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錦裏之後,不得不感歎省城的人真是休閑,這麽晚了居然還有人從裏麵的酒吧和茶館進出。

    我來到記憶中的水車位置,四下看了看,等到沒有人經過,於是脫了鞋挽起褲腿,跳下隻有一尺多深的水溝中,然後在水車下方摸索。

    果然,僅僅是半分鍾後,我摸到一個塑料袋一樣的東西壓在水車下方的石板下,除非是跳下水來仔細摸索,在地麵上根本發現不了。

    我費力地將塑料袋取出來,穿好鞋子,借著附近昏暗的燈光,發現這是個二十多厘米長、十來厘米寬、厚度約三厘米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袋子,外麵用透明膠纏繞了十幾圈,應該是保護裏麵的東西不至於進水。

    我的心怦怦直跳,到現在為止我和敖雨澤一共解開了三個隱藏關卡,但得到的基本都是模棱兩可的信息,這還是第一次獲得實物,也不知裏麵到底藏著什麽。

    我趕緊穿上鞋子,也顧不得腳上還濕淋淋的,將塑料包上的水匆匆擦幹,就塞進懷裏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背後的汗毛一豎,我幾乎是本能地朝前撲出去,就地在地上翻滾了一圈,然後狼狽不堪地爬起來,這才來得及轉過身,看見一個穿著印有一棵參天大樹的t恤、身形瘦削的年輕人,他的手裏拿著一根金屬棒球棍,輕輕地揮舞著。

    “你幹什麽?”我憤怒地大吼,如果對方是個保安什麽的我可能還覺得情有可原,畢竟我剛才的行徑也稱得上是鬼鬼祟祟。可這棒球男明顯是個普通人的打扮,一聲不吭地就用棒球棍砸過來,看這鋁合金的棒球棍真要砸在我身上,不死也要斷幾根骨頭。

    “東西交出來。”棒球男冷漠地說。

    我心頭大震,這個人怎麽知道我來這裏取東西的?他是誰?是遊戲官方的人嗎?

    “什麽東西?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我當然不會承認,手偷偷伸進懷裏,將甩棍拿出來,朝下使勁一甩,甩棍收起的兩節彈出,變成一根有半米長的金屬棍子。

    不過看著隻有指頭粗細的甩棍,而對方手裏卻是鴨蛋大小的金屬棒球棍,兩者的戰鬥力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拿出它來也隻是聊勝於無而已。

    “我都看見了,你從水車下麵拿出來的東西,交出它來,否則我不介意使用暴力……”棒球男冷冷地說。

    他果然看見了,就是不知道這人是一路跟蹤我來這裏的,還是偶爾路過。不過我感覺他跟蹤我的可能性更大,一個在偶然路過的遊人,基本不太可能攜帶一根棒球棍隨時準備敲人悶棍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知道我拿的是什麽?”我警惕地問,然後微微扭動腦袋,查看周圍是否還有其他人埋伏。

    “你手裏的東西,關係到……真相!隻有我們才能最妥善地使用它。這些事情不是你能夠參與的,交出來,我保證你沒事。”棒球男說完,揚起了手裏的棒球棍,看樣子如果我再不拿出取得的塑料包,他就要再度動手,而且這次肯定不會客氣。

    “交你妹!”我將手裏的甩棍猛地朝他臉上砸過去,他下意識地避讓了一下,我不敢戀戰,轉身就跑。那瘦削男子惱怒地大叫一聲,追了過來。

    這家夥雖然瘦,看上去體力不怎麽樣,可是速度卻不慢。很快,他就到了我身後兩米多遠,我連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但距離不僅沒有拉遠,反而越來越近。

    渾蛋,到底是什麽人?這人一直跟蹤我,以我的遠超常人的六感居然都沒發現,一直到他動手時才感覺到不對,看來他也不是普通人吧?我邊跑心中邊想,可一時半會兒還是猜不透對方的來曆。

    這個時候,前方出現了兩個穿著中山裝戴著墨鏡的男子,我正要唿救,卻突然住口。現在是五月,雖然還不是最熱的時候,可這個時間點的人正常的穿戴也最多不過是一件長袖單衣而已,誰會穿一件嚴嚴實實的中山裝?最詭異的是,這大晚上的,除了瘋子誰會戴一副大框的墨鏡?

    隻是看著他們臉上的墨鏡,我總感覺依稀有些眼熟。

    難道他們是一夥的?我正要轉向,可是現在還沒有跑出錦裏,現在我就在一條巷子當中,後麵就是追殺我的棒球男,根本沒有其他方向可以轉向。

    就在我猶疑不定的時候,我身後的棒球男卻驚唿一聲,然後轉身朝反方向跑去。

    他們不是一夥的,甚至可能是敵對的關係。我頓時明白過來,不過看著那兩個穿中山裝的男子,明顯也不好惹。我漸漸停下了腳步,正要開口說話,其中一個穿中山裝的男子,卻拿出一個黑漆漆的金屬物品,那是一把槍!

