,餘叔就從村子中神秘消失了,他偶爾會出現在我的夢境中,甚至當初在測試那個詭異的遊戲時,某些記憶碎片突然閃過腦海,裏麵也似乎依稀有餘叔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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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在這些記憶碎片中,餘叔不再扮演一個拯救者的角色,反而像是試圖吸食我身上血脈的惡鬼,讓我想一想都不寒而栗。

    “兩年前,我追查的一條線和這個人有關,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個人很可能就隱藏在腦康精神病醫院中。並且我有七成的把握,那個催眠高手和照片上的餘叔,是同一個人。”肖蝶緩緩地說。

    “可是,你怎麽知道餘叔和我認識?”我有些不可思議地問。當年我才十二歲,我小時候生長的村子又是一個極為封閉的地方,連去一趟鎮上都要走幾個小時的山路,而肖蝶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我不覺得當時也才十來歲的她,居然會發現餘叔曾在我出生的村子待過。

    “既然是調查,我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忘了說了,餘叔和雨澤一樣,精通化裝技術,他幾乎從沒有以真麵目示人。半年前有一次我差點兒就找到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但最後卻功虧一簣讓他跑了,隻是那次他跑得太匆忙了,在現場留下了一些來不及銷毀的資料,其中最讓我奇怪的是,這些資料大部分都是關於一個普通人的。”肖蝶看著我說道,她的語氣十分平淡,不過不用繼續說我也知道,那個普通人就是我。

    “然後呢?”

    “我雖然奇怪,可是我監視了你一個多月,最後發現……你的確隻是個普通人,幾乎沒有任何價值。”肖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的嘴角抽了抽,讓一個女人說成是沒有任何價值的普通人,這種感受還真是讓人挫敗啊……等等,重點似乎是,她監視了我一個多月?

    怒氣值在一點點提升,肖蝶似乎也看出來了,搖搖手說:“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誇張啦。你在家幹什麽誰會去關注?基本就是追查你有沒有和那個組織的人接觸之類的……”

    信你才怪!我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對她的好印象瞬間全沒了。恐怕不管換了誰,莫名其妙地被監視,都不會有好臉色吧。

    不過我也開始感覺到事情似乎沒有我想象的那麽簡單,餘叔是知道我的身份的,那麽哪怕是他化裝後迴我出生的村子打聽,也很容易就會知道我就讀的學校,然後從我的人際關係中查到我的工作單位、住址。如果他對我身上的血脈有什麽圖謀,為什麽不早點找上門來?

    餘叔沒理由去做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是否是因為他覺得找上我的時機不成熟呢?那麽,又是什麽才是成熟的時機?

    我看了看還是在傻樂的秦峰,突然感覺他這樣也未嚐不是一種福氣,至少就算是和我一樣卷入這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但現在一無所知也就沒有任何壓力。

    肖蝶既然都能查出餘叔在關注我,那麽是不是這個原因才讓敖雨澤最終找到我來?我朝敖雨澤望了一眼,或許是相處也有些時間了,這一眼要表達的意思頓時被敖雨澤看穿了,聳聳肩說:“看我幹什麽?之前肖蝶對你的監控沒我什麽事,隻是在檔案上記了一筆。後來我因為另外一起因金沙而發生的神秘事件反查的時候,才知道你居然能和旺達釋比扯上關係,剛好前段時間我調查鬼影事件時又有你出現,而旺達釋比也指點我找你。”

    我感覺到腦袋都有些疼了,似乎自己正身處一個大旋渦,就算我現在想要退出,也已經遲了。

    我舉起雙手,苦惱地說:“好吧,我投降,那麽兩位女俠讓我來,到底要我做什麽?”

