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風吹來新學期,但學校的麵孔是舊的,一切也還是象以往沒有變過。久未放晴的天空還留著假日的微笑,但底下鬱悶的氣息彌漫著空氣,讓人想逃。乘空雯娜逛書攤,她是一個剛上大二的女生,眼睛不小心掃到穆庭剛出的新書《黑城》,尤記得不久前報紙登出這位曾風行一段時間的奇幻小說家蔡庭神秘消失的消息,畢竟他也是寫書的行家,這本書引起她的關注,帶著好奇心,她拿起了那本書,盡管她不是很喜歡他寫的書,她是無神論者,對一切裝神弄鬼的書都不感興趣。

    “老板,我要這個。”意外的決定,

    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她手上奪過那本書,是一戴墨鏡的男子,“這本我要了。”然後把錢丟在書攤。

    “那本書是我的,還給我。”雯娜滿腔怒火地衝著他喊著,無賴的家夥,擺明是跟她作對,她想道,說著,她伸手要去奪迴那本書,那男的迅速躲過,匆匆走開了。雯娜也追過去。

    “我勸你不要去買這本書,它是一本邪書。”那男人在遠離書攤的人少的地方停下來,說道。

    邪書?眼前這個人到底跟這本書有什麽關係?他的意圖是什麽?

    “把我還給我,否則我告你搶劫了。”雯娜氣急敗壞地說,她第一次遇到象他這樣蠻不講理的人。

    “我就是…,我是這本書的作者。你必須相信我。”那個男人摘下眼鏡,那張臉很熟悉,確實就象是雯娜以前看到的刊登在報紙上的作者頭像。

    “啊,你,你是…。”他一臉恐慌地說著,轉身就跑。

    雯娜覺得莫名奇妙地,“還我書啊。”雯娜跟著跑過去。跑了很久,兩人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別抓我,我不是故意泄露秘密的,我真不知道我在書裏寫的東西是真的,我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在迴收這本書了,你饒了我吧。”那男子麵露極度驚恐的神色,他反常的行為讓雯娜嚇了一跳,她非常迷惑為什麽他看見她就猶如看著一隻大毒蛇一樣,大概他瘋了,這個男人的行為從一開始就瘋瘋顛顛的。

    “把書還給我。”她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了。

    “好,好,你拿去。”

    雯娜輕易拿迴那本書了,究竟那本書都寫了什麽,這讓雯娜對那本書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她既想立刻翻開那本書,又想把它扔進垃圾桶,丟得遠遠的。她有種直覺,這可能是本不怎麽吉利的書,於隔天她再看到那本書的黑色封麵,她的心裏開始發毛,驚恐沒結束,報紙上報道了穆庭先生出車禍的消息,“邪書”,她的腦海裏閃過這個詞,她莫名地不安地急促地唿吸,她真的很想把這本書扔進垃圾桶裏。

    很快雯娜把這書忘記了,生活中總能長出各種各樣的雜草,最近看了一部劇,然後就迷上了男主角,他的扮演者是超人氣明星韓君啟,簡直是迷得不省人事了,她天天上網搜索他的照片並保存在電腦裏,很快關注的焦點又移情別戀了,雖然一萬個不樂意,還是不得不讓君啟閃一邊去,沒有時間這樣做了,這學期的課如雨後春筍暴增,相信中國的股市再發神經都沒它漲得這麽牛。自從新學期以來院領導不知發什麽傻決定給二年級學生的課喂十全大補丹,接到新功課表的雯娜眼睛都看傻了,新學期的每天十課時,一課時45分鍾,連續五天連續不停地上課,差點唿籲學生們放棄睡覺吃飯的壞習慣,都一塊來天天向上,做個好孩子,學生們議論紛紛,“聽說有人出資給我們補課,有多少補多少。”“誰這麽闊氣,學生父母嗎?”“哪有那麽傻b的父母,不過肯定是一有錢人,有錢沒處花的傻子。”待到馬不停蹄地跟課堂跑得幾近休克的時候,她才讓這個殘酷的事實徹底馴服了,學生們叫苦連天,感歎此種日子比黃連還苦,殊不知哲學有一條真理叫做“量變引起質變”,雖然他們良好的出發點表示深切地理解,但是他們曉得不,他們那是搞傾銷,課堂被當作廉價商品傾銷給學生了。學生們雖都在教室,但心不知飄到哪裏耍去了。

    其實上那麽多課學的東西也不多,因為老師們和學生們都想罷課,厭課情緒比學生還濃,象攝影課的老師是剛畢業的小夥子,講課內容比百科全書還百科,於是一會看電影,一會談自己的初戀故事,一會兒加插點課內的知識,課就宣布結束了。而教鄧論的呂老師幹脆讓學生講課算了,舒舒服服地聽著課,以便重溫著舊時的學生生活,快下課的時候再順便淚流滿麵為台上上課的學生拍手叫好,誠實地說自己不如他們講得好,還機靈地準備讓同學們把教案交上去作為期末考試,全心全意貫徹著她懶惰至上的原則,英語老師打著調節課堂氣氛的旗號,遊戲的主意比電視上廣告的創意還多,學生玩到不分南北。語法老師要求學生交筆記,又弄了一字典般詳細的課件放映出來讓他們抄個不停,學生們隻顧著揮舞著爪子抄筆記,老師自己在講台連續不停地演講115分鍾,當自己在教空教室學語法。雯娜常常抄到下課去吃飯時,拿湯匙還保持握筆的姿勢,隻差在湯裏龍飛鳳舞。其景況與《摩登時代》裏的卓別林相媲美。這個從不遲到逃課的乖乖女第一次萌發逃學的念頭,但有心無膽,隻是在qq簽名上高聲歌頌逃學者:“逃學是偉大的需要勇氣的艱難的冒險事業,為全世界的逃學英雄而幹杯。”即使這樣也不見有誰會受到她的慫恿而逃學。