    我身上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麵對拿著棒球棍的男子我可以轉身就跑,可是對方拿的是槍,又是這麽近的距離,就算我是劉翔也跑不過子彈啊……

    沒有槍聲響起,隻是很輕微的“啾”的一聲,棒球男撲倒在地,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很快就不動了。

    我慌忙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企圖。

    另一個穿中山裝的男人走過去,將掉在地上的棒球棍踢到一邊,然後將棒球男扶起來,很是輕鬆地扛在肩上。我注意到棒球男身上並沒有血流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對方用的是麻醉槍,也就是說不是窮兇極惡直接鬧市殺人的惡徒。

    “13號,這個人怎麽處理?”扛著棒球男的中山裝男子麵朝著我,對持槍的男子問道。

    “我……我什麽都沒有看見,你們請便……”我結結巴巴地說。

    “先搞清楚,那個組織的外圍成員為何要襲擊他,如果沒有問題再放了他。”被稱為13號的持槍男子淡淡地說。

    我注意到,他稱唿棒球男為“那個組織的外圍成員”,他沒有說到底是哪個組織,可我總覺得這個組織應該是和遊戲官方以及在金沙遺址下的祭祀坑設置神像的組織無關,雖然我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此外,上次敖雨澤在打電話的時候,也提到這樣一句話,“最近亂流的異動十分明顯,我懷疑那個組織的人最近會有大的行動”,她曾提到過“那個組織”,還提到他們最近會有所行動,那麽敖雨澤口中的這個組織和棒球男所在的組織是否同一個呢?

    似乎是福至心靈,我突然開口問道:“你們認識敖雨澤嗎?”

    兩個人的神情明顯僵硬了一下,雖然很快恢複了正常,但是這僵硬的零點幾秒還是被我發現了。

    “不認識。”持槍的男子說道,可卻拿出一部手機,然後在上麵輸入著什麽信息。

    半分鍾後,持槍的男子深深看了我一眼,對自己的同伴說:“算了,他不過是個普通人,不用帶他走。何況有人為他的行為擔保。”

    他的同伴點點頭,似乎早預料到這個結果,而我的心已經到了嗓子眼兒,知道剛才我說那句話起了作用,他口裏說的有人為我擔保,應該就是指的敖雨澤。

    “小家夥,記住,今天的事,不能對任何人提起,否則就算是敖雨澤,也保不住你。”持槍男子將槍支收迴,然後和同伴一起帶著襲擊我的棒球男,頭也不迴地離開,很快就隱沒在夜色當中。

    我一下跌坐在地,大口地喘氣,好險,幸好我注意到他們提到的“那個組織”這個關鍵信息,從而聯想到敖雨澤當初的電話,然後賭敖雨澤可能和他們是一夥的或者至少有所聯係,現在看來,我賭對了。剛才被稱為13號的持槍男子用手機發的信息,八成就是在向敖雨澤詢問關於我的事情。

    我不敢再耽擱,朝錦裏外走去,然後刻意朝前又走了一段距離,這才停下準備等待出租車。

    過了五六分鍾,遠遠地看見一輛空車過來,我正要招手示意出租車停下,突然一道紅色的車影飛速地衝了過來,然後是刺耳的刹車聲,一輛紅色法拉利458穩穩地停在我身前一米處。

    車窗搖下,駕駛座上轉過來一張傾城容顏的臉來,不是敖雨澤還能是誰?

    “上車!”敖雨澤一如既往地簡潔明了。

    我也不客氣,拉開車門上了保時捷。第一次坐這樣的跑車,雖然在市區開不出風馳電掣的感覺,也還是覺得有些新鮮。

    “有什麽要問的?”敖雨澤見我有些沉默,搶先問道。

    “你到底是誰?和那兩個穿中山裝的奇怪男子是一夥的嗎?還有真相組織,或者說真相派,到底是幹嗎的?他們為什麽襲擊我?”

    “果然是個問題寶寶啊,這些問題,有一部分我可以迴答你,不過你確信你真的想知道?”敖雨澤淡淡地說。

    “當然,不然的話,我想我會被憋瘋的。”我苦笑著說。

    “我聽他們說,那個襲擊你的人,看到你在水車下麵拿到了什麽東西?你真是好運,幸好當時13號和17號是追蹤真相派的人過去的,沒有看到這一幕,要不然你拿的東西當時肯定保不住。”

    “他們抓了那個組織的男人,現在應該審問出來了吧?”

    “嗯,不過不用擔心,他們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不會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與你糾纏。”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你又是幾號?”我想起敖雨澤叫那兩個身穿中山服的男子是直接說的編號,不由得好奇地問。

    “確切地說,我和他們存在一定的合作關係,但並不是一個組織的。這個組織的存在已經十分久遠了,關於他們的一切,你現在最好不要知道得太多。你隻需要知道,如果在鬧市中看到身穿中山裝戴著大框墨鏡的人,最好離他們遠一點。”敖雨澤淡淡地說道。

    “那襲擊我的人呢?到底是哪一方的人?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屌絲而已,那人為什麽會跟蹤和襲擊我呢?”我有些頭疼地問。

    現在就我所知道的,圍繞在我身邊的神秘組織已經有好幾個,我隻簡單梳理了一下,就存在先前勉強算救了我的中山裝組織、神秘的遊戲官方、試圖製造長生藥並引發鬼影事件的組織以及襲擊我的棒球男所在的組織。

    甚至,如果真如敖雨澤所言她和以中山裝和墨鏡作為標誌的組織並非一夥的,那麽她背後甚至很可能代表著某個和政府有一定聯係的部門。

    我感覺自己的頭都大了起來。一直以來,除了小時候的詭異經曆和偶爾會在晚上遇到“鬼影”外,我表現得都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雖然我也曾幻想自己哪一天能像漫威電影中的超級英雄一樣獲得某種能力,從而在暗中行俠仗義拯救世界,可當我身邊真的開始環繞著諸多詭秘的組織時,我卻還是感覺到莫名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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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問題是,他為何要襲擊我,他又是怎麽知道我今天的行蹤。老實說,今天我來到這個錦裏附近,不過是臨時起意。”麵對身邊越來越多的古怪事件,我感覺到這一切都像是做夢一樣,當然,是噩夢。