    肖蝶微微一笑說:“其實,我也懂一些催眠的,並且我懷疑當初餘叔在你的潛意識裏埋下過一顆‘種子’,我希望你能配合我,讓我取出這顆種子,這樣不僅對你有好處,而且有可能憑著對這顆種子的研究,找到讓秦峰恢複神誌的法。放心,我聽說你擁有一枚神奇的符文,我就算想在你意識中做什麽手腳,它也不答應。”

    讓她催眠自己,然後找出餘叔當年在我潛意識裏留下的“種子”?我突然感覺到一絲荒謬,在她的描述裏,似乎餘叔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而當年我對餘叔的信任,不過是受到蒙蔽罷了。

    盡管這段時間來,偶爾在心頭泛起的記憶碎片,也讓我對餘叔當年的作為心存疑慮,可真要將曾救了姐姐的餘叔當成是別有用心,我總感覺有些恩將仇報的別扭。

    並且,我算得上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就這樣放開戒備讓別人催眠自己,天知道她會不會在我腦子裏留下什麽“後門”?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勉強,可以想想其他辦法好了。”肖蝶見我十分猶豫,有些遺憾地說。

    “這件事讓我想想,先看看有沒有別的方式吧。老實說,我對被催眠有些心理障礙。”我坦誠地說。

    肖蝶點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一旁的敖雨澤輕歎一口氣,然後說道:“其實我一直以來有個疑問,就是上次秦峰既然逃出來了,為什麽那麽巧被我們撞見?如果說他是故意的,那麽給我們傳遞的消息似乎也沒有重要到要冒著被重新抓迴去的危險。那麽,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事前已經料到自己會被抓迴去甚至被催眠,反而是提前催眠了自己呢?”

    所有人都是一呆,當時秦峰的出現,的確太過詭異,現在看來怎麽都帶著故意。如果說他一直監控著我在網絡甚至電話裏的交流,預知了我們的去向,甚至他連一路上的監控攝像頭都短時間操控了,那麽的確有可能在我們停車的附近提前等待我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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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這麽做的目的如果僅僅是在我衣袋裏放進一個u盤外,似乎太過浪費,也完全說不通這種動機。除非是他在裏麵直接放上各種關於那個組織的資料、直接揭開真相還勉強說得過去。

    可是他沒有這麽做,更沒有借此逃離,或許是他知道那個組織的可怕,沒有外力介入的話也根本逃不了,甚至是帶著幾分自投羅網的感覺被抓迴去。那麽他如果能料到自己被抓迴去的結果,可能是被催眠或者服食藥物而真的成為精神病患者,那麽提前催眠自己來抗拒這個結果或者保護自己大腦中的某些秘密,似乎也說得通。

    想通了這一點,我問道:“好吧,姑且如你所說,秦峰具有催眠自己的能力,那麽現在除了他自己,怕是其他人都打不開他在自己大腦裏安放的那把鎖吧?”

    “你還記得當時你從錦裏的水車下麵,曾經取得的東西嗎?”敖雨澤輕聲問。

    這個當然記得,那是一遝和金沙古卷有關的照片以及一張有瘋子簽名的紙,除此之外,就是一個精致的銅鈴。

    “你是說,那個銅鈴有問題?”我心中一動,問道。

    一般來說,作為催眠師,通常都會使用一些小道具來轉移病人的注意力,或者將這些小道具作為開始或結束催眠的指令。我們可以經常在影視作品裏看到有催眠師用晃動的懷表來完成催眠,然後用聲音,比如說數一二三或者拍幾下手來和患者約定醒來的信號。

    因此在催眠師的世界裏,聲音本身,就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喚醒道具。而鈴鐺,無疑是能發聲的,當時我和敖雨澤就奇怪為何會在留下的資料裏麵放一個鈴鐺。現在看來,秦峰這個人似乎走一步看幾步,早在許久前就做出了安排,一旦到了他必須自我催眠的階段,那麽最終能喚醒他的,就是揭開了遊戲的隱藏關卡的謎題,讓他信任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那個銅鈴,是喚醒他的道具?”我問道,同時心中微微警惕,現在看來這個可能性相當大,為什麽他們一開始不用這個方法?哪怕是試一試,就算不行對秦峰可能也造成不了多少傷害,可肖蝶卻要忽悠我被她催眠說是取出什麽“種子”,其中又有什麽目的?敖雨澤在中間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我看向肖蝶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帶了一分警惕,肖蝶作為一名能夠打入腦康精神病院內部的優秀特工人員,感覺何其敏銳,立刻就意識到我的不滿,對我笑了笑說:“這個辦法雖然我們早就想到了,但是不敢輕易嚐試。就像是在登錄網銀賬戶,如果密碼連續錯上幾次,很有可能就讓賬戶被封住。我們很擔心如果解開秦峰的自我催眠暗示的方法不正確,那麽就算是僥幸喚醒他,也有可能讓他在自我保護中,永遠忘記一些關鍵的信息。”

