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探查結束,天命七子在還在宴請賓客的前院角落匯合,弓似月不在。


    “三月姐跟著素素進婚房了,好像還有別的儀式。”


    許且把壽衣女鬼的事情告訴他們。


    梅姑娘名喚墨染梅,是墨家宗族的姑娘,和孤影鴻也算是年少慕艾的佳話,與今天的第二位新娘楚楚更是閨中密友。


    訂婚不過月餘,墨染梅無故去世,墨家宗族給出的解釋是意外失足而死,她自己卻沒有死時候的記憶,隻知道冤魂再凝聚時便困在這孤家無法離去,好在還能日夜看著鴻郎。


    可墨染梅萬萬沒想到,死去不過幾月,鴻郎竟要迎娶她曾經的密友!


    許且:“梅姑娘想讓我們幫她找到死因,再問孤影鴻為何要娶素素,作為報酬,會為我們指引見到所謂‘鬼女’。”


    容子敘問:“什麽鬼女?”


    許且搖頭,“梅姑娘提及鬼女就恐懼害怕,不敢多言,或許是讓這閔東城陷入陰陽混亂的幕後鬼。”


    她又說了素素和梅姑娘匕首的事。


    井星燦疑惑,“素素沒有姓氏宗族嗎?怎麽沒見提過。”


    楊譽和常無名從阿大處迴來,倒是能給出答案:“素素是城中乞丐的孤女,被梅姑娘帶迴去當做墨家姐妹養大,也算半個墨氏宗族的姑娘。”


    錦辰微微側身看向不遠處擺著的宴席,八卦之心燃起來,“像是姐妹橫刀奪愛,與未婚夫暗度陳倉、最後聯手殺死的劇情啊。”


    說話間,錦辰敏銳望向後院延伸出來的樓閣一角。


    梅姑娘穿著壽衣還靜靜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望向這滿座皆歡的喜事,脖子處的鮮血、心口匕首堵不住的血,一滴一滴流淌,很快在腳底凝聚成血灘,又慢慢褪去。


    見錦辰望過來,梅姑娘緩緩轉頭看他,錦辰迴以全然不懼怕的笑,而後挪開目光。


    “是與不是,不如直接去問問今天的新郎。”錦辰提議。


    六人往席間走去,閔東城宗族規矩雖多,但好在並不排外,聽聞他們是來往貿易的商人也十分歡迎。


    孤影鴻今日的喜悅溢於言表,但也不知為什麽,分明這人模樣也不差,錦辰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小人得誌的違和。


    錦辰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正預備去試探這位接連娶一人一鬼的新郎,忽見南邊一股陰風再度襲來,裹挾著足以模糊視線的濃鬱黑霧。


    像是有誰往這府邸裏丟了濃黑墨塊,刹那暈染而開,人不見人,鬼不見鬼。


    “吃人鬼來了!!”不知是哪位賓客大吼一聲。


    “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濃鬱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裏,接連不斷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還有東西發出令人牙酸的咀嚼聲。


    “清明決!”容子敘喝令。


    六個人分散開來,恰好分布在黑霧的邊緣和正中,合念決令,驅散陰霾。


    淡淡靈光泛出,黑霧被逼到角落,被靈光護住的百姓茫然四望,“天哪……他們,他們可以擋住吃人鬼!”


    哀嚎聲依舊不斷竟有幾個人被活生生咬掉了耳朵和眼睛!滿身鮮血在地上打滾。


    錦辰若有所思掃了眼哀嚎的百姓。


    吃人鬼或許是閔東城的百姓唯一能看見的鬼怪,是獨立於鬼魂規則外的。


    那就和破除閔東城的鬼意有關了。


    “救救我們吧!”被保護的百姓恨不得跪地,孤影鴻更是兩股戰戰,乞求又希冀。


    正在這時黑霧伴隨著刺耳尖嘯再度衝來,卻在六人合力迎擊時散去,化作鋪天蓋地般的薄霧,籠罩住東南角的錦辰和井星燦,刹那消失。


    “小辰!”“小六!!”


    容子敘驚慌上前,卻又見錦辰無蹤無影,比起在西陵鎮的那夜更甚!他甚至不能跟隨進去,隻能眼睜睜看著錦辰和井星燦消失不見。


    許且迅速咬破指尖以血循蹤,眉頭卻越皺越深,“不好,我追蹤不到……”


    “該死。”


    楊譽低罵,“什麽鬼這麽神出鬼沒!”


    但這廂黑霧剛剛散去,剛才還恐懼入骨的賓客就扶起受了傷的離去治療,其他人竟是準備繼續喜事。


    “還好還好……”有人小聲嘀咕,“今日吃人鬼抓了兩個外人…要是被吃,太平好一陣了。”


    常無名板著的臉迅速燃起怒火,側身怒視,“胡說什麽!”


    那人被怒目而視的常無名嚇到,往後退好幾步險些跌倒,“我……我沒胡說。”


    容子敘目光望過去,向來溫潤的眸間蘊含冷冽,刹那拎著孤影鴻往桌上逼去,長劍直指,嗓音裏壓抑怒意。


    “你在心虛什麽。”


    “我……”孤影鴻顫巍巍不敢去躲長劍,紅色婚服淩亂不堪,狼狽至極,“我沒有!”


    “爾等怎敢!”


    方才麵對黑霧屁都不敢放的孤家主怒吼,下令府中打手將他們團團圍住。


    “誰都不能在閔東城毀人婚姻喜事!”


    黑霧散去,這幫受了庇佑的百姓又將他們視為眼中釘。


    容子敘抬眸冷視大腹便便的孤家主,長劍在空中劃出破風聲,下一瞬手拿長槍靠近的打手盡數倒地,十幾柄長槍被攔腰截斷。


    孤家主:“……”


    常無名和楊譽左右分立在容子敘兩側,賓客們哪裏還敢攔著,臉色難看看著這一幕。


    容子敘又問孤影鴻,冷冽無情。


    “為何心虛。”


    “我…我說,我說!別殺我!”


    孤影鴻大聲嚷嚷,“吃人鬼隻在有喜事的時候出現,每次…每次都會抓走幾個男人,有的被吃了……隻有衣服迴來,有的不滿意就被完好送迴來。”


    “還有呢。”許且問,“別扯開話題,我們問的是你為何如此心虛。”


    “我……”孤影鴻不敢往黑轎子的方向看,絕望到快要哽咽,“他們都傳,吃人鬼出現是…是新嫁娘不滿意這樁婚事。”


    墨染梅,怎麽可能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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