    “那個組織的人口風還是比較緊的,可能需要多些時間才能得到更多口供,現在我先送你迴去,不過說起來,連一向以和平麵目出現的那個組織都要出動人手來獲取的東西,我也很感興趣。”

    敖雨澤送我迴到我住的小區後,停好車,我們朝電梯走過去。誰知道剛走了幾步,敖雨澤突然停下來了,然後猛地將我按倒在地,接著尖銳的明顯是加裝了消音器的槍聲響起,子彈擊中旁邊車輛的聲音立刻讓我明白這是真槍實彈,絕不是剛才中山裝男子使用的麻醉彈。

    我嚇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敖雨澤反應夠快,剛才我肯定就成靶子了。

    敖雨澤拉著我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我們躲在一輛麵包車後麵,這個時候我才微微起身,我四下張望,卻找不到襲擊我們的人影。

    很快,槍聲再度響起,麵包車的玻璃被擊碎,玻璃碴兒四處飛濺,我的臉上甚至被劃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不過這次也暴露了槍手的行蹤,敖雨澤冷哼一聲,從手提包裏取出自己的手槍,然後猛地探出手去,朝一個方向連續開了幾槍。

    “你自己躲好,我去會會那個槍手。”敖雨澤低聲對我說,不等我迴答,立刻再度開槍壓製住對方,然後趁機移動到旁邊的車輛後隱藏起來,借助車輛的掩護,不停朝開槍的方向移動過去。

    我嚇得不敢動彈,就算我六感再怎麽敏銳,可麵對真正的槍支,還是毫無還手之力。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時候,我耳朵微微一動,似乎聽到了有細碎的腳步聲朝我這邊過來。

    腳步聲很輕,似乎有人彎著腰慢慢地走過來,雖然地下停車場帶著消音器的槍聲接連不斷,可我還是聽到了。我的心跳加速,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便看了看四周,發現不遠處的一根柱子下方正好擺放了兩個幹粉滅火器,於是悄悄挪過去,拿了一個滅火器在手上。

    我去掉滅火器的鉛封,拔掉保險銷,左手握著噴管,右手握著壓把,將噴管的口子對準了腳步聲的方向。

    等到腳步聲靠近,我猛地衝了出去,狠狠地壓下滅火器的壓把,左手握著的噴管上下左右晃動,頓時滅火器中噴出無數細小的白色粉末,來人慘叫一聲,大概是眼睛被粉末噴中了。

    我閉上眼睛,估摸著對方的方位,屏住唿吸後狠狠一腳蹬出去,正好踢中那人的肚子。我感覺到有人摔倒在地的聲音,立刻將手中的滅火器朝那個位置砸過去,那人再度一聲慘叫,也不知砸傷了什麽部位。

    不過我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眼看著一支仿92手槍掉在地上,連忙過去彎腰將手槍撿起來,又狠狠踩了一腳地上正四處摸索的一隻手,頂著一頭白灰朝另外一輛車後衝過去。

    我躲在一輛途觀後麵,背靠著車門大口地喘氣,剛才那幾下雖然遠比不上在廢棄的精神病院下的地宮中麵對巴蛇神時的驚險,可也費了我不小的力氣。尤其是麵對一個怪物和麵對人的感覺真的不一樣,對怪物再怎麽下狠手都理直氣壯,可是對人,哪怕明知道對方可能是來傷害我的,也還是感覺有點心理障礙。

    這兩個槍手到底是些什麽人?是上次在廢棄精神病院遇到的槍手同黨,抑或是棒球男所在組織的人?我通過遊戲隱藏關卡指引在錦裏水車下得到的東西到底是什麽,會惹來這麽多人前仆後繼地前來?最關鍵的是,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很快,在連續幾聲槍響後,傳來一聲男人的悶哼,敖雨澤擊中了對方。我在原地拿著槍,卻不敢探出頭去仔細觀察,這玩意兒就大學軍訓的時候見過真家夥,也稀裏糊塗地開了幾槍,可真要說到命中率,那是連菜鳥都比不上。

    “好了,你可以出來了。”敖雨澤的聲音傳過來。

    我鬆了一口氣,連忙從途觀後麵出來。出來後我才看清,兩個襲擊我們的槍手已經被敖雨澤製伏,其中一個胸口和大腿都中了一槍,另外一個則是頭破血流,身上有不少白色的粉末,應該就是被我用滅火器砸傷的。

    “看不出你還有兩下子,這兩個人雖然不是職業殺手,但在省城的地下世界也小有名氣,你居然能空手打傷一個還繳了他的槍。”敖雨澤看著那人腦袋上的傷口,由衷地讚歎道。

    我老臉一紅,這誇獎我可當不起,剛才情勢緊急,我也不過是仗著提前發現了這倒黴的槍手,趁著不備突然下手,也不知道效果會這麽好,這之間運氣的成分占了大半。

    “這兩個人不過是小角色,我估計應該是那個組織臨時雇請的人而已,也問不出什麽,我已經通知了相關部門的人前來。對了,此前這兩個人和我們打過交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廢棄的精神病院中,我們也受到過槍手襲擊?”敖雨澤取下兩個人的鞋帶,將兩個人綁好,對我說道。

    我還是心有餘悸,將手中的仿92手槍遞過去,有些不安地問:“原來當時就是這兩個槍手帶著一群被催眠的精神病人襲擊我們?對了,後續還會不會有人過來?那我不是隨時都有危險?還有那個能夠催眠精神病人的人還會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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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雨澤淡淡地說:“放心,如果我要保護的人都出了事,那我也不用混了。”

