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話音落下,屋子裏便靜了片刻。

    關氏也側頭瞧著夏靜姝。

    夏靜姝不曾開口,隻是緩緩掀開錦被,撐著身子要下床來。

    雲嬌忙起身道:“夏姊姊,你身子弱,同我不必要那般客氣,躺著說話便是了。”

    “我不礙事。”夏靜姝擺了擺手,朝著關氏道:“母親,你來扶我起身可好?”

    關氏走過去扶起了她。

    夏靜姝就著關氏的手,一步步走到雲嬌跟前,握住她的手,鄭重的道:“你家去同他說,我心似君心,君若不負我,我定不負君。”

    雲嬌上前扶著她,眼中滿是敬佩:“好,我記住了,定然會將夏姊姊的話轉告給哥哥的,姊姊你快些歇下吧。”

    夏姊姊身子是弱,可心性堅定,哥哥的眼光真是極好的,願他二人此番能夠順遂的共度難關,將來共修百年之好。

    關氏同雲嬌一道扶著夏靜姝躺下,關氏又仔細的給她掖好被角,這才直起身拉著雲嬌的手道:“九姑娘,既然話已經說到這種地步,我便也說兩句。”

    雲嬌謙卑的點點頭:“姨母請講。”

    “我家姝兒的身子,你也瞧見了,承蒙你家哥哥不嫌棄,同我家姝兒兩情相悅,我這做母親的心裏是歡喜的。”關氏笑著道:“九姑娘,你怕是隻曉得我是她的繼母,還不曉得我不能生養吧?”

    這話一出,雲嬌先是一怔,瞧了瞧夏靜姝,見她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才低頭道:“這……我還真是不知曉。”

    關氏笑道:“我便是不得生養,原來在莊子上也是成過親的,後來因著成親三年多還是無所出,我那個婆母瞧我萬般不順眼,日日找茬,後來便叫她兒子休了我。”

    雲嬌望著她的笑臉由衷的道:“姨母真是豁達。”

    能平心靜氣毫無怨氣的說出自個兒被休之事,這是何等樣的胸襟?

    這個婦人,不簡單。

    “你別覺著我不能生養便是個可憐之人。”關氏又道:“我有姝兒同她哥哥,他們兄妹二人便同我親生的一般,是以我從不覺著我比旁人差了甚的。”

    “這是姨母的福氣。”雲嬌笑著讚同。

    “如今姝兒同你哥哥既然是情投意合,我自然替她歡喜。

    但我還是要將醜話說在前頭,你哥哥若是定了心要娶我家姝兒,那便要一世待她好,若是以後敢負了我家姝兒,即便是夏家不如把家,我也不會放過他的。”關氏說到這處,臉上的笑意便收斂了起來。

    “姨母請放心。”雲嬌也正色道:“我哥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我也曉得你哥哥是個正兒八經的好孩子,他生的好,讀書又好,性子也正直,我往前都聽姝兒說過了。

    不過我這個做母親的該說的還是要說的。”關氏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既是不宜久留,我便不留你了,下迴光明正大的來,我給你做幾道拿手菜嚐嚐。”

    “姨母還會做菜呢?”雲嬌不由奇怪。

    “我生在莊子上長在莊子上,哪有我不會的?隻不過進了夏家規矩大,姝兒他父親如今不肯我下廚,叫我時時刻刻要端出個夫人的模樣來,這廚藝倒是不如從前了。”關氏有些感慨。

    雲嬌笑著點頭:“那下迴來,定然要嚐嚐姨母的手藝。”

    說著迴頭朝著夏靜姝道:“夏姊姊,你好生休養著,我便先迴去了。”

    “你路上仔細著些。”夏靜姝有些不放心的望著她。

    “不礙事的。”雲嬌朝她一笑:“哥哥在馬車上等我呢。”

    夏靜姝聞言頓時驚喜交加,連帶著臉色都好看了許多,麵上病態幾乎一掃而光。

    真不曾想到那樣一本正經的人,會叫妹妹來問她,還親自守在門口,她一想到這些,心便怦怦直跳。

    雲嬌見狀不由一笑,朝著關氏道:“姨母,我便先走了。”

    “我送你。”關氏連忙跟了上來。

    “不用了,姨母你照應夏姊姊吧,我自個兒走便是了。”雲嬌客氣的道。

    “我送你到門口,叫婢女進來便是了。”關氏迴頭瞧了一眼夏靜姝:“姝兒,母親一刻兒便迴來。”

    “母親你去吧,替我好好送送九妹妹。”夏靜姝笑著點頭答應了。

    關氏一直將雲嬌送到大門口,瞧著她上了馬車,這才將大門合上了,歡歡喜喜的迴了夏靜姝的院子。

    這迴好了,女兒可算得償所願了,她也幫著歡喜。

    她幼時是同如今的夫君夏慕一道長大的,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吧。

    隻不過後來夏慕學識好,進了帝京中了舉人,夏慕的父母便瞧不上她家了。

    後來兩人也不曾能成,夏慕遵從父母的意誌,娶了從前那個夫人。

    她也聽了父母的話嫁了人,隻是她不能生養,三年多便叫夫家給休了。

    夏慕成親也不過五六年,前夫人也就是夏安同夏靜姝的親生母親就身患重病,不得幾個月便丟下一雙兒女,撒手人寰了。

    夏慕心中一直對關氏念念不忘,那時夫人去世了,他父母也尚在人世,他便提出娶關氏迴來續弦。

    他父母瞧在他一雙兒女無人護佑的份兒上,又深知關氏心腸極好,又不能生養,將來也不得甚的後顧之憂,這才點了頭,成就了如今的良緣。

    她自個兒深知兩心相許之人求而不得是甚的滋味,是以從夏靜姝不經意的言語之間聽出苗頭之後,便表明了自個兒的立場。

    這也是夏靜姝對她坦率相待的緣故。

    再說雲嬌上了馬車,才坐下來。

    把雲庭便迫不及待的問:“如何了?”

    雲嬌見他如坐針氈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她還從未見過這樣張皇失措的哥哥,當真是有趣的緊。

    把雲庭見她但笑不語,更是著燥:“嬌兒,你笑個甚的,說話呀?”

    蒹葭忍不住笑道:“大少爺,你瞧姑娘笑的這樣歡,便曉得夏姑娘的心意了。”

    把雲庭聞言一把抓住雲嬌手臂:“她真的應了?”

    蒹葭這樣說他還不敢相信,偏要雲嬌親口說了,他才能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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