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銘聞言,挑眉,說道:“難道,你們就默許了?”

    沈柏良樂了,他覺得自己懸心這麽好久,如今也該讓他樂一樂,放鬆個一刻半刻的。沈柏良輕輕鬆鬆反問青銘:“不然呢?這是容嘉嘉和白老師的私人事情。嘉嘉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不懂事不成熟的小孩子,難道我們這些人還要如雞媽媽那樣把嘉嘉眼睛捂著,天空蓋住,就為了一個穩妥?”

    沈柏良說:“容家信神奉鬼,其實信雖然信,但是一直算是避諱的。可是神靈不像是山,山不會過來,隻要人不過去,這山和人的距離就會不遠不近......但是神靈不一樣啊,人就算是躲得再遠,這神靈想找來,作為人類,還不是束手就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麽?”

    青銘迴應沈柏良一個笑:“這倒是豁達。”

    沈柏良迴答:“與其說是豁達,不如說認命?或者是......尊重?”

    這青銘就不明白了。

    沈柏良解釋給青銘聽:“白老師,您雖然是神靈,可是畢竟如今是以人類的身份存在在人世間的。所以我們到底還是把您當做人來尊重。人類和人類的交往,不管是友誼亦或者是愛情,隻要不冒犯到他人,那麽不管是家人亦或者是外人,都是無權幹預的。”

    沈柏良苦笑一聲,也同時吐露一些並非場麵的話來:“說擔心真的是擔心的......從古到今,容氏的曆史中從來沒有過神靈的記載。但是其實想一想,容氏莫名其妙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麽必然曾經有過交集,且並不是太愉快。”

    青銘沉默了一下,問他:“那麽如今呢?如今如何看法?”

    沈柏良搖頭,說:“不確定啊。——嘉嘉是對你動情了,可是白老師,令人困惑。”

    青銘令沈柏良困惑,且是非常困惑。容嘉嘉自然很美,對於愛情,她也從來不曾有過求而不得的時候,不管是沈安良也好,顧長河也罷,還是宋玉成,給予她的,永遠都是多情而溫柔的迴饋。

    唯獨青銘。令容嘉嘉體會到‘愛是想觸碰又收迴手’。

    可是即便如此,青銘也到底從未拒絕過容嘉嘉,甚至沒有後退過一步。

    這真的很麻煩。

    如果容嘉嘉對待青銘也如對待顧長河和宋玉成那邊勇敢無畏,反而更好。因為感情來的洶湧和猛烈,隨之去的也會如此洶湧和猛烈。就如潮水,滾滾而來,滔滔而去。

    但偏偏遇到青銘,那一汪大海,居然成了涓涓細流。

    沈柏良連那一句‘你是玩真的嗎?’都問不出來。

    容嘉嘉會迴答他:我每一次都是真心實意的。

    沈柏良到時候該怎麽說?難道要懟她,懟她說:那為什麽偏偏到了白老師這裏,你就慫了呢?

    在先動情的一方麵前玩這種激將法,無論是在影視作品還是在文字小說的情節裏,這一類角色都叫做‘助攻’。專門負責成全男女主角的無關人物。‘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到最後,觀眾和讀者連這些助攻的名字和臉估計都不一定能記住。

    沈柏良瘋了嗎?去助攻容嘉嘉和青銘?他瘋了嗎?去當一個炮灰?

    沈柏良正常的很。他自然不會去接炮灰的劇本。

    沈柏良不接助攻和炮灰的劇本。那青銘呢?他接的到底是什麽劇本呢?還是,他才是那個寫劇本的作者呢?沈柏良雖然說上是把青銘當做人類平等對待,可是這種人類骨子裏就有的雙標態度,令沈柏良根本不敢以人類的標準去要求青銘什麽。

    總不能說,容嘉嘉愛你,所以你也要去愛容嘉嘉。要麽你就拒絕她。不要端著這樣若有若無的曖昧留在容嘉嘉身邊。

    能這麽說嗎?

    沈柏良思及至此,他聽到青銘溫溫柔柔的聲音在說話,卻與他的所思所想並不是一致的:“宋玉成找我,我大概知道是為什麽。”

    “哦?為什麽?”