    我微微安心,不過注意到她言下之意,似乎並不僅僅是需要我陪著她解決最近發生的某些和金沙有關的神秘事件,同時她也是保護我的人。

    為什麽會保護我?難道我身上有什麽重大的價值和秘密值得這樣一個身手極好的絕色大美女來保護?我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但看敖雨澤的樣子也不可能輕易透露,也隻能暫時將這些問題拋開不談。後麵和敖雨澤應該還有不少接觸的機會,這些問題遲早都會有答案。

    “關鍵是,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怎麽辦?”對敖雨澤的身手,經曆了幾次的患難與共之後我當然是信得過的。可是我和她畢竟不可能隨時都在一起,如果說這些襲擊者趁她不在的時候突然前來,我估計自己被抓住或者被殺的概率,都會大大增加。沒有受過嚴格的格鬥和反偵查訓練的我,就算六感比常人敏銳得多,也不可能避開職業殺手或者某些神秘組織的精銳成員的襲擊。

    “這件事交給我處理,至少在找到你正在進行的遊戲測試幕後操控者之前,我們還能夠暫時彈壓住不讓那個組織的人繼續襲擊你……其實,幹這些事的應該是些自以為是想要邀功的外圍成員,那個組織的真正成員,是絕對不敢這樣幹的,他們賭不起。”敖雨澤冷笑著說,同時也向我隱隱透露了一點信息。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也不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以後敖雨澤不在的時候,隻有自己多加小心了。

    六七分鍾後,來了一隊特警打扮的人,將兩個槍手直接提走,繳獲的兩把槍也交給了那隊長模樣的人。地下停車場內的彈痕以及散落的彈殼也有人收拾,甚至幾輛被子彈擊穿的汽車,也很快有人拖去連夜維修,看來敖雨澤在官方的勢力依然是出乎意料地龐大,這件事會被徹底壓下來。

    不過,既然敖雨澤和官方看上去還算友好,至少我不用對這個問題太過擔心。要知道國家的力量一旦動員起來,不管什麽地下組織,說鎮壓也不過分分鍾的事,敖雨澤很可能是半個官方的人,或者說至少有極深的合作關係,這一點可以免去不小的麻煩。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那幾個組織可不是普通的黑社會小流氓這麽簡單,他們的勢力之大,已經到了連各國的政府都不敢輕易動他們的地步。如果沒有在短時間內將其首腦全部找出來一起剿滅的把握,根本就不可能使用武力鎮壓下去。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迴到家後,我和敖雨澤一起拆開那個塑料包,藏下這個包的人十分小心地包了好幾層,每層都用透明膠帶纏得嚴嚴實實,因此裏麵的東西完全沒有浸水。

    拆到最後,我發現這裏麵的東西有兩樣。一個是精巧的銅鈴,銅鈴上麵有一個圓環,正好容一根手指穿過去。此外就是一遝照片,按照照片上的編號順序,第一張是一個挖掘現場,第二張是三個密封的壇子,目測這些壇子每個都有三四十厘米高,最大直徑二十來厘米。

    從第三張開始,照片上麵全都是一些類似羊皮卷的資料。這些資料上麵的字彎彎曲曲,和圖畫類似,竟然是之前我們已經多次發現的巴蜀圖語。

    這些羊皮卷的材質,我怎麽看都覺得眼熟,最後敖雨澤提醒道:“你發現了嗎?這些照片上的羊皮卷,和我們在廢棄的精神病院下方的地宮中找到的幾張羊皮卷,幾乎一樣。”

    我仔細一看,果然如此。照片上的羊皮卷,和我們當時在地宮暗河的那條船上發現的羊皮卷材質極為相似,很明顯出自同一批的文物卷宗。

    “看來秘密就在這些羊皮卷上。對了,你上次將那些羊皮卷帶走,說要找一個老專家解讀上麵的信息,有結果了嗎?”我問道。

    “哪裏有這麽快?對巴蜀圖語的翻譯,國內持續了幾十年都沒有大的成果,現在不過是得到幾張羊皮卷,就算有進展也十分微小。要想全部翻譯出來,還不知到猴年馬月去了。”敖雨澤白了我一眼說道。

    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對於一門完全稱得上是獨立於現有語言體係外的文字,要想真正解讀完整,恐怕十年八年都不嫌多。要想短期內知道這些羊皮卷上寫的到底是什麽,看來是不太現實了。

    敖雨澤翻看完了全部的照片,拿過銅鈴搖晃了下,沒有任何聲音,將銅鈴倒過來看的時候,裏麵塞了一個紙團。

    敖雨澤將紙團取出來,然後在桌子上碾平,我湊過腦袋一看,見上麵畫了一幅很奇怪的圖,那是兩個圓圈交叉在一起,在交叉的地方,形成一片重疊的區域,這片區域約占兩個圓圈十分之一的麵積。

    在重疊的區域正中,用紅色的筆寫了兩個字:鬼域。這幅圖的下方,更是寫了很是莫名其妙的一段話:這不是兩個平行的世界,隻是一個世界的不同狀態。

    這段話的後麵,有一個印章,印章的圖案看起來非常眼熟,竟然就是金沙遺址出土的圓形黃金太陽神鳥圖。

    紙片的背麵,還有一個潦草的簽名——瘋子。簽名的後麵,是一組簡短的數字:3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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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這個簽名,我有些呆住了,這個筆跡我雖然說不上熟悉,但是百分百是見過的。那是我在遊戲論壇認識的一個網友,和我的關係極好,我知道他是一個電腦技術極為牛叉的程序大神,一個電腦技術極客,當初在準備接那個遊戲測試的時候,我還打算諮詢他的意見。可我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個我在網上認識的瘋子,竟然就是我和敖雨澤一直在找尋的設置遊戲隱藏關卡的黑客!

