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清楚,說出來你這條命能不能保得住!”


    鄭三刀的一聲冷喝讓王雲愣住了,剛想說話的他竟然又低下了頭,不再言語,明顯有了點顧慮。


    餘季平猛地轉頭看向鄭三刀,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


    鄭三刀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冷聲道:


    “剛剛小人已經認罪了,王家上下都是我殺的,大人接下來就給我定罪、收監下獄、判刑吧。”


    餘季平在長出了兩口氣後突然又恢複了平靜,慢條斯理地說道:


    “看來你們背後的那個人本事很大啊,你們兩是覺得落在本官手裏,他還能把你們活著救出去?”


    兩人的臉皮同時抖了抖,一個挺著脖子不吭聲,一個顫顫巍巍地在那發抖。


    餘季平在屋中緩緩踱步,豎起一根手指:


    “本官可以猜一猜此事的經過。


    你們背後的那個人在前些日子找到王家,鼓動你父親王康聚集族人去知府縣衙鬧事、製造矛盾、鬧得滿城皆知。


    然後,那個人又找到鄭三刀,讓你去殺了王康全家,表麵上看是滅口,實際上卻是想借王家滅門一事栽贓官府,從而激起民憤,阻礙合銀法的推行。


    但這件事王家並不知情,所以當這夥馬匪上門時你們當成了自己人,這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沒錯吧?”


    鄭三刀與王雲的眼神中同時出現了一抹震驚,顯然餘季平全都猜對了。


    餘季平冷笑道:


    “我知道你們現在不過是心存僥幸,寄希望於背後那個人能想辦法把你們救出去,或者說用銀子買你們一條命。


    但你們別忘了,你們兩現在在本官手上,是生是死都隻要一句話。


    不如,本官和你們玩個遊戲吧?”


    這下不止是鄭三刀和王雲的表情變得疑惑,就連邊上的郭震、彭默也目瞪口呆,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玩遊戲?


    餘季平笑眯眯的說道:


    “今天你們倆隻能活一個,誰先開口說出名字,誰就能活。當然了,你們也可以都不說,無非把你們倆都殺了,反正你已經認罪,此案算是破了。”


    鄭三刀的表情終於變得慌亂不安:


    “這,這算什麽?官府怎能不經定罪直接殺人?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你竟然跟本官提王法?”


    餘季平差點被逗笑了:


    “一個土匪,殺了又能如何?再說了,本官可沒有不經定罪就殺人,而是你們都死在了官軍剿匪的過程中。”


    二人目瞪口呆,他們萬萬沒想到堂堂刺史大人竟然也會耍無賴。


    郭震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餘季平的審案方式還真是讓人耳目一新,竟然從根本上擊垮了兩人的心理防線。


    有時候與無賴過招,確實需要比他更無賴。


    “付將軍,準備動手吧。”


    餘季平老神在在地豎起了三根手指:


    “本官數三個數,若是無人開口,就殺了他們二人。”


    “諾!”


    付平獰笑著拔出了腰間佩刀,抵在了王雲的脖子處,冰冷的寒意讓王雲渾身發抖。


    “一!”


    “二!”


    “……”


    就在付平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時,兩人幾乎是同時驚慌失措地喊道:


    “祁朗,是祁朗!”


    名字出口的那一刻,彭默眼神一寒,果然是這些大商賈在背後搗亂。


    背對二人的餘大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很好,恭喜你們,暫時都保住了這條命,說說吧,到底是怎麽迴事?”


    王雲滿臉淚水,哆哆嗦嗦地迴話道:


    “一個多月前,有一個自稱祁朗府中管家的人找到我父親,勸說我爹帶頭去縣衙鬧事,並許諾事成之後將城外的兩百畝地贈予王家,我爹本就對合銀法不滿,如今背後多了人撐腰自然欣然同意。


    可沒曾想,地沒拿到手,殺人的馬匪卻上門了,將我滿門老小殺得幹幹淨淨。”


    鄭三刀接過話道:


    “自從小人帶著人逃進深山,一直與祁家有聯係,偶爾他們會送些吃的用的過來,算是對咱們有恩。


    這次祁朗找到我,讓我帶人出山,將王家殺光滅口,出價三千兩白銀。


    我和手底下的兄弟們在山裏早就躲夠了,正愁沒銀子花,當場就帶著人下山了,然後借著祁朗的名義進入王府,趁他們不備便拔刀殺人。


    而且還按照祁朗的指使將樸刀與偽造的印信留在了現場,以便栽贓官府,但小人保證,這些東西絕對是祁朗給我的,小人從未偽造過此等物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原本嘴硬的鄭三刀也失去了底氣,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餘季平的話幾乎都得到了印證。


    餘季平頻頻點頭,最後皺著眉頭看向鄭三刀:


    “既然讓你將王家全部滅口,怎得你留下了王雲?”


    鄭三刀苦著臉說道:


    “祁家答應給的銀子還沒到,我就琢磨著從王家先撈點銀子花花,實在是窮怕了,誰知道這小子一聲都不吭,咬定家中沒銀子。”


    餘季平極為好奇地看向王雲:


    “你小子挺能抗啊,被打成這樣都不說?”


    光從剛剛審案的經過來看,王雲擺明了是個膽小怕事的家夥,怎麽會扛得住一次次毒打?又或者是個隻愛銀子的財迷,寧可被打死都不說?


    王雲極為尷尬,支支吾吾的迴答道:


    “小人,小人好賭,家中的銀兩早就被輸光了。”


    眾人一陣無語,尤其是鄭三刀氣得渾身發抖,合著自己打了這麽久都白打了?


    “既然如此,事情也算是查清楚了。”


    餘季平冷著臉大手一揮:


    “將此二人押下去,每一句證詞都給本官記載清楚,讓他們簽字畫押!”


    “諾!”


    幾名兇神惡煞的軍卒當場就把兩人給拖走了,兩人嘴裏還拚命地唿喊著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顧思年也在此時從後廳緩步行出,目光淩厲,剛剛的對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郭大人。”


    顧思年看向郭震:


    “此案都查清楚了,是否可以確認彭大人無罪,而是被小人刻意栽贓?”


    郭震麵帶歉意,朝著彭默彎腰行禮:


    “彭大人,得罪了,此次是郭某唐突了。


    實在是這個祁朗用心叵測,竟然連官府都敢栽贓,可惡至極!”


    郭震可不是傻子,他現在已經明白滅門慘案、牽扯知府都隻是一個由頭,祁朗真正的目的都是為了阻礙合銀法的推行。


    “郭大人言重了。”


    彭默趕忙迴禮:“大人也是秉公辦案,無妨!”


    餘季平很是輕鬆地笑了一聲:


    “大家都是同僚,事情說開了就好。


    案情明了,咱們刺史府也算是能給百姓一個交代。”


    “既然查清楚了,那就沒什麽好說的。”


    顧思年輕輕一揮手:


    “抓人去吧,此案該大白於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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