    這就是在轉移話題了。青銘明明有能夠讀心的能力,偏偏避而不答自己的心聲。這就是不願意講了。不知道是逃避,亦或者是情況複雜,三言兩語說不明白。

    眼下沈柏良倒是希望是前者。

    當個渣神仙也好。好過,他來此原因複雜,並非簡單情愛。現在想一想,那些民間傳說中,見多識廣的神仙十個中有九個下凡都是談戀愛,毫無新意。他當時還鄙視過,當然他嫌棄的是人類:人類就是思想局限,自己是一副戀愛腦,就把筆下作品中的神仙也想的一副戀愛腦,這神仙神通廣大,包羅萬象,見多識廣的。怎麽一下個凡,見到個好看點的凡人就動心了?跟個追星女孩似的就滿眼小星星了?

    是個人都知道,這牆頭多點的追星女孩子,真叫她在愛豆裏麵選一個當男朋友,人家小姑娘還要猶豫一下是選本命還是新牆頭呢......這神仙怎麽就如此堅持做到唯粉的本分呢?

    好像多情的神仙就不完美一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仙,非要跟著俗世紅塵的人學著專一,學著本分,甚至學會那些柴米油鹽,學著織布耕田,學著相夫教子......一個蓋著雲朵,穿著晚霞的仙女,到了凡塵,沾染愛情,就像翅膀沾上了露水,就再也飛不動了嗎?就要被關在俗世的牢籠中當一隻雀兒嗎?

    年輕時候的沈柏良感到痛心不已。殊不知,花朵芬芳就好,神仙美麗就好,不管是采擷的蝴蝶往來多少,不管是多情的人相伴多少,都不會折損半分原本的美麗。可歎沈柏良僅僅是觀眾,對於這類作品的關注和痛心遠不到可以令他改行投身影視界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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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身臨其境,這才充分證明了:這神仙下凡,如果隻顧著談戀愛,從側麵證明,這凡塵天下正是國泰民安。不需要神仙力挽狂瀾,也不需要女媧補天,更不需要仙女仗劍斬妖除魔。

    那麽,既然天朗日清,惠風和暢,有美如斯,拈花一笑,是個神仙都會發自內心來一句:小哥哥,談個戀愛吧?

    由此及彼,既然青銘並沒有發自內心的和容嘉嘉說一句小姐姐談個戀愛吧。那就證明,眼下情況不太妙......

    不知道青銘到底有沒有去窺竊沈柏良眼下內心的萬馬奔騰,他一臉平靜,溫溫柔柔的講:“宋玉成發現了我生前的房子。”

    沈柏良瞪大眼睛:青銘生前的房子?這得是古董了吧?難道是遺跡嗎?

    青銘哭笑不得,他解釋說:“那房子你估計也知道一點,在清明路上,青公館。”

    沈柏良當然知道,因為容家的地址就在清明路交界的地方。沈柏良每次去容家,開車都能經過青公館,何況,清明路就在申城大學北門。

    可是......青公館的最後一任主人......是近代啊?

    沈柏良本著‘神仙都是上古古董’的固話觀念的前提,問青銘:“你是青家祖宗?”

    怎麽就成祖宗了呢?青銘哭笑不得,他說:“我是青銘。”

    青銘?

    沈柏良覺得這個名字很是耳熟......似乎在哪裏聽過,耳熟的陌生名字.....難道是曆史書上?沈柏良更加斷定,這位眼前神仙,應該是個古人。

    青銘笑他:“你不是一直在國外讀的書?怎麽外國的學校,也學中國近代史啊?”

    沈柏良忽略這一層,愣了:“那我是在哪裏見過你?甚是耳熟?”

    青銘說:“據我所知,和據宋玉成的調查,青家當年和容氏好像有些交情。大概是那個時候吧。還有就是青公館當做展廳的客廳中有我的照片和生平簡介。”

    有生平簡介是一迴事。可是照片......沈柏良疑惑:“不應該是畫像嗎?”

    青銘無可奈何地笑:“你到底認為我是多麽遠古的人物啊?”

    沈柏良理由充分:“建國後不許成精啊。”

    成仙估計也不行。

    青銘說:“那我也是建國前啊。”

    近代,當然算是建國前了。

    沈柏良保持懷疑態度,半信半疑問青銘:“所以.....你是搭了個成仙的末班車?”

    青銘還是哭笑不得,不過到底,沈柏良算是勉強信了他一點,青銘點頭:“算是吧。”

    青銘起身,向沈柏良發出邀請:“怎麽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一趟?”