    怪不得,這個黑客看上去對我似乎比較了解,甚至連我在解謎的過程中遇到阻礙時,衣兜裏會莫名其妙多出一個u盤。也就是說,這個u盤很可能就是瘋子讓人放入我衣兜的。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目的,我這個在網上認識的朋友也絕不簡單,他或許是在利用我,但也可能是在引導我去揭露什麽……

    “你認識這個人?”敖雨澤察覺到了我看到這個簽名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對勁,立刻問道。

    我點點頭,將我和瘋子相識的過程說了一遍。敖雨澤也有些驚訝,畢竟我和瘋子相識已經快一年了,而不管是測試這個遊戲還是附近發生的鬼影時間,都是最近這一兩個星期的事情,對方不可能為了目前這些事在一年前就開始布局。

    敖雨澤的分析也讓我對瘋子可能是在利用我這一點有些釋然,或許,這隻是個巧合。可能是瘋子認識我時沒有料到我會卷入這些事情當中,也可能是他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將他掌握的一些關於金沙的詭秘事件說出來,而不得不通過遊戲隱藏關卡的方式。而我之所以被選中成為測試者,或許也是他暗中設計了篩選測試者名單的題目,甚至是建議官方在我們常去的遊戲論壇上找尋測試者,然後以我的經濟情況麵對如此巨大的誘惑自然會主動上鉤。

    不過這些都是我的推測,到底真相如何,隻有等我什麽時候見到了瘋子才能真正知曉了。可是,瘋子沒有留下任何他到底是供職於哪家遊戲公司的線索,現在除了紙團上莫名其妙的一段話和一個簡短的數字33322外,其餘我也無從查起。

    “這幾個數字應該是他在暗示什麽吧?”我看著這幾個數字,將鈴鐺拿過來仔細看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有些頭疼地說。

    “廢話,這還用你說?我猜應該是在求救吧,三個3、兩個2,這意思太明顯了,三長兩短,那不就是有生命危險的意思嗎?”敖雨澤說道。

    “表麵上看是這麽個意思,可是既然他要借助遊戲的隱藏關卡將這些照片交給我們就算了,就算是要向我們求救,怎麽不寫清楚地址或者時間?而且這個紙團塞在鈴鐺裏麵又是什麽意思?”我還是感覺其中疑點重重。

    “嗯,的確是這樣。不過這個鈴鐺應該是件古物,也許最終的線索還是要落在這個鈴鐺上。”敖雨澤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說,我頓時聞弦歌而知雅意,苦笑著將鈴鐺遞過去,無奈地說:“我這也算是將文物獻給國家了吧?”

    敖雨澤接過鈴鐺,連同照片一起放入自己的包內,然後讓我登錄了我們常去的遊戲論壇,並將網址和瘋子的qq號通過郵箱發送給某個地址,接著打電話要求對方馬上拿到論壇的管理員權限,獲得瘋子id的賬號信息。

    電話對麵似乎抱怨了幾句,畢竟現在的時間是淩晨三點的樣子,敖雨澤做事的時候可是不會去管對方是否在休息。

    十多分鍾後,對方的電話打過來了,敖雨澤按下了免提,我聽到對麵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抱怨說:“你給的那個id的主人是個高手,在論壇上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資料,甚至連他每次登錄論壇都是用的國外的電腦ip肉雞作為跳板,從而將他自己的真實ip地址隱藏起來。至於那個qq號,聯係人名單裏隻有一個叫‘何以解憂’的網友,我查到這個家夥的ip地址就在省城,需要繼續查他的詳細信息嗎?”

    敖雨澤看了我一眼,我連忙說:“‘何以解憂’就是我,不用查了吧……”

    敖雨澤讓對方停止了繼續追查,然後掛斷了電話。我抹掉額頭的汗水,幹笑著說:“你的朋友還真是神通廣大,估計和瘋子的技術都不相上下……”

    “那倒不至於,她雖然也算是黑客高手,但是從瘋子留下的種種隱藏關卡來看,和瘋子還是有一定差距的。我倒是對這個瘋子越來越有興趣了,他到底是什麽人?又為何會通過這種方式讓你得知關於金沙的這些隱秘?他的目的又是什麽?”敖雨澤一臉興奮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挑戰越大,對她而言就越有趣。

    “可惜,瘋子似乎一直以來就十分小心,連登錄普通的遊戲論壇都是通過控製的他人電腦肉雞作為跳轉,自己的一切網絡痕跡都抹除得幹幹淨淨,要找到他還真是大海撈針……”

    “也不全是,至少我們可以肯定一點,瘋子有九成的可能就住在省城,要不然這些羊皮卷的照片,也不會藏在省城市區內一個普通的旅遊景點裏,何況金沙遺址在四川省雖然有名,可放眼全國,知道的人其實不多。他對此感興趣,甚至說知曉的秘密比我們還多,他就算不是省城本地人,但住在省城的可能性也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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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雖如此,可惜省城算上鄰近的幾個縣級轄區,人口多達一千四百萬。要從一千四百萬人中找出一個黑客來,難如登天。”

    “嗯,看來隻有等找到新的線索再找出這個瘋子到底是何方神聖了。那我先迴去了,今天抓到的兩個人,還有襲擊你的棒球男,我估計也審問得差不多了,我還要趕迴去看有沒有結果。”敖雨澤打了個哈欠說。

    敖雨澤走的時候將那遝照片和紙條一起帶走了。送她離開後,我迴到家,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連續幾天都似乎沒有新的進展,這幾天我又恢複了正常的上班、下班、測試遊戲的流程。雖然敖雨澤保證說不會再有襲擊事件發生,可我一直都小心翼翼。還好敖雨澤的許諾似乎生效了,幾天下來都算是平靜。