    “也就是說,秦峰如果真的是自我催眠的話,其實和餘叔的催眠完全無關?那麽就算我願意當一迴小白鼠,也和救醒秦峰的成功率沒有任何關係啊。”我有些不解地說。

    “你們繞來繞去煩不煩啊?那麽我就直接一點說,秦峰目前的狀況,我們暫時無法判斷到底是被餘叔催眠導致的,還是他自我催眠,抑或是兩者都有。所以最保險的做法是雙管齊下,做好萬全的準備。小康子,你給句準話吧,到底同不同意我們看看你腦子裏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你是不是怕肖蝶美女看見你滿腦子的齷齪思想啊?”敖雨澤不耐煩地說。

    你才齷齪,你們全家都齷齪。我憤憤不平地在心底暗罵,可惜當著敖雨澤的麵,卻萬萬不敢說出口。

    不過,既然她都說到這個分兒上了,如果我還不同意,似乎也有些說不過去。畢竟秦峰說起來也算是我在網上的朋友,盡管他可能存在一些算計我,有將我扯進關於金沙的神秘事件的可能,可哪怕是出於想要搞清楚他為何這麽做的目的,也必須要讓他記憶完好無損地清醒過來。

    “不如這樣,我們先試著用秦峰留下的銅鈴喚醒他,如果成功了自然一切都好說;如果還是不行,那麽就隻有讓小康犧牲下了。”肖蝶看了我一眼,雖然說話的語氣無比溫柔,可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味道。

    我垂頭喪氣地點點頭,隻能寄希望於用那個銅鈴,真的能夠直接喚醒秦峰。

    敖雨澤很快將當初秦峰留給我的銅鈴取出來,包括當時塞在銅鈴裏的那張紙。

    我注意到那張紙的背麵,還寫著五個數字33322,當時被我和敖雨澤解讀為遇到危險,性命三長兩短。現在看來,這很可能是喚醒秦峰的密碼,也就是說,這是搖晃銅鈴的具體節奏,三聲長音、兩聲短音。

    讓秦峰在附近書房躺下,秦峰依然是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肖蝶讓我和敖雨澤、明智軒在一旁不許發出任何聲響,然後開始催眠秦峰。

    她先是用低沉而溫柔的語調不停地安撫秦峰的情緒,還好現在秦峰本來也沒有什麽暴躁的情緒,隻是處於癡傻的狀態,大腦似乎無法像正常人那樣接受指引,過了十幾分鍾,才微眯著眼睛進入催眠狀態。

    肖蝶的額頭,已經冒出不少汗水,可是她完全不敢停止近乎喃喃低語的催眠,而我們三人在一旁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驚動了處於催眠狀態的秦峰。要是讓他成為真的傻子永遠也醒不過來,那玩笑就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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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陣,肖蝶輕聲說道:“現在我要搖晃銅鈴,這是你醒來的標記。記住,鈴鐺的聲音是三長兩短,當你聽到鈴聲後就從沉睡中徹底清醒過來……”

    接著肖蝶開始搖晃銅鈴,果然如她所說的是三長兩短的鈴聲。我聽到這個鈴聲的時候,心頭沒來由地一跳,似乎自己腦子中的某根弦也鬆了一下。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秦峰緩緩地睜開眼,眼神中透著一絲茫然,他緩慢地轉著頭,看著我們四人,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先前那種癡傻的神情了。

    “秦峰?”肖蝶喊道。

    “秦峰……對,我是秦峰,你們是誰?”秦峰結結巴巴地說。

    我們幾人歡唿一聲,看樣子竟然成功了,也就是說,我們很快就可以從秦峰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

    可惜我們還來不及高興,秦峰突然神色一變,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滿臉都是痛苦的表情。

    “好痛,頭好痛!”秦峰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大顆大顆的汗珠冒出來,看起來就像是在他腦子中有什麽東西在啃食他的腦漿一樣痛苦。

