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秋見那二人對他們虎視眈眈,真將他們當成了賊。幸虧有護衛在中間守著,不然他們說的話他們也要聽去。他站在原地,姐姐從她身邊略過,不去看了兩人一眼,迴自己的房間一言不發。

    本來還想過去嗆他們兩聲,但見姐姐如此,發覺蔑視才是最好的迴應。也是翻了個白眼,徑直走迴自己屋裏。透過門縫悄悄向外看,發覺那兩個人相互在說著什麽,然後一人走迴了房間,一人坐在外麵,直挺挺的瞪著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

    雲秋心裏不忿,氣的腦子發熱,這兩人還真當他們當成什麽十惡不赦的罪人了,居然還輪流守夜。碎碎念道:“等我迴京城查明真相,一定好好收拾你們兩個狗眼看人低的雜碎!”反身便倒在床上唿唿大睡。

    三更時分,四處蛙鳴不斷,在寂靜的夜裏顯得非常的大聲。驛站內的房間都是漆黑一片,隻有一樓的小廳連著一盞蠟燭。那公差還坐在廳裏,眼神已有些困倦。還有一刻鍾的時間,他就可以迴去休息了。

    這時一陣緩緩的推門聲傳入耳中,那公差立即瞪起了眼睛,全神貫注起來。他斜眼看著樓上,隻見一個曼妙的女子邁著輕快的步伐從台階上走下。她渾身上下都透著冰冷氣息,眼睛裏似乎沒有感情一般。

    “大小姐。”公差叫她走下來緩緩地坐到自己麵前,這才抱拳拱手道了一聲禮。

    葉楚煙輕笑,緩緩提起桌上的茶壺,給公差倒了一杯茶:“你是朝廷官員,我是平民百姓。本該我向你行禮才是,怎麽你反倒向我行起禮來了?”

    公差將頭低下半寸,依舊抱拳:“大小姐說的這是哪裏話,我是奴才,你是主子,當然是我給你行禮的份。”他沒了早上的那份囂張,現在開始語氣都變得親和了一些,看來他說的是心裏話。

    “無論你現在對我是什麽想法,我想說的話現在都要說。”葉楚煙語氣強硬起來,一雙冷目直視著公差的眼睛。

    公差眼神一聚,他心裏也明白了幾分。對於他想問的問題無非也就是關於將軍的事,立即說道:“大小姐可以問,但有些東西我可能不能作答。”

    “外公此次涉及的命案是由誰負責審理?”葉楚煙仿佛沒聽見他說的這句話,徑直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他知道不是林大人,如果是林大人的話,宗人府不會派他們兩個態度如此惡劣的人。

    “宗人府展定大人。”公差抱拳道,這沒什麽好隱瞞的。等他們迴到京城之後,也一定會跟展大人見麵,他不過提前說了,並非什麽不可言明的事。

    葉楚煙沒有聽過這個人的名字,但他知道能在宗人府審理案件的官員不但品格優秀,還得政績過人。如果是宗人府的任何一個大人,十有八九便是會得以清白。但是她看到這兩個公開的惡劣態度,心裏將他們認成嫌疑犯的親屬,心裏便沒了底。

    “此事永王知道嗎?”她冷不防的問道,眼睛仔細細地盯著那公差的臉。隻見他先是吃了一驚,然後抬起眼眸跟自己對視了片刻,眼裏滿是詫異。

    公差錯愕,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小姐為什麽會這麽問呢?”

    “你為什麽這麽緊張?我不過隨口一問而已。”葉楚煙說道,語氣冰冷。她並不是隨便疑問,隻是這公差的反應出乎了她的想象,宗人府的公差都是百裏挑一,遇事絕不會慌張。她不過是問了一個問題,便讓他說話結巴,可見裏麵定有內情。

    公差猶豫了片刻,抱拳道:“請恕卑職不能作答,永王是主子,若是迴答了大小姐這個問題,那就犯了妄議主上之罪。”

    “有或是沒有?”葉楚煙神情穩健,這句推脫她根本沒有放在眼裏,隻是堅定地問著自己的問題,“你隻需迴答我一個字,或者兩個字就行了,算什麽妄議主上。如今已是快四更,你說的話也隻有我二人知道。”

    公差的臉色漸漸僵硬,低聲道:“縱然是私下,但也須提防隔牆有耳。還請大小姐不要再為難卑職,一切都迴到京城之後,自由公論。”

    葉楚煙嘴角輕勾,她想要的答案自己已經知道了。前一句她問永王的時候,公差顯然語氣結巴。然而迴答這一句的時候神情嚴肅,語氣也十分的篤定。她冷不防的問的那一句,恰恰問到了他的內心。

    “天快亮了,還請大小姐迴去歇息片刻。明日趕到京城,可還有一堆要事處理。”公差抱拳說道,神情比剛剛還要穩健很多。

    葉楚煙卻沒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她坐在此地那麽久,公差都沒有詢問她霜九這個人。這也讓她放下心來能多周旋一會兒:“我不知道你的頂頭上司跟你說了什麽,但見你說這幾句話似是對我雲家非常了解?”

    將軍府內沒了外公,本該是雲秋當家做主。但他的口中卻說自己有一堆要事要處理,可見對他們所知甚多,不僅僅是流於表麵那麽簡單。而且隻有雲家的人才知道,雲秋所做的事,其實都是她暗中謀劃,霜九輔佐。

    公差一時啞然,眼神裏露出了一絲慌亂。他眨了眨眼,立即就掩飾了過去:“大小姐如今在將軍府是長姐位置,對於此事當然也要為雲少將軍分憂。”

    這份強硬的解釋並不能換來任何人的相信,葉楚煙冷笑,這冷笑猶如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地刺透了公差的心:“看來宗人府的人在我雲家臥底已久,你們當真是訓練有素。我在雲家住了這麽久的時間,竟沒有發現你們一個人。”

    公差神色自若,冷靜答道:“大小姐真是太多疑了,我宗人府公差每日都有辦不完的案子,哪裏還有時間去臥底到將軍。還請大小姐不要想太多,清者自清,如果老將軍真的清白。展大人絕不會冤枉他,我們公差也不會惡意的去抹黑誰。”

    葉楚煙見他說的有條不紊,像是訓練了千萬遍。他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麽的刻板僵硬,不帶有一絲感情。她低頭沉思,熔金案時他們將金子都藏在了將軍府,但到了今日也沒有人告發。可見那些公差最早也是在那次事件之才臥底到將軍府,然而在那之後,他們並未做什麽出格的事,除了火燒厲王府閣樓。

    想到那次的事,她又是抬起淩厲的眼眸看向那公差。這一瞪,讓他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身子僵硬了起來。

    公差的手在桌下已緊緊握起,背景有些發涼。他見過的兇惡狂徒無數,弑父殺兄的禽獸也沒少見。但他們那些人裏沒有一個人有葉楚煙這般冰冷的眼神,肅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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