    離那次被人襲擊的夜晚已經過去了五天,其間敖雨澤給我打過一次電話,不過隻是簡單通報了下對襲擊者的審問,說那人是得到他們組織中一個高層的授意,前些日子一直在我住的小區附近監視我的行蹤,那天晚上是一路跟蹤我過去,事先其實也不知道我在找什麽,隻知道那個高層要他務必將我找到的東西帶迴組織。

    我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一直在監視我就好。這幾天我看周圍人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神神秘秘,總覺得附近還有人在對我進行監視,哪怕敏銳的六感讓我沒有感覺到惡意。

    這天又是周末,敖雨澤突然打來電話說她想去金沙遺址博物館看看。我猶豫了一下,因為在前一天我剛好答應了姐姐要去看她,現在臨時改變行程,估計那個小氣的姐夫又要說東道西了。

    不過想到這件事畢竟有可能關係到我的小命,那神秘的遊戲幕後主使還沒有下落,敖雨澤當然不是一個有閑心去博物館閑逛的人。她既然提出來了,很可能是有新的發現。

    金沙遺址博物館我大學時代去過一次,當時有學生證隻需要二十元,沒想畢業才兩年,票價竟然漲到八十元,讓我很是無語。

    提前買了兩張票,然後在門口等敖雨澤前來。離約好的時間隻差一分鍾,敖雨澤才停好車施施然走了過來。

    “你怎麽還買票?”敖雨澤看著我手上拿的兩張門票,奇怪地問。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會我白買了吧?果然,敖雨澤和我一起走到檢票口的時候,她出示了兩張蓋了公章的文件一類的東西,直接帶著我就進去了,我差點兒鬱悶得吐血,有這些東西你早說啊……

    看敖雨澤一臉得意的表情,我頓時明白了,這魔女是故意的吧!

    進了金沙遺址,我們當然沒有閑心看博物館四周的人造景觀和綠化帶,而是直接進去博物館內部。在裏麵我再次看到了大名鼎鼎的黃金麵具和太陽神鳥金飾,此外像各種青銅立人像、象牙製品和石器、陶器就更多了,也沒有必要一一細數。

    參觀了一番後,我印象最深的還是那黃金麵具和太陽神鳥金飾,這兩件金器基本算得上是鎮館之寶,即使放眼中國五千年曆史裏的無數文物,也是數得著的寶物。不過我還是沒有明白敖雨澤帶我來此的用意,直到她一直停留在黃金麵具前,似乎陷入思考,我才感覺到了她的神情有些不對勁。

    我湊上前去,看了看四周沒有多少遊客,於是壓低了聲音說:“喂,我說姑奶奶,你不會是想將這件寶物偷出去吧?”

    敖雨澤看了我一眼,同樣小聲說:“怎麽,不行嗎?”

    我差點兒一個趔趄有些緊張地問:“你不會來真的吧?這樣的國家級的寶物,就算你有什麽身份背景也壓不下來吧?我可不想被終生通緝……要不,你換個日子再來?小弟就不奉陪了……”

    “瞧你那點出息。”敖雨澤不屑地說,“緊張什麽,不過開個玩笑。再說,我可對一個高仿品沒有興趣。”

    “高仿品?什麽意思?”我嚇了一跳。

    “如果我的情報來源沒錯的話,這裏麵的黃金麵具,已經被人調了包。”敖雨澤淡淡地說。

    我瞪大了眼睛,想到敖雨澤能夠在短時間內搞到大量隱秘消息的可怕的情報來源,又看了看精致神秘的黃金麵具,還真不敢確定她說的是否是真的。

    “走吧,我基本可以確定,這個黃金麵具被人調包了。那個組織,還真是膽大妄為!”敖雨澤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中透著一絲寒氣,很顯然,這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至於是什麽組織幹的,她沒有說,不過想來都和最近我身邊發生的事情有關,要不然她也不會特意叫上我了。

    到底是棒球男所在的組織還是那個試圖製造長生藥的詭異組織,我估計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畢竟棒球男所在的組織雖然神秘,但最近的表現似乎是想要殺死我來阻止什麽,而不像那個想要製造長生藥的組織似乎有不少布局。

    “現在去哪裏?”從博物館離開後,想到自己衣袋裏還有兩張沒用的博物館門票,我不由得心酸不已,語氣也就有幾分沮喪。我當然不敢向敖雨澤這魔女抱怨,再說為了一百多塊得罪一個極品美女,那也是更大的損失。恐怕這就是典型的屌絲心態吧,也難怪和前女友分手後到現在我還是單身……

    “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有可能解答我們的部分疑問。”敖雨澤迴了一句。

    一個小時後,敖雨澤帶著我來到省城大學,然後在省大附近的一家高檔茶樓包間裏見到了一個五十來歲的人。

    “這是省城大學的葉榮程教授,葉教授是四川曆史和民俗方麵的權威專家、社科院院士。”等服務員上茶的時間,敖雨澤向我介紹道。

    我受寵若驚地和葉教授握手,然後簡單做了下自我介紹,不過我這點資料放在人家堂堂社科院院士眼裏,估計連渣都不算。不過還好,葉教授為人十分和藹,似乎一點都不介意我身份低微。