    肖蝶微微慌了手腳,不停地安慰他,可是沒有什麽用。敖雨澤歎息一聲,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支針劑,然後注入注射器,朝秦峰手腕的血管紮去。

    秦峰漸漸安靜下來,很快癱軟在躺椅上,漸漸地發出低沉的唿吸,隻是他眼皮下的眼珠,似乎還在不停轉動,臉上的神情時而痛苦,時而又露出詭異的笑意。

    “我就知道沒有這麽簡單,還好我準備了強效鎮靜劑。”敖雨澤苦笑著說,然後靜靜地看向我。

    我自然明白她是什麽意思,這是依然要拿我當小白鼠的節奏。

    我眼巴巴地看著敖雨澤,可惜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知道說什麽也沒有用,最終,我咬牙點頭,同意了讓肖蝶暫時催眠我,看看在我的潛意識中,是否有她推測的,當年餘叔在我腦海深處留下的“種子”。

    肖蝶和敖雨澤讓明智軒照顧秦峰,然後將我帶進一間書房,讓我在一張搖椅上躺好後,肖蝶看我有些緊張,於是開始和我講了幾個笑話,而敖雨澤則拿起書房裏的一本書聚精會神地看起來。

    老實說,肖蝶雖然長得不如敖雨澤漂亮,可是身材一點也不比敖雨澤差,總的說來也算是優質美女。平時這樣的美女連搭訕都會遭到不屑的白眼,現在居然在我身邊講著笑話,甚至為了讓我安心增加信任感,不惜輕輕握著我的手。

    這讓我想起剛才進門的時候,她在我的手心輕輕撓了一下,我感覺心頭有些熱乎乎的,似乎那一下撓到了自己心頭。看著肖蝶的臉,那股熟悉感再度油然而生,似乎在我麵前輕言細語絮絮叨叨的,是一個多年沒見的紅顏知己。

    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不同於敖雨澤的清脆,肖蝶說話時自然而然地有一股讓人安定的力量,很快我就放鬆下來,甚至連意識都開始漸漸模糊。接著我的眼皮耷拉下來,在肖蝶溫柔的語氣中,我按照她的吩咐開始調勻唿吸,然後開始仔細迴想十二歲那年經曆的一切。

    依然是數以萬計的蟲子,還有為了我不惜受傷的姐姐,再以後,是一片黑暗……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似乎在黑暗中一直在艱難地跋涉,我似乎又迴到了十二歲那年的某個晚上,到處都黑燈瞎火,隻偶爾能在遠處看見一盞昏黃的小燈,起不了什麽照明的作用。

    我一路小跑出了些許汗水,被夜風一吹立刻就幹了,反而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周圍的樹影在夜風中搖曳,枝葉之間的碰撞發出嘩嘩的聲響,在朦朧月光下的樹影就像張牙舞爪的怪獸。我感覺到有些心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我迷迷糊糊地順著山路,開始朝村子後麵好幾裏的山穀裏麵走,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麽做。

    在山穀中連村子中零星的燈光也看不見了,黑暗像是要吃人的怪獸,前麵終於出現依稀的光亮和人影。我跟著那模糊的人影一起,穿過了洞穴,蹚過地下的暗河,也不知走了多久,來到一個無比巨大的地下湖泊,最後乘著一艘小船到了湖泊中央的小島,並在小島上見到了玉石堆砌而成的祭壇,以及祭壇上鏽跡斑斑的青銅王座。

    我們順著祭壇的石梯走上去,那個人影用火把依次點燃祭壇上三個金屬盆中的油狀物,周圍頓時亮了起來。金屬盆裏麵的黑色液體也不知是什麽油類,更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燃燒的時候無聲無息,也感覺不到什麽熱量。

    借著亮起來的火光,我這才看清楚我一直跟著的人影無比熟悉,就是在村子裏經常給我帶糖吃的餘叔。

    餘叔似乎絮絮叨叨地對我說了很多話,我一句也沒聽見,但能感覺到他的態度時而溫柔誠懇、時而憤怒得怨天尤人,最後卻全都歸於瘋狂。

    最後我似乎聽懂了,餘叔要我坐上青銅王座。青銅王座很大,就算是一個大胖子也能輕鬆坐下。我有些忐忑地轉過身去,用袖子胡亂在椅子上掃了掃,居然掃下不少綠色的銅鏽來。我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感受著椅子冰冷的質地,扭來扭去感覺下麵像是有根針紮般難受。

