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世子身上的毒症,你便想到了靜王妃的死,便想到了你娘。怪道王爺一直向我打探你,想了解你,現在看來,我這個做外公的都未必了解你。”雲敢先歎聲說道,他目中蒙上了一層迷霧。

    葉楚煙低頭,微微勾起一絲苦笑:“楚兒不敢欺瞞外公,但有些事情沒辦法解釋,在此,多謝外公對楚兒的庇護。”她雙手置於腹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雲敢先皺眉輕斥:“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他起身走到書房的一角,從交疊放置的幾個畫卷裏取出一卷,走到葉楚煙身邊攤開,隻見上麵是兩個少女對坐煮茶,望著不遠處的幾支青梅,嘴角掛著淡笑。

    “你娘跟靜王妃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密友,春季觀花,夏季避暑,秋季詠梅,冬日賞雪,二人必定相聚煮茶頌詩,直到靜王妃嫁入厲王府才終結。”雲敢先看著那副畫卷,兩個女子都是那麽年輕,但卻都已撒手人寰。

    葉楚煙看著那副畫,顏色極淡,畫風簡練,雖沒有宮中畫師那般令人驚詫的畫工,卻將兩個少女的無憂無慮,清閑自在給表露了出來。娘跟靜王妃之間,或許不僅僅是朋友更是知己。

    “靜王妃雖嫁入厲王府,但厲王爺不是不開明的人,一年四季各見一麵並不過分,為何她們不再見麵了?”葉楚煙奇怪道。

    “因為皇上。”雲敢先歎息,“厲王府跟將軍府當時屢立戰功,深受君王忌憚,靜王妃成了厲王府的王妃,她就再也不是那個悠然自在的女子,而你娘她依舊還是將軍府的嫡長女。”

    葉楚煙不語,看著畫中的二人,默然不語。

    “二人雖說不再見麵,但你娘還是擔心摯友,若真有那百毒不侵之藥她是絕對會分享給靜王妃的。你的猜測雖沒有十分準,也有七分準了。”雲敢先說道,他將畫卷收起來。

    葉楚煙低頭細思:“剩下那三分,還有得考證。”

    雲敢先一怔,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已經過去二十年的事情,哪裏還有得考證?

    “接生婆一般都是四十到五十的婦人,現在二十年過去,她們最多七十多歲,如果運氣好還能找到一兩個。”葉楚煙說道,厲王府給王妃準備的接生婆肯定不止一兩個,少說也有三四個,“靜王妃是不是難產而死,隻有她們才知道。”

    聞言,雲敢先手上的畫卷差點驚得掉下來。那些接生婆會不會為了隱瞞靜王妃的真實死因而說是難產而死?他腦海裏不知為何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厲王府所用的接生婆必然是全京城最有名的,打聽打聽不難知道,但是楚兒,你真的要查嗎?”

    在世子心中,靜王妃就是難產而死,這在他心裏雖然悲痛卻不是什麽傷疤。如果現在二十年後告訴他,母妃是被人毒害而死,那他的心必然會生起怨恨。

    一個人心中有恨是對這個人最大的折磨,這一點葉楚煙很清楚,這也是她遲遲不殺死厲建峰的另一個原因。這是除了保護將軍府之外,她的一點私心。

    “當然要查,如果不查,厲王爺永遠不知道自己家裏養了什麽怪物,世子也隨時處於危險之中。相信娘在天有靈,也不希望自己的好友被奸人陷害含冤而死。”葉楚煙說道。

    雲敢先手中的畫卷緊了緊,低頭沉吟片刻,方抬頭道:“來人,去尋找二十年前給厲王府靜王妃接生的接生婆,隻要能找到的,通通帶來!”

    葉楚煙又是俯身:“多謝外公。”

    “謝什麽,老厲跟我是戰友,他發妻被害,身為好友明知端倪怎能視而不見。”雲敢先將畫卷雙手放迴書架上,眼神看著那白色的卷紙,眸中凝重起來。

    尋找接生婆比尋找刺客殺手容易得多,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兩個五六十來歲的婆子就被帶到了將軍府。她們麵容老皺,但麵色卻紅潤有光澤,身上的衣服也比普通平民要好很多,腳上的鞋也是綾羅綢緞麵的,還非常的嶄新。

    一見著打扮,葉楚煙就覺得不對,就算她們曾經給厲王府王妃接生,得到的賞銀不少,也不可能二十年能過得這麽富裕。畢竟她們有兒子有丈夫,這個年紀說不定都有曾孫子了。會娶接生婆的大多都是鐵匠屠夫,她們夫家不可能是富貴人家,這富態很不尋常。

    “民婦見過雲老將軍、大小姐。”兩個婆子一胖一瘦,雙雙下跪磕頭行禮。

    “起來吧。”雲敢先坐於堂上,語氣很客氣,命人端茶設坐,待她們如上賓。

    兩個婆子目中帶喜,沒想到她們這等賤民還能在將軍府被當成客人,心裏喜不自勝。葉楚煙在一邊不說話,隻看著外公先禮後兵。

    “今日請兩位來,也不為別的,就想問問兩位在二十年前是如何幫靜王妃接生的?”雲敢先也不寒暄,直接開門見山。

    那兩個接生婆麵麵相覷,不過也想到了他會問關於接生的問題,畢竟她們就是接生婆。隻見那胖婆子答道:“嗨,靜王妃也是女人,該怎麽接生就怎麽接生,客氣點小心點便是。將軍是不是府上有小妾需要接生了,放心,民婦隨已多年不接生,但手上的功夫還是在的!”

    雲敢先跟葉楚煙眼睛一亮,互相看了一樣對方,他們彼此都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麽。多年不接生,那她這一身好衣服從何而來。除非兒子孫子金榜題名,或者從商有道,否則不可能。

    此時,一個侍衛進來,抱拳拱手。他一言不發,徑直走到雲敢先身邊,在耳邊低語了幾句,而後又是抱拳拱手退了出去,步伐如風。

    雲敢先看了看葉楚煙,輕輕搖了搖頭。那侍衛查了那兩個婆子的家庭,丈夫兒子孫子都沒有什麽大作為,隻是平平淡淡的生活,賺幾個溫飽的錢而已。

    頓時,二人的眼神開始懷疑起來。

    “敢問兩位,當年親手給厲王妃接生的人有幾個?”雲敢先問道。伺候靜王妃的不可能隻有他們兩個,當年老厲可是將全京城最好的接生婆都請到了府上。

    那瘦婆子答道:“一共就五個,要說親手那我們五個人可都親手了。靜王妃當時難產的厲害,我們五個人輪流伺候,累了一天一夜!我們當時心裏怕的啊,萬一王妃不行,厲王爺說不定要拿我們陪葬呢!”

    “可不是嗎,當時厲王爺是大發雷霆,將那幾個太醫都嗬斥了一頓。”兩個婆子不停的在抱怨給貴族接生多麽艱難,皺眉厭惡,兩人對視了一眼,嘴裏念念有詞。

    而就是這閃過的厭惡,讓葉楚煙捕捉到了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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