    上完課就要迴宿舍,她也不想迴,她總覺得自己仿佛變成魯賓遜,在孤島上飄泊,那群家夥也不知道中了什麽招,也把她徹底地孤立起來,最近一天又發生了件讓她很不愉快的事,讓她和唯一一個偶爾肯跟她聊天的女生也舍孤島而去,讓她越覺得在這個宿舍裏,自己被當成火星人了。那天早上,雯娜在陸芝倒水的時候叫了她一下,魂遊四海的陸芝漫不經心的,被這麽一叫,什麽魂都迴歸,卻神魂顛倒地把水壺摔破了,水壺的摔壞的水銀碎片撒了一片,冰雪聰明的她馬上聯想最近剛學的邏輯學知識,半吊子水平,把責任都推到雯娜身上,“都是你的錯,要不是你喊我的名字,我就不會把水壺摔破了。”她生氣地嚷道,儼然一隻看見紅布的母鬥牛,雯娜從沒有見她生過這麽大的氣,陸雲那張單純文靜的臉把她騙倒了,發起脾氣來,連老虎都要舉白旗認輸了。雯娜簡直嚇壞了,陸雲還一臉怒氣在那裏不依不撓的謾罵著,估計著罵著罵著,雯娜的記憶說不定會產生錯位,把自己當成肇事者了,“對不起,我真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早知道我就不叫你了。”雯娜求饒道,但她越道歉,陸雲越是記憶錯位,索性把摔破熱水瓶的人當是雯娜,她就有充分理由可以訓斥雯娜,“你別這樣嘛,我不是故意的,那裏還有一個備用熱水瓶,用那個就行了。”陸雲還是不理她,更是陰沉著臉,生著悶氣,雯娜站在那裏,暈頭轉向的,沒辦法了,再下去,那婆娘肯定要象恐龍一樣噴火了,哪還能不撒丫子溜之大吉,雯娜出去了,臨走前還繼續企求她的原諒:“對不起,別生氣了,原諒我好嗎?”把自己和所有人的關係都弄僵也是百害無一利的,陸雲還是不說話,當她是透明的,當她的話是空氣似的。

    雯娜出來後,覺得自己很可笑,覺得自己不該讓步,那種女人不知好歹,越讓著她反讓她得寸進尺。越道歉越讓她覺得把錯賴得別人身上是合情合理的,哎,她又閃過離校出走的念頭了,之前也想過逃學,但是她知道外麵的世界也是很亂的,她好想迴家去,在媽媽身邊,媽媽就肯定不會這樣不分青紅地對待她,什麽時候可以到寒假?她想著,剛才在宿舍時象看著小醜,心裏隻是覺得好笑而已,一出來她開始覺得很悲傷,如果換是別人,她也會這樣做嗎?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那麽好欺負嗎?還說象我這麽喜歡和別人作對的人,以後要怎樣和別人相處,哎,又多一個人,我見她就想躲得遠遠的,永遠不想再見到她。

    聽說學校有人自殺了,,前一段時間學校老師還在誇自己學校學生心理素質高,馬上有人搞自殺來證明這是個不折不扣的謊言,也再沒有人這樣說了,不過雯娜想不明白,高樓就有那麽大的誘惑力嗎?安安靜靜不給任何鄰居帶來一片陰雲就不算自殺嗎?難道非要把周圍搞得雞犬不寧才算自殺嗎?脆弱哦,你的名字叫人類嗎?

    累人的教室時時要去,可惡的飯堂餐餐要去,煩人的宿舍天天也要去,超負荷的課時把她鎖在漫無邊際的牢籠裏,哪兒也不能去,天天隻能繞著那三個地方跳來跳去,這樣的日子讓雯娜覺得睡覺的時候才是最幸福的,以前舒舒服服的日子哪去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朝氣蓬勃的學校哪去了,她總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在主宰這一切,為把她往死胡同塞。

    她又出去外麵逛逛書攤吧,原本隻是隨意看看的,剛還想走開呢,但書刊裏的一個封麵讓她眼睛一亮,上麵印著君啟的照片把她牽住,雖不打算買,還是即刻拿起來拆掉雜誌外的透明袋,眼睛急著捕抓任何一篇與君啟有關的文章,她一拿起,旁邊也有一個女生伸手去拿另一本同樣是以君啟為封麵的雜誌,另一個女生的聲音響起來:“你就隻看見那個韓君啟而已。”一聽到這話,雯娜的手欲收迴,她知道這是在說她旁邊的女生,但她又覺得這好象是在說她自己,君啟是名人,為什麽偏偏是名人,那個女生也喜歡他,還有好多人喜歡他,忽然她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她太喜歡君啟,連君啟這個名字也神化了,也想占有,不允許別人隨便評論他。“都這個年紀了,還追什麽星?”,她又覺得那是在說她自己了,是啊,我怎麽也這麽俗氣啊?雖然已經找到目標文章了,卻隻是匆匆掃了一下,然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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