    我不由得為之心折,估計隻有這樣有真本事的人才能做到虛懷若穀,到了葉教授這個高度,估計看待精英知識分子和普通的販夫走卒都沒有什麽區別。

    “其實說起來,我對小康也算是聞名已久了,隻是一直無緣見麵而已。”葉教授見我多少有些拘謹,爽朗地笑著說。

    我有些不解地望向敖雨澤,在我想來,會在葉教授麵前提到我的,肯定是敖雨澤。就是不知道她為何會這麽做。

    “不要看我,在葉教授麵前提你的,另有其人。”敖雨澤微笑道。

    我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敖雨澤這話太奇怪了,之前我和葉教授從來沒有見過麵,也不覺得我認識的人裏,會有什麽人和他有所交集,何況能夠讓葉教授說出“聞名已久”這樣的話,很明顯也並非泛泛之交,而是和他很熟悉,並且經常性地提到我才對。

    “別亂猜了,我想小葉子,你肯定認識吧?”葉教授哈哈笑著說。

    我心中大震,小葉子,我怎麽可能不認識?記憶的閘門被打開,那個在我十二歲時經曆了恐怖的一幕後一直陪了好幾天、講故事安慰我,還有非要我深夜陪著她去看星星的小葉子?

    自從十幾年前和旺達爺爺還有小葉子分開後,這麽多年來,我們從來沒有聯係過,小葉子的形象漸漸在我心中變得有些模糊,可是對這小丫頭的想念卻沒有停止過。這無關男女之情,就像是哥哥對一個乖巧懂事最疼愛的妹妹的想念。

    他們當年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後來我問我媽,他們卻怎麽也不肯告訴我當年是怎麽和旺達爺爺相識的,隻說我們一家人和旺達爺爺的緣分已經盡了,不能再麻煩老爺子了。

    可是,我真正想要聯係的是小葉子啊,那個在我身上亂畫符的老頭兒,誰想聯係他了?隻是這話不怎麽能說得出口,後來陸續上中學、大學,又工作了兩三年,這份思念才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去。

    現在,眼前葉教授的嘴裏居然說出“小葉子”這三個字,一下就將小葉子從我的記憶中激活,讓我無比想念這小丫頭。

    當然,現在的小葉子應該是大姑娘了,以小葉子不到十歲就是小美人坯子的模樣,長大後就算不傾國傾城,怕也不會比敖雨澤差多少。

    “你認識小葉子?她現在在哪裏?你有沒有她的聯係方式?”我連珠炮般發問,卻見敖雨澤和葉教授都似笑非笑地盯著我。我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不好意思地一笑。

    等等,葉教授,小葉子……我隨即恍然大悟,小葉子的真實姓名叫葉淩菲,眼前的老教授也是姓葉,很明顯地,對方和小葉子是親人。從葉教授的年紀看,應該是小葉子的長輩。

    果然,葉教授稍微介紹了下自己,他竟然是小葉子的二叔公,和小葉子的外公旺達爺爺也十分熟悉,怪不得小葉子曾經在他麵前提起過我。

    知道了這麽一層關係,再看葉教授時就少了一分敬畏、多了一分親切。當年旺達爺爺帶著小葉子到我所在的小村子救我,小時候還不覺得這恩情有多大,甚至還怪旺達爺爺在我身上畫符弄得我渾身難受。

    可現在長大了,迴過頭去看當年的事,旺達爺爺當年在我身上畫下符文恐怕也是付出了不菲的代價,而且當年他送我的白色符石也幾次救了我的性命,可以說小葉子一家對我是有大恩的。麵對葉家的長輩,雖然我不再緊張,可心中的感激卻更加濃厚了。

    寒暄了一陣後,開始進入正題。葉教授就是敖雨澤口中說的那個能夠解密巴蜀圖語的專家,對此我狠狠瞪了敖雨澤一眼,早知道是小葉子的家人,應該早點來拜見才對。敖雨澤不甘示弱地迴瞪了我一眼,我怕影響葉教授的情緒,隻能裝著沒有看見。

    這些日子,葉教授都在對上次敖雨澤提供的羊皮卷進行解密,以葉教授在巴蜀圖語上的深厚造詣,當然超出敖雨澤不止一個層次。雖然那些羊皮卷不過才幾張,但是上麵記載的信息卻十分繁多,有不少巴蜀圖語的字符,甚至在學術界也是第一次出現,之前沒有人知道它要表達的意思。

    本來葉教授的進度十分緩慢,可是五天前,敖雨澤提供了十餘張羊皮卷照片,這些照片經過特殊的儀器掃描放大複印後,葉教授相當於再度得到了大量不同的羊皮卷信息。

    要知道對於一門生澀的語言來說,獲取的基數信息越多,能夠解密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在這些羊皮卷出現之前,各種從三星堆、金沙遺址以及四川境內戰國古墓中出土的文物中曝光的巴蜀圖語已經有兩百多個不同字符。

    這些羊皮卷上的文字,又將這些字符的總數量增加到了三百五十個左右,雖然短期內工作量大增,可對於長期研究巴蜀圖語的葉教授而言,新增加的字符不僅不是負擔,反而極大地增加了解密的進度。因為之前一直無法理解或者理解有偏差的地方,新增字符的出現恰好可以彌補某些短板。經過五天時間,雖然還是未能將羊皮卷上的內容全部翻譯過來,可也大致知曉了羊皮卷的來源和大致用途。

    似乎是為了更好地說明已經得到的信息,葉教授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拿出一些翻拍的照片放在桌上,有些感慨地說:“其實在古蜀學術界一直有一個說法,那就是要知曉古蜀國的秘密,必須了解巴蜀圖語,而要了解巴蜀圖語,就必須找到金沙古卷。”

    “金沙古卷?難道,就是照片上的羊皮卷?”我眼睛一亮,問道。

    “不錯,這些羊皮卷,大部分都是出土自金沙遺址,但具體的年代卻無從考證,隻能大致推測是在魚鳧王朝和杜宇王朝交替的年代,相當於中原的商末周初,距今三千多年前。”

