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拍賣場旁左側迴廊。


    錦辰反手殺死害他和老婆走散的“路人”,屍體倒地後還補了兩腳。


    幾分鍾前,他和裴隱年本來打算順著樓梯往下去尋找金縷衣的痕跡,卻突然被一大堆裝作普通賭徒的士兵圍攻。


    這才得知身為軍閥世家的楚三又參與了這次勘查賣國賊的行動,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隻能將計就計分頭行動,從兩個樓層尋找金縷衣的線索。


    順著迴廊往裏不斷深入,這裏是幾個英駐軍長官所在的休息廳,把守森嚴,幾乎每隔一段距離就有洋鬼子站崗。


    迴廊地毯厚重踩踏無聲,錦辰警惕往前探查,忽見旁邊金門半開,從裏麵傳出焦急又絕望的掙紮聲。


    他疑惑皺眉,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躲在門外探頭去看。


    “放開我……放開!”


    許南春穿著被強行要求換上的水袖戲服,一出選段還沒有唱完,就被獰笑著的紅胡子軍官上手欺辱,掙紮間後背被撞到桌角疼到幾乎麵無血色。


    他的恐懼和反抗卻隻引來紅胡子的肆意大笑,用蹩腳的漢語誇讚他的美貌,讓許南春更加覺得屈辱,緊攥著胸前戲服,眼淚滑落是滿含無助和絕望。


    被壓在桌上的許南春直對著門縫,也就望見了躲在門口的錦辰,他神色灰暗,身體微微發著抖,頓覺無地自容。


    錦辰皺眉,趁紅胡子沒發現側身離開。


    幾秒後。


    “嘖。”


    錦辰歪了歪頭,拔出匕首衝了進去,抬腳關上門。


    “who…!”紅胡子褲子都脫了一半,被動靜嚇到大驚,還沒來得及質問先被飛刀入喉,一擊斃命。


    許南春瞪大眼眸,捂住嘴沒有發出叫聲,恐懼充血的眸子緊盯著站在門口的人。


    錦辰看了眼他,把西裝外套脫了丟過去。


    “謝謝……”


    許南春顫著手撿起外套,嗓音哽咽到不成樣子。


    錦辰隨意翻亂紅胡子的桌子,從裏頭找到個對講機,還有幾張折起來的紙,裏麵是拍賣品的真假名單。


    他塞進兜裏藏好,又搶了紅胡子的槍,靠著牆利落拆下彈匣數子彈。


    “你……你知道,他們今天想做什麽嗎。”許南春依舊克製不住顫抖,但勉強能發出完整句子了。


    錦辰眼皮輕挑,垂眸看他,“假古董真地圖,你還知道什麽?”


    “還有…還有裴先生。”許南春緊緊抓著裹著淩亂戲服的外套,哆嗦著斷斷續續道:“肖泊風說…他們設了局,要順理成章殺了裴先生,掌控北平商會。”


    如果隻是暗殺,裴隱年死後不僅北平商會和裴家不會輕易罷休,更讓肖家和楚三忌憚的是支持他的寧城軍部,所以勢必要找一個可以糊弄過去的理由。


    錦辰眸色驚變,“糟了。”


    他快速裝迴彈匣,長腿大步跨過紅胡子屍體。


    “不想死就跟上!”


    許南春咬牙,強忍著腰後疼痛跟了過去。


    【零蛋,定位裴隱年的位置。】


    【收到!】


    ——


    三樓,六號賭廳。


    “裴先生,這邊請吧。”


    楚三的副官為裴隱年拉開賭廳大門,動作恭敬給盡麵子,眼神裏卻是明晃晃的冷漠。


    裴隱年身上的槍已經被收走,看上去已經沒有任何威脅,更何況還被五個列兵圍著往裏頭走。


    即便如此,裴隱年仍舊從容不迫,圍著他的人也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打眼看去,倒更像是來視察工作的。


    認識裴隱年身份的不知情賭客還有上來打招唿的,副官欲言又止,為了不泄露計劃還是沒有阻止。


    “裴老板,哎呀居然在這裏看到你了。”


    留著兩撇胡子的中年男人放下骰子就迎了過來,和裴隱年握手,又看他身後的副官,疑惑誒了聲,“這位是楚三爺的副官吧,怎麽你們二位……?”


    副官迴應道:“三爺邀請裴先生敘舊,特來請他。”


    “啊哈哈哈原來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裴老板以後要是有生意可不要忘記我啊。”


    中年男人收迴手,袖口手槍落在裴隱年沒舉起的另一隻手心,裴隱年笑著迴應,手槍插進西裝外套遮蓋的後腰間。


    “一定。”


    擦肩而過時,中年男人迅速道:“金縷衣,負一樓倉庫裏。”


    裴隱年異常淡定,被副官擋住身體往角落裏走。


    賭廳最角落的牌桌對麵,消失良久的孫富含笑坐著,抬手示意裴隱年落座,“會長啊,我也跟了你幾年,還從來沒有和你玩過一局呢,來試試?”


    裴隱年不緊不慢坐下,修長手指拈起桌上骰子把玩,“孫副會長,好手段,好謀劃。”


    “哼,要怪啊就隻能怪你自己,”孫富索性不再偽裝,冷聲諷刺:“老子加入北平商會都多少年了,眼看著就要熬到下一任會長,偏偏半路殺出了個你!”


    “少廢話,裴先生,這局你還非玩不可。”


    副官打斷他們的爭鋒相對,坐在兩人中間座位,表情透著輕微的不耐煩,始終覺得隻要計劃還沒有成功,智多近妖的裴隱年就有機會逃脫。


    他們坐著的桌子正好在頂光射燈下,在副官剛坐下時,裴隱年敏銳抬眼,目光凝著那光束中突然變多的漂浮灰塵,又不動聲色望向副官坐下後正對著的牌桌,以及坐莊員。


    裴隱年抬起手看了眼腕表時間,擰動鍾表,淡聲道:“那就玩一局,兩位的心思應該也在最後一出拍賣會上。”


    “還有半個小時。”


    裴隱年狀似提醒。


    孫富莫名笑了聲,神色有些許傲慢,心想半個小時之後,北平商會就該準備你的葬禮了。


    依然是最經典的骰寶玩法。


    開局前,裴隱年甚至還有閑心思找服務員要了杯紅酒喝下。


    坐莊員將骰盅蓋好,按下把手三次,掃視三位賭客,“請客投注。”


    “裴先生,此局你要是輸了,就要簽下這份協議。”


    副官將準備好的合同放在裴隱年麵前,笑著抬手示意,站在裴隱年身後的五個列兵紛紛舉槍,“要是不簽,三爺的意思是……送您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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