    接著我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疼,餘叔拿出一隻吸滿了藍色藥劑的注射器,狠狠地紮入我的脖子,然後將藥劑注入我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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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意識變得更加模糊,感覺整個身體都輕了好多,有種快要飄浮起來的感覺,周圍的黑暗似乎也退去了,水麵和石頭還泛起一層柔和的淡藍色光暈。而周圍的景象也出現了疊影,就像是喝醉了後看到的景致。

    接著手腕一疼,我的手被餘叔用刀子劃破,鮮紅的血流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否是幻覺的緣故,在藍色光暈的照耀下,反而呈現出一絲金色的血液開始朝著青銅鑄就的王座中不停滴落。

    詭異的是,我手腕流出的金色血液並沒有四處流淌,而是一點點滲透進身下的青銅王座,接著王座上的綠色銅鏽開始剝落,整個王座都似乎發出一層金色的光芒來。

    血順著椅背淌下,餘叔嘴裏再度在念誦著什麽,盡管意識處於半清醒半模糊的狀態,我這次卻依稀聽清楚了幾個字詞——魚鳧、青銅王座、獻祭、金沙血脈、召喚祖靈……

    我頓時更加恐慌起來,看這架勢,我似乎要被當成是祭品獻祭?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聽見周圍傳來轟隆隆的巨大響聲,接著感覺身下的青銅椅子一陣搖晃,整個地麵似乎開始陷入水中,這人造的湖心小島最後隻剩下高台以及青銅椅子露在水麵上。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我能看到我正對著的水麵不停地翻滾,在周圍藍色的熒光下,一個巨大的頭顱,或者準確點說是一個鳥類的骷髏頭從水中升起。

    隨著越來越大的水聲,頭顱下長長的脖子,以及張開來足有十幾米長但是隻剩下骨骼的雙翼也顯露出來。頭顱突然仰天發出巨大的嘯聲,這嘯聲似乎來自幽冥的世界,讓我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冰冷和恐懼。

    我突然反應過來,這巨大的鳥類骨骼,大概就是剛才餘叔說的“魚鳧”吧?魚鳧是一種水鳥,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水鳥居然有如此龐大的體形。這樣的水鳥在活著的時候,就算是抓一頭牛上天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可是,可是它不是已經死了嗎?死得隻剩下一副骨架,或許已經死了幾百年、幾千年,為什麽還能發出這種能夠穿透人靈魂的尖嘯?餘叔又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用他自己的血來引出這頭巨大魚鳧的骨架?這一切,又和我有什麽關係?難道是要將我當成這骨頭巨鳥的食物?

    我的腦子一刻也沒有停止過胡思亂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會發生這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開始不甘地掙紮起來,周圍藍色的光暈一陣搖晃,就連那巨大的魚鳧骨架也跟著搖晃起來。

    餘叔發出如同夜梟般的笑聲,然後割開了自己的手腕,他的左手按在王座的椅背上一個如同眼球造型的凸起上。我斜躺在椅子上,艱難地轉過頭,能夠看見有細碎的金光不停滲入餘叔的左手傷口,這是在剝奪我的“金沙血脈”嗎?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即將大功告成,餘叔開始忍不住帶著些許癲狂般地嘮叨起來,可他嘮叨的話語卻又一個字都聽不清。

    我感覺到隨著血液的流出,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力氣越來越小。就這樣放棄嗎?就這樣不痛不癢地陷入永遠的沉睡嗎?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我明明是想來幫餘叔的,卻要被他放血而死?這不應該是我的歸宿……

    似乎感受到我內心的不甘,那些金色的沙粒開始晃動起來。餘叔停止了嘮叨,我明顯感覺到他似乎有些驚慌,然後右手腕也是一痛,餘叔的匕首已經將我另外一隻手腕的動脈也劃開了,更多血液流出。

    水中完全是由骨架組成的巨大魚鳧扇動著雙翼,我迷迷糊糊地看到,它的臉上和雙翅,漸漸有血肉在生長,因為生長的血肉不多,長長的筋絡和肌肉纖維彼此糾結交纏,還不時有血水滴落水中,然後發出哧哧的聲響。

    半是骨架半是血肉,這讓巨大的魚鳧看上去更加恐怖了。

    細碎的沙沙聲響起,又像是遠方一浪接一浪的潮汐在湧動,但那潮汐不是水,而是無數蜂擁而行的生命。我一下反應過來,是蟲子,我突然之間流出這麽多血液,怕是整座山的蟲子,都瘋狂了吧?