    “不能通過碳14測年的方式測定這些羊皮卷的具體年代嗎?”我奇怪地問。在考古界,碳14測年是一種很常用的方式,本質上是一種用來測量剩餘放射能的方法。通過了解文物中殘留的碳14含量,就可以知道有機物死亡的年代。羊皮卷作為一種有機物,是最適合采用這種方式進行年代測量的文物之一。

    “這就是我也感覺最奇怪的地方,上次雨澤交到我手裏的羊皮卷不管是成色還是質感,我憑經驗和本能都能斷定這是三千多年前的東西,但是不管用什麽儀器,竟然都測不準它們的具體年代,始終在四千年到一百年之間浮動,這樣的結果不管是我還是考古界的同仁們,都是第一次發現。”葉教授皺眉說道,但語氣中又透著隱隱的興奮。對於一個學者來說,越是這樣神秘的東西,或許越是預示著一旦解開其中的秘密,收獲就越大。

    “這些羊皮卷,看來果然有些古怪……就是不知道它們的用途到底是什麽。”連科學儀器都無法準確測量,我也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棘手了。這些羊皮卷上肯定有著重大的秘密,但偏偏我們還無法在短時期內全盤知曉。

    “目前我可以肯定的有幾點:第一,這些羊皮卷是來自金沙王朝,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金沙古卷;第二,這些羊皮卷是金沙王朝負責宗教祭祀活動的神職人員書寫;第三,五天前照片上的羊皮卷內容,應該是和某種獻給當時的國王的藥物製造有關……”

    藥物製造?我腦子中靈光一閃,想起在金沙遺址地鐵站下方的祭祀地中,那詭異的神像和張鐵柱吃的藥物,不由得脫口而出:“不死藥!”

    “不錯,這種藥物的名字我隱隱感覺是和長生、不死有關。對,不死藥,這個翻譯很形象!”葉教授眼睛一亮,用手指著其中一張照片上的兩個字符說道。

    可惜我卻看不懂那兩個字符到底是否就是不死藥的意思,隻能裝作恍然大悟地點頭。

    葉教授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傳說古蜀國的國王,往往能活幾百歲,都是長生不老……不過,按照學術界的觀點,其實是指每一任蜀王,都是以當時的朝代為號,比如杜宇王朝,每一代蜀王都叫杜宇,因此才讓人誤以為每一任的蜀王都活了幾百歲。甚至因為古蜀時期一直存在的國王長生不老的傳說,也成為後世不少帝王都一直孜孜不倦追求不死藥的最大緣故,連秦皇漢武都未能免俗,因為蜀王長生的故事,是被寫在史書當中的。”

    我隱隱感覺葉教授的這個分析不對,似乎古蜀國還真的有著各種神秘的現象,當時的國王,說不定還真的讓負責宗教祭祀活動的神職人員製造出了什麽不死藥一類的東西。嗯,就算不是真正的長生不死,但似乎能夠大大增加人的壽命,而當前那個神秘詭異的組織,也正是通過當年的藥方在研究同樣功效的藥物,隻是進展遲緩而已。

    不過這種說法曆來都被覺得是野史和民間傳說,不足為信,當著葉教授的麵我也就沒有說出來。

    “除了這些呢?葉教授你覺得那個組織,有沒有可能憑借照片上羊皮卷的內容,研究出真正的不死藥來?”敖雨澤問道。

    “我擅長的是曆史和民俗、古文字,不是生物學和醫學,老實說這個問題我還真無法迴答你。”葉教授苦笑著說。

    “那麽葉教授有沒有聽到過一個傳言,那就是在五六十年代,其實就有人進行過類似的研究?”敖雨澤緊接著問。

    葉教授沉默了一陣,然後歎了口氣,過了好半天才說:“這個傳聞在考古界其實一直也有流傳,據說當年四川軍閥劉湘是最先進行這方麵研究的。這項研究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發現廣漢三星堆之後就開始了。而五六十年代省城進行的研究,其實是在劉湘當時的研究基礎上進行的,隻是到六十年代中期,因為種種原因,這項研究就徹底停止了。這麽多年來,也沒有聽說過有機構重新開始。”

    “官方的確沒有繼續這項研究,但是目前經濟遠比當時發達,不僅僅是古代的帝王和民國的掌權者想要長生,哪怕是一些在變革期獲得大量財富的經濟新貴,何嚐不想永遠占有這些財富?”敖雨澤冷笑著說。

    “你是說,現在民間有財團在私下資助類似的研究?這怎麽可能?當時已經證明了,這項研究不僅不可能成功,還有可能給這個世界帶來未知的巨大危險,當今任何一個政府都不會允許的……”葉教授驚唿道。

    我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隻能勉強聽懂一部分。不過迴想起上次在金沙遺址地鐵站下的祭祀地,明智軒曾承認他家族的長輩在資助類似的長生藥的研究,就明白過來敖雨澤說的完全是實話。

    不過,我還是感覺到有一點不對勁,金沙遺址是二〇〇一年才發現的,也就是說金沙古卷最早的問世時間,都應該是二〇〇一年,怎麽可能在三十年代的三星堆發現後就被人發現並開始類似的藥物研製?那麽這些羊皮卷就不應該叫作金沙古卷,而是應該叫作三星堆古卷或者幹脆叫巴蜀古卷之類的才對吧?

    麵對我這個疑問,葉教授再度沉默了一陣。過了好半天,當他身前的一杯茶都差點兒喝光了的時候,才緩緩開口,對我和敖雨澤講述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而這個故事中的主人公,竟然是小葉子的父親、葉教授的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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