    去?去幹嗎?沈柏良摸不著頭腦。他和宋玉成有約,眼巴巴叫自己跟過去幹嗎?

    沈柏良聽到青銘說:“與其懷疑,不如跟著我去。反正,我也不懂人世間的規矩。有些東西,還是需要找人幫忙的。”

    別人如果講個‘找人幫忙’,那個人通常是個指代名詞,指代某個人,某個名字。而在青銘這裏就直白的多,就是人。大活人。

    青銘話都說到這裏。沈柏良隻好‘恭敬不如從命’,反正容若和容城眼下都在休息,有什麽事情,要什麽解釋,也等吃好喝好睡了一覺再慢慢講慢慢談。

    先幫神仙做個‘人事’吧。

    沈柏良知道路,於是開車送青銘過去。宋玉成打來電話,直接也過去青公館碰頭。

    沈柏良對於青銘這一趟行程很是好奇,青銘迴答:“哦,政府讓我過去交接一下產權。”

    沈柏良聽得莫名其妙:“什麽產權?”

    青銘很平靜,說:“青公館到現在還是屬於青家的名下。所以要交給青氏的後人。就是我。”

    沈柏良:“......可是你是神仙耶.......”

    青銘點頭:“我知道啊。”

    沈柏良再說一句:“這驗證你是青家的後人,過程不繁瑣嗎?”

    青銘說:“繁瑣的......還采集了血樣,毛發還有唾液樣本,連我在人間的生平都給查了一遍.......確實程序複雜又麻煩,不過我有律師嘛。”

    沈柏良一遍開車一遍說:“宋玉成啊?”

    青銘點頭。

    沈柏良心情複雜。一時之間今日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吐槽。到底是吐槽有關部門天真可愛,還是吐槽這宋玉成心大?亦或者說青銘不要臉?

    等到了青公館,見了那客廳牆上青氏主人的生平簡介和照片的時候,沈柏良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第三個認同點。

    看看看看,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除了奇葩的影視作品中偶有出現之外,現實中真的會有出現說自己當自己的後人這個事情嗎?

    沈柏良看看照片中的黑白青銘,又看了看身邊那個活脫脫的‘白老師’。青銘算是有點理解了相關部門天真可愛的原因。這相似程度,除了打碎骨頭整容之外,也隻能有基因遺傳這個解釋了。

    而這第一條的猜測,肯定已經隨著dna的檢測而被推翻了。

    沈柏良在內心中估量了一下這棟房子的市價值。

    沈柏良和宋玉成咬耳朵:“原本以為白老師能墊底......結果人家不聲不響的,就跑榜首去了。”

    宋玉成聽得莫名其妙,隻覺得沈柏良說話的時候的熱氣搞得耳朵怪癢癢的,他忍不住笑出聲:“什麽榜首墊底?”

    沈柏良也不瞞著:“嘉嘉的男朋友。我弟弟,顧長河,還有你,加上白老師.......”

    宋玉成明白了。

    沈柏良偷偷給宋玉成比了四根手指:“如今白老師,身價四個億,且未來有很大的漲幅空間。”

    這一點恐怕就要讓沈柏良失望了。宋玉成說:“別想了。白老師就是過來簽個字,這個公館還是維持原狀的。而且,可能會開放參觀。”

    沈柏良頓時覺得惋惜:“為什麽?這房子保持的很好,可以住人啊。”

    自然可以,容氏老宅,沈家,衛家都是住在老宅中的。因為維護得當,住的也是十分舒適。難道是因為維護費用太過於龐大?這就目光短淺了:跟四個億比起來,維護費算什麽?

    宋玉成說:“白老師覺得這裏陌生。沒感情。”

    關於木得感情這件事情,沈柏良給予的建議可謂算是真心誠意:“感情嘛......其實是可以培養的。”

    不單單是可以培養,甚至可以一見鍾情。比如這個水晶燈,比如這分別從德國和意大利進口的瓷磚地板,比如這個已經絕版的意大利定製壁紙......比如這紅木家具,比如這真皮沙發,比如這隨便一件都是古董的擺設,比如這些全套絕版精裝書.....比如這整體的四個億的身價......不管是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幾乎都可以確保,這未來定然永不分離的誓言的可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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