    我的意識似乎脫離了軀殼,能夠在黑暗中“看”到無數的蟲子出現在洞口,還有的是從地下溶洞頂部的縫隙中出來,然後悍不畏死地朝湖心的小島撲過來。但是,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這地下湖泊起碼有數百畝大小,那些蟲子這個時候似乎都喪失了理智,成千上萬地撲入湖中,但是遊不到幾米就被淹死,接著更多的蟲子踩著同伴的屍體,又多向前了幾米。

    這樣自殺般前進,讓蟲子在地下湖泊中搭建出一條由蟲屍組成的臨時浮橋,它們似乎被我流淌出的什麽金沙之血吸引得完全不顧性命。而更多的會飛的蟲類,更是輕易跨過了幾百米寬的湖麵,朝湖心位置飛過來。

    餘叔放下匕首,從背包中拿出一個類似帶著噴頭的金屬罐子來,罐子的一頭有著造型優雅的把手和類似扳機的裝置。他打開噴頭的蓋子,對著蜂擁而來會飛行的蟲子扣動扳機,從噴頭中頓時有白色的煙霧出現,靠近的蟲子紛紛掉落在地,然後不顧生死地四下逃散。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異香,很快,數以十萬計的蟲子,竟然就被這樣一罐不起眼的藥劑驅趕進水中淹死,而人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

    這些蟲子紛紛死亡後,並沒有沉入水底,而是引來無數白色的陰魚爭搶,隻不過短短的時間,就被陰魚吞食一空。但是很快,吞吃了蟲屍的白色魚兒又翻著肚皮大量死亡,接著有黑色光點從魚兒的屍體上升起,會聚在半空中,組成一團黑色的霧氣,朝湖心的小島飄過來。

    身上已經覆蓋了一半血肉的巨大魚鳧轉過身子,對著這團黑色的霧氣使勁一吸,竟然將之完全吸入破破爛爛的肚中,很快更多血肉又生長出來,甚至一些部位,還有黑色的羽毛出現。

    巨大的魚鳧興奮地大叫一聲,然後雙翅將身體緊緊包裹起來,似乎在醞釀著什麽。

    或許是一個世紀那麽長,或許是僅僅一兩秒鍾,魚鳧的身體開始一點點崩解,所有的血肉骨骼都像是在地下待了幾千年,在麵世時還勉強維持原狀,可剛一見風就在瞬間度過了千年光陰,轉眼就腐化朽壞,然後如同灰土一般掉入湖水中。

    隨後,一個半是黑色、半是慘白色的巨大的橢圓形蛋狀物浮了起來,應該是剛才巨大的魚鳧在吞吃了黑色的霧氣後產生的。

    還不等他進一步行動,突然水中發出巨大的聲響,一個人影從水中躍起,然後幾步就登上石台,朝餘叔撲過來。我瞪大了眼睛,終於看清那個黑影竟然是旺達爺爺。

    旺達爺爺和餘叔戰作一團,我從來不知道一個老人居然能發揮出這麽強的力量,最後兩人似乎觸動了祭壇上的某處禁製,整個山洞都在晃動,不停有鍾乳石從洞頂掉下。旺達爺爺拚命地唿喊著什麽,然後拉著手腕還在流血的我跳入冰冷的湖水中。

    湖水很快漫過我的胸口,我的口鼻也被湖水侵入,我劇烈地咳嗽著,感覺到自己根本沒法唿吸。我心裏恐懼極了,以為自己會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湖中,可耳邊除了掙紮時產生的水聲外,卻似乎聽到了某個溫柔的聲音在唿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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