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譽的手搭在緊握劍柄的容子敘手背上,“師兄,小辰和小六不會輕易被吃的……對吧。”


    容子敘這才反應過來,他緊握劍柄已經將虎口震出了血。


    可是他沒法放鬆下來,楊譽和許且亦是。


    “對。”容子敘沉聲迴應,是安慰師弟師妹,亦是讓自己冷靜。


    梅姑娘慢慢走了過來,就站在孤影鴻身邊,泣血的眼睛還含情脈脈看著他,“鴻郎……”


    許且見狀,恰好借此機會逼問:“你心虛,是因為墨染梅的死,還是在她死後又娶楚楚。”


    孤影鴻抖得更厲害了。


    墨家親人聽聞,更是神色不對勁,紛紛湊近緊盯著孤影鴻。


    種種壓迫下,孤影鴻神智緊繃到隨時都會斷裂,楊譽掃他一眼,抬手在孤影鴻眼前揮過。


    孤影鴻看到墨染梅時,哪有半分看到故去未婚妻的感動,唯有事情敗露的恐懼,嘴裏還止不住念著:“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你不是我殺的!”


    在恐懼裏口不擇言,把和楚楚暗通曲款,利用宗族娶妻規矩,把墨染梅害死的事盡數說出。


    墨染梅:“……”


    她錯愕至極,連恨意都忘了。


    隻是呆呆望著和心目中截然不同的孤影鴻,滿心悲哀。


    什麽時候,素素和她的鴻郎是什麽時候在眼皮子底下心意相通的。


    孤影鴻屢次來墨府找她時,究竟是想聽她訴說縫製嫁衣的歡喜,還是怕素素為即將到來的婚事傷心。


    大抵是墨染梅流著血淚的模樣太過駭人,孤影鴻沒感覺到她們的傷心,隻是說:“我沒有動手…不是我!是素素!”


    安靜到死寂的院子裏傳來腳步聲。


    竟是穿著鮮紅嫁衣的素素走來,巧笑倩兮。


    “阿姐,你來啦。”


    她望著的是墨染梅的方向。


    楊譽一愣,素素是怎麽看見她的,在其他人眼裏孤影鴻應當是對著空氣說話才是。


    弓似月腳步匆匆趕來,還沒來得及發現師兄弟們的不對,在容子敘耳邊低聲道:“素素死……了。”


    她看見了不遠處的素素,有些茫然。


    “現在化鬼都這麽快?”


    墨染梅怨氣衝天,泣血控訴,“為什麽!你為何要搶我夫婿,為何要置我於死地!”


    素素依舊笑著,嬌柔素手輕撫雲鬢,笑得顧盼生姿,“阿姐,您在說些什麽呢。”


    她緩慢摸上自己的脖子,“您不記得了嗎,到底是怎麽死的。”


    “我……”


    墨染梅霎時怔住,脖子上的痛感似乎後知後覺,趔趄幾步被素素從身後扶住,“阿姐,我也好痛啊……”


    素素突然落淚,拉著墨染梅的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我犯了錯,也死了……”


    話音剛落,素素的頭掉了下來,在地上軲轆滾了幾下。


    墨染梅:“……”


    臥槽!好可怕!


    墨染梅摸了摸自己的頭,原來掉下來這麽恐怖!


    在座的賓客:!!!


    滿堂皆驚!


    他們看不見墨染梅,卻能見素素當場屍首分離,孤影鴻更是嚇暈了過去。


    容子敘冷眼見他們趁亂逃離,卻見反倒接連喪兩位姑娘的墨家親人是最為平靜的,拉著先前黑轎子落下時跪哭的粉裙姑娘,又和孤家主進了後院。


    眾人散去,容子敘執拗望向錦辰消失的方向,執劍在那處守著。


    弓似月聽說他們倆消失之後,氣得差點當場去把孤影鴻抓迴來揍一頓。


    墨染梅還是呆呆地跟著許且,似乎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沉默之下,許且疑惑問:“為什麽偏偏是小六小辰,他們當時的距離並不是最近的。”


    這個問題自錦辰消失那刻,容子敘就一直在想,“路上金塊。”


    錦辰無意中踢到,井星燦好奇撿起來看過,他們都觸碰過金塊。


    弓似月嚐試活躍氣氛,畢竟她相信兩位小師弟不會被吃,也沒有容子敘過於心亂。


    “說不定隻是想要嫩點的。”弓似月兀自笑了一下。


    容子敘:“……”


    其他幾人:“……”


    墨染梅扶著自己的腦袋,怨氣隨著得知真相後活潑不少,對弓似月道:“你這人說話比鬼難聽哈。”


    ——


    “真倒黴。”


    錦辰拍拍屁股的灰,拎著井星燦站起來,晃了晃他的肩膀,“六師兄,井星燦!別睡了!”


    井星燦被他晃得暈頭轉向,腦子點了好幾下,“別…別晃了小辰,我醒了!”


    “這是哪?”井星燦茫然四望。


    “不知道。”


    錦辰也看過去,像是靈堂又像喜堂,蛛網遍布、厚重灰塵覆蓋精美擺設,可座上供奉的,竟是數十個木主!


    白燭落淚,燭光幽暗。


    這些木主都和黑轎子裏的木頭人相似,卻是神色各異,亦笑亦哭。


    “哎喲我…”井星燦被站在身後慘白的紙紮人嚇到,毫無神采的墨點眼睛就這麽直愣愣貼過來。


    他快走幾步拉上錦辰的手,“小辰別怕!我保護你!”


    錦辰:“……”到底是誰害怕。


    “六師兄,我手要斷了。”


    “噢噢。”井星燦放鬆了些,還是半掛在錦辰身上隨他往前走。


    “這也是域中域嗎,也太恐怖了。”井星燦吐槽。


    “姑爺…姑爺!”黑暗裏有人在喊。


    錦辰警惕望過去,竟是在紙紮人緩慢飄過來,猩紅的嘴巴還叫著:“姑爺…”


    錦辰用手肘去杵井星燦,“叫你啊?”


    井